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黎星禾垂眸向下看去, 他手中還提着個保溫箱,不知道裏面裝了些什麽。
她強忍住心中的驚愕,故作淡定的詢問:“你怎麽來了?”
傅景辰勾了勾唇, 将手中的保溫箱放到地上, 俯身打開拉鏈,從裏面拿出一個紙盒子, 直起身子送到黎星禾面前。
“不是說,想吃蛋糕嗎?”
短短的幾個字, 卻如擂鼓般在她心中砰砰作響, 讓她的耳朵完全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黎星禾一動不動地盯着他手中的蛋糕, 半晌後擡眸與他對視, 神色認真地問:“你是因為我發的朋友圈, 所以來了?”
不等傅景辰回答, 姚夢就從屋內走了出來, 疑惑地問:“星禾, 是誰來了?”
她見黎星禾遲遲沒有進去, 又隐約聽見男人的說話聲,才想着到門口看看情況。
緊接着, 一道尖叫聲在黎星禾身後響起。
姚夢看到門前的男人,倒吸一口涼氣,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你...Matthew?你怎麽會來?
傅景辰禮貌地朝着她點頭致意,随後将視線再次落到黎星禾的身上, 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沉聲哄誘道:“不請我進去嗎?”
“哦...哦!”姚夢大夢初醒, 連忙邀請:“Matthew,快請進吧!”
他沒有動作, 而是目不轉睛地盯着黎星禾。
黎星禾将蛋糕從他的手中接過來,轉身交給姚夢,她一言不發地伸出手,替他掃了掃肩上的雪,卻被他反握住了:“沒事,我把衣服脫下來抖一抖就好了,你仔細凍到手。”
他的掌心冰涼徹骨,與身上積雪的溫度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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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辰摸到她溫熱的指尖,才想到自己的手太涼了,連忙松開她,将外套脫下後在門口抖了抖,順手關上了房間門,将寒氣隔離在屋外。
姚夢縱然再遲鈍,也瞧出他們之間的互動有些不對勁,她不解地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試探性地開口:“星禾,Matthew,你們...”
傅景辰沒有說話,而是溫柔地看向黎星禾,似乎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黎星禾知道,她就算是否認,他也不會戳破。可不知怎的,她想起他方才滿身雪的模樣,忽然不想再繼續瞞着同事們了。
她輕咬下唇,扭過頭不再看他,算作默認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傅景辰彎唇淡笑,聲音沒有一絲波瀾,說出口的話,熟練的如同在心裏彩排過一百次一樣:“星禾是我的太太,我知道你們的試驗結束了,所以特意向院裏打了申請,歸來接她回家。”
姚夢陡然瞪大眼睛,大腦轟的一聲被炸開,磕磕絆絆地問:“你...星禾,你是Matthew的太太?之前Matthew在朋友圈曬的結婚證,是跟你?!”
黎星禾抿了抿唇,輕輕地點了點頭。
姚夢将蛋糕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她覺得自己随時都會暈倒:“哎,不行了,我感覺大腦有點缺氧。”
她好不容易穩定了下情緒,卻見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有些多餘,于是讪笑着開口:“那個...你們先聊着,我出去轉轉。”
等她離開後,黎星禾找了個一次性紙杯,從暖壺中倒了些熱水都給他:“先喝點熱水吧,免得凍壞了。”
傅景辰接過水杯,順勢坐到了她的對面。
源源不斷的熱氣從杯中袅袅升起,又快速向四邊擴散。他心中一片熨帖,不用喝熱水也能感受到由內而外的溫暖。
黎星禾見他把玩着手中的紙杯,遲疑着出聲确認:“這十幾公裏,你是步行過來的...”
傅景辰微微一笑,“不用擔心,我心中有數。讀書時我曾經與朋友結伴,徒步走完了阿巴拉契亞小徑,這點路程不算什麽。”
黎星禾垂下眼睑,再一次問:“剛才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你是因為看見了我的朋友圈,所以才從京市到西北,又步行了十幾公裏給我送蛋糕?”
傅景辰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握住她的手,慢慢蹲下身子,直視着她的眼睛。他的眸子很暗,聲音也沙啞了些許:“星禾,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他因為家庭的緣故,從前一直不相信愛情的存在,直至遇到她,心裏的那口枯井好似遇上了泉眼一般,重新煥發出生機。
也許是因為她灑脫外表下的柔軟心靈,或是她堅持夢想的滿腔熱血,又或是她對于家人的赤誠相待,他說不清具體的原因,可愛情就是這樣,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愈陷愈深。
傅景辰的話,如同藤蔓一般,緊緊纏繞着黎星禾加速跳動的心髒。可她不想被他語焉不詳地糊弄過去,便佯裝聽不懂,小聲嘀咕:“什麽心意,我不明白。”
傅景辰眼神炙熱的看着她,引領着她的手按壓到自己心髒的位置,嗓音低啞而纏綿:“不明白沒關系,我會一點點讓你明白。”
“什麽?”黎星禾怔怔的,任由他牽過自己的手,沒有動彈。
“這裏,”傅景辰覆住她的手,用力地往心髒那處按了按,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語氣真摯虔誠:“它在說,愛你。”
末了,又補充一句:“只愛你。”
縱然早有預料,可真的聽見他說愛她的話,那一瞬,仿佛有煙花在她耳邊炸裂,璀璨奪目的花火,燃亮了半邊天空。
黎星禾想起一年前,她去曼哈頓找梅麗莎玩,沒想到會對他一見鐘情。行程從原本幾天的小住變為在曼哈頓常駐,費盡心思創造與他相處的機會,還在宴會上聽見別人對她倒追行為的诋毀,心裏的那些喜悅,也漸漸變成了恃寵而驕的委屈。
她不想如此輕易的答應他,一定要讓他深度體驗追人的滋味。
黎星禾努力抑制住不斷上揚的嘴角,沒有給他的話留下任何回應,語氣傲嬌道:“哦,知道了。我去給大家分蛋糕,你先去洗個熱水澡吧!”
