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傅景鴻×姜詠慈:煙火
第71章 傅景鴻×姜詠慈:煙火
傅景鴻這才注意到, 他當初扔到垃圾桶上的手鏈,竟然安穩地戴在她的手上。
他薄唇微張,想要開口詢問, 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詠慈看出他心中所想,柔聲細語的解釋:“我爸從貨車上搬卸水果時, 被倒下來的箱子砸傷了,等我處理完趕去醫院,花園已經沒有人了。”
随即又搖了搖手鏈, 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彎起, 繼續說道:“正準備離開時,在垃圾桶上看到一個禮盒,因為卡片上寫着我的名字, 就好奇打開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臉頰染上一層紅暈,不知道是因為被他發現自己戴着手鏈,還是因為她從垃圾桶裏拿東西的舉動。
“看到卡片上寫的祝福語, 以及說是送我的禮物,又在落款留下‘傅’字,所以就拿回了家。”
詠慈抿了抿唇, 看他的臉色沒有異常, 才補充說:“其實……我第二天又去了, 但是一直沒能等到你,後來根據你在卡片留下的姓氏打聽了下, 才知道你出院了。爸爸受傷之後, 媽媽一個人忙不過來, 我就暫停義工,回來做事。”
傅景鴻低嗯一聲, 垂眸看向自己腿上放着的果籃。
詠慈看着低眸沉靜的傅景鴻不知為何開始莫名心跳加速,她強作鎮定:“我原本給你準備了回禮,不過放在家中沒有帶,所以這籃水果就當謝禮了,希望你喜歡。”
詠慈知道他出院後,心裏有些空落落的,于是把手鏈戴上了。每次看到手鏈,她就感覺像他在身邊,正耐心地聽自己講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傅景鴻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慢條斯理道:“明天中午,佐敦道的榮記冰室,你可以把回禮拿過來。”
詠慈有些懵懵的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這是約自己明天去吃飯嗎?
第二天,詠慈來到榮記冰室時,傅景鴻已經到了。
榮伯見到傅景鴻約的人已經到了,笑呵呵地離開,打心眼裏為他感到高興。
傅景鴻伸手示意她坐到自己對面,骨節分明的手慢條斯理的将茶水注入杯中,放在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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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樣的氛圍中,兩人互相看着對方,卻誰都沒有輕易開口。
還是詠慈先敗下陣來,不好意思的移開了視線,然後清了清嗓子,随便找了個話題,開口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你經常來這裏?我看你和老板認識。”
傅景鴻輕輕颔首,溫聲回答:“嗯,小時候爺爺經常帶我來。”
詠慈了然,暗暗思忖。
他今日一身西裝的打扮,還以為是哪家豪門的公子哥,讓她心裏不自覺地打起鼓。現下看來,他的家庭應該與自己差不多,才會經常來這樣平價的冰室。
這樣挺好,她與他相處時沒什麽壓力。
詠慈從包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裏面是一個精致的領帶夾,雖然不是什麽頂奢品牌,但也用了她大半年的零花錢。
傅景鴻接過禮物,嘴角揚起微不可查的笑意,“謝謝,我很喜歡。”
吃過飯,兩人交換了聯系方式。
他們幾乎每日都會抽時間聊幾句,多數是詠慈向他分享自己的生活,而傅景鴻則是擺出傾聽者的姿态。不過,每當詠慈遇到什麽困惑,他總會條理清晰地分析利弊,字字珠玑,讓她茅塞頓開。
偶爾空了,也會出來一起吃飯,大多數都是在果欄附近的冰室或是茶餐廳。
很快,新年到來。
阿辰帶着妻子黎星禾,回港城老宅陪他過年,還一起在陽臺看了場維港的煙花秀,傅景鴻覺得家裏總算多了些人氣。
雖然他從來不說,但是獨自留在偌大的房子,還是會有些孤單。
零點過了不久,他的手機信息提示音響起。
傅景鴻點開一看,是來自于詠慈的祝福:“新年快樂!希望新的一年,你可以健康快樂,萬事順遂。”
傅景鴻勾了勾唇,手指在屏幕飛快跳動,打下一行字:“新年快樂,你呢?為自己許了什麽願望?”
詠慈如同在守着信息一般,幾乎是秒回複:“今年實現不了啦!”
