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畫像
畫像
因為自己在原書中的身份就是個無足輕重的配角，所以走到這樣重要劇情的時候，桑華都是盡量安靜，讓自己沒什麽存在感的。重頭戲都交給書中的男主角淩霄去完成。
可是眼看，那郡守就要将他們都給趕出去了，她也再顧不得那麽許多，眉頭一擰便沖了上去。
只是，那郡守突然冒出的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她瞬間又陷入了迷茫。
“你……你什麽意思啊？”不是惱羞成怒的質問，她單純的就是想知道，在這樣的情境之下，突然問自己“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的這郡守，腦子裏到底在想啥。
“呃……”那郡守似乎也發覺了自己有點唐突，愣了一瞬，忽而想起了什麽一般急切地用手在空中點了點，道，“稍等一下，請各位稍等一下……”
話畢轉身，快步進了後堂。
片刻功夫不到，又急匆匆返回。手中多了一幅卷軸畫。
主角團衆人面面相觑，心道莫不是連這郡守也被附了身？所以他這行為舉止才會如此古怪？
走到衆人面前，那郡守雙手一上一下分別抓住卷軸兩端，緩緩展開了卷軸。一邊看畫，一邊還不停地向着桑華這邊張望，就好像是在比對着什麽。
看到最後，那郡守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奇怪，越來越疑惑不解。
主角團衆人也是一頭霧水。
“郡守大人，您這是……”淩霄用手向郡守手中的畫示意一下。
郡守好似這才突然反應過來了一般，“哦”了一聲，将畫像轉了個個兒，全幅展示到衆人面前。
畫面正中，是一個衣衫飄逸秀麗的妙齡女子，及腰長發在身後随風飛舞，唇角斜斜向上飛起，雙手交握在身後，足尖輕踮，一只腳還微微地向前伸出去，像是正要邁步離去一般，顯得俏皮又可愛。作畫之人的畫功了得，人物的一根頭發絲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活潑靈動的似乎她下一秒就會從畫中一躍而下。
女子身後，還有一頭通身赤紅的巨型異獸，體型像豹，頭長尖角，生五尾，張牙舞爪地朝着畫外的人咆哮。
一人一獸，對比強烈，善惡分明。
下書三個小字——“仙子圖”。
看過畫後，漸漸的，衆人好像也慢慢明白了那郡守為何會如此驚詫。
“這畫上的人，不正是師尊和安之麽？”曾黎雪也變成了郡守同款疑惑不解臉，定定地将目光投向了身側的桑華。
可不是？這眉眼，這笑，不是她還有誰？
桑華疑惑地皺了皺眉，“我與郡守大人素未謀面，您為何會有我的畫像？”
而且，畫中的另一人安之，居然還是獸态的……
“姑娘是說，這畫中的人确實是你麽？”郡守似乎有點緊張地雙手握着卷軸将畫胡亂疊起，不答反問道。
桑華有點迷茫地遲疑了片刻，點點頭道：“嗯，是。”
郡守突然發出一個無謂的抽氣聲，面色驟變。
目光中，有驚異，有敬畏，似乎還有三分像是欣喜似的，雙目發亮。
“實不相瞞各位，這、這幅畫，是從鄙人的曾叔公手上留下來的。他老人家二十歲時一舉中第，官至高位，一生政績斐然，兮功德深。生的又豐采高雅，郎豔獨絕，世人皆道‘世上無完人，未見李郎也’。”
“可就是這樣一位完人，卻終身未曾娶妻，連聖上賜婚的公主都婉言謝絕。”
主角團幾人互看一眼，同情敬佩這位“曾叔公”的同時，卻是越聽越不明白。
說着畫呢，怎麽突然就扯到他那位曾叔公的生平上去了。要打聽的他的那位夫人的情況，他卻只字不提。
真是……
但既然已經都聽到了這個份上，沒道理半途而廢。便耐着性子繼續往下聽。
“直到，曾叔公臨死前，命人去書房後的密室裏取來了這副畫像……”
郡守臉色變得灰暗。
“曾叔公竟在那密室裏藏了這樣一副女子的畫像……日日三柱清香侍奉，畫像前鮮花瓜果不斷，甚至連死前，都一定要看過了這女子一眼，才肯斷氣……”
郡守無奈搖搖頭。
“我那時候還小，這些也都是後來慢慢大了之後從旁人口中聽到的。”
終于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開了心裏的一個大謎題，主角團衆人都不由得輕輕呼了口氣。
