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患難”與共
“患難”與共
蒙寒冷哼一聲,眼角上挑,對着陸吾道,“明人不說暗話。女君應該知道為什麽綁了你。我原本以為要費上一番功夫的,沒想到,傳言都是真的,你的神力果然在千年前那場叛亂時損耗殆盡,空有一個上神的架子。”
“哦,你知道我是個空架子還綁我做什麽?難道是可憐我在天神府三餐不濟、青黃不接,要盡孝道替本君養老?”
陸吾的話一出口,海芃芃就反應過來了,女君這不是占人家便宜嘛,盡孝養老那不都是兒子的事兒麽。
芃芃更關注的是,陸吾的神力沒了?她不是號稱天界第一女戰神嗎?
很快芃芃就認清了現實,就算陸吾的真的因為那個傳說中的八荒大亂喪失了神力,可就憑她上神的底子,也比自己強好多,自己這是瞎操心呢,再說了那場什麽大亂都結束千餘年了,還不許人家女君再修煉點存着了嗎?
“女君果然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把山河天理圖和鴻蒙鼎交出來吧。”蒙寒示意跟在身邊的妖精把椅子抽出來,自己大大咧咧的做了下來,可臉上的表情可不輕松,任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他的臉上布滿陰郁。
“你連我大亂中受重傷都知道,難道不知道鴻蒙鼎早就毀了嗎?至于山河天理圖,大亂的時候被宗少伯丢到了東海深處,後來他帶着魔族差點把東海海底給翻騰倒置過來也沒找到,瀛洲島就在東海之上,你該清楚的。你要真想讨要,也該去找魔族,或者自己去海裏撈。”女君一臉悠閑,靠着雕花的床杆坐下,還往芃芃的身邊擠了擠,就差翹起二郎腿了。她那悠哉閑散的神态跟緊張兮兮的蒙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對方緊繃着一張臉,又黑又臭,可她卻悠哉自如,比在自己家還舒服。
“芃芃小妖友,去把桌上那盤果子端過來。”
難得陸吾使喚自己一次,芃芃自然是屁颠屁颠的過去,她伸手端果子的時候,還很“狗仗人勢”的瞪了蒙寒一眼。
“女君,這果子看着都蔫巴巴的,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還是不要吃了吧。”芃芃從果盤裏取過一粒果子,自己先掰開瞧了瞧,覺得實在是不新鮮,便勸陸吾不要吃。
陸吾哪裏是想吃果子了,她不過就是不想跟蒙寒說話而已,就算她在怎麽落魄那也是堂堂女君,還不至于對一個蛇妖蒙寒低聲下氣。
就算她真的有一天淪為階下囚,那該有的硬氣,她也不會減掉一分,何況,她現在還不是階下囚。
“哼,當這是游山玩水呢,還挑三揀四起來了。”蒙寒身後的侍衛突然一拍桌子,那張木桌就應景的成了一堆稀巴爛的木柴。
那桌子突然破裂發出的誇嚓聲把正在專心掰果子的芃芃吓了一跳,下意識的來了一句,“有病啊!”