傅景辰看到她的表情變了又變,眼眸微眯,隐約猜到她心中所想,眉眼中多出幾分柔情缱绻,溫聲應了句好。
第一次表白失敗沒有關系,餘生那麽長,他還可以向她表白很多次,直至她答應為止。
黎星禾提着蛋糕走出去,空中還飄散着雪花,如小小的鵝毛,又如吹落的楊柳絮,蹁跹飛舞落到地上。
她腳步輕快地踩到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與她的心跳聲一起,奏響暧昧的樂章。
黎星禾莞爾,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給姚夢撥去電話。
剛響了一聲便被接起,彼端傳來姚夢略有些吃驚的聲音:“星禾?你怎麽會給我打電話?你們聊完了?”
黎星禾沒有回答她一連串的問題,隐約聽到她身邊有人在說話,反問道:“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姚夢轉頭看了看身後正在打牌的幾人,如實回答:“大家都睡不着,我們就跑到沈澤房間打牌了,你過來吧!”
黎星禾挂斷電話,很快找到沈澤的房間,輕輕敲了幾聲,便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何俊逸眼尖地看到她手上的蛋糕,立馬驚訝地問:“星禾,你在哪裏變出來的蛋糕?”
黎星禾微怔,轉頭去看姚夢。
姚夢搖了搖頭,畢竟跟誰結婚是星禾的私事,又和Matthew一直瞞着大家,她怎麽能自作主張告訴其他人?
沈澤将手中的牌打出,輕笑一聲,意味深長道:“看樣子不用等我回北京請你吃蛋糕了,已經有人千裏迢迢的送過來了。”
何俊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懷疑地問:“真的假的?沒聽說你交男朋友啊!竟然能來得了這裏,難道是我們院裏的人?”
傅景辰冒着大雪前來,若是明天雪還不停,總不好讓他徒步回去,無論怎麽說,大家早晚都會知道他來了,還不如直接說實話。
黎星禾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回答:“蛋糕是Matthew帶來的。”
空氣仿佛停滞了一瞬,現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緊接着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王家斌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鏡,疑惑不解地問道:“Matthew不是結婚了嗎?”
黎星禾想起傅景辰發朋友圈那天,自己在辦公室裏說話的話,不由得尴尬地笑笑。
沈澤略有一絲嫌棄地瞥了眼王家斌,篤定說道:“Matthew的結婚對象,就是星禾吧!”
姚夢連連點頭,旋即滿臉哀怨:“你們倆的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現在想想之前我說霍濤的話,原來小醜竟是我自己!”
黎星禾雙頰漸紅,她趕忙求饒:“我不是故意的,那時候剛來院裏,不想因為這些私事影響工作。今天我借花獻佛送蛋糕給大家吃,就當是賠罪了好不好?”
衆人本來就不會因為這種事怪罪她,但是一邊吃蛋糕一邊打趣她肯定是難免的。
姚夢見黎星禾的那一小塊已經吃完了,開始催促她早點回去:“星禾,我今晚就回自己房間睡了,不跟你一起擠了,你趕緊回去陪Matthew吧!”
黎星禾估算着時間,他應該洗完澡了,于是在大家暧昧的眼光中走出沈澤的房間。
其實,她對于傅景辰突然出現在這裏,還戳破了兩人的關系并沒有生氣,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以後終于不用再瞞着大家了。
她回到房間,習慣性的将門反鎖,轉身便看到傅景辰穿戴整齊,只有微濕的發梢能夠看得出來,他已經洗過澡了。
房間中僅有一張寬一米二的小床,兩個女生睡倒是還好,可是以傅景辰的身高睡在上面,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黎星禾從櫃子中抱過一床被子,堆到他的懷中,故作冷淡:“你打地鋪睡吧!”
傅景辰難得沒有反駁,乖乖的在地上鋪起了床鋪。
黎星禾看着他的樣子,心裏的那口氣忽然有些不上不下的,他怎麽一點都不知道争取?難不成因為自己拒絕了他,就想放棄了?
見他在地板上躺好後,她關上了房間裏的燈。
借着朦胧月光,黎星禾清晰的看見他蜷縮在被子裏的身影。
西北與京市不同,夜間的氣溫尤為低,況且他們暫住的宿舍又是平房,地鋪直接挨着地面。
她不禁有些懊惱,平時怎麽沒見他這般聽話?偏偏今天去打地鋪?
黎星禾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終于忍不住低聲開口——
“你要是還沒睡,就到床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