“鄙人一家受曾叔公恩惠頗多，他老人家一生無子，身後的家産等等全都留給了鄙人的祖父一家。這幅畫便是其中之一，幾番周折最終到了我的手裏。若非今日親眼所見，李某斷不會相信，這世上竟然真有如此好看的人。”郡守說着話緩緩向桑華的方向望了一眼，眼神有點意味深長，“此圖名為‘仙子圖’，曾叔公臨走時也說過，這畫是他親手所畫，畫中人是他夢中見過的一位仙子。只因這南柯一夢，半生韶華負盡，世人又道他是‘癫狂成性，癡人說夢，荒唐又可笑’。”
“從來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曾叔公一生英名，比不上他死前這不甘心被遺忘而告于後人的三言五語……”
李郡守皺着眉，緩緩卷起畫軸，唇角牽起一抹嘲諷的笑。
桑華有點歉意地抿了抿唇，盡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做錯了。
若她猜的不錯，這位郡守說的他的那位曾叔公，應該就是自己第一次下凡來時碰上的那個書生吧？
自己在秘境中昏睡了三百來年，這凡間俨然也已經經歷了幾代人的更疊。書生早已入了輪回，他的這份心意卻通過這副畫像留了下來，時隔三百多年，終于呈現到了那個人的面前。
桑華默默嘆了口氣。
怪我，當初就該把你們的記憶都給抹了。這樣你就不會耿耿于懷了這一生。
可是，你在這裏不好過，那我在秘境裏也不好過不是？要不是你把那個靈果塞到了我手裏，我也不會被困在那秘境裏那麽久，興許哪天心血來潮又來了凡間，咱可能還能見上一面，來個仙凡虐戀什麽的你說是不是？
所以，這不能都怪我，咱們扯平了。
嗯，扯平了……
“如今看來，曾叔公他老人家所言非虛，”郡守已将畫軸收好交給了身後的奴仆去妥善保管，順便揮揮手将屋裏其他侍奉的人全都屏退，回身凝眸望向了桑華，眸中極富深意，“這位畫中的姑娘，這麽多年來容貌未有絲毫改變，看來，您确是一位仙子無疑。”他擡眼朝旁邊的其他人也掃了一眼，肯定地問道，“衆位，恐怕也非普通修士那麽簡單吧。”
主角團幾人暗暗吃了一驚。因為他們本是來查別人的，如今那個夫人的信息他們是一無所獲，自己的身份倒先暴露了。
一個一個全都非常不自在的別過頭去，不置可否。
所幸，這位郡守好像對是仙人的主角團并無惡意，反而因為确定了他們都是仙，所以起初對他們的懷疑，以為這又是一群來騙吃騙喝騙錢的江湖術士的想法，也早已煙消雲散。
那麽看來，自己這些天來苦惱的事，似乎終于可以放心地交給這些人去解決了。
“求仙子，求各位大神，救救我家夫人……”郡守雙手抱拳，“咚”一聲跪了下去。
衆人見勢一驚，急忙七手八腳去扶。
“郡守大人您這是作何，有什麽事情您盡管吩咐就是，我等義不容辭……”淩霄态度極其誠懇。
李郡守輕舒了口氣終于徹底放下戒備，做了個手勢請衆人重新落座，這才緩緩道來。
“适才，仙長曾問起我家夫人的情況……實不相瞞，夫人近來，确有異常……”
聞言，主角團衆人面面相觑，但卻并不感到意外，因為這些本就都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便不插話繼續往下聽。
“我與夫人自小青梅竹馬，她的脾氣秉性，我再清楚不過。夫人性格溫婉和順，即使是對待身邊的下人亦從來都是和聲細語的，我二人成親十數載，從未紅過臉……可是近日，夫人卻不知為何突然性情大變，稍有不順意便要大發雷霆，輕則摔碎杯盤碗盞，重則發狂傷人，十幾個家丁都、都攔不住……”
“夫人對郡守您，也是如此嗎？我聽說，您與夫人感情甚篤，她對您應該不至于如此吧？”桑華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出言問道。
聞言，李郡守又嘆了口氣，道：“夫人她，待我更甚……”他的表情變得落寞，看起來十分傷心，“每逢我要靠近，她就會變得十分煩躁，捂着頭直喊頭痛，我一刻不離，她便叫喊不停……她看起來很痛苦，我便只得離開……”
“這應該，是郡守夫人的意識在保護自己的夫君，”桑華密音傳聲給淩霄，“每逢郡守大人靠近，她的意識就會變得強烈，魔徒不能完全操控，所以就會頭痛欲裂甚至發狂。”
淩霄默默沖她點點頭。
“府中近日，反倒頻頻有流言傳出，說……說夫人她，對身邊的婢女，動手動腳……此等醜聞，若傳了出去被外人知曉，我、我……我還有何顏面存活于世啊！哎！”郡守扼腕嘆息一聲。
桑華卻勾唇輕笑。
喲，看來這還是只色/魔吶！
對身邊的婢女，動手動腳。
想想那香豔的畫面，啧啧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