傅景鴻眉頭微蹙,什麽願望是今年無法實現的?他發出一個問號。
不一會兒,詠慈回複:“維港一年一度的煙花秀你看了嗎?我和爸爸媽媽一起去了海濱長廊,但是人實在太多了,幾乎什麽都沒看到,願望就是明年早點去,占個好位置。”
傅景鴻眉眼舒緩,看着手機屏幕,眼中流露出一抹溫柔。
她連願望,都這麽簡單純粹。
新年後不久,港大正式開學了,詠慈想要申請讀研,學業生活逐漸變得忙碌起來。
而傅景鴻則是和阿辰一起設計抓住傅柏乾,又在傅兆垣死後替他辦了葬禮,算是全了這段父子之情。
所有事情全部了結,他終于下定決心去做手術。
手術的前兩天,傅景鴻約了詠慈去榮記吃飯,而這一天,也是他的生日。
他沒有告訴詠慈,直至看到榮伯為他端上了一碗長壽面,詠慈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生日快樂!”說完,她顯得有些局促,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對不起,我不知道,都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傅景鴻的生日,向來過得簡單,字媽媽去世後,只有爺爺會帶他和阿辰來榮記吃碗長壽面,再送一些禮物。
而作為父親的傅兆垣,根本不記得他的生日是哪一天。
他擡手,輕輕拍了拍詠慈的頭,語氣和緩:“如果想為我慶生,不若陪我一起去太平山頂看看?”
詠慈自然答應,這又不是什麽難事,就算他不過生日,她也不會拒絕的。
他拿出手機,剛準備叫司機來接,就聽到她說:“這裏離地鐵不遠,咱們先去做地鐵,再轉巴士?”
傅景鴻微怔,地鐵?巴士?
他可以說是含着金湯匙出生,在港城從未坐過這種公共交通,更況且如今還坐着輪椅,行動不是很方便。
可是看到她明媚的笑臉,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好。”
他沒有交通卡,身上又沒有現金,正猶豫着怎麽開口,就聽到詠慈軟糯的嗓音:“今天是你生日,那就讓我來請你坐車吧!”
出了地鐵站,沒走幾步就到了巴士站。
巴士司機将踏板安好,幫着詠慈将他推上車,在專門的停靠輪椅位将他固定好。
整個過程,她始終笑容燦燦,美好的情緒也感染着傅景鴻,讓他原本擔憂麻煩的心思徹底消散了。
他打量着周圍的環境,覺得新鮮之餘,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慨公共交通的便利,怪不得她會提議坐巴士。
幸好,不離開輪椅,就不會讓她看到自己上車還需要人抱來抱去的畫面。
詠慈沒有找地方坐,而是站在他的事身邊,小聲與他閑聊:“你之前坐過巴士去山頂嗎?”
傅景鴻如實搖頭。
詠慈神秘一笑,湊到他的耳邊:“我跟你講哦,巴士比纜車便宜很多,路上還能看到太平山上的豪華別墅,非常超值!如果運氣好,坐在二層第一排,視野會更加遼闊。”
她說話時,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頸,讓他如觸電般顫了下。
他忍不住稍稍錯開,漸漸平複自己忽然加速的心跳,害怕自己會在她面前失态。
一路上,傅景鴻靜靜地聽着她說話,時不時予以回應。
等兩人到達太平山頂的觀景臺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詠慈看着美麗的維多利亞港,發出一聲驚嘆的低呼,随即閉上眼睛,打開雙臂,迎接着徐徐吹來的晚風。
“真好,住在這裏的人也太幸福了,可以随時觀賞維港的夜景,也可以擁抱太平山上的清風。”
傅景鴻看着她的模樣,唇角勾着清淺的笑,擡手看看時間,忽然詢問:“你還記得自己的新年願望嗎?”
詠慈睜開眼睛,迷茫的轉過頭地向他,靈動的眼神似乎在詢問他,為什麽會突然想到這個。不過,她還是乖巧點頭,“我記得呀。”
傅景鴻彎了彎嘴角,噙着淺淡的笑意,“你看天上。”
他說話時尾音略有些沉,聽起來磁性悅耳,好似羽毛在她的心動輕輕掃過,帶來一股莫名的心悸。
詠慈穩了穩思緒,依言看去,巨大的煙花瞬間在空中綻放,将黑夜照的宛如白晝,轉瞬間流光溢彩,向四處散去。
煙花接連升起,可是傅景鴻卻沒有心思看,反而将目光全部傾注到了她的側顏。
“新年快樂。”
他的嗓音低啞,呢喃的語氣好似情人間的細語,又像是貼着她耳朵灌入的一股暖流,漸漸湧入她的心頭。
煙花結束。
詠慈的眼中盡是滿足,語調歡快:“你怎麽知道今天有煙花表演?”
