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番外一小則
番外一小則
我叫白槿。我的出生極不光彩,是我母親與讨債者媾和意外生下的。
聽說生的那天是個大雨滂沱的夜晚,母親躺在低矮小屋裏,嘴裏銜的布都快被咬穿了,幸得旁邊一個跛腳女人的幫忙才母子平安。
這些都是後來收養我的人家告訴我的。
我對于矮小破敗的出租屋發生過的事沒什麽印象,那時我太小了,只能依稀記得有幾雙溫暖的手抱過我。
等我長大四歲,和哥哥一起,一人一邊親在母親兩頰,為她慶完生後,我被托付給一家華人。
母親告訴我,她從未視我為污點,為累贅,我是她最疼愛的孩子。
只是此去前途未明,她聽說了些林家不好的勾當,擔心我的Omega身份找來禍患,抑或林正英會視我為他落魄到不堪回首的逃亡生涯的鐵證,是他這輩子洗不掉的污點,會對我心生不滿,苛責于我。
我問母親為什麽不能留下來不回去了,母親先是沉默了片刻。她見安饒哥去上學不在家才告訴我,我們沒有錢,但是林家有錢,安饒哥需要錢治病。
我很愛安饒哥哥,當然也希望他能治好病。
所以被抱給我養父養母的時候,我堅強地沒哭,反倒是安慰靜靜流眼淚的母親,等治好病就可以回來找我們了。
我的養父和養母都是醫生,而我有了第二個哥哥,叫傅明軒,後來他也當了醫生,算是繼承家業。
在我初中某天,隔着大西洋,橫跨十二個小時,安饒哥哥告訴我等過段時間我們就能見面了。
我可高興了,這麽多年我都只能在小小的四方屏幕裏看見母親和安饒哥哥,還有恩慈舅舅。
現在,我們一家終于要團聚了。
我的養父養母在兩年前病逝,所以我只能和傅明軒哥哥開心分享這個喜訊,還計劃着要不要換套更大的房子。
Advertisement
在我第二十一次糾結到底送什麽禮物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聯系不上安饒哥哥了。
後面的事你們也知道,在我成年之前,我再也沒和他們聯系上過。
後來我一個人偷偷回來,偷偷簽了演藝公司進入娛樂圈,還以與安饒哥哥有七八分相似的臉為營銷一炮而紅。
一開始安饒哥哥和恩慈小舅舅是不願我參與進來的,但抑不住我軟磨硬泡,加上傅明軒哥哥也因為擔心我從國外飛過來,于是我們逃跑小分隊隊伍又壯大了兩人。
我從沒和他們直接聯系過,也沒加任何聯系方式,都是靠羅輯叔中間傳話。
每次說完都得删除記錄,生怕留下任何一點蛛絲馬跡以致我被牽扯其中。
其實我沒幫多少忙,最驚險的一次差點讓事情敗露。
也不知是不是出門前沒看黃歷,居然碰上小三為了上門行兇把全小區的電都砍斷了,還把警察引過來了這種事。
我被困在房裏,謝家書房的門打不開,手機裏是一份招标文件的掃描稿。
這是我們和另一個Omega交易的籌碼,聽說叫仇錦,是一個不得勢的私生子。
他和我們約定只要能幫他弄到謝家的招标方案,就會冒險幫我們逃一次。
這其實是個很劃算的買賣,謝瞻從不避諱在我哥面前輸入各種密碼,從家門的到保險櫃的,我哥只要稍微留心便能知道。
但幫我哥和恩慈舅舅逃脫Alpha的控制是極難的,風險也大的多,一旦被發現,仇錦會被四家針對,仇家也會視他如廢棋。
我哥為了我吞下ROX—9號藥丸,假裝藥的效力又縮短,他發情期剛好來了,以此拖住謝瞻。
很幸運,我有驚無險地拿到文件跑了出來。
但是因為每季度我哥都會例行抽血檢查,這個藥不但傷身體還有藥物殘留,一旦血檢必然會被醫生發現異常,再追溯回我哥突發情朝的事是必然。
所以我們又不得不借林遠德的手将藥物殘留掩過去。
在那個慢綜藝節目裏我和安饒哥久違見面了,以前最多是在頒獎現場隔着人牆遠遠看一眼,這次終于是近距離接觸了。
但又有Alpha來壞事了,叫陳含樞。
我真是不理解,安饒哥什麽都沒做,那些Alpha總喜歡一腔情願。
不過看看安饒哥的臉,又覺得他們百分百是見色起意。
呸,一群靠下半身和信息素思考的Alpha。我對他們表示深深唾棄。
不過考慮到這個Alpha可能會危害到這次行動,我還是好心提醒他安饒哥不是他能肖想的,沒想到一直裝熱情開朗大男孩的陳含樞突然變了臉色,像極了我之前看過的一部宮鬥劇裏嫉妒女主被皇上寵信,而自己連皇上面都見不到的炮灰配角。
呵呵,Alpha的妒忌心也不小嘛,還很小心眼。
不過當時我很害怕,因為他提到上個月我不小心被拍到和一個醫生同進同出,還諷刺我那人是我男朋友還是我得了什麽病。
那只是我哥!思想龌龊的Alpha!
雖然我很想罵回去,但為了大局,我忍了。
後來安饒哥“順理成章”地吃下那顆藥,我以為事情到此結束了,沒想到又意外得知陳含樞和安饒哥居然是百分百适配!
