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漂亮小白蛇(8)
第53章 漂亮小白蛇(8)
那片黑色的痕跡實在眼熟。
祀绮衣上前一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一只手突然攔在了她的身前。
“客人,您要到哪裏去?”
祀绮衣扭頭。
攔住她的一個一直站在二樓的村民。
他一直默不作聲地站在走廊裏,導致祀绮衣一開始并沒有在意對方。
她看了一眼村民, 對方一副不說清楚不讓走的模樣,便指了指前方任心凝的背影, “哦, 我也打算去泡澡……”
攔着他的手一動不動, “不好意思客人, 剛才那位離開的客人已經占去了最後一個泡澡的位置。”
祀绮衣一頭問號。
泡個澡而已,還有名額限制?
她謹慎問道, “泡澡……收費多少?”
村民搖了搖頭, “不收費。”
祀绮衣:“……”
那你搞什麽饑餓營銷?
大概是看出了祀绮衣臉上的無語,村民解釋道,“因為制作藥水需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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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有需要的話, 等其他客人離開之後, 我會通知您。”
……行吧,祀绮衣敷衍地點了點頭,轉身換了一個方向向前走去。
那只手也跟着換了過來。
“?”
祀绮衣看着那只執着攔着她的手,揉了揉太陽穴。
她耐着性子問,“又怎麽了?”
那村民板着臉, “客人您不能離開這裏。”
“是不能離開房間, 還是不能離開西屋?”
村民梗了一下,“不能離開……西屋。”
祀绮衣點點頭, “所以我現在去找我的同伴敘舊,行嗎?”
村民笑了一下, “二樓一共就只住了三位客人,除了剛才那位離開的小姐, 就只有和您一起來、還沒分開幾分鐘的那位先生了。”
“您打算和哪一位客人敘舊?”
祀绮衣從善如流,“那我去樓上轉一轉。”
“很抱歉您現在還沒有上樓的資格。”
祀绮衣上下掃了他一眼,“你現在似乎是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如果我沒記錯,我是你們的客人,而不是囚犯……”
“客人,您誤會了。”村民朝着祀绮衣躬身,“您可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我們這麽做都是為了保護您。”
那村民對着廣場上的神像方向張開了雙手,“住進西屋的客人,可都是獲得了大神的青睐!在儀式開始前,在這裏能讓您更好地沐浴大神的恩澤,受到大神的庇護!”
“……”祀绮衣,“你們最尊貴的客人,現在卻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間裏什麽事都做不了?”
村民搖頭,“當然不是……”
“您可以吃飯,睡覺,泡澡,也可以向大神祈願。”
“等時機到了,您就可以搬到樓上去住。”
“我向您保證,您一定不會覺得無聊的……”
祀绮衣來了興趣,“是只要搬到樓上就不受限制了?”
村民緩緩勾起了一個神秘的笑容,“到時候您就知道了。”
祀绮衣皺眉,這什麽謎語人?就見那守衛突然看向了她的身後,臉上滿是尊敬,“阿藍姑娘。”
祀绮衣跟着扭頭。
一個穿着黑色長袍的女孩正站在她的身後。她身上的長袍遠比其他村民的來得更加精致,手裏正托着一個大托盤,上面擺滿了碗。
那個叫做阿藍的女孩點了點頭,“阿木哥,我來送飯。”
送飯?
現在?
祀绮衣擡頭看看天色,又看了看盤子。
這是算早飯還是宵夜?
村民阿木似乎是想上前幫忙,但是被對方躲了過去,只能有些尴尬地搓着手問道,“今天怎麽是你來送飯,你今天不用跟着大祭司嗎?”
阿藍拿起了一只碗向着祀绮衣遞過去,“剛才阿莎把大祭司叫走了,她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和大祭司講。我做完飯就幹脆自己來送了……”
祀绮衣低頭看向遞到自己眼前的東西:白色粗糙的瓷碗裏,半透明的黑色粘稠液體正冒着微微的熱氣,鼻子湊近時還能聞到一股隐隐的腥味。
……西屋不是更尊貴嗎?為什麽餐飲品質還降級了?
吃這個還不如去看平頭男表演吐蟲子。
“咦?”
阿藍見祀绮衣沒有并沒有動作,臉上逐漸浮現起了疑惑。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祀绮衣,“你……不想吃嗎?”她的重音落在了“想”字上。
嗯?祀绮衣也疑惑,難道她應該“想”吃嗎?
可惜任心凝不在,沒有合适的表現參考給到祀绮衣。她只能用最簡潔方便的辦法。
“啊……這個啊……”祀绮衣悄悄把兩只手背在了身後,只聽見輕微的一聲“咔”,祀绮衣舉起了自己無力垂着的右手,“是因為我的手不小心受傷了,拿不了碗……”
“什麽?你受傷了?”
