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欲成事先攏人心
欲成事先攏人心
陸吾雖說是管着九域天池寶地和天帝苑,實則這兩個地方,并不需要她費多少心力。九域天池寶地,橫豎只有九尺見方,實在是不大。而天帝苑,顧名思義必然是天帝的後花園,天帝手下有的是能人巧匠,又怎麽用得着她一個大天神去管理。
說白了,陸吾不過是挂個空職。這倒也随了她不愛管閑事的性子。
這天宮,上次來還是小白龍百日宴時,算算時間也有五六百年了吧。她既然做了個閑散神仙,自然也不會三天兩頭的跑天帝跟前獻殷勤。
雖然白龍叫她一聲姑姑,但天界資歷老些的神仙都知道這聲姑姑的含金量并不高,不然天帝怎麽會讓陸吾做個閑散神仙?
陸吾見到的天帝的時候,他正因為喝花酒被帝後揪着耳朵受罰呢。雖說司命之前給她八卦過不少天帝兩口子的事情,但真的親眼所見後,還是有些辣眼睛。
看着天後對天帝一番耳提面命,陸吾輕輕咳了一聲,這才把天帝救了。
“哼,等回家在收拾你!”天後領着自己的仙婢氣呼呼的走了。
司命是個大嘴巴,一看這架勢,早就一溜煙跑了,去到處宣揚天帝又被媳婦罰跪了。
天帝宮中啼笑皆非,卷簾大将軍的将軍府上卻是烏煙瘴氣。
碧晨在威武雄壯的大将軍面前,哭的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雅芳癱在将軍府大堂正中的擔架上,俨然一副重傷的樣子。
“爹,要不是雅芳護着女兒,女兒可能就被打死了,你看看,你看看我這手臂上,還有的臉上,還有其他地方,我這些傷倒是無所謂,可是雅芳……嗚嗚,她雖然是個侍婢,可是對我來說,她就是我的妹妹啊……爹爹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女兒受點委屈倒是沒什麽,可是雅芳的命……就因為那個鬧市的小妖精是白龍帶去的,天帝護着自己的兒子,白白讓我們受欺負……爹爹你為這天界立下汗馬功勞,可……女兒……卻這麽沒用……”
其實,根本不用碧晨拐彎抹角的說這麽多,那大将軍一看碧晨臉上掌印、胳膊上的抓痕已經暴跳如雷了。“哼,抓!一個小妖精還能反了她不成!”
白龍帶着小朱砂和小守宮匆匆往将軍府趕,這兩個小妖精頭一次騰雲駕霧,驚得大呼小叫。
“待會到了将軍府,我們先來軟的,求一求卷簾大将軍,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硬拼,如果真的只能硬拼的話,我們三個要先想好計策,來個裏應外合,搶了芃芃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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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龍的心裏還是很虛的,對方可是卷簾大将軍,別說他們三個了,就是他們三百個,也幹不過天宮第一猛将,就連自己的天帝老爹都得忌憚三分。
“這次的事情,肯定是跟上次宴會有關,哎,這個碧晨仙子真是讨厭!”白龍嘆了口氣,
“這卷簾大将軍溺愛女兒可是天界皆知的,你們知道北冥有個神物叫鲲吧?自鴻蒙初開就存在的神物啊,極其稀有、也極其兇猛,很難馴化。就在碧晨仙子小時候,那個卷簾大将軍,竟然跑去北冥與鲲大戰了三天三夜,最終抓住了神鲲。就在大家以為他要抓了那神鲲當坐騎的時候,你猜他把那鲲怎麽樣了?”
聽白龍故弄玄虛的這麽一問,朱砂和守宮抱在一起,一邊擔心自己會不會從雲團上掉下去,一邊膽戰心驚的問,“他、他把鲲怎麽了?”
白龍擡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一下,然後雙臂圈了一個圓,比劃道,“他把鲲的頭砍了下來,放到大鍋裏,炖了一鍋魚頭煲!就因為碧晨仙子說,她想嘗嘗鲲頭炖的湯是個什麽味道……那可是神鲲啊,天地間又能有幾頭!”
“啊?這就是把、把鲲給吃了?”朱砂吓得都快結巴了,他小腦袋轉過去看着守宮,哆哆嗦嗦道,“這麽吓人……我們還去嗎?萬一把我們倆也給炖了……”
“你們兩個太沒義氣了,你們坑把子被抓走了啊喂!你們就不怕她被大将軍炖成一鍋海鮮湯啊!”