蒼天啊,這麽小概率的事都能被安饒哥碰上。好在法律沒有要求百分百适配的人一定要結婚。
以及我覺得這些Alpha根本配不上安饒哥,沒一個都好東西。
因為小舅舅懷了姜嗣的孩子,我們計劃不得不提前,讓仇錦帶小舅舅先走,免得月份拖大了不能打胎。
小舅舅成功跑出後,我借國外某小衆品牌的秀場邀約飛去A國,私下裏見過小舅舅一面。
那時他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流掉了,休養後狀态不錯,傅哥全程陪在他身邊幫我們照顧他。
仇錦人好得不像話,不僅帶小舅舅逃離姜嗣,後續又幫我們找了醫院,給傅哥介紹了份錢多事少的工作,幹的還是老本行,在一家私人醫院。
他還會在閑暇時來看小舅舅和傅哥,大家一起吃頓飯,所以我們間關系親近了不少。
小舅舅成功逃離,可安饒哥沒有,他還在三個Alpha間周旋。
後來又發生了許多事,從林家被爆出靠販賣Omega籠絡資源,安饒哥被喬齊傷得進了醫院......
然後聽說羅輯叔被解雇了,我也一直沒能見到安饒哥,也不知道他傷得重不重,現在身體怎麽樣了。可我什麽消息都得不到。
後來聽說安饒哥要參加電影路演,我可高興了,他身體應該沒什麽大問題,都能出席活動了。
我微微放寬了心。
等再見的時候是靠我借綜藝任務的順風車,我們兩人,加上蔣姝和我哥助理陳沉圍城一桌吃飯。
我是特意往這塊地方騎來的。
早上安饒哥應該是借了別人手機給我發了條短信,我倆三兩句話商量好,然後各自把短信删掉,都是些沒頭沒尾的話,就算有人複原了也摸不着頭腦。
我超級興奮,總算又要見面了。
不過興奮之餘又隐隐覺得不安。若不是大事,安饒哥定不會找我,他是最不希望我牽扯其中的人。
在吃這頓飯前我已經三天沒吃飽過了,狼吞虎咽間一時不察燙傷了嘴,安饒哥去給我買藥膏,在他遞過來的一瞬間我便知道東西都在藥膏盒子裏了。
等當天錄完綜藝,我打開盒子,裏面夾着一張撕下來的紙條,上面明說母親不是病逝是自殺,請我聯系羅輯問他有沒有什麽線索。
我向來是個心急的人,又是如此大的事,涉及我母親的死。
在打了二十九個電話後,羅輯終于接聽了。
電話那頭他似惆悵,那聲長嘆裏包含了太多我琢磨不出的東西。
他約我和安饒哥明早見,會将所有事情告知我們。
他給了我一個地址,竟然是一家醫院!
第二天大早,我帶着一束生機勃勃的向日葵去看他。
他已然是強弩之末,仿佛強撐着最後一口氣等着我們。
我控制不住眼淚,一直在哭,不明白才一個多月沒見,故人非故。
就像我怎麽也不會想到,在見完羅輯叔,知道母親死亡真相後的那天晚上,我哥被推進手術室,生死不明,明明昨天他還同我坐在一桌上有說有笑地吃飯。
後面的事情我有些記不大清楚了,只記得當時亂哄哄的,霍家喬家謝家長輩都來了,走廊裏推推搡搡,珠光寶氣的人推來推去,一點都不稱他們穿的衣服,反倒像菜市場炒架的大媽。
索性,霍嚣人沒事,已經推到高級病房了,不然我都不知道霍家會不會來尋仇。
可是霍嚣醒了,我哥卻要一直睡下去。
院長在幾個Alpha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天保證,他們已經盡最大努力了。
我哥幾次被下病危通知書,最險的時候我只能祈求神佛保佑。
幾個Alpha好不到哪去,他們或許對我哥是有幾份情,短短幾天形容憔悴,在一次次搶救疾呼中熬着心頭血,看上去竟像老了好幾歲。
這幾天他們一方面得應付來勢洶洶、興師問罪的長輩,護着躺在ICU裏的我哥,一方面得調查是誰想殺我哥,更遑論霍嚣還躺在床上插着管,每天醒着的時間不過四五個小時。
一時間我反倒成了最清閑的人,只用守着我哥,他們也沒管我。
蔣姝幫我送了換洗衣物,偶爾帶點飯菜給我,陪我一起隔着玻璃看裏面依舊在生死線上掙紮的我哥。
我問蔣姝,你該不會也喜歡我哥吧,兩個O是沒有結果的。
蔣姝聽完愣了一下,随即意味不明地輕笑兩聲,“誰說兩個O沒結果,要是先遇到的是我,老娘早是個有家室的人了。”
我這兩天睡得很少,夜裏經常驚醒,生怕我哥就這麽去了,所以腦子也迷迷糊糊的。
不過我大概能聽出蔣姝話裏的那個O不是我哥,心裏放心幾分。
蔣姝拍了拍我的頭,向我解釋她和我哥只不過看對眼,覺得彼此很契合而已。
我大驚,質問難道你倆是兩情相悅,礙于三個Alpha權勢才不敢在一起嗎。
蔣姝意味深長搖頭,表示人格契合三觀契合一定要愛上對方,一定要在一起嗎?
那些三觀不和,性格不和的人還不是在一起了。
我疑心蔣姝點我哥的事,但又覺得很有道理,和誰在一起從不取決于雙方靈魂是否契合。
這世上有太多事情非得已,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