蒙寒的那個侍衛猛地抽出妖刀就砍向芃芃,那架勢可一點都不像是吓唬芃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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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芃芃躲閃,陸吾随手捏了盤子的一個果子,彈指間那個侍衛哎呀一聲手腕一垂,妖刀随着哐啷聲響掉在地上。
蒙寒對侍從擅自動手也很吃驚,但他并沒有斥責對方,而是一揮手,讓侍從站到後面。侍從灰溜溜的撿起妖刀,因為右手被果子打了,疼的拿不到,只好換了另一只手。這也讓蒙寒清楚,對陸吾來硬的是不行了。
“女君你何必這樣呢,咱們有話好好說,識時務為俊傑,只要你交出鴻蒙鼎和山河天理圖,我自然不會為難你。”蒙寒依舊堅信這些寶貝的下落,陸吾肯定知道。
陸吾看了蒙寒一眼,大概明白了宗少澤的心頭好霞兒為什麽會中火毒了,十有八*九蒙寒從瀛洲島逃出來後,帶着盜走的神器,去闖了魔域,而且跟魔族交上了手。看來,宗少澤叔父宗赤歸還天界的紫金司南就是從他這裏得到的。
陸吾輕笑一聲,蒙寒在魔域沒得手,就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野心倒是不小。不過紫金司南原本被看守在西海,蒙寒被鎮壓在東海瀛洲島,他是怎麽得到的,這點有待查清。
蒙寒也是糟心,好不容易從西海盜走了紫金司南,本想着去魔域探探虛實,結果好巧不巧就讓魔族給發現了,倉皇逃跑之下,卻讓手下不成器的小妖把紫金司南給丢了。
西海的鎮海寶物是十二件神器的紫金司南,東海的是定海神針,南北兩海分別為上古劄記和玄冥之鏡。若不是宗赤歸還了紫金司南,天界到現在也不知道,東西南北四海的神器被盜。
十二神器自上古便有,分別藏于四海九州。其中鴻蒙鼎乃是十二神器之尊,其威力自然在其他神器之上,最關鍵的是,鴻蒙鼎可煉化神器,使之與修煉之人融合,達到天人合一神力無窮的功效,所以鴻蒙鼎才會自古至今被宵小之輩所觊觎。
當年大亂時,宗少伯夥同了當時一些能人,先從淩雲院盜走了山河天理圖,根據山河天理圖的線索,陸續找到了剩餘十件神器。若不是陸吾當機立斷,搶下鴻蒙鼎,讓宗少伯無發激發其餘神器的神力,現在這地上天下,恐怕是另外的樣子了。
那次大戰,上古大神死傷無數,挺過大亂的屈指可數,當時天地混沌一片,差一點就天道崩壞了。宗少伯與宗少澤乃同胞兄弟,其母是現在的天後的妹子,天後與天帝婚配前乃是西昆侖的聖女,西昆侖更是神只之地,聖子聖女生而肩負維持天道之責任。正是因為這特殊的關系,聖子或聖女的後代除了生來就有神力,個別後代神力更是驚人。
宗少伯的母親雖然不是西昆侖的聖女,可跟天後畢竟是一母所生,當宗少伯出生時,天界異象,宗少伯生來便比其他神仙出衆聰慧,能力、神力更是遠遠超過同一代。可正是這出衆的能力惹出了禍端。
本來大太平的天下,就因為宗少伯的私欲,化為三界煉獄,生靈塗炭。
最後雖然扭轉了戰局,可宗少伯卻以身為祭祀,強行祭起神器,身、神與神器融為一體,試圖逆轉天道,可最終因差了鴻蒙鼎而被封印。
宗少伯這樣的逆神,本該滅其元神,讓其塵歸寰宇,可十二神器無論哪一個都是上古神物,與天道運行息息相關,強行毀滅爆發出的能量可能帶來更大的災難,雖然最後十一件神器各自分離出來,但也與宗少伯的生死連在了一起,只能對其進行封印,因為殺宗少伯就意味着毀掉神器。封印宗少伯,不光是保護神器,也是為了避免一場浩劫。不過這些內情除了那場叛亂中活下來的少數神仙外,外人并不知曉,天界中,天帝和當時戰神陸吾是知曉內情的,除此之外就連天後也不知道。當然還有幾位知曉內情者,不過早已遠離争鬥歸隐仙山深海。
迄今,寰宇衆仙也只是知曉神器厲害而已,緣何厲害并無人追究。
“女君。”芃芃偷摸戳了戳陸吾,對面的蒙寒和侍衛眼神快要把她們吃了,可她的女神卻一直在發呆。
陸吾起身伸了個懶腰,直視着蒙寒,開口道,“雖然本君跟你不熟,但你有沒有本事盜走神器,本君心裏還是有數的。東西南北四海有那四樣神器,那是天下皆知,要偷要盜,還能說是有跡可循。剩下的神器,鴻蒙鼎被毀,其餘七件連我都不知道具體在哪裏,而你被東海老龍王壓在瀛洲海底那麽久,怎麽可能一逃出來就順利的盜走了其中三件?”