兩個小妖精對視一眼,一個搖頭一點點頭,白龍給了他們兩個腦瓜崩,“真沒良心!”
将軍府的天兵把海芃芃綁了個五花大綁,并沒有直接回将軍府,而是一隊人馬浩浩湯湯往軒轅墳去了。
芃芃被兩個天兵押在外面,看着那個兇神惡煞的天将領着其他的天兵進了土地老兒的小破廟,她不由的啧啧舌,“我原本以為天神府就夠寒酸了,這麽這小土地廟一比,天神府簡直大氣,哎呀,女君治下全是窮人啊!”
“哎,大哥,你們餓不餓!”海芃芃突然打了嗝,她嘿嘿笑了兩聲,可那倆天兵竟然不理她,她撇了撇嘴,繼續道,“大哥,你們總得跟我說下,為什麽綁了我吧?這也捆的太緊了吧,我手腕疼。”
兩個天兵依舊不搭理她,把她綁在一邊的石柱子上,然後自顧自的大個哈欠聊天。
芃芃左看看右看看,眼珠子咕嚕一轉,哎呦哎呦兩聲,對左邊那個黑臉的天兵道,“大哥,你昨晚沒睡好吧,看來你們這差事也不好幹啊,哎呦,大哥你這黑眼圈有點重啊,是不是最近老失眠,然後心撲通撲通亂跳,有時候還有點喘不上氣來?”
那黑臉天兵似乎被說中了,往芃芃這裏看了看,但很快又扭回頭,繼續跟那個白臉的天兵聊了起來。
芃芃又是瞪眼,又是眯眼,總算看清楚了那白臉天兵脖頸上的抓痕,她眼神順着那白臉天兵的脖子往下,瞅到對方的腰間露出一段紅色的穗子,一看就是荷包上的綴着的。
“咳,那邊那位哥哥,最近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海芃芃很大聲道,并搖着說道,“你是不是正在為心上人而心煩?”
那白臉天兵怔了一下,疑惑的看了看芃芃,雖然沒有回應她,但那眼神卻一直留在芃芃身上,芃芃借機道,“我可是真想幫你,你心上人最近脾氣大的很,動不動就打人吧?我跟你講這可是個大事情,整不好,你們兩個就要掰了的。”
白臉天兵有些動搖,身子不自覺的往芃芃這邊靠了靠,芃芃眯起眼睛,故作高深繼續道,“你別不相信,我是真能幫上你的,我問你,你心上人是不是每個月,都有那麽幾日跟你大吵大鬧,稍一不順心就拳腳相加啊?”
那白臉天兵忙紅着臉,連連點頭,不由對海芃芃的話信了幾分了,他忙問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就是無緣無故的發脾氣,你說我該怎麽辦?”
“咳——”海芃芃靠在石柱上扭了扭身子,這繩索綁的太結實,捆得她渾身難受,“這個事情吧,說簡單就簡單,說難搞它還真難搞,哎呀,我的手啊,都麻了。”
白臉天兵忙上前幫着松了松繩子,雖然沒有全解開,但海芃芃不用再硬挺挺靠在石柱上,
舒坦了不少。
芃芃算了算日子,便對白臉天兵道,“你心上的那個寶貝疙瘩是不是每個月的月末這四五天格外暴躁?”
那白臉天兵想了想忙不疊的點頭,肯定道,“對,就這幾天。”
“你過來,我跟你講講怎麽對付她。”海芃芃給白臉天兵使了個眼色,那白臉天兵忙把耳朵送了過去,那黑臉的天兵也好奇,不由的把身子也湊了過來。
“你呢,記住這個日子,每個月快到這個日子的時候,你提前弄個小羊皮袋,燒一鍋熱水灌倒羊皮袋子裏,姑娘家家的肯定嫌棄着羊皮袋子不好看,你記得弄幾塊絨絨的布子,找繡娘給做個口袋,把羊皮袋子給塞進去,這樣呢就好看了,你做完了這個,就趁熱送給她,這水涼了呢,你就再給換成熱水。”
說道這裏,海芃芃頓了頓,想了想補充道,“你還是準備兩個羊皮袋子吧,一個讓她放在後腰,一個放在小腹。”
“為什麽?”那白臉天兵一看就是個生瓜蛋子,就知道問什麽,海芃芃也不好直說,便道,“你也莫問我為什麽,等你跟心上人拜了堂成了親,自然也就是曉得為什麽了,哦對了,你有沒有帶水囊?”
