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劫做新娘
被劫做新娘
打人一時爽,過後疼半天。
走到了天神府的柴房,海芃芃甩了下自己的手掌,怕是剛才自己打的用力了,這會兒手心竟還有些疼呢。
“小朱砂!小守宮!
這兩個小妖精竟然不在這裏,這時寒風吹過,海芃芃打了個冷顫,這才發現自己本就單薄的衣服竟然被三公主扯爛了,挂在腰間的酒葫蘆也不見了。
“糟了!”海芃芃回想了下,那酒葫蘆可能是跟三公主扭打時掉落了。她也顧不得找那兩個妖精童子,匆忙往後山寒冰湖去了。
天神府裏,三公主恢複過來,幸虧陸吾及時将她救起,并沒有損傷元氣。
“三公主,小妖精為什麽要害你。”司命氣憤的問道。
“我也不清楚,她突然問我是不是喜歡陸吾姐姐,然後就将我推了下去。”
三公主一副嬌柔無力的樣子,倒是讓不知情的心生幾分憐愛,“我不過是覺得我跟陸吾姐姐熟悉些,她又是剛來這昆侖丘,便想着帶她四處看看,也好親近親近。”
三公主說着就嘤嘤啜泣起來,好似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司命又一向是個沒腦子的,聽三公主這麽一說,便憤憤不平起來,“這個小妖精也太過分了,心腸怎麽能這麽歹毒!竟然要害三公主你化去一身修為!”
三公主極聰明的,她也不說海芃芃對她如何不好,只是一邊柔弱的抽泣還一邊裝作善解人意的道,“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畢竟是小地方來的小妖精,沒驚得多少世面,可能是一時任性失手,這才把我……唉,我說這些做什麽,橫豎我現在也沒事,陸吾姐姐,你可千萬不要為難她,我看她生活也是不易的。”
陸吾本來看三公主沒事,就想出去的,沒承想,她剛要起身,三公主就拉着她的袖子,把話抛給了她。
陸吾是個什麽性子,就連天帝都說她太随性,什麽規矩禮制到了她的天神府就成了虛設。
不光如此,她還有些不近人情世故。像司命那樣,看到三公主那一副嬌花柔弱的樣子,已然心都活了,又聽她明明自己吃虧還處處維護他人的話語,更覺得這三公主真真是個菩薩心腸。
可陸吾依舊面無表情,只淡淡來了一句,“素日我這昆侖丘也沒什麽訪客,那寒冰湖也沒設個禁制,既然三公主沒事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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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口不提要懲治那小妖精海芃芃的事情。
其實陸吾心裏明白,她根本不是天帝說的随性,也不是不近人情,只不過是因為她太懶,那些規矩禮制,既勞苦了那些小仙們又煩了自己,何必要費那個力氣呢。
再說人情世故上,她在她的昆侖丘天神府呆的好好的,又沒什麽宏圖大志,為什麽又要在乎人情?
她能吃能喝能養活自己和手下這些小仙官小仙婢,為什麽還要出去巴結別人,這人世不也有智者說過麽:吾不能為五鬥米折腰,拳拳事鄉裏小人邪。何況她也不缺這五鬥米。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等惬意的日子,雖說久了是有些無聊,那也好過竄來竄去跟猴子精似的折騰要強。就似今日這事,管它是誰推了誰,橫豎大家都沒事,就過去吧。
“女君,你可不能這麽草草了事,三公主受了這等驚吓,怎麽也得懲治一下那個蛤蜊精吧。”司命沉浸在自己莫名的正義感中,自己要替美人出頭,偏偏還要拉上她。
陸吾把司命的手從自己紫色的袍袖上拉了下來,依舊不理這個話茬,而是對外喊了小仙婢進來,“把雪蠶錦取來。”
“三公主,這是東海老龍王要的雪蠶錦,你且帶上它早早回去吧。”陸吾這話明明就是逐客令。
今兒一大早,這三公主就來求雪蠶錦,說是老龍王的火毒犯了,她便想跟女君求些雪蠶錦回去,給老龍王做個坎肩,壓一壓那火毒。
老龍王的火毒,陸吾也是知道的,好像是幾百面前,東海有個瀛洲島出了一個火妖鳴蛇,吃人作亂,擾的四方不寧,曾有幾位神仙想去除了此害,結果直接送了老命。最後老龍王不得不親自出馬,雖然最後鎮住了火鳴蛇,可自己也因此受傷,可謂是兩敗俱傷。