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又有些不好意思:“說好了陪你過生日,倒像是送了我一場驚喜。”
見傅景鴻似乎欲言又止,她露出粲然一笑,柔聲詢問:“怎麽了?有話想跟我說?”
傅景鴻薄唇微抿,似乎在斟酌用詞,對上她嘴角的弧度,一字一頓道:“我們,恐怕會有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了。”
詠慈的笑容立馬僵硬在臉上,她過了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為什麽?”
見她似乎誤會,他連忙補充道:“我決定去做手術了。”
詠慈松了一口氣,臉上重新綻放出笑容,“好,我會每天給你發消息的,希望你能一切順利,早日恢複正常。”
傅景鴻點了點頭,與她相約:“一言為定。”
天色漸晚,到了該分別的時候。
保镖不知從何地出現,默默從詠慈手中接過輪椅,傅景鴻的聲音也在此刻響起:“詠慈,我讓司機送你回家。”
詠慈這才發現,停在不遠處的黑色連號勞斯萊斯,竟然是他的,還有可能這輛車只是他衆多車中的一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和他告別的,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坐上車,沿着來時的路向下開,而許多之前從未留意過的細節拼命的向她腦海中鑽去。
每次兩人吃飯,他都會讓她先行離開,從未送過她,自然她也就沒有見過他的車。
傅,港城姓傅的人家,又不良于行的,她怎麽從前沒有想到呢?
方才那場維港的煙花,或許就是他專程為了替她實現新年願望而放的吧?這是不是他留給她的最後禮物?
詠慈的內心十分忐忑,她總覺得自己開始不久的暗戀,即将被他扼殺了。
可她喜歡他,不是因為他是豪門太子爺,他的身份,反而成了他們之間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不過,詠慈還是很關心他的手術情況,無論兩個人未來還會不會繼續做朋友。
她發信息給傅景鴻,但一直沒有等到過他的回複,就好似之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夢醒了,人也就散了。
下課後,詠慈拿着提着書袋朝着學校外走去。
她習慣性的拿起手機給她發去消息:“距你手術已經過了四十二天,現在感覺怎麽樣?”
發完,她安滅手機屏幕,正準備放進包裏時,信息提示音忽然響起。
詠慈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不可置信地點開對話框,只見他回複了兩個字:“擡頭。”
她動作緩慢地向前看去,那輛送過她回家的黑色勞斯萊斯前,站着一個拄着雙拐的男人,正面帶微笑的看着她。
他身上所佩戴的領帶夾,正是她送給他的回禮。
詠慈眼前一片氤氲,滿臉興奮地朝着他跑過去,站在距離他一米的位置停下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終于破涕而笑:“恭喜你,可以站起來了!”
傅景鴻看到她的笑臉,仿若就可以将他心中缺失多年的一角補足,無數個艱難複健的日子,他看着她的消息,承受着常人難以承受的痛,就是為了像今天這樣站在她的面前。
詠慈見他只笑不說話,心裏又泛起了一陣委屈,飛快地瞥了他一眼,垂下眸子低聲詢問:“你為什麽這麽久一直不回複我,我還以為...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
傅景鴻聲線有些沙啞,但語速不急不緩,“我擔心……自己再也站不起來。”
她的每一條消息都被他當做自己重新站起來的動力,可是他不敢回複,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見她,讓她看到自己艱難複健的樣子。
雖然現在也需要漫長的時光,但是已經過了最為困難的時刻,他在能拄拐站起來慢慢行走的第一時間,就來到了她的面前。
詠慈抿了抿唇,露出頰邊的梨渦,“那你今天來這做什麽?”
傅景鴻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向來清冷淩厲的眉眼多了幾分溫柔:“我來接女朋友下課。”
詠慈驚訝的擡頭看去,磕磕絆絆地問:“你...你的女朋友是誰?”
傅景鴻緩緩向前移動了一步,努力牽起她的手,眸底含笑地注視着她的眼睛。
喉結輕滾,帶着能夠撩撥她心弦的誘惑力,一字一頓道——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