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漂亮小白蛇(10)
第55章 漂亮小白蛇(10)
面對大祭司冰冷的目光, 祀绮衣沒有露出一絲慌亂的表情,她對着報信的村民微微勾起嘴角,“你們怎麽知道——”
“那個說自己被打暈的‘阿藍姑娘’是真的?萬一, 她是故意說謊騙你們離開呢?”
“這……”村民頓時語塞。
見狀,祀绮衣甚至攤了攤手, 故作無奈狀, “我也可以說, 她才是假的……”
那村民撓了撓腦袋。
……這個“阿藍姑娘”說得也好像挺有道理的。
眼看着村民就要被糊弄過去, 大祭司突然冷笑了一聲,“如果你是真的‘阿藍’, 怎麽會不知道……我們寨子有特別的驗證方式?”
“你要現在試一試嗎?”
祀绮衣一噎。
“之前也不是沒有人試圖搶走衣服、裝成寨子裏的人逃出去。”大祭司上下掃視了一下祀绮衣, 語氣聽不出是稱贊還是嘲諷,“不過,你倒是僞裝得最像的那一個。”
連臉都變得一模一樣, 甚至他一開始都沒有分辨出來。
祀绮衣聳了聳肩。
早說你們有驗證的方法啊……
她卸下了臉上因為模仿阿藍而挂上的恭敬表情, 揉了揉自己的臉,換上了屬于祀绮衣的表情。
明明還是同一張臉,卻一秒直接變成了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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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陰沉着臉,指着祀绮衣對着村民厲聲道。
“抓住她!”
“是!”
那村民扭頭朝着外面喊道,“來人!”
“——人在這裏!”
屋外立刻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趕來的守衛們堵住了門口, 塞滿了原本就不寬敞的房間;各種亂七八糟的武器, 木棍、鐵棍,砍刀……甚至還有自制的箭弩同時朝着祀绮衣而去。
祀绮衣靈活地在屋子裏穿梭, 黑色的身影輕盈地像一只蝴蝶穿梭在人群之中;那些守衛們不僅連祀绮衣的衣角都沒有摸到,甚至還因為空間不足, 誤傷了不少自己人。
供桌上的香爐被擠翻,香灰倒了一地;地面上用于跪拜的墊子早就不知道被踢到了哪個角落裏。
一時間, 屋子內充滿了守衛們互相指責謾罵的聲音。
大祭司站在角落裏看着混亂的房間,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緩緩地舉起了手。
“嗡嗡嗡……”
祀绮衣在混亂的指責聲中,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翅膀震動的聲音。
她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大祭司紅色的長袍之下,烏泱泱地飛出了成片黑色的蟲子,在空中彙聚成了一團。
大祭司伸出手指,朝着祀绮衣的方向一點。
下一秒,那些蟲子就聽話地排成一隊,猛地朝着祀绮衣的方向沖了過來。
祀绮衣立刻轉身鑽進了人群中。
只可惜,那些蟲子并不攻擊在場的其他村民,讓祀绮衣禍水東引的計劃落了空;反而還因為蟲子的“标記”作用,讓村民們更方便地鎖定了人群中的祀绮衣。
在雙重攻擊之下,祀绮衣不得不跳上了供桌,擺脫了村民們的攻擊;但是,獨自一人高高站在供桌上的祀绮衣也暴露了更多的、能被蟲子攻擊的部位。
祀绮衣抓着身上的黑色長袍揮舞着。
雖然能夠揮退一部分,但是由于她身上的黑袍面積有限,再加上蟲子數量實在太多,總有漏網之“蟲”會抓住空隙朝着祀绮衣咬過來。
祀绮衣再一次拍死一只停在她手背上的蟲子,一邊揮舞着長袍,一邊環顧着房間。
有沒有什麽東西,能夠把蟲子一次性解決了……
餘光裏瞥到的那大片的紅色突然吸引了祀绮衣的目光。
祀绮衣扭頭看向了她身後的巨大神像——
身上蓋着的紅布。
——就是它了!
祀绮衣一個跳躍輕巧地落在了神像之前,在大祭司猛然瞪大的眼睛中,伸出雙手抓住了紅布,用力一扯。
“不——”大祭司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叫聲。
但是紅色的布料還是順着神像如流水一般地落下,露出了裏面的神像。
紅布之下,巨大的神像之上,密密麻麻地爬滿了黑色的蟲子。
“不可以直視大神的真顏!”
