第80章 單純小蝴蝶(16)
第80章 單純小蝴蝶(16)
房門緩緩地被拉開, 塞赫琳女士走進了辦公室內。
看來是糊弄過去了。
祀绮衣睜開了眼睛,正準備松一口氣,卻發現腳步聲正直直地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走來。
“!”有些不妙。
祀绮衣蹲在桌子底下攥緊了手裏的繩子。
……難道說, 塞赫琳女士其實已經發現了今天的門是全手動的?
腳步聲一點一點靠近,祀绮衣的身體一點一點繃緊。
塞赫琳女士的腳停在了她的面前。
塞赫琳女士慢慢地彎下腰。
祀绮衣悄無聲息地在桌子底下調整最佳的攻擊姿勢。
她目光緊緊地盯着塞赫琳女士的動作, 等待着最佳的時機。
就在她準備莽出去的那一刻, 塞赫琳女士伸出了手——
從書架上取下了一個獎杯。
祀绮衣蓄勢待發的動作頓時不上不下地卡在了桌子底下。
祀绮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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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走了獎杯的塞赫琳女士重新邁開了腳步。
随着腳步的遠去, 祀绮衣慢慢放松了身體。她閑适地窩在書桌下,看向她面前的那個書架。
書架上現在有了一個空位。
祀绮衣還記得放在這個位置上的獎杯——
就是她之前發現的、那個底座上有凸起圖案的獎杯。
就在這時, “咔”, 一聲清脆的機關重合聲傳來。緊接着,沉悶的機關移動聲響起。
祀绮衣悄咪咪從桌子後面探出一雙眼睛,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辦公室左側的書櫃正在向兩側移動, 露出了中間一條黑漆漆的走廊。
原來小房間藏在書櫃那兒呢……
她就說她在牆壁上摸了半天, 怎麽什麽都沒摸到……
塞赫琳女士重新端起了餐盤。
緩慢的腳步聲開始遠去,塞赫琳女士的背影逐漸被黑暗吞沒。
等到腳步聲快要聽不見時,祀绮衣才從桌子下鑽了出來。
辦公桌上,那盆植物的位置已經被替換上了獎杯。
祀绮衣了然。
怪不得那盆栽都枯萎了還擺在桌上。
她活動了一下因為蹲久了有些僵硬的身體,然後一腳踏入了黑暗之中。
閑适的腳步聲在狹小安靜的走廊裏幽幽回蕩。
祀绮衣走在走廊裏動了動鼻子, 她仿佛又聞到了剛進入病區大廳裏時聞到的、那股夢幻的淡淡香味。
她循着味道向前走去。
走廊并不長。只不過穿過走廊之後, 祀绮衣還以為自己回到了三樓。
這裏的布局幾乎和三樓一模一樣,只不過走廊裏沒有了能讓病人休息的長椅, 房間也由診室變成了實驗室。并且,每間實驗室裏的儀器也都不相同, 也更加先進和專業。
祀绮衣循着味道最後停在了一間實驗室前。
她小心地試着推了推房門。
實驗室的門并沒有鎖。
房門輕輕打開,祀绮衣輕手輕腳地閃身進入了房間內。
流動的空氣揚起了屋內的灰塵, 祀绮衣打量着這間似乎很久沒有人使用過了的實驗室:
黑漆漆的房間裏,桌上還擺放着用到一半的實驗器材,地面上也散落着不少器材,玻璃碎片碎了一地。
就像是突然發生了什麽變故後,實驗人員急匆匆地離開了這間實驗室。
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祀绮衣跨過那一地的碎片,走到了一旁藥品櫃前。
那股淡淡的香味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她伸手拉開了櫃子。
櫃子裏塞滿了一瓶瓶的粉末。從顏色和質地來看,這些瓶子裏裝的都是同一種;它們被密封的蓋子嚴嚴實實地封着,但是祀绮衣還是能隐約聞到、那透過瓶子傳出來的香味。
祀绮衣拿起了一個瓶子。
瓶身貼着的标簽上并沒有寫這是什麽藥品的粉末,上面只有一個禁止靠近火源的标志。
祀绮衣拔掉了蓋子。
