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單純小蝴蝶(11)
第75章 單純小蝴蝶(11)
沒等祀绮衣疑惑完, 就聽見“啪嗒”的一聲——
祀绮衣緩慢地轉回了腦袋。
只她扭了個頭的功夫,四樓辦公室的門已經毫不留情地關上了。
而那群導致她沒能及時跟上去的罪魁禍首們,卻一點都沒耽誤了她正事的自覺, 還在她的身後啧啧啧地搖頭。
“哎呀,這個門關得也太快了嗷……”
“就是, 還好我們沒有跟上去, 不然鐵定要被門夾了!”
祀绮衣, “……”
不知道為什麽, 她明明沒有心髒,但還是體驗到了什麽叫做“被氣到心梗”。
同樣生氣的還有段天逸。
他原本想抓住這一次飼養員專心跟蹤護士長的這個機會動手, 結果好死不死的——他用餘光掃了一圈周圍正興致勃勃的其他玩家, 在沒人看到的角度翻了一個白眼。
這群自己湊上來的玩家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段天逸只能把自己的計劃暫且擱置,還不得不挂着僵硬的笑容附和其他人興奮的讨論。
這可不能怪玩家們。
雖然跟上來後, 他們就發現現實和之前傳(謠)言的不太一樣, 但是他們依舊還是獲得了新的線索。
——他們找到了進入四樓的“鑰匙”!他們馬上就可以開啓新地圖了!
并且,還有十分大的可能,打開垃圾處理間的鑰匙就在四樓的辦公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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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病區的負責人擁有病區所有房間的鑰匙,是多麽尋常而又符合邏輯的事。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進行的話, 他們現在首先要做的, 就是從塞赫琳女士身上拿到那張門卡。
只是,該怎麽樣才能在不驚動塞赫琳女士的前提下, 掏到對方的兜呢?
玩家們立刻湊到一起開始讨論。
沒等他們讨論出個一二三,“滴”的一聲, 門鎖響了。
“我靠,快快快躲起來!護士長要出來了!”
原本還悠閑趴在樓梯扶手上的玩家們立刻火急火燎地朝着四樓走廊的另一側沖去。
門緩緩打開, 塞赫琳女士端着空餐盤從裏面走了出來。
玩家們屏住了呼吸躲在打開的門後,在心裏虔誠地祈禱,請塞赫琳女士大膽地往前走,千萬別回頭。
塞赫琳女士直直地朝着樓梯口走去。
玩家們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對視了一眼。
“要動手嗎?”
一個玩家做了做口型,詢問道。
玩家們點頭。只是,誰來呢?
“我來試試……”耿凱出聲。如果他能把門卡框進自己的領域內,他就能用領域把門卡運過來。
其他人立刻給他讓出了位置。
耿凱全神貫注地盯着塞赫琳女士的背影。
透明的領域一點一點地開始凝聚。塞赫琳女士一側的口袋肉眼可見地被撐開了一些,那是領域正在展開。
玩家們放緩了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畢竟門卡那麽薄,口袋裏的空間又那麽小,如果施展的領域太大撐開了口袋,萬一引起了塞赫琳女士的注意就遭了。
但是越小的領域又越難控制。這才這麽一會兒的功夫,耿凱的額頭上已經全是汗水。他整個人像一把弓一樣繃緊。
“不行……”耿凱猛地卸下了力道,他疲憊地靠在了走廊的牆壁上。
與之對應的,是那撐開的口袋重新癟了回去。
耿凱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搖了搖頭,“護士長一直在移動。除非她停下來,不然我的領域合不上。”
玩家們紛紛露出了遺憾的眼神。
唉……他們就知道沒有那麽容易……
不過他們原本也沒指望一次成功;畢竟這麽順利就能拿到關鍵線索的話,他們反而要懷疑,這是不是副本給他們下的套。
他們拍了拍耿凱的肩膀,對他的努力表示感謝和肯定。
只是,“接下來該怎麽辦?”
眼看着塞赫琳女士離開了四樓的走廊,走上了臺階,一只手高高舉了起來。
恬甜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讓我來!”