陸吾盯着蒙寒,反問一句,“你身後的那位主子不一般啊,是誰?”
蒙寒臉色一變,陸吾這話明顯是看不上自己,說自己沒那個能力,這臉打的是啪啪響,他怎麽能忍。蒙寒立刻回嘴道,“你不知道那是你沒本事,你自以為是,不還是被綁到了這裏。”
陸吾瞥了他一樣,卻轉頭對芃芃說,“你找來曉兒也有些日子了,還沒找到?本君許久沒見白龍了,倒是挺想他,他那個腦袋基本是個擺設,你沒把他賣給人牙子吧。”
芃芃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巴,她可不是把白龍給賣了麽,白龍那小子現在正在客棧,刷碗抵那幾籠屜的包子錢呢。
客棧的後院,後廚的那一堆碗碗、碟子、筷子就跟刷不完一樣。白龍他眼看一盆要刷完了,那跑堂的夥計又送來一盆。趁着這會兒後院沒人,白龍趕緊起身松松胳膊腿。他自小也不是嬌生慣養的,可再不嬌生慣養他也是天帝堂堂十二子,雖然比不上那十一個能幹的哥哥,但走到哪裏也是衆神關照的對象。
“哼,累死老子了,你還敢在老子耳邊叽叽呱呱,看老子不把你打下來!”
後院的樹上有個老鴉窩,有個烏鴉啪在枝頭的窩裏叽叽呱呱的沒完沒了,白龍本來就累的不得了,聽了後更煩躁,順手從腰後邊掏出個小弓箭。這還是他順的客棧掌櫃那個胖兒子的小弓箭,拿在他的手裏就小玩意似的,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根稍微直溜的樹枝子,瞄準了只從窩裏露出個腦袋的老烏鴉。
“叫叫叫,小爺我今天就烤了你吃肉。”白龍拉起小弓箭,架起胳膊就要開射,就在那小樹枝要離開弓箭的時候,就聽老鴉窩裏的老烏鴉使勁的刮刮叫了兩聲,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哎呀,咱倆好歹一個院子住了幾天,還是打隔壁吧,隔壁的小鳥烤着吃更嫩。”
白龍還以為是掌櫃的來了,吓得趕忙把小弓箭藏起來。可一扭頭身後空空如也,沒人。
他撓了撓頭,嘟囔了一句,“吓死小爺了。”
說着他又把小弓箭掏出來,再次撐起弓弦對準了老鴉窩。
“你這個小哥,都說讓你打隔壁了,我一個老鴉,都餓了好幾天了,沒肉。”
這次白龍總算聽清楚了聲音從來哪裏傳來。
頭頂上的那只老烏鴉,從窩裏探出個黑漆漆的腦袋,呱呱叫了兩聲,兩只黑溜溜的鳥眼瞅着白龍,再次開口,“小哥,我這傷了翅膀,好久沒得吃了,你旁邊的桶裏,我看還有沒吃完的肉片,你扔兩片上來給我。”
白龍一側身,旁邊的泔水桶裏還有大半桶的剩飯剩菜,那桶子裏裏外外油脂麻花的,髒的讓人惡心。白龍擡頭白了一只那只烏鴉,道了一句,“惡心巴拉的玩意,要吃自己下來。”
“你這個小哥,老子要是能下去,我還用貓在這小破窩裏餓成這樣嗎?”那老烏鴉呱呱叫了兩聲,那翅膀撲棱了撲棱最終還是沒撲棱起來。他的翅子前幾天被人給打傷了,要不是他逃得快,這條鳥命也沒了。