瓶子裏的粉末十分輕盈,只是打開了個蓋子的動作,它們就輕飄飄地從瓶子裏飛了出來,大量的粉末朝着祀绮衣的臉上撲去。
祀绮衣猛地打了個噴嚏。
而拿着打開了蓋子的瓶子打噴嚏的後果,就是更多的粉末從瓶子裏飛了出來,撲到祀绮衣的身上,飛到空氣中。
整個房間裏瞬間被星星點點的顆粒充滿。
祀绮衣揉了揉眼睛,想把剛才撲進她眼裏的粉末揉出來;只是那粉末雖然大量飄入了她的眼睛裏,卻沒什麽異物感。
以至于祀绮衣揉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揉幹淨沒有。
她正打算在實驗室裏找找,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充當一下鏡子,就看到了放在藥品櫃側後方的那一大桶透明的試劑。
祀绮衣瞅了兩眼,覺得有點眼熟。
于是她把那桶試劑拖到了桌面邊緣,伸了個頭進去聞了聞。
嗯,果然氣味和塞赫琳女士放在衣櫃裏的那瓶藥水一模一樣。
看來塞赫琳女士的藥水就是來這裏取的……
她正想着,餘光裏卻瞥見藥品櫃的玻璃上正映着一個白色的身影。
祀绮衣一驚。
她猛地扭頭看去。
呼……虛驚一場,祀绮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原來只是一件挂在牆上的實驗服。
她還以為那是塞赫琳女士呢。
祀绮衣扭回了頭。
只是她的脖子還沒來得及完全複位,她就感覺到房間裏多了一道呼吸。
祀绮衣慢慢地轉過了身。
牆上根本沒有什麽實驗服。
只有一個塞赫琳女士站在原本挂着實驗服的牆邊,正緊緊地盯着她看。她的手裏還是提着那巨大的針筒。
祀绮衣微微瞪大了眼睛。
……塞赫琳女士是什麽時候進來的?為什麽她沒有聽到一點開門的動靜?!
祀绮衣下意識地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果然下一秒,塞赫琳女士的攻擊就到了眼前。
筷子粗的針尖急急地破開空氣,不斷向着祀绮衣刺去。
祀绮衣一邊躲避攻擊一邊覺得有些不對勁。
為什麽塞赫琳女士的攻擊……如此安靜?
那金屬針尖無論是刺到實驗桌還是刺到藥品櫃上,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并且,她總覺得今天的塞赫琳女士,比之前在護士值班室裏遇到時,更加難纏。明明好幾次祀绮衣已經卸下了對方的關節,限制住了對方的動作;可下一秒,塞赫琳女士依舊可以動作毫無阻滞地繼續攻擊。
難道是這段時間裏塞赫琳女士的愈合能力提高了?
祀绮衣正一邊想着,就見針尖帶着更加猛烈的疾風朝她橫掃而來。
她瞬間靈活地一矮身,躲過了攻擊。
只是不想在此過程中,出了一個小小的意外——
她的腳踩到了碎裂的玻璃。
祀绮衣腳下一滑,整個人立刻重心不穩地向後倒去,撞到了放置藥品櫃的那張桌子上。
“嘩啦”。
還放在桌子邊緣的那桶藥劑兜頭兜臉地潑了祀绮衣一身。
藥水潑濕了她的頭發,順着她的臉流進了她的眼睛裏。
祀绮衣面無表情地抹了一把臉。
她還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
……她有點生氣了。
祀绮衣抿了抿嘴唇,緩緩睜開了眼睛。
只是,當視線再一次恢複清晰的時候,她卻慢慢皺起了眉頭——
實驗室裏哪有什麽塞赫琳女士……
安安靜靜的房間裏,只有一件實驗服好好地挂在牆上。
奇怪……
祀绮衣從地上站了起來,打開了房門朝走廊裏看去。
走廊裏,塞赫琳女士已經走到了盡頭,正在推開盡頭那間标着“資料室”的房間的門。
她身上的護士服不見一絲褶皺。
——沒有任何戰鬥過的痕跡。
祀绮衣又回頭看了一眼房間內。
房間裏,還是只有一件挂在牆上的實驗服;除了藥劑桶倒在了地面上外,和之前沒有什麽區別。
真是見鬼了……
祀绮衣帶着一肚子的疑惑追了上去。
走廊盡頭的“資料室”看起來就像是精簡版的四樓辦公室,只不過沒有了待客區,也沒有了書架上的獎杯和牆上的獎牌。
也沒有……諾頓先生。
祀绮衣眉頭緊蹙。這裏也沒有,難道諾頓先生今天真的不在?