海芃芃一路被帶到這裏,這耳朵眼睛可都沒閑着,她留意到了那黑臉天兵眼袋下垂,黑眼圈濃重,而且明顯有些精神不濟,可看他身體強健,并不像生了什麽病,便猜出來他是睡眠不好。
至于那個白臉天兵,她老早就發現,他時常偷偷摸懷裏的那個紅穗子的荷包,并時不時的傻笑,像極了陷入情情愛愛的傻小子。加上他脖子上的抓痕,更讓海芃芃确定他有個心上人,并且能在脖子這麽私密的地方留下抓痕的人,必然是這個白臉天兵極親密之人。
剛才那白臉天兵湊近她時,她又細看了那些抓痕,發現有些新有舊,有的已經結疤,有的剛剛長好,還有的明顯是今天剛剛被撓的,她便大膽猜測了一下,定是白臉天兵的心上人心情暴躁,在他脖子上留下了抓痕。
白臉天兵聽海芃芃這麽一問,搖了搖頭,“我又不是遠征,沒有帶水囊。”
那黑臉天兵道,“哦,我倒是帶了個水囊,最近老覺得口幹,便準備了一個。”
說着便從腰間解下了自己的水囊遞給了海芃芃。
海芃芃尴尬的看着那水囊,只好道,“我這手腳可都綁着呢,讓我怎麽拿。”
白臉和黑臉有些難為情的互相看看,最後白臉天兵道,“反正我們兩個在這裏,總不會看不住一個小姑娘,就解開一會兒!”
海芃芃的手腳總算被松了綁,她趕緊抻胳膊伸腿的舒展了下身子,然後接過了水囊,找了塊石頭坐下。
“你們放心,我是不會跑的,我能跑到哪裏去,就算跑了你門還是會抓住我的,我幹嘛要白費那個力氣,對不對。”
芃芃把腰間的酒葫蘆接下來,裏面裝着自己新釀的黃米酒,她把黃米酒倒在了那個水囊裏,倒完了把水囊封好,遞給了白臉天兵,并囑咐道,“你這次回去,見到你的心肝寶貝,就把我倒在這裏面的靈藥給熱一熱,記得加點紅棗枸杞,一起熱,然後讓她趁熱喝下,相信我,她肯定會感動的不要不要的!這”
那白臉天兵接了還有點懷疑,芃芃幹脆,打開自己的酒葫蘆,把剩下的黃米酒咕嚕嚕喝了個底朝天,然後道,“沒毒的!”
白臉天兵這才放了心,還不忘跟芃芃道謝。
那黑臉天兵也問道,“你剛才說我心跳急促,喘不上氣來,可有什麽解決的辦法?”
“有,當然有!”海芃芃撓了撓自己的眉目,挑眉道,“不過你得告訴我,這個什麽大将軍抓我,可是為了他那個寶貝女兒。”
那天兵見海芃芃也不像是個不通情理的妖精,便開口道,“對,正是因為碧晨仙子,其實我們也只是當差的小蝦米,上面下令,我們就只能執行。怎麽說啊,這天兵說出去老牛逼了的樣子,可實際上跟下屆那些小人物沒啥區別,橫豎是讨個活計,神仙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我們這連個末等也算不算,也是個勞碌命。倒是你,你既不是這天上的神仙,怎麽還會惹了碧晨仙子,哎,你呀是要倒大黴了,我之前有個兄弟,就在她的碧晨宮當差,有一天巡夜的時候,因為不小心驚了碧晨仙子散養在外面的小貓,結果就被碧晨仙子用帶倒鈎刺的雙鞭打了個半死!”
海芃芃渾身打了個哆嗦,這個碧晨仙子的蠻不講理她是見識過的,可沒想到她竟然那麽狠毒,不過是一只貓受驚吓罷了,她竟然還要那小天兵的命!