聽老烏鴉說下不來,白龍直接把小弓箭朝着老鴉窩扔下去,連鳥帶鳥窩一通從樹上掉了下來。
老烏鴉直接砸在地上呱唧摔了一灘。
“真不能動啊。”白龍這才相信,剛想拿腳碰一碰他,那烏鴉趕緊哆嗦着爬起來,兩只鳥爪子顫顫巍巍的好不容易走了兩步,躲過了白龍那一腳,“你這個小哥,怎麽還上腳呢,欺負老弱病殘嘛這不是,快,快把那肉片撈出來給我吃點,餓死我了……”
“你這個黑烏鴉,還敢使喚我!你知道我是誰嗎!”白龍腿腳一轉,把泔水桶拎了拎,離着那老烏鴉又遠了些,急的老烏鴉呱呱又叫了兩聲。
“你……”黑烏鴉時間揚了揚自己的黑腦袋,也不過才到白龍的腳踝,他黑溜溜鳥眼轉了又轉,心中卻道,“他身上沒有妖氣,就是個凡人吧。”
“爾等凡人,我乃鴉仙,爾等還不速速送上貢品!”那烏鴉竟然跟個人似的,尾巴戳地蹲坐下,倆翅子朝着兩便一耷拉,那樣子莫名的滑稽。
“喏,貢品!沒見識的小妖精。”
白龍把大半桶的泔水提到了老烏鴉面前,老烏鴉起了幾起沒起來,起來也沒用,他都沒有泔水桶高,想吃泔水也吃不到。
“看你這樣,也就是個小妖精,看不出我的身份情有可原,我告訴你,我是天帝的十二子,白龍皇子!”白龍打量着這個烏鴉精,心裏頭有了新的盤算。這只烏鴉精少說也得百年吧,他這飛來飛去的,這城裏的事情還能有他不知道的?
老烏鴉好不容易跳起來,眼看着就爪子就抓到泔水桶的桶沿了,結果哐當又摔了下去,鳥肚朝天,兩只爪子朝天劃拉,企圖把四仰八叉的身子翻過來。
一番折騰後,白龍用兩個肉包子把老烏鴉收編了,而老烏鴉也不在乎他是天帝的兒子還是王八的兒子,總之管他吃飽就好。
“小哥,你說的那個來曉兒,我是知道的。應該說着這城裏沒人不知道,可是你要是出去打聽的話,也沒人告訴你。”
聽老烏鴉這麽說,白龍忙問道,“為什麽?”
烏鴉那張尖尖的嘴巴張了張,白龍忙識相的塞了個小籠包進鳥嘴,白龍看看自己的腰包,不由的臉就白了。自己跟個苦工似的,巴巴洗了幾天幾夜的碗,好不容易賺的那幾個銅板,全被這烏鴉吃光了。
一連吃了四五個包子後,白龍實在沒銅板付錢了,只能對老烏鴉說,“還沒吃飽?要不我幫你把泔水桶拎過來。”
老烏鴉忙揮了揮那只沒受傷的翅膀,心說,吃了包子誰要吃那些泔水。
“你這身子也不大啊,怎麽能裝下五個包子呢,你把包子都吃哪裏了,不會是一邊吃一邊拉出來了吧。”說着白龍還真揪起老烏鴉的尾巴确認一下。
老烏鴉沒想到白龍是個二愣子,怎麽可以随意看人家的屁股啊!“你個登徒子!鴨子才一邊吃一邊拉屎呢!”
那老烏鴉吃飽了,在地上滾了幾滾,一個灰頭土臉的美男子出現了。
“看什麽看,沒見過我這麽美的老妖精啊!沒見識。”
白龍卻道,“美男子見過,可是沒見過喜歡吃泔水的。”
老烏鴉很是熟稔的坐到了後院的小矮凳上,“那個來曉兒現在就被關在城外的道觀裏,被一群道士看管着,她有個小兒子你知道吧,她還有個前夫你知道吧,她那個前夫就是現在的驸馬你知道嗎?”