那火鳴蛇因為吃了東瀛島上的靈樹火棘的火棘果,因此妖力大增,那噴出的火焰毒性更甚,一旦被火焰灼燒,不單單是皮膚潰爛,內裏也如小蟲啃咬,鑽心疼痛,同時又會感覺置身熱爐子之內,當真應了一句,生不如死。
老龍王就不幸被那妖火灼傷了後背,虧他靈力深厚,倒不至于要命,可每年總有一段時間壓不住火毒,他渾身難受。而雪蠶錦天性寒涼,倒是可以壓制一番,只是不能根除。
三公主親自跑天神府這一趟,可不單單是為了求取雪蠶錦,她聽陸吾要趕她,便眼巴巴的望向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便道,“女君,這天也不早了,還是讓三公主明日再走吧。”
陸吾卻擡頭看看外面的天,不解道,“這日頭還高高的,怎麽不早了,再說了三公主又不是走着回東海。”
三公主內心不喜,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她今兒一到天神府,就聽天神府小仙婢說,昨個夜裏那小妖精竟然就宿在了陸吾的房間,這怎麽不讓她心生嫉妒。
陸吾可從來沒有在天神府留宿過女子,就算是她來了昆侖丘也只是投宿在別院,可海芃芃一個小妖精竟然先她一步。
“還有你,你今兒來一不下棋,二不八卦的,說吧,你這次又要替天帝傳什麽口谕。”
“神君英明。”司命拍着馬屁,也顧不得給三公主說和了,“天帝慈悲,憐憫衆神勞苦,故近日在天庭辦一場歌舞盛宴。屆時天地三界十方萬裏的單身男女神仙可齊聚一堂,歡聲笑語、共慶太平…”
“說重點。”陸吾擡手在床前的茶桌上敲了一下,她就知道司命這一趟準沒好事。
“天帝讓你去相親…”司命哆嗦一下,頓時萎靡。
“這次相親大會又是你的主意吧。說白了不就是一大堆娶不到媳婦的老神棍和一大堆嫁不出的老神婆湊一塊吃吃喝喝,有什麽好去的!”陸吾語氣不善,緩緩擡手。
司命還以為女君要揍他,趕忙求饒,“別打臉行嗎?”
哐當!一聲巨響,司命吓得閉眼一縮脖子,完了,這麽大動靜,神君肯定把我腦袋拍沒了。
不對啊!司命睜開眼,只見陸吾的手落在一旁的茶杯上,而三公主一着急從床上猛地起來,不小心就把腳踏給踢翻了。
“女君你要去相親?”
她正要再說兩句,卻被慌慌張張沖進來的欽原給打斷了。
“女君,不好了,剛有仙婢上報,說是後山的寒冰湖有人落水了。”
海芃芃為了找酒葫蘆,去了後山,左找右找就是找不到葫蘆,她心說,難不成這葫蘆掉到了寒冰湖裏?
她想着那三公主的話,人妖落入湖中,頃刻間灰飛煙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沿着湖邊探頭看了一看,那葫蘆還真掉在裏面了。
寒冰湖看上去倒也不是很深,酒葫蘆就安靜的懸在湖水中,可她也撈不着啊。她想了想,還是去找個樹枝什麽的來撈。
她剛直起腰,背後就被誰推了一把,連哎呀一聲都沒來的及就落入了寒冰湖。
“陸吾姐姐,你不要去相親,你看看我啊,我們都認識百十年了。我是最适合你的!”
從天神府正廳出來到後山那一路,三公主一臉急切,生怕陸吾被司命說動了去相親。
“三公主,如果說跟我認識,就要嫁我或娶我,那我和天帝,和天界衆仙都已相識千年之久,難道還都要一一娶了?”
陸吾女君搖了搖頭,無奈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切莫再說這種小孩子的話。”
等她們趕到了寒冰湖,可哪裏還有海芃的影子,湖面依舊平平靜靜,就似往日一樣的沉寂。
叫來那報信的小仙婢一問,她說的确看到有個姑娘掉到了湖裏。
“莫不是已經化成了灰燼。”司命眉頭一皺,“堕仙入湖化去功德,人妖入湖屍骨無存…”
“那不過是外界傳聞罷了,剛才三公主也掉進去了,你看她現在不也好好的。”陸吾女君懶得看他,吩咐欽原道,“趕明還是在這湖邊設下禁制結界,省的再有人落入這湖中。對了記得弄幾個楊木的樹牌,插在在這湖邊,提醒一下。”
那小仙婢也沒看清落水的到底是誰,現在又遍尋未果,衆人只當是落水者已經走了。
小守宮和小朱砂各自捧着從廚房偷來的吃食,回到了柴房,左找右找就是不見海芃芃。
兩個小妖童疑惑的一對視,“坑把子,怎麽還沒回來?”