阿藍立刻把托盤塞給了阿木,上前輕輕托起了祀绮衣的手腕,語氣緊張得不行,“你哪裏受傷了?快讓我看看……”
這突如其來的熱情讓祀绮衣呆了一秒;阿藍翻來覆去地檢查了一遍她的手,然後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皮膚沒有受傷,只是普通的手腕脫臼。”
她直接握住了祀绮衣的手腕,“你忍一下……”甚至完全沒有等祀绮衣回應,就聽見“咔噠”一聲,她直接把手腕給她接了回去。
“好了……”她松開了手,重新端起了托盤,“你以後一定要小心一點,不要再受傷了。”
祀绮衣轉了轉自己的手腕,對着對方感激一笑,“謝謝你。”
她伸手去接阿藍手裏的碗,可是沒想到阿藍才剛松開手,那光滑的碗就順着祀绮衣的掌心滑下、朝着地面落去。
“啊——”祀绮衣發出做作的驚呼。
一只手穩穩地接住了碗,“小心。”阿藍端着碗,碗裏的東西甚至一滴未灑。
“抱歉。”祀绮衣握着自己的手腕,表情脆弱,“我不知道我的手腕力氣還沒有完全恢複……”
“可以請你幫我送進我的房間裏嗎?”
“不行!”阿藍還沒說話,就聽阿木急急道,“阿藍姑娘什麽身份,怎麽可以做這種事……”
阿藍制止了他,“當然可以。為客人服務是我的榮幸。”她率先走進了祀绮衣的房間內。
祀绮衣對着阿木點了點頭,跟在阿藍的身後走進房間,輕輕地關上了門。
阿藍環視了一眼她的房間,“客人,我放在這邊的桌子上可以嗎?”
“當然……”祀绮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身後,在她耳邊輕聲道,“可以……”
一個手刀敲在了阿藍的脖子後。
祀绮衣接住了阿藍軟綿綿倒下的身體,那只在門外連一只碗都接不住的右手穩穩地托住了放滿了碗的托盤。
她随手把昏迷了的阿藍擱在了桌子上,然後對托盤放在哪裏犯了難。
她巡視了一圈這間小房間,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放在神龛前的小供桌上。
祀绮衣比對了一下。
大小合适,并且神龛前的盤子上正好可以擺放一只碗。
祀绮衣十分嚴謹地從托盤上拿出了應該屬于她的那一碗,擺在了神龛前的盤子上;然後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了裏面的化妝包。
幾分鐘後,祀绮衣房間的房門打開了。
阿藍端着托盤從裏面走了出來。盤子上少了一只碗。
還站在門口的阿木往房間裏看了一眼。
屋子內的床鋪上,正安安靜靜地躺着一個人影。
“睡了?”
“嗯。”阿藍點了點頭。
阿木豎起了大拇指,“果然阿藍姑娘的手藝就是好。哪怕是新來的,第一次吃都這麽有效果……”
阿藍沒有應聲,只是朝他示意了一下手裏的盤子,“那我就先上樓去給別的房間送飯了……”
阿木,“辛苦阿藍姑娘了。”
他看着阿藍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裏,忽然想起了什麽,摸了摸頭,“咦?阿藍姑娘怎麽不給旁邊的房間送?”
他又像是自己說服了自己,“可能是阿藍姑娘來之前就知道對方已經離開了吧……”他拍了拍自己頭,重新站回到了原來的看守位置。
祀绮衣走到樓梯上後才悄悄松了一口氣。
她摸了摸自己臉上“阿藍”的臉,整了整身上的黑袍,然後調整好了姿态走上了三樓。
“阿藍姑娘,今天是你啊……”
守在三樓的村民紛紛和她打招呼。
祀绮衣微笑着點頭致意。
這個叫做阿藍的,在寨子裏的地位似乎很高。因此,上來和她閑聊的幾乎沒有,讓祀绮衣免去了露餡的可能。
祀绮衣挑了一個門口有村民守着的房間,敲響了房門。
“咚。”
她的手剛從門上擡起,第二下還沒來得及落下,房間內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不僅如此,腳步聲還十分淩亂和嘈雜。
嘈雜?
祀绮衣正疑惑着,就見旁邊房間的房門也都全部打開了,屋子的主人紛紛探出了腦袋,在走廊裏張望。
“是吃飯時間到了嗎?!”
“是送飯的來了嗎?!”
……
祀绮衣猝不及防地對上了許多雙帶着瘋狂渴望的眼睛。他們在看到祀绮衣手裏的碗時,眼睛猛地一亮。
“是飯來了!”
“飯來了!”