噼裏啪啦的武器落地聲接連響起,在場除大祭司外的所有的村民,在紅布被扯下之後,第一時間都丢掉了手裏的武器,直接原地跪倒,将頭磕在地面上,對着神像匐下了身體。
而祀绮衣把手裏的紅布當成網兜,對着圍在她周圍的蟲子一兜一撈一收,直接把所有的蟲子全部收進了紅布之中。
她抓着因為蟲子不安分而持續鼓動的紅“布兜”,順着村民跪拜的方向看向了神像。
沒有了紅布後,原本貼在神像上一動不動的蟲子紛紛從神像上飛離。
祀绮衣看着神像一點點逐漸露出的真面目,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原來……”
“這就是你們‘不可直視大神真顏’的原因啊……”
屋子裏響起了一聲呼哨。原本已經飛離了神像的蟲子又全部乖乖地飛回到了神像之上,黑色的“蟲幕”重新把神像遮掩得嚴嚴實實。
祀绮衣看向了發出指令的大祭司。他的臉已經完全陰沉了下來。
“你不僅觸犯了禁忌……”
“還竟敢對大神如此不敬!”
他看着祀绮衣的目光像在看一個死人,“你将會得到——大神的懲罰!”
一聲不同音調的尖利呼哨響起。
這一次,比之前更響亮的“嗡嗡”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黑壓壓的蟲雲朝着祀绮衣湧來。
數量看起來似乎比貼在神像上的蟲子還要多。
祀绮衣站在供桌上環視了一圈。她的所有退路似乎都被蟲子堵住了。
不過,祀绮衣微微一下。
她雙手捏住了紅布的兩端,然後對着門的方向猛地透開了紅布。
被一直包在裏面的蟲群暈頭暈腦地撞上了飛過來的蟲群,并被在空中飄飄蕩蕩落下的紅布蓋向了地面;紅布悠悠蓋住了地面上跪伏着的村民們的脊背,也蓋住了站在了角落裏的大祭司的臉。
而祀绮衣抓住這個空隙,從供桌上輕巧地跳了下來,在村民們趴着的脊背上輕輕一借力,兩步就跳出了房間外。
然後瞬間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大祭司扯下了臉上的紅布,無論是屋內還是屋外,都已經徹底沒有了那個“阿藍”的蹤跡;他面色難看地操控着蟲子把紅布重新蓋回到了神像上。
“可以起來了。”
他背對着村民站在供桌前,扶起了桌子上倒翻的香爐。
“大、大祭司……”
村民們陸陸續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完全不敢去看大祭司的臉色。
“現在,怎怎麽辦?”
“去抓人。”
“可是……”
領頭的村民小心翼翼地開口,“只靠外表的話,我們還是分不出……”
“很簡單。”
大祭司回過頭打斷了他的話。
他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平靜,說出來的話卻十分狠厲。
“那就把所有的‘阿藍’都抓起來——”
“——生死不論。”
…
祀绮衣飛快地朝着西屋的方向跑去。
她現在的這張臉已經不能再用了。但是無論是改成另一張臉,還是恢複成她自己原本的臉,她都得回房間拿到自己的化妝包。
只是,她躲在西屋附近的一棵樹後,看着在每一層的走廊上來回巡邏搜尋的村民們,輕輕皺起了眉頭。
有點麻煩了啊……
就在這時,在淩亂的腳步聲中,祀绮衣捕捉到了一聲輕微的開門聲。
就在她藏身的樹的正前方,西屋一樓的一間房間的房門打開了。
祀绮衣抓住這個機會,直接沖了進去。
輕微的撞擊聲響起。
“你……”
和祀绮衣撞在一起的人才剛發出了一個音節,就被祀绮衣一個手刀砍暈。
祀绮衣接住了對方軟軟倒下的身子,這才發現被她弄暈的人是住在她隔壁的任心凝。
她整個身體挂在祀绮衣的手臂上,頭無力地垂下。
咦?
……是錯覺嗎?
祀绮衣看着對方因為垂着腦袋而露出的後脖子。
她怎麽覺得對方脖子後面的黑色斑塊小了一圈?
她輕輕把對方放到了地上,然後伸出自己的拳頭放在斑塊的上方比了比。
不是她的錯覺。
是真的小了一圈。
“找得怎麽樣了?抓到人了沒有?”
祀绮衣擡頭,屋子外,真正的阿藍正在問話。
被問話的守衛搖了搖頭,“還沒有找到,阿藍姑娘。”
阿藍點了點頭,“那你們繼續找,搜得仔細一些。我去和大祭司彙報一下情況。”
“好的,阿藍姑娘。”
腳步聲逐漸遠去。
機會來了!