“哎,我能怎麽惹着她,我一個小小妖精,橫豎活了都沒千年,我的修為能把她一個仙家怎麽樣?不過就是她看我不順眼呗。”芃芃撿着重點把那日宴席上的事情說了一下,那日的事情她本就沒錯,是碧晨仙子蠻不講理先動手打了她。
那倆個天兵聽完也是連連搖頭,雖然可憐海芃芃卻也不敢放了她,若是放了她,恐怖他們兩個也得魂飛魄散,那個碧晨仙子怎麽可能放過他們。
“我海芃芃雖然不時什麽大仙大神,但我也是講義氣的,今日一見我們三個也算是投緣,這就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我自然是不能難為你們,你們放心,我海芃芃絕不會逃跑拖累你們,陷你們于不義,只稍微懇求兩位哥哥待會綁我的時候莫要那麽緊實了。”
那兩位天兵素來就看不慣碧晨仙子嚣張跋扈的樣子,更是不忿她的所作所為,可惜仙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們聽海芃芃這麽義氣,便道,“你放心,待會我們幫你的時候,給你留個活扣,等到了将軍府,你找個機會趕快跑,你在将軍府丢了,也怨不到我們的頭上。”
主意是個好主意,可海芃芃還有自己的打算,既然來了這軒轅墳,想必那進了土地廟的另一夥天兵天将是要抓素素的,到時候她要是逃了,素素怕是不能活着走出将軍府了。
她對兩位天兵苦笑一笑,便先點了點頭應下。她對那黑臉的天兵道,“你睡眠不好,可是最近有什麽事情困擾?”
那天兵嘆了口氣道,“唉,我本事下界修仙的凡人,得了修為做了這天兵,本來列入仙籍,是要斷了那凡世俗念的,可……可我在凡界還有親人,我偶爾偷偷看看他們,見他們過得好,便也就安心了。”
“原來你們天界還有這規矩?成了仙就不能跟凡間親人相見?”海芃芃是一個妖精,她怎知這仙界的條條框框。
“不光不能相見,更不能用仙法仙術幹涉凡世之事,這本意是好的,怕仙家幹涉擾了凡間的原本的秩序。”那白臉天兵解釋道。
黑臉天兵繼續說,“我每次也只是看看,從不敢動用仙術,再說了就我那點小仙術也沒什麽用處,那日我因思念親人,便再一次偷偷下凡,卻看到我的親人們遭了不幸,我有個妹妹,原本嫁了個書生做正室,可那書生後來中了狀元,被一朝的公主看上了……”
說道這裏,那黑臉天兵嘆了口氣,海芃芃卻猜到了結果,“可是那書生忘恩負義,休了你的妹妹?”
黑臉天兵卻道,“不光如此……他簡直狼心狗肺……他要休妻,我那妹子便也允了,她在那書生最落魄的時候,賺錢供他讀書,為他伺候父母,最終落了這麽一個下場,她傷心欲絕就要帶着我那小侄兒離開。可誰知那個公主有心疾,動不動就胸口疼痛。他也不知道從哪裏打聽些邪術,說是用小兒的心頭血能治心痛病,他竟然……他竟然搶了我那小侄兒,一刀刺下……”
那黑臉的天兵還沒說完,就聽到土地廟裏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應該是那些進去的天兵要出來了,海芃芃趕忙舉起手,“快把我綁上!”
兩個天兵手忙腳亂地把海芃芃縛住,也不忘留了活扣,方便她逃脫。
“你也莫要傷心,待我解決完了将軍府的事情,我幫你去教訓那負心人,倒是你,雖然已經是神仙,可這身體還是自己的,想必你們神仙跟我妖精也是一樣的,也不過是比凡人活的長久些罷了,該死的時候還是會死的,你也愛惜下自己,你這失眠的毛病,恐怕就是思慮過甚釀成的,你既然有時會喘不上氣,這已經說明身體不适了,我腰間的囊袋裏有自己做的藥丸,你取了每日睡前堅持服用一丸,應該會改善不少。”
那天将已經命天兵押着素素從土地廟中出來了,想必在廟中也是掙紮了一番,素素的衣着也已經零落了。那土地小老兒馱着呗,拄着小拐棍,苦苦哀求,卻被一名小天兵推到在地,咳出了一口老血。
“你們拿人就拿人,怎麽能動手呢,你們看不到他年紀那麽大了!”海芃芃最恨這種欺負弱小的事情,一時氣不過說了幾句,結果跟在那兇巴巴天将身邊的強壯天兵竟然沖上去,給了她一巴掌。
海芃芃的白嫩的小臉上就留下了清晰的手印,嘴角都出了血,“你敢打我!”
海芃芃咬了咬牙本想還擊,可想了想還是忍下了,心中暗道,“呵呵,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仗勢欺人是吧,你們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