尖叫在走廊裏響起,房門好似多米諾骨牌似的一扇扇打開,裏面的人在這一刻全部都從房間裏沖了出來。烏泱泱的人群朝着祀绮衣湧了過來,一雙雙手朝着她伸了過來。
祀绮衣盡可能地壓制着自己躲避的本能,站着原地一動不動,任由那些手張牙舞爪地争奪着托盤上的碗。
好在,“不要擠,不要搶,每一位客人都有的!”公 衆 號:夢 白推 文臺三樓的村民見狀,紛紛過來幫忙維持秩序。
他們把那些搶到了碗就原地站着開始狼吞虎咽的人往外面拖,把祀绮衣救出了人群包圍。而那些人也任由着村民動作,完全不掙紮,他們的全部心思都在食物上:有的端着碗直接仰着脖子就往嘴裏倒,有的用手指抓着那液體就往嘴裏塞,黏黏糊糊的液體挂在他們的手指上、嘴角上;有時有液體不小心掉在了地面上,還會有人趴下去舔幹淨。
這幅進食畫面,直接讓祀绮衣胃口全無。
……她就說這托盤上怎麽沒有放餐具。
原來是根本就不需要。
但也不是沒有好處。比如,三樓的這些人全都自己跑出了門,祀绮衣不必再一個個房間敲門觀察。
她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打量着這些人。
三樓的這些人,她似乎并沒有見過,應該不是和她同一批次的游客。
無論男女,這些人的皮膚似乎都十分白皙且嫩滑;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們露出的皮膚上、身上,滿是大大小小的黑色斑塊。
數量遠遠多餘任心凝身上的。
他們很快就吃完了碗裏的東西,然後把碗随意一放,眯着眼睛就轉身回房間。
他們的步伐輕飄飄的,好像游魂一般。
祀绮衣一邊收碗,一邊借着幫忙關房門的名義,朝着房間內看去。
所有的人,在回到了房間之後都慢吞吞的爬回到了床上。
村民幫忙收好了碗,“阿藍姑娘,他們吃完了東西就不會鬧了,這裏就交給我們吧……”
祀绮衣最後看了一眼房間內裏一動不動的人影,朝他們點了點頭,“辛苦了……”
她給托盤上換好了新的、裝滿了食物的碗,走到了四樓。
有了經驗,這一次祀绮衣在敲完了門後就火速後退了兩步,防止自己再被門內沖出來的人撞到。
但顯然,這一次她多慮了。
門慢吞吞地打開了,一個穿着橙色特色服飾的女孩站在門口。見到祀绮衣,她露出了驚喜的笑容,“阿藍姐姐!”
祀绮衣正要應聲,屋子裏突然那傳來了暴躁但是嘶啞的聲音,“吃的!給我吃的!快給我吃的!”還時不時伴随着焦急的拍床聲。
“啊,來了來了!”那女孩扭頭應道,然後朝着祀绮衣吐了吐舌頭,端走了托盤上的一只碗,“那我先去服務客人了!阿藍姐姐,我之後再找你玩啊!”
祀绮衣點了點頭,看着她端着碗走進了房間,坐在了床邊上,動作熟練地把碗放在了那個躺在床上的身影的嘴邊,“客人請張嘴。”
房間裏頓時傳出了狼吞虎咽的聲音。
祀绮衣看着床上的人幾秒“喝”完了碗裏的東西,然後心滿意足地打了一個嗝,翻了個身重新陷入了沉睡。
入睡時間遠比三樓的人快多了。
只可惜屋子內沒有點燈,再加上那個人影幾乎全窩在被子裏,祀绮衣無法看到他的身體情況。
只能從屋子裏隐隐透出的難聞味道,判斷出幾乎和蛇身上的腐爛味道一致。
她正準備再敲幾間房間确認一下,忽然聽到了守在四樓樓梯口的那兩個村民的對話。
“你确定你沒看錯?”
“當然沒有,我還沒有老眼昏花呢!”
“可是大祭司怎麽會現在出來?他不是應該在……”
“我看到的時候,阿莎正跟大祭司走在一塊兒呢……我偷偷聽了一點,阿莎好像在和大祭司說那兩個新來的……的事兒。”
“新來的?”
“今天半夜的時候,阿莎不是帶着兩個北屋的住進來嘛,就他們倆。我聽到阿莎說什麽特殊體質什麽的……我猜阿莎應該是帶着大祭司去找他們吧……”
糟了……
後面的話祀绮衣沒有再繼續聽,她急急忙忙地端着托盤就往樓下沖。完全不理會身後傳來的、充滿不解的“阿藍姑娘你到哪裏去”的喊話。
她急匆匆地跑到了二樓樓梯口。
“大祭司,請往這裏走……”
祀绮衣腳步一頓。
阿莎已經帶着穿着紅色長袍的大祭司出現在了二樓的走廊裏,正朝着她房間的方向走去。
她還是遲了一步。
祀绮衣暗道不妙。
另一邊,阿莎還在繼續說道,“這兩個客人在被選中之後,皮膚上都沒有出現顏色。”
“我覺得,他們可能就是大祭司您這些年一直在找的——完美的、可以兼容的身體。”
“到了,大祭司,就是這裏。”
阿莎的手落在了祀绮衣房間的房門上。
“咚。”
“咚。”
“咚。”
她敲響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