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
“珠寶設計需要辨認出風格, 這些之後我會給你看影像資料……”
兩人漸行漸遠, 一直走出密林來到普利爾湖。
陽光照射在蔚藍色的湖色，令普利爾湖猶如一面幹淨的鏡子。
“成品珠寶比之未經雕琢的珠寶要更為昂貴，在于技藝加工和設計。假如只是原石, 人們只會看到它所代表的利益，卻不會欣賞到它的美。成品珠寶則是将珠寶的美完全展現出來，吸引人們的購買欲望。這些你應該知道, 大部分人更加在意他們所看到的淺顯易懂的價值, 這并非說那些藏在深處的價值他們就看不見或者不在乎。只是比起藏起來的價值不如将價值本身一部分露出來，高效率的同時也會讓對方深信遠不止他們表面所看到的價值。不管是否真的價值更高，奇貨可居都是每個上位者會有的心思。而上位者往往有個缺點, 自負。他們深信自己的眼光不會錯, 所以設計珠寶的時候就要加深他們的這種認知。”
江陵是以珠寶暗喻，上流社會所注重的門第身份、能力才能，實質上都圍繞着兩個字。
利益。
利益也相等于價值，她在告訴丹尼爾, 除非你有價值并把自己包裝得有價值, 那麽那些上位者就會趨之若鹜。并且如果丹尼爾給他們一個自己遠比他們所看到的還要有價值的印象, 即無限的潛在價值，那麽更會得到他們的交好, 即使在刁難的時候也會斟酌幾分。
這就是上位者的交往游戲, 離不開利益。
丹尼爾隐約有些聽懂了，不時點頭，暗自記在心裏。
正在這時, 他們聽到一陣喧嘩聲從普利爾湖那裏傳來。在自家聽到這些噪音，無論誰都會感到不悅。
丹尼爾皺起眉頭，本想走過石橋到普利爾湖的另一端。結果在石橋上看到了一堆人和機器，其中一個女人居然還拿着一塊面包并将面包碎屑扔進湖裏。
這讓丹尼爾感到憤怒，普利爾湖的幹淨清澈正是由于天然沒有污染并且不允許游客在湖裏投擲東西，即使是魚飼料也不允許。
這是為了保證游客不會在倒完魚飼料之後将垃圾袋扔進湖裏，也是保證湖水幹淨的舉措。
魚飼料裏面可能加了某些化學劑，長期以往也會影響到普利爾湖的水質。
而且人是最沒有自制力的動物，沒人看管再加上喂養飼料成為習慣，以後會扔進去什麽東西誰都不知道。許多觀賞湖就是被這麽毀掉，失去了原來的清澈和活力。
即使丹尼爾開放霍林德，卻也嚴格要求游客不能污染霍林德，每周也派人定期清掃霍林德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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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是他的家。
而且他明明規定游客止步于普利爾湖，他們是什麽人？膽敢無視規定踏上普利爾湖？
丹尼爾越想越憤怒，就要走上去質問他們。
江陵眼明手快的攔住他。
丹尼爾不悅：“老師您別攔着我。”
江陵拍拍他的肩膀：“先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麽。”
丹尼爾不明白為什麽還要聽他們的聊天，這不重要。
江陵：“這很重要，我的小丹尼爾，你應該多點防備心。有時候你的身份反而會成為紮向你的匕首，你應該小心掌握它而不是被別人掌握。”
丹尼爾：“你在說什麽？”
江陵拍拍他的肩膀：“等下你就能明白。走吧，過去看看。”
他們走過去，石橋中間圍了一群人，攝影師對着邦妮拍。導演坐在旁邊看監視器，不時擺擺手勢。所有人都各忙各的，旁邊也有些人端着東西在看。
江陵看到有個男人低頭扛着機器，剝開一顆糖就順手将糖紙扔進湖裏。江陵眉頭皺起來，顯然也對這行為很不滿。
可以想見在他們到來之前，這群人如何糟蹋這裏的環境。
江陵本來想拉着丹尼爾，擔心他沖動之下就上去指責并趕走他們。沒料到小少年很沉得住氣，緊繃着漂亮的小臉蛋，挺有威嚴的樣子。
江陵訝異的挑挑眉毛，轉首在石橋邊緣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是個黑人髒辮女孩，在她沒有住所的時候想邀請她一起住的女孩。
她和同伴站在石橋邊，顯然不滿邦妮等人的所作所為。
不一會兒，拍戲的那群人就停下來，導演和場務似乎在聊些什麽。停止拍戲的邦妮則趕緊補妝，盡管她的臉上已經刷上了一層厚厚的妝容。
她的助理一邊督促化妝師給她補妝，一邊詢問她：“邦妮，聽說霍林德禁止游客度過普利爾湖。我們這樣真的沒事嗎？”