白龍見老烏鴉變成了美男子還有點不适應,他覺得自己長得夠好看的了,現在有個比自己還好看的男人蹲在自己的面前,突然就有點嫉妒了,不過……
白龍上下打量了一下,哼了一聲,長得好看有啥用,那麽邋遢,連泔水都吃,跟個乞丐似的,沒尊嚴!
“我問你啊,你既然能化成人幹嘛還要裝烏鴉。”白龍沒接老烏鴉的話茬,自顧自的問。
“老子受傷了你眼瞎啊,什麽叫裝烏鴉啊,我本來就是烏鴉大仙好嗎,要維持人形那豈不是要耗我更多的精力,再說了,我現在這個模樣也沒地方住啊,做個烏鴉多好,找個鳥窩就能當家了。”老烏鴉倒也不遮掩,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你還真不講究。”白龍覺得芃芃是他見過最不講究的妖精了,現在還有個比芃芃更不講究的。白龍總算回到了正題,“誰把來曉兒關到道觀的為什麽要關她?城裏的人為什麽又都不提她?”
“因為城裏的人都不想得罪皇帝啊,也得罪不起,這府衙的告示就在城門內外貼着呢。你這小哥是不是不識字?”
“我自進城就是待在這包子鋪、小客棧我識字有什麽用,也看不到。”白龍站累了,也想坐會兒就推開老烏鴉,剛要把屁股落在矮腳凳子上想起老烏鴉的埋汰勁,便又拂了拂袖子,“還是你坐吧。”
“你這翅膀怎麽受傷的?那告示上寫了什麽?”
白龍指着老烏鴉受傷的胳膊問道,老烏鴉歪頭瞄了一樣自己的胳膊,很生氣的道,“我當初選了這個院子,就是看上他家的泔水,誰知吃了沒兩天,這掌櫃的竟然養了頭豬,泔水全拿去喂豬了,我餓了只能出去覓食,那日我餓極了,飛來飛去就到了城外那道觀外,只聞到裏面肉香撲鼻,一聞這味道,我就知道不是什麽正經道士。”
老烏鴉許是平日裏也沒人聽他唠叨,好不容易逮着白龍了,使勁說,“我就尋着味道進了道觀……我這剛要……”
“你受傷這事就帶過好了,你先告訴我告示上寫了什麽。”白龍聽他叨叨來叨叨去的,就是說不到正題,急了,忙催促道。
“你這個小哥,怎麽這麽沒耐性呢,我這不正講着麽,我呀……我剛才講到哪了?”老烏鴉被白龍一打斷,就把剛才的話聊到哪裏了給忘了,這腦子還真是鳥腦袋,記不住事情。
“你說你飛到了道觀。”白龍也沒辦法,只好提醒他,但也不忘追問,“那告示寫的啥!”
“哦,那告示啊,大體說是來曉兒乃是妖女,意圖謀害皇族,毒殺皇嗣,一切與她有關之人皆是妖黨……”
“哦,這樣啊,那誰還敢跟她接觸啊?怪不得之前問起路人都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白龍知道了來曉兒現在在哪兒,便想着趕快去告訴芃芃。
“你去哪兒!”老烏鴉見白龍要走,趕忙起身攔了一下,“帶上我呗。”
“帶上你?”白龍瞅了他一樣,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跟着我蹭吃的,我自己還餓着呢!”
剛要扔下老烏鴉就走,白龍瞅着那一盆還沒洗完的碗,計上心頭。
便轉身對老烏鴉道,“你叫個什麽名字?”
