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單純小蝴蝶(10)
第74章 單純小蝴蝶(10)
莊苑宜若有所思。
她倒是聽說過, 有些人相信心髒移植後,接受者會因此擁有提供者的記憶的這個說法。
只是,莊苑宜偷偷瞄了一眼祀绮衣。
……飼養員看這個做什麽?
祀绮衣的手指無意識地點着标題上的“記憶”兩個字。
按照這篇雜志的結論來反推, 那失去了心髒的人就會丢失儲存在心髒裏的那部分記憶。
可是,祀绮衣并不覺得自己的記憶有缺失。要是能和這篇文章的作者探讨一下就好了……
祀绮衣看了一眼論文的作者:撒迦利亞·諾頓。
……總覺得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祀绮衣一邊想着一邊往後翻頁。後面的文章也都是這位諾頓先生的著作, 祀绮衣快速翻閱了一遍。
這位諾頓先生的研究領域十分廣泛, 除了祀绮衣關心的心髒研究外, 還研究了“認知與視覺的聯系”、“血液成分和力量上限的關聯”等命題。
而在雜志的最後, 則附上了諾頓先生的個人介紹。
祀绮衣看着雜志上的照片: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襯衣,外面套着一件白大褂;白大褂上還繡着“斯諾康恩醫院精神衛生科病區”的字樣。
祀绮衣恍然。
她就說這個名字怎麽這麽耳熟呢……這不就是入院的時候, 米拉貝爾小姐介紹的病區負責人的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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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照片上的男人, 比起一個醫生,他更像是一個單純的研究者。但是不可否認,從個人介紹後面附帶的那一長串醫療獎項來看, 這位諾頓先生的醫術還是十分高明的。
祀绮衣合上了雜志。
既然現在她已經在諾頓先生的“地盤”裏了, 不去見一見對方可就太浪費了……
說不定諾頓先生還能幫她解決她的問題呢~
而另一邊,玩家們也讨論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馬上就是護士小姐送晚飯的時間點了,玩家們決定先回房間,免得被護士小姐發現他們并沒有呆在房間裏。
玩家們帶着輕松愉快的腳步走上了樓梯。
祀绮衣跟在後面,手裏還翻着那本學術雜志。
“咚”, 她的額頭突然撞上了走在前面的人的後背。
咦, 怎麽突然不走了?
祀绮衣揉了揉額頭,擡起了頭。
二樓的樓梯口, 塞赫琳女士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垂着眼睛看着他們。
“你們這是去了哪裏?”
她陰沉的目光緩緩掃過所有人, “為什麽沒有呆在房間內?”
所有的玩家都噤若寒蟬,樓梯上的氛圍一瞬間降到了冰點。
見沒有人回答, 塞赫琳女士走下了一級臺階。
沉重的腳步聲就像是踩在了玩家們的心口上。
最前面的玩家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階。
塞赫琳女士繼續前進。
玩家們持續後退。
于是,最後的結果就變成了,在原地沒有動彈的祀绮衣就站在了塞赫琳女士的面前。
被迫成為代表的祀绮衣,“……”
她看了一眼躲在她身後的那群玩家們,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塞赫琳女士。
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樓梯上)玩老鷹抓小雞嗎?
有點不太合适吧……
塞赫琳女士就站在祀绮衣前面的那節臺階上,嚴嚴實實地堵住了樓梯,冰冷的身軀甚至貼在了祀绮衣的身上。她慢慢地低下頭,重複道,“為什麽沒有呆在房間內?”
玩家們躲在祀绮衣的身後大氣都不敢出,祀绮衣指望不上他們,只能自己絞盡腦汁地開始編借口,“那是因為……”
“因為……”
眼看着塞赫琳女士的臉越湊越近,祀绮衣眼神越發飄忽;就在她瘋狂找借口時,她忽然瞥見了手裏的雜志。
“因為,我是撒迦利亞·諾頓先生的仰慕者!”
塞赫琳女士的動作一頓,臉停在了祀绮衣的臉前。
祀绮衣看着這張距離自己不足一張紙厚度的臉,厚着臉皮開始胡說,“他們都不相信諾頓先生如此厲害,所以我去活動室找了雜志證明給他們看!”
玩家們雖然完全不知道這個“諾頓先生”是哪位,但是并不妨礙他們配合地從祀绮衣身後探出腦袋,機靈地點頭,“對對對!”
可塞赫琳女士并沒有因此放過祀绮衣,“諾頓醫生的仰慕者衆多,你又是因為什麽仰慕諾頓醫生?”
玩家們的心都被吊了起來,他們擔憂地看向祀绮衣。
這下要怎麽胡謅啊?