邦妮瞥她一眼，有恃無恐：“怕什麽？我們不是沒有走過普利爾湖嗎？再說了，我們只是在這裏拍兩天，難道霍林德的主人還會出來專門看一看？”
助理擔憂的說：“但是假如他們發現了，并向我們提起訴訟——”
邦妮打斷她：“那正好。霍林德繼承人、王室最年輕的伯爵帶起來的話題使我們的電影免去一筆巨大的宣傳費用，而且能給我帶來人氣。”
話說着，她拿出手機自拍了幾十張，挑選角度、風景最美的幾張發上推特。然後接着解答助理的擔憂：“如果霍林德要告我們，那麽我只需要在推特上說一兩句有錢有權的人言行不需要束縛就可以了。你要知道，我可是支付了金額進來旅游。我可是沒有觸犯霍林德的規則，但是因此被告上法庭。又因為權勢比不上而受到冤屈，說起來我真可憐不是嗎？”
邦妮拿過唇膏對着鏡子抹，抹完之後照了照，覺得挺滿意之後又說道：“我相信，大部分人會同情我。”
原來這就是江陵讓他不要沖動的原因嗎？
丹尼爾很快就明白過來了，眼前這個在他的領地上肆意妄為的女人正是利用輿論而膽敢無視霍林德的規則。假如不是擅闖入別人家裏違反了法律，恐怕這個女人還會因此進入他的城堡。
因為她支付了金額，所以擁有了權利。
但在開放霍林德之前，丹尼爾就明令說過，不準踏過普利爾湖。卻被邦妮鑽了漏洞。
她不僅有恃無恐，甚至是期待霍林德出面控訴她。她可以利用霍林德的名聲、公衆輿論将自己帶火一波。
不管最終她被控訴的罪名成立與否，只要在此之前操控得當，就能獲取最大利益。
因為網民并不清楚真相，而是相信邦妮的話，認為是貴族以權壓人。有時候，身份地位會令人産生距離感，同時也會帶來不公正的偏見。
比起弱小污蔑強大，公衆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那就是強大欺辱弱小。
即使到時候霍林德反應過來想要扭轉網絡風雲的時候，先入為主的念頭令他們情願相信霍林德是利用了權勢颠倒黑白。
江陵朝着丹尼爾晃了晃手機，手機頁面顯示錄音。然後她又随處拍了幾張照，關了音效和光效，拍的無聲無息。
丹尼爾發現她抓拍的極為巧妙，其中有兩張照片，一張是幹淨澄澈蔚藍的普利爾湖，一張是扔了面包屑、糖紙、垃圾袋等物的湖泊。
兩相對比之下，讓人覺得難以忍受。
因為破壞那樣美麗的湖泊實在令人心生罪惡，而英國大多數人是環保主義者。一旦将這些照片作為證據發布出去，即使邦妮想抵賴污蔑霍林德也沒辦法。
其中還有邦妮扔下面包屑和垃圾袋的照片，還有工作人員扔下糖紙的照片。
丹尼爾甚至不知道江陵是什麽時候抓拍下來的，他感到很神奇。
江陵唇角帶笑：“現在你可以使用你正當的權利将他們趕出霍林德。”
丹尼爾唇角沒忍住勾起，回頭看向邦妮時變得冰冷。頗有卡萊爾老爺的威嚴。
他走過去，在導演的背後責問：“誰給你們的權利踏入普利爾湖？”
本是跟場務讨論問題的導演聞言回頭，就看到漂亮尊貴的少年穿着貴族簡單的服飾，眼神冰冷的責問他。
導演目光落在了少年胸前佩戴的非常純粹的紅寶石胸針，還有價值不菲的鑽石袖扣。就算再傻，他也知道眼前這少年不是普通人。
再将他質問的口氣和霍林德現任繼承人的年齡聯系再一起，導演很快就猜到答案。他內心有些忐忑，畢竟他只是一名無權無勢的小導演。
但是……
導演偷偷瞥了眼邦妮，邦妮臉色有些難看，卻極力鎮定。邦妮和導演對視了一眼，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于是導演挺了挺背，朝着丹尼爾露出有些無賴的笑。
“當然是金錢賦予了我權利。小老爺，您知道霍林德難得開放一次，進來參觀的價格可真是不便宜。您瞧瞧，我一次性帶了這麽多人進來……我可是支付了很大一筆錢。再說了，我可沒有觸犯霍林德的規則。”
丹尼爾：“霍林德規定游客止步于普利爾湖。”
導演深呼吸口氣，臉上的橫肉顫巍巍：“當然當然，小老爺，我們只是在石橋上拍攝風景。難道您連這個都要禁止嗎？這可實在太苛刻了，我們支付了金錢，十幾個人将近一萬英鎊。您不能倚仗身份和權勢就這麽苛刻。我們支付了金錢，并且這一天我們都沒有在霍林德其餘地方游覽，我們甚至沒有打獵。我們只是在石橋上拍攝一個場景，嚴格遵守霍林德的規則。小老爺，難道就因為您的不開心要把我們全都趕出霍林德嗎？”
丹尼爾眉頭緊皺，霍林德的觀光費用并不是太高，一個人一百英鎊都不到。導演把價格誇大了，而且他們含糊了霍林德的規則還有無視他們破壞環境。
他把焦點放在交了錢、沒有觸犯規矩，以及丹尼爾以權壓人。
假如丹尼爾出言控告他們或者是将他們趕出霍林德，就都是他的錯。
顯然他們賴上了霍林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