她的手裏拿着一個道具。
那是一根細如蛛絲的線,如果沒有墜在線最下端的那個鋒利的小鈎子,幾乎發現不了它的存在。
她趴在了四樓的樓梯扶手上,打算利用上下高度差,把門卡從塞赫琳女士的口袋裏釣出來。
銀色的小鈎子晃晃悠悠地垂了下去,在圍觀玩家緊張的凝視下,精準地落入了塞赫琳女士的口袋裏。
“好!”玩家們忍不住輕聲為她歡呼。
恬甜也露出了矜持的笑容。她偷偷地朝着祀绮衣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得讓她的大腿看看她有多靠譜,這樣大腿才能抱得穩。
抱大腿也是要講技巧的!
她一手纏住了線,一手捏着線,開始小幅度地操控着線上下前後左右擺動。
玩家們的呼吸也跟着線的一上一下而一息一窒。
就在這時,恬甜的手一頓。
原本還松松晃悠的線現在已經繃成了一條直線。
“勾住了!”
玩家們瞬間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快快快!”他們催促着恬甜收線,畢竟護士長已經走到二樓樓梯的拐角了。
恬甜立刻開始提起了手腕。
在所有玩家緊張的目光中,門卡從口袋裏慢悠悠地露出了小小的一個角。
馬上就要成功了!
玩家們激動地握緊了拳頭,接下來只需要恬甜保持住——
“嘣”,一聲十分輕微的、類似琴弦斷裂的聲音傳來。
才剛露出一個小角的門卡又滑回到了口袋裏。
恬甜面色難看地看着手裏斷裂的、只剩下半截的線。而樓梯上,已經不見塞赫琳女士的身影。
她拐進了二樓。
道具在她拐進走廊的那一刻,因為張力過大直接斷裂。
連帶着小鈎子和剩下的半截線,一起落入了護士長的口袋裏;她的道具也徹底報廢。
“唉,好可惜……”
“是啊,只差了那麽一點點……”
玩家們紛紛嘆息。
這副本果然好難啊!
他們垂頭喪氣地挪到了二樓,然後在護士值班室裏找到了塞赫琳女士。
玩家們悄悄推開了一條門縫。
可惜門前的空間有限,沒能擠到前排的玩家看不到房間裏發生了什麽,急得抓耳撓腮。
于是門前的熱心玩家開始了實況轉播:
“護士長脫下了身上的護士服。”
“護士長把脫下來的護士服挂在了衣櫃門內側的鈎子上。”
聽到這句話,一個玩家突然開口,“我有一個辦法……”
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那玩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小疊白色的紙。
祀绮衣仔細一看,那是四個用紙裁剪而成的小紙人,短手短腳,還挺可愛。
那玩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伸手在幾個小紙人腦袋的位置一點;紅色的血液只在白色的紙片上停留了一秒,就像被紙人吸收了一般,完全消失不見。
下一秒,這些紙人突然從他的手掌上站了起來,開始伸胳膊抻腿。
祀绮衣被可愛到了,看得十分心癢。
做完準備活動之後,那些小紙人就從那人的掌心跳下,輕飄飄地落到了地面上;然後四個紙人從門口擠着的玩家間穿過,排着隊從門縫裏鑽進了護士值班室。
于是,那個負責轉播的玩家就更換了一個播報的對象。
“小紙人貼着地面移動,成功把自己挪到了牆角!”
“小紙人開始爬衣櫃了……嘶,這些個小東西還挺聰明的哈,它們竟然還會疊羅漢诶!”
“它們爬上衣櫃了!”
“等等——護士長從衣櫃裏拿出了新的護士服。”
玩家們的心随着那一句一句的播報一點一點地提了起來。
“護士長開始穿新衣服了——好機會!”
“好!”播報進度的玩家情緒激昂,“它們摸進了口袋!”
頓時,門外一片歡欣鼓舞,仿佛下一秒他們就能直接通關離開副本。
在這個振奮人心的時刻,祀绮衣卻有些苦惱地皺起了眉。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
沒等她想出來,下一秒,實況轉播就打斷了她的思緒。
那玩家的聲音激動得發着抖,“小紙人把門卡從口袋裏擡出來了!”
祀绮衣瞬間把這件事抛到了腦後,立刻扭頭去看小紙人搬東西。
四個小紙人,一個扒在口袋邊緣望風;兩個在口袋裏擡着門卡的兩個角,只在口袋處露出了半個小小的腦袋;剩下的那個則在上方指揮。
十分井然有序。
在小紙人嘿咻嘿咻(以上來自祀绮衣的想象)的努力下,很快門卡就從口袋裏露出了大半。
所有的玩家都眼巴巴地等着。
他們失敗了這麽多次,這一次終于能成功了!
“報——護士長換好衣服了。”
“小紙人暫時停下了動作,正在等待合适的時機!”
“護士長換好衣服後從衣櫃裏拿出了一個……咦,這是個瓶子吧?不過,看不出這瓶子裏裝的是什麽東西啊……”
等會……瓶子?
祀绮衣一拍腦袋。
她想起來了!
——護士長換好衣服後,會給換下來的衣服消毒!
糟了!
“快讓那些紙人躲起來!”她立刻扭頭對着拿出小紙人的那位病友道。
“啊?”不光是那位玩家,其他人也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要求有些莫名起來。
他們明明已經快要成功了诶!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放棄?
“先聽我的……”
“呲——”
細密的水珠噴灑到了護士服上。
沒有被衣服吸收的水珠落到了小紙人的手腳上,在紙面上毫不客氣地暈開擴散;原本直挺挺的紙張瞬間變得軟踏踏。沒有了筋骨支撐,已經半個身子探出口袋外的門卡瞬間落回了遠處。
——功虧一篑。
這一刻,衆人終于明白了飼養員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只可惜,已經遲了。
衆人帶着最後的希望看向紙人的主人。
那玩家遺憾地搖了搖頭,“鏈接斷開了。”
玩家們絕望。
第三次失敗了。
……真的有人能夠從護士長身上拿到“鑰匙”嗎?
他們甚至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搞錯了思路?是不是這一關就不是這麽走的啊?
“算了吧,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一個玩家喪氣道,“我們還是回去找找別的線索吧……”
其他人也贊同他的觀點,紛紛轉身回屋。
“或許……”
“我可以試試。”
話音剛落,玩家們的腳就被這句話釘在了原地。
他們齊刷刷地扭頭看向了出聲的人。
祀绮衣還在看着門內正在噴灑藥水的塞赫琳女士。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之後還有一個機會。
雖然只有幾秒鐘,但是對她來說——足夠了。
倒不是她有多樂于助人,只不過,拿到四樓的門卡,會比她原本打算的“蹭塞赫琳女士的門卡進門”更加方便。
更重要的是,祀绮衣還想把口袋裏的小紙人一塊兒撈出來。
就是不知道那些小紙人曬開後還能不能用了……
“真的?!”
一瞬間的峰回路轉,甚至讓有的人忘記了自己還在偷看,驚喜地叫出了聲。
飼養員竟然願意出手幫忙!
這不等于直接通關?!
“噓!”其他人立刻讓他安靜。
那玩家終于反應了過來,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可惜他發出的動靜,還是驚動了門內的塞赫琳女士。
“快快快!護士長要出來了!”負責轉播的玩家第一個掉頭就跑,一邊還招呼其他玩家躲起來。
玩家們立刻如鳥獸散。
“吱呀”。
塞赫琳女士拉開了房門。
門外的走廊裏空無一人。
她環顧了一圈四周,确認沒有人之後,又重新關上了門。
塞赫琳女士完全沒有發現,在她開門的那一瞬間,有一個身影抓着門框倒吊在她的頭頂上方;并在她查看走廊的時候從她頭頂輕盈地越過,悄無聲息地在房間裏落地,然後閃身藏到了打開的櫃門後側方——一個完美的視覺死角。
塞赫琳女士走回到了衣櫃前。
祀绮衣和她的距離甚至不到一個手臂。
祀绮衣透過衣櫃門的縫隙,觀察着塞赫琳女士的舉動。
果然,在塞赫琳女士噴完了衣服後,她拿起藥水對準了自己的眼睛。
——就是現在!
祀绮衣伸出手朝着衣櫃上的護士服口袋摸去。
重新蹲回到房門口的玩家們看到這一幕,激動得心髒砰砰直跳。
可一定要成功啊!
而在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屋子內時,段天逸張開了自己一直緊握着的手心。
他的掌心裏躺着一個十分精致的黑色小盅。
他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小盅。
一個透明的、小小的氣泡晃晃悠悠從裏面飄了出來。
透明的氣泡裏,還有一只十分迷你的蟲子,除了在腹部處有一條細細的血線外,它的全身都呈現半透明的白色;裝在氣泡裏,不仔細看幾乎沒人能夠發現。
小氣泡飄飄蕩蕩地從門縫裏飄進了房間,然後慢悠悠地飄到了祀绮衣正在掏口袋的手腕上方。
“啵”的一聲。
小氣泡破裂,半透明的小蟲子準确地落在了祀绮衣裸露的手腕上。
段天逸的臉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