“我乃烏衣大仙,咱倆這麽熟了,叫我大仙就好了。”老烏鴉搖了搖那張髒臉,仿佛不知道自己現在多狼狽一樣。
“烏衣,好,你是不是還餓啊,我去前面再給你要兩屜包子。”白龍招呼着烏衣在矮凳下重新坐下,又指着那盆沒刷完的碗筷道,“你先幫我刷着,我多給你帶個大雞腿!”
烏衣信以為真,當即蹲下開始幫着刷碗,雖然他也不會刷碗……
過了足足有一刻時,除了中間有個跑堂的又送來一盆碗筷外,再也沒人進後院,烏衣左等右等沒等來提着兩屜籠包的白龍,反倒等來了手拿契約的掌櫃的。
“你哥哥把你賣給我了,我也不虧待你,你在這裏做個夥計,先從包子鋪的跑堂做起,閑下來就來後院刷刷碗,做的好呢,我在調你去客棧做夥計,那裏活輕快,工錢也多,只要你好好幹我不虧待你。”
掌櫃的拍了拍烏衣的肩膀,“你看你這埋汰樣,先讓夥計領你去洗把臉,換換衣服……哎呀,你這胳膊怎麽還受傷了,哎呀,這又得費我的醫藥費,剛才就該少給那小子些銀子。”
烏衣完全一頭霧水,他哪裏來的哥哥?“你剛說我兄長把我賣了?我沒有兄長!”
“你是不是叫烏衣!”掌櫃的大聲質問,烏衣點了點頭,那掌櫃的一揚契約,“那就沒錯,賣的就是你!”
烏衣忙一把搶過掌櫃手裏的賣身契,只見上面寥寥幾句,“今烏龍将其親弟烏衣賣于張老二為奴,立字據為證……”
紙上還有白龍一個清晰可見的手印……他被白龍給賣了……
這還真是個烏龍、大烏龍!烏衣反應過來後,問掌櫃的第一句話卻是,“管吃飽麽。”
“我這麽大一間包子鋪還能讓你餓着!”
落霞峰的頂閣中,霞兒穿着雪蠶錦做的比甲,無力的靠在宗少澤的身上,她的火毒剛剛發作過,若不是有雪蠶錦和宗少澤在一旁以自己的神力相助,此時她怕是已經堕入輪回了。
“少澤,多虧有你,若不是你,我此時恐怕已經魂飛魄散。”霞兒的眼中有細微的光亮閃過,是蓄在眼底的淚水。
“你跟我又何必說這些見外的話,我對你已滿是愧疚,我空有一個魔君的身份,卻連護住自己心愛女人的能力都沒有,害你這麽多年,連個名分都沒有。”宗少澤緊緊摟住了霞兒,聲音哽咽。
“少澤,我從不後悔跟了你,就算……就算是死了,我也心甘情願。”霞兒伸手摸了摸宗少澤的臉,接住了他臉上滾落下的一滴淚珠。
霞兒的手冰冷,從宗少澤的臉上輕輕拂過,那股寒意也一并鑽入宗少澤的臉頰。宗少澤擡手,握住了霞兒的手,緊緊捂在自己的懷中,神情緊張,“霞兒,我一定會找到解去火毒的方法,你相信我!”