大西荒除了天神府所在的昆侖丘黃穆峰,還有一座巍峨的落霞峰。昆侖丘乃是仙靈之氣聚集之地,而落霞峰則完全相反,兩峰相距千裏。
落霞峰峰主是魔族的宗少澤。這些年月,因天族和人族聯合,魔族只能蝸居一隅,可謂是在夾縫裏艱難求活。
此時,宗少澤站在落霞峰的頂閣上,看遠山沉寂在暮霭之中,墨翠如黛。偶爾有飛鳥從容的劃過蒼翠,留下幾聲倦鳥歸巢的清脆啾鳴聲。
他一身紅衣,配着紅玉冠帶,倒是挺像個新郎。
一眼望去,整個落霞峰美如畫軸,山頭斜墜着落日,橘紅的餘晖染透木格窗上薄薄的绡紗。
落霞峰落霞寨,宗少澤的的府宅裏,內堂的雕花拔步床上,端坐的是一位披紅挂綠的新娘子。
寬大的暗紅色袍袖中探出一只白淨淨的手,手指纖長。
那只手掌試探到了窗邊的古檀色雕花鏡臺。鏡臺上撐着一面打磨精光的銅鏡,銅鏡邊緣雕着精致的纏枝蓮,背面是鎏金的龍鳳呈翔的圖案。鏡臺上還點着兩支刻着金黃紋路的大紅燭,燭火在暮色中緩緩搖曳。
光滑的鏡面中,映出頭上的金絲團秀富貴牡丹的紅蓋頭,下面還綴着鑲嵌白珠的流蘇墜子。
新娘子把紅蓋頭掀開一點的縫隙,瞅見了妝臺上滿滿的珠寶,不由的興奮。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新娘子迅速收回抓着珠寶的手,支着耳朵聽了一會兒。
原來只是一陣風刮過窗紙而已。
新娘子重新探出了手,并一把拽掉了紅蓋頭,鋪在了床上,把珠寶悉數包了進去。
幽幽燭光下,映出的新娘子面容,分明就是在黃穆峰寒冰湖莫名消失的海芃芃。她擦着白白的粉,抹着紅紅的胭脂,濃密的眉毛畫似是兩條黑乎乎且粗壯的豆蟲。頭發被拙劣盤在頭上,鬓角還別着一朵紅花,着實滑稽的很。
海芃芃往銅鏡裏瞥了一眼自己的尊容,不由打了個寒顫,“啧啧,真磕碜。”
門外另一個紅色的身影蹑手蹑腳沿着屋檐向門口逡行。海芃芃聽到門口窸窸窣窣的聲音,慌忙把金銀及貴重飾品塞入錦被下,重新蒙上紅蓋頭,端坐在床沿上。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來人小心翼翼踱到海芃芃的面前。海芃芃低頭,透過蓋頭的下擺,瞅見一雙繡着并蒂鴛鴦的紅綢鞋子停在了自己面前,視線上移,對方也穿了一件紅色裙子,跟自己的一樣繡着富貴牡丹,百年好合。
不過對方的那雙腳也太偏大了些吧,可能男兒的腳也就那樣了。
遮着蓋頭海芃芃只能看到這些,雙手縮在袖子中,攥出了汗水,心中起疑咦,對方穿的也是紅嫁衣?難道她也是被搶來的新娘?
她本想施展下自己那點小妖法逃出去,可無奈她被下了禁制,現在就跟個凡人一樣。
那日海芃芃本想要把掉在寒冰湖的酒葫蘆給撈上來,卻被人從背後偷襲,跌落湖中,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就被擄到這裏打扮成了個新娘子。
海芃芃最大的優點就是臨危不亂,随遇而安。她雖然妖力被限制了可行動沒有,除了不能出府門,她還是有一定自由,加上她天性活潑,還跟給她送飯菜的婆子聊的很熟,一來二去,她就把出府的路線給算了出來。
她對為什麽要抓她做新娘子不敢興趣,她現在只想逃出去,她以後可是要跟陸吾女君在一起的,可不能稀裏糊塗的嫁了。
當然,臨走她也不能空着手,不然豈不是便宜了擄她來的人了。所以她才拿了那些珠寶,如果被人發現那可就糟了,不但跑不出去,恐怕還要被打一頓吧。
海芃芃側過身子,屁股偷偷往翹起的錦被挪了下,心髒砰砰跳個不停。
“噓,別怕,你是被山賊搶來的姑娘吧。”對方輕輕拍了海芃芃的肩膀一下,聲音雖然壓低了,但依舊遮掩屬于男子的粗犷。
“我是來救你的!”說着對方猛地掀去海芃芃的蓋頭,海芃芃慌忙擡袖掩住正面。
海芃芃的胳膊被對方一把拉住,就往門口拽,海芃芃匆忙塞了幾塊金子到身上,不得不跟上。
“我跟你說,你沿着屋子後面的小路,從竹林下山,把這封信昆侖丘交給陸吾女君,如果看門的門官攔着你不讓進,你就說是白龍讓你送的!”
那叫白龍的男子一回頭,卻把海芃芃吓了一掉,對方的臉也被塗得紅紅白白就跟個紙紮的人似的。
海芃芃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臉上抹的白*粉簌簌落下,她看着同樣是一身紅色嫁衣的白龍,連連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