祀绮衣便把斑塊的問題先丢到了一旁,她脫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色長袍,放進了還冒着熱氣的白色不透明的藥水中。
吸滿了水的黑袍緩緩地沉入了水底。從水面上完全不看出它的存在。
祀绮衣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然後推開門悄悄走了出去。
“阿藍姑娘?”看到“阿藍姑娘”重新出現的守衛一愣,“你怎麽……”
祀绮衣鎮定自若,“我想起來,那個冒牌貨房間裏的東西,應該對大祭司找人有幫助。所以我先回來取一下。”
那守衛頓時露出了敬佩的表情,“阿藍姑娘你想的真周到。”
祀绮衣點點頭,“那我先去她的房間了。”
她朝着樓梯口的方向走了兩步,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回頭囑咐道,“那個冒牌貨搶走了我的長袍,如果看到穿着長袍的‘我’,那一定就是假的!”
守衛立刻猛猛點頭,轉身去通知別的守衛這個消息。
而在守衛轉身後,祀绮衣立刻三步并作兩步地朝着自己的房間跑去。
謝天謝地,她的房間門口現在沒人守着。
祀绮衣立刻竄進房間關上了門。
她找到了自己的化妝包,正準備拎起來走人,目光卻在掃過房間角落時突然頓住了。
她走到了神龛之前。
之前擺放在神龛前的那碗黏糊糊的食物現在已經空了。
祀绮衣伸出手指輕輕地摸了摸碗底。
十分幹淨。
沒有任何的殘留。
祀绮衣是見過樓上那些人是怎麽吃食物的,可哪怕是最後用舌頭舔着碗壁的人,他們也無法把碗底弄得和她房間裏的這只一眼幹淨。
所以,裏面的東西是誰吃的?
她緩緩擡起了目光。
蓋着紅布的神像還靜靜地立在神龛裏。
但是祀绮衣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
……是哪裏不一樣了呢?
祀绮衣端詳了片刻。
啊!
她知道了。
——是神像上的紅布動了。
——之前完全覆蓋住神像底座的紅布,現在卻露出了底座的一個小角。
就在祀绮衣再一次朝着神像伸出手時,“砰。”
門被狠狠推開了。
祀绮衣立刻收回了手,扭頭看向門口。
“什麽事?!”
門外正是之前被她支開的守衛。
可是,剛才還對她畢恭畢敬的守衛此刻卻指着她,大聲喊道,“把她抓起來!”
祀绮衣一愣。
她估算了一下時間,發覺了不對。
真的阿藍現在還應該沒有見到大祭司,她不應該就這麽快被發現……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嗎?
兩個村民跑進了屋子,伸手抓住了祀绮衣。
祀绮衣任由他們動作,但是臉上卻生氣地看向了那個領頭的守衛,“你們這是做什麽?!”
“看清楚,我是誰!”
“抱歉,阿藍姑娘。”那個領頭守衛的語氣裏卻沒有任何道歉的意思。
他看着祀绮衣面無表情道,“剛才我們接到了大祭司新的指示——”
“只要是“阿藍姑娘”,就全部都抓起來。”
“不管您是真是假。”
怪不得……
祀绮衣“啧”了一聲。
早知道這樣,她就不裝了。
她收回了臉上憤怒的表情,兩下就掙開了身上抓着她的手。
“快抓住她!”
那守衛急急喊道,“大祭司說了,如果對方不老實的話——”
“——生死不論!”
于是,密密麻麻的手臂瞬間覆蓋住了祀绮衣。
而作為衆人“争搶”的對象,祀绮衣早已一個矮身從人群中心退了出來。她随手抓起了桌子上的化妝包,朝着門口沖去;在那守衛逐漸慌亂的表情中,祀绮衣一躍而起,在對方肩膀上狠狠地踩了一腳,然後借着這個力道輕輕落在了外面走廊的欄杆上。
“抓住她!快抓住她!”
那守衛急得都快要破音了。
走廊裏的守衛聽到了聲音,紛紛朝着祀绮衣的方向湧來;他們迅速占滿了整條走廊,一雙雙手臂奮力朝着祀绮衣抓去。
而祀绮衣則墊着腳尖站在細細的欄杆上,輕柔的夜風輕輕吹動她的衣擺,讓她看起來像一只搖搖欲墜的蝴蝶。
“你逃不掉了!”
領頭的守衛自信地對着祀绮衣一笑。
“老老實實和我去見大祭司……”
“是嗎?”
祀绮衣轉身,對着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守衛直覺不妙,正要開口,就見對方突然抛了一個飛吻。
下一秒。
“拜~拜~”
她從二樓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