“若是叔父不再為難你,這火毒就算解不了,我也認了。”霞兒想起宗赤去天界提親的事情,心裏難免不好受。以前宗少澤為了她逃了跟陸吾的婚事,現在宗赤的叔父再一次去提親,雖然天帝拒絕了,可叔父卻又去見了天後。那天後本來樂于湊成少澤和陸吾的婚事,千年前因為自己壞了兩者的姻緣,那天後已然不喜自己。
之前少澤身無牽挂,能夠為了自己逃了與女君的婚事,可現在,少澤不再是以前無所顧忌的魔族少主了。魔域現在牧多羊少,各個勢力之間争奪厲害,而宗少澤魔君的身份更是有名無實,他的叔父宗赤才是真正掌實權者,在魔族內更是稱呼他為第四位魔君,少澤基本就是個空架子。大大小小的事情,他無半分可以決定。除了少澤這個傀儡魔君和宗赤這個幕後魔君,剩下的兩位魔君實力也是不能小觑,雖都是魔,族卻已然各自站隊結派,稍有不慎便被對方吃幹抹淨,骨頭渣滓都不剩。
“唉,是我對不住你,可……”宗少澤臉上表情豐富,苦澀、委屈還有隐忍。
“我也不是怨你,我知道你也是沒辦法,叔父志不在我們這小小一族,他要的是整個魔域,現在你身不由己,而那兩位魔君實力又遠勝于他,為了得到天帝的支持,他自然要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霞兒能得道宗少澤的喜愛,可不光光是因為貌美,那解語花似的心思更是難得。
“是我無能,霞兒,當年我就該帶着你,找個荒山僻野共此一生,都怪我當時糊塗,以為我們只要真心相愛,必然能得到族人的支持……”
“少澤,你莫要自責,你是魔族的男兒,你才是真正的魔族之君,以前我說私奔也是我婦人短見,就算我們逃出了魔域又能怎樣,難道要不顧親人、族人的死活嗎?霞兒看來,既然委屈不能求全,倒不如奮起拼一把,成了,不光是你我的幸福,更是整個魔域的造化。若是敗了,你我只要一起,又有何懼失敗。”
霞兒說出這番話,也是下了決心,她的父母兄弟族人都被宗赤控制,以此來威脅宗少澤迎娶女君。這麽些年來,她以為只要自己不求名分,委曲求全,她就能跟宗少澤長長久久,而現實卻是,她與少澤連見面都要偷偷摸摸。
“只怕……我要辜負霞兒的期望……”宗少澤擡頭望着閣外的遠山,造反?豈是那麽容易的?憑他的一人之力嗎?只怕連這落霞寨都走不出就被叔父斬殺了。
“少澤,你想想我們啊,難道我們真的要一直這樣嗎?現在天界丢了那麽多神器,一片混亂,現在正是你好好表現的大好時機。”霞兒緊了緊身上的雪蠶錦比甲,語重心長,“上次我不小撞到了來魔域偷竊的小妖精,就是盜了紫金司南的那位,聽說鴻蒙鼎其實根本沒有毀掉,更沒有被你大哥丢到東海裏,它就在黃穆峰上藏着,我仔細想想,這是極有可能的。其實想想也合理,陸吾女君那麽大的戰功,怎麽就安于一隅做個清貧神仙?說不定鴻蒙鼎就藏在她的天神府……”
霞兒分析的頭頭是道,“鴻蒙鼎乃是母器,其餘十一件乃是子器,神器之間互相感應,,只要你得到了鴻蒙鼎,其餘的神器那還不是唾手可得。我知道你還在擔憂這都是謠傳,你可曾仔細想過,神器具有維持天道的能量,怎麽可能真的被毀掉,你想想你的大哥,他當時已然與其餘神器融為一體,與那鴻蒙鼎也共了命的,怎麽可能毀掉了神鼎卻封印了他?一切不過是怕人知道鴻蒙鼎未被毀掉,從而引起争奪而撒下的謊言。”
“少澤羞愧,堂堂男兒竟不如霞兒的見識,只是那蒙寒太可惡,竟然對你一個弱女子下手,這火毒連東海老龍王都敵不過啊……想到你為了魔族與那蒙寒大戰,可叔父卻不曾對你說一句感謝的話,吾心痛之……”