那塞赫琳女士來這裏幹什麽?她總不至于是來她老板的辦公室裏偷偷吃飯的吧……
正天馬行空着,就見塞赫琳女士從書桌上拿起了一個檔案盒,塞進了書櫃裏的一個空位置裏。
沉悶的機關移動聲再一次響起。
祀绮衣瞳孔地震。
這算什麽?密室套娃?
到底是什麽樣的寶貴東西需要這樣藏起來?
書櫃緩緩移開,這一次露出的是一條樓梯。
只不過那書櫃才剛移開,裏面就湧出了一堆星星點點的粉末,彌漫在了資料室的空氣中。
在塞赫琳女士的背影消失後,祀绮衣才蹿進了房間裏。
她先看了一眼塞進書櫃裏的檔案盒。
檔案盒上标着“0”號的字樣。
但是這個檔案盒裏卻是空的,讓人無法得知這個字樣代表的含義。
祀绮衣又翻了翻書櫃裏的其他檔案。
和外面的假資料不同,這一次的資料就十分齊全,每一位病人的檢查報告、手術記錄等資料上,都有其主治醫生的簽名。
當然,最大的不同就是,假資料裏完全是複制黏貼的出院記錄,全都變成了各不相同的醫學死亡記錄。
桌面上還有幾個标着“1”號到“5”號字樣的幾個檔案盒,上面的字樣和塞入書櫃的“0”號盒子一樣。
祀绮衣翻了兩個盒子。
這幾個檔案盒裏裝的還是病人的資料。
但從上面的簽名來看,這幾個有特殊編號的病人都是由諾頓先生親自經手管理的。并且,諾頓先生還貼心地為病人們留下了治療過程中的照片。
除了這些病人在治療過程中,一點一點變得和那些在熄燈後遇到的怪物越來越像外,倒是沒有別的奇怪的點了。
并且在檔案盒的最下面,祀绮衣還發現了一份贊助名單。
上面羅列了不同的公司,又或是不同的人,給諾頓先生這間私人實驗室的贊助金額。
最近的一筆就在4月份,只可惜贊助人的名字被墨水糊住了。
祀绮衣看着上面一眼還數不清的零,對資本家們的敵意瞬間冒了出來。
她要去舉報私下拉贊助的諾頓醫生!
隐隐約約的動靜不斷從樓梯上傳下來,把祀绮衣從酸唧唧的狀态中拉了回來。
她放下了手裏的名單,向着樓梯走去。
一邁上臺階,祀绮衣就差點被空氣中的粉塵顆粒糊了眼睛。
怪不得每次塞赫琳女士送完飯都要換衣服。祀绮衣只是走了個樓梯的功夫,她的衣服上、頭發上、還有臉上就都落滿了星星點點的顆粒。并且越是往上,空氣中的顆粒就越是密集。
樓梯上方是6間病房。
說是病房,祀绮衣瞧着這更像是監獄。
每間病房門口都标着數字,從“0”到“5”,越往深處數字越小。
1-5號房間的病人,倒是和檔案盒裏的照片上一模一樣。
而那什麽資料都沒有的0號房間的病人,正安靜地坐在房間的陰影處裏,讓人看不清ta的樣子。
塞赫琳女士正站在盡頭的、标着“0”號的病房前,把飯從門上打開的小窗裏遞進去。
祀绮衣,“……”
破案了。
塞赫琳女士是來給病人送飯的。
看來今天是見不到諾頓醫生了。
祀绮衣有些遺憾地調轉了腳步。
也不知道諾頓先生什麽時候才會來醫院?可別等到她都出院了,諾頓醫生都……
祀绮衣的腳步忽然頓住了。
……之前塞赫琳女士說什麽來着?“諾頓醫生只有疑難雜症的時候才會出馬”?
祀绮衣緩緩轉過身了,若有所思地看向那1號到5號房間的病人:
他們有的正在房間裏手舞足蹈,嘴裏還大聲叫着“火!火!火!”;有的正蹲在房間的床上,面對着牆壁閉着眼睛抱着頭,嘴裏嘀嘀咕咕着“不要想不要想我什麽都不知道……”;還有的在不停地砸着房門、乒乒乓乓地摔着東西。
目前已知:這幾個病人的治療全程都是諾頓醫生經手的。
且諾頓醫生只治療疑難雜症。
那麽也就是說……
這些人就是所謂的“疑難雜症”啰?!
祀绮衣雙眼發亮地朝着病房裏看去。
那我可得好好學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