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冤家要搶親

第4章 一缸洗澡水

一缸洗澡水

“妖友，您看啊，我們女君已經給了你雨霖露，我也會去空桑山助你重修，你還是帶着他們回去吧，這天神府地方倒是不小，可是都有規制的。”欽原倒不是瞧不起小妖精，只是女君都發話了，他可不能落個辦事不利。

海芃芃逗弄這欽原懷裏的小蠻蠻鳥，無所謂道，“我自然是知道你們神仙規矩多，條條框框也多，聽說就連吃飯時吃幾口，喝水時喝多少都有規矩，想必是你們這裏的口糧不夠。我看着天神府也着實寒酸，我也不白白留下，在空桑山時，我們也是種田植桑，自己養活自己個兒的，到時候我幫你多耕幾壟谷子，多養些魚魚蝦蝦的算是回報，你看怎麽樣啊。”

不等欽原說話，海芃芃繼續道，“還有，你看這門口的大門，是被我踹壞的把。你們毀了我的空桑山，然後補償給我雨霖露，我自然是沒有什麽寶貝可以補償你們的，不過我可以留下來幫你補門！”

欽原見勸不動她，只好先抱着熟睡的小蠻蠻鳥回去，心想等她待得無聊了自然會自己走。

到了半夜，欽原夾着木板過來一看，海芃芃果然不在了，他趕緊把破門連夜補好，生怕海芃借口補門又回來。

翌日一大早，欽原早早過來，确定海芃芃沒有回來這才大舒口氣。

天神府的早膳都是一起用的，不分上下神仙階位全部在正廳用膳。後廚今天竟然加了一大盆海鮮疙瘩湯，這在遠離海洋的昆侖丘可是稀罕物什。

海鮮湯就放在陸吾女君的面前的案幾上，陸吾看到下面大大小小的神仙都盯着這盆海鮮疙瘩湯，就示意欽原端到下面桌上。這群大西荒的神仙們呼啦一下子全圍到了那盆海鮮疙瘩湯上，你一勺我一碗的很快就喝光了。沒搶到的神仙直報怨做的太少。這時後廚的朱大仙出來了喊了一嗓子，“海鮮疙瘩湯夠喝的不，廚房還有一大缸呢！”

這群吃貨一聽還有，齊刷刷拿着湯碗就跑到後廚，直到喝得一大缸海鮮湯還剩個底這才想起來，正廳裏的女君一口沒喝呢，于是乎又把大缸擡到了正廳。

欽原拿起女君的碗，想要幫她盛海鮮湯，陸吾女君擺擺手示意不用。對着後廚那位朱大仙問了一句，“哪來的海鮮湯？”

朱大仙憨笑一聲，“回神君，小的早上從水缸裏舀水做飯，發現這水一股子海鮮味還帶着香香酒氣。”

朱大仙邊說邊比劃，“我就這麽低頭一看，缸底有一只蛤蜊像鍋蓋那麽大！我在大缸下面生了小火了慢熬着，還抽空去後院劈了些柴。”

聽到這裏欽原的臉色一變，大蛤蜊…這昆侖丘只有昨個來過一只名叫海芃芃的蛤蜊精。難道…欽原臉色煞白的看向陸吾，這雖是個妖精，可是無故殺妖一樣會損功德，而且自己剛才也喝了那蛤蜊精的湯。

陸吾不緊不慢又追問一句，“可有誰吃到了蛤蜊肉？”

好多神仙不知蛤蜊精的事，聽神君一問，反責怪起朱大仙，“老朱，你這不厚道，明明有那麽大蛤蜊肉，卻不拿出來讓衆仙家都嘗嘗鮮！”

就在衆仙指責朱大仙時，正廳門口飄過來一聲清脆女聲，“陸吾女君，我來啦！”

衆仙齊看去，門口赤腳站着一個婀娜多姿的女妖精，眉清目秀，玄色衣衫把身材包裹的玲珑有致，長發及腰濕漉漉的貼在後背和額前，像是剛才水裏撈出來一樣。

海芃芃一眼撇到了廳裏那只大水缸，“？咦，這不是我的洗澡水嗎？怎麽只剩這麽一點啦！”

衆仙嘔吐齊奔門外，海芃芃奇怪的看着他們，問了一聲，“他們怎麽了，可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陸吾端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一抹淺笑不易察覺。

“女君，昨晚我喝酒禦寒，結果撒了一身，那味道跟馊了似的。千裏奔波至此我還沒洗過澡，就去尋摸了一只大水缸，化了原形泡了進去。”海芃芃毫不見外，直接擠到陸吾女君身邊坐下。

“你們天神府的