“少澤。你啊什麽都好,就是太過仁慈,我們現在如此弱小,越是仁慈越是被欺辱。你是個男兒,眼光要長遠,那日蒙寒攜宵小摸進魔域,可不是為了什麽金銀財寶,既然他能從瀛洲島逃出,又盜走了紫金司南,那他到魔域來,怕也是尋找神器,你最近可要好好打聽一下。”霞兒的分析不無道理,但宗少澤卻不這麽認為,“你想多了,神器不可能藏在魔域,如果真在魔域,也早被叔父他們找到了。而且天帝也不能讓魔族掌管了神器。”
“魔君,霞兒小姐,有人過來了!”閣外放哨的侍婢忙隔着門喊了聲,少澤和霞兒起身相擁一下,戀戀不舍。
“我要回去了,讓叔父撞見,免不了又得難為你。”霞兒抿了抿嘴唇,輕輕在宗少澤的臉上親了一下。
待霞兒和侍婢離開,宗少澤怔怔的站在窗前,放眼之處是落霞峰的大好山色……
司徒霞兒回到了家中,手下立馬禀報道,“小姐,派在蒙寒身邊的使者送信過來了,一切順利,但是陸吾就是不肯說出鴻蒙鼎和山河天理圖的下落。”
司徒霞兒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後,囑咐侍婢道,“這件事一定要做的保密,絕不能走漏半分消息,告訴使者,如果蒙寒有非分舉動,直接滅了他,切忌留下線索,更不能讓人覺察到這跟我們有關。”
“小姐,這件事連少澤君上也不能說嗎?”侍婢多嘴問了一句,司徒霞兒直接把茶杯甩到她的面前的地上,碎成幾瓣,她恨恨道,“蠢貨,你告訴他,那不就是告訴了宗赤嗎!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你說這麽愚蠢的話,宗少澤他不過是個傀儡,在一統九州的大業面前,誰都不能攔魔宗的路,包括他!”
“是,小的曉得了!”侍婢忙跪下求饒,膝蓋被瓷片紮出了血,卻一動也不敢動。
“起來吧。”司徒霞兒輕蔑的看了侍婢一眼,繼續道,“陸吾身邊不是還跟着個小妖精嗎,我看她倒是挺緊張那個妖精的,既然撬不開陸吾的嘴,就把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便宜便宜那個小妖精。”
現在的司徒霞兒臉上已經沒了柔弱之色,眼神裏更多的是陰狠毒辣,“上次你不是說得了個法器叫什麽上刀山下火海嗎,就讓她試試吧。”
“是,小姐。還有一事。”侍婢小心翼翼的看着霞兒,斟酌着怎麽開口。
“什麽事,說!”司徒霞兒把雪蠶錦脫下,又伸手端起一盞茶。
“蒙寒……對我們之前談的條件不滿意……要求到時候把東海和九州中的四洲全部歸他。不然……他就把陸吾放了”
啪的一聲,杯盞斷成兩截。看的出霞兒小姐很生氣,“他真是這麽說的?”
“回小姐,是,侍婢覺得不能縱容他,他也不想想要不是小姐,他怎麽能得到陸吾的消息又怎麽能抓到她,他一個小小妖蛇,胃口倒是不小,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幾斤幾兩!沒了您的幫襯,他連瀛洲島都逃不出來!”
芃芃被五花大綁着駕到了另一個房間,她眼睛一下就看到了地面上的釘板。個個釘頭朝上、奇怪的是明明沒有火焰,可釘子根根都燒得火熱通紅。
“哎,你們幹什麽!欺負我空桑山扛把子是吧!這個什麽玩意?”
“燒得通紅的銅板加熱釘子?你們準備吃烤蛤蜊?我跟你們講哦,我這肉都好幾百年了,老了,不好吃!”
“哎,別拉我啊,我跟你們認真講的,你們還不如把陸吾烤烤吃了,女君她保養好,肉嫩!”
隔壁房間的陸吾聽得一清二楚,臉上一抽搐,這小妖精,就知道拉自己下水……就這樣的,本君要是跟她相好了,還不得被她坑死。
第十九章,也就是下一章,是烏衣與白龍小太爺的前世,屬于番外部分,與本文有關但是不喜歡看番外的可以直接跳過,因為關聯部分後文也都會提及,不影響閱讀,是個獨立的小故事,閑沒事可以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