祀绮衣面不改色,“我覺得諾頓先生的研究方向十分有趣。”
“尤其是諾頓先生認為,人在心髒移植後發生的性格上的變化,是因為心髒的神經細胞擁有記憶功能,……”
在祀绮衣的侃(背)侃(誦)而(雜)談(志)聲中,塞赫琳女士的臉色逐漸好轉。
她直起了身子,“看來你的确仰慕諾頓醫生。”
塞赫琳女士的臉上帶着一絲驕傲,“諾頓醫生是整個醫院醫術最好的醫生,就沒有諾頓醫生治不好的病人。”
……這話聽着還挺耳熟。
不過,“是的,女士。”祀绮衣幹脆趁熱打鐵,趁機提出自己的小心思,“我這一次入院,也是想着能不能見一見諾頓先生,就是不知道諾頓先生……”
塞赫琳女士的臉忽然拉了下來,“諾頓醫生很忙,可不是什麽病人都見的。”
“只有疑難雜症才能請動諾頓醫生。”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祀绮衣,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眼神。
“像你這樣的病人,交給病區裏的其他醫生處理就夠了。諾頓先生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
祀绮衣看向了塞赫琳女士護士服上繡着的“精神衛生病區”那幾個字,若有所思。
精神科的疑難雜症啊……
…
大概是祀绮衣之前對諾頓先生的那一通馬屁,讓塞赫琳女士的心情好上不少,她沒有再追究玩家們私自離開房間的事。
玩家們順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老老實實地在病房裏乖巧等晚飯。
祀绮衣也躺在病床上,思考着如何才能見到諾頓醫生。
目前已知:
諾頓先生的辦公室在四樓,但是沒有邀請無法進入。
而根據塞赫琳女士的話來看,諾頓醫生并不會接見普通病人。
她這一次是來醫院檢查身體的,所以也沒有帶着她的化妝包,無法裝扮成護士小姐的模樣去渾水摸魚。
祀绮衣長嘆了一口氣。
——這根本見不到嘛……
護士小姐推開了門,面無表情地把今天的晚飯送了進來。
祀绮衣用勺子撥弄着看着就毫無食欲的飯菜,目送着護士小姐離開。
現在可以再補充一條了:
就她入院的這兩天觀察來看,諾頓先生也不去樓下的餐廳吃飯。
餐廳偶遇的計——咦,等等……
祀绮衣的勺子一頓。
諾頓先生如果不下樓吃飯的話,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諾頓醫生也和病人一樣,是需要人送飯的?
而送飯的人選……
昨天塞赫琳女士端着餐盤走向樓梯的身影立刻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祀绮衣瞬間丢掉了手裏的勺子,雙眼發亮。
她知道怎樣見到諾頓醫生了!
…
段天逸回房後,就一直在房間裏關注着飼養員的房間。
他在進入這個副本前才剛得知了飼養員的确切消息,沒想到一進副本就遇到了飼養員。
段天逸覺得這是上天都在給他機會!
他原本打算先找機會和飼養員交好,獲得對方的信任。可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那個叫做“恬甜”的不僅先他一步搭上了飼養員,還平等地排擠所有試圖靠近飼養員的玩家。
而托她的福,從進入副本到現在,段天逸一共就和飼養員說了兩句話。
估計對方到現在都沒記住他的名字……段天逸在心裏恨到不行。
于是在看到祀绮衣鬼鬼祟祟地從房間裏溜出去後,他當機立斷地跟了上去。
他遠遠地墜在祀绮衣的身後,握緊了手心裏的道具。
既然獲取信任的辦法已經行不通了。
——那他得抓住這次的機會!
段天逸專注地盯着祀绮衣的背影。
飼養員似乎也在跟蹤什麽人,段天逸努力地眯着眼睛,想要看清飼養員跟着的人是誰。
就在這時,一只手忽然拍上了他的肩膀。
“你在做什麽?”
段天逸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瞬間擺出了防禦的姿勢,扭頭。
身後的人正一臉笑眯眯地看着他。
——是住在他旁邊房間的那個玩家。
段天逸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在心裏把這個玩家痛罵了八百遍,但是面上他還是勉強維持住了笑容,“沒、沒什麽……”
“怎麽可能沒什麽……”對方顯然不相信他的話,他十分哥兩好地搭住了段天逸的肩膀,順着段天逸之前探頭的方向伸長了脖子,“哦~~原來是飼養員啊!”
只不過,他看着祀绮衣那看起來就很不光明正大的動作,不解,“飼養員這是在做什麽?”
段天逸幹笑一聲,把他的手從肩上拿了下去,“我怎麽知道……”
“我就是看到飼養員出門,跟上去看看而已。”他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瞟着祀绮衣的方向。眼看着前方祀绮衣的身影越來越小,馬上就要消失不見。
“先不說了啊……”段天逸敷衍地拍了拍那玩家的肩膀,轉身追了上去。
那玩家看了一眼段天逸火急火燎的背影,輕輕哼了一聲。
好小子,發現了線索想獨吞是吧……
他立刻轉身奔向了病房,沖進了自己同伴的房間裏,“快跟我走!段天逸發現了飼養員的線索,他現在正在跟着,我們也趕緊跟過去!”
聲音傳來了不遠處的房間裏,正在裏面吃飯的幾個玩家一聽。
什麽!
飼養員已經發現了通關的線索!?
那不得趕緊跟上去蹭個順風車!
玩家們一個接着一個從房間裏跑了出來,向着樓梯的方向飛快地湧去。
…
祀绮衣悄無聲息地跟在塞赫琳女士的身後,跟着對方來到了四樓。
塞赫琳女士站在了撒迦利亞·諾頓先生的辦公室前,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門禁卡,然後在門鎖上刷了一下。
“滴”的一聲,辦公室的門緩緩打開了。
祀绮衣心情激動。
“原來塞赫琳女士是來給諾頓先生送飯的啊……”
是啊!
想必諾頓先生現在也一定就在辦公室裏!
她果然來對了!
祀绮衣揚起笑容正準備跟上去,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等會,剛才是誰在說話?
那窸窸窣窣的讨論聲還在不斷響起,“原來‘鑰匙’在護士長的身上啊,怪不得我們白天翻了半天沒找到呢……”
祀绮衣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緩緩扭頭。
只見她的身後,從她藏身的牆壁拐角,一直到樓梯的拐角,擠擠挨挨地趴滿了她的病友。
見到祀绮衣回頭,他們還熱情地朝她揮了揮手。
祀绮衣,“……”
誰能告訴她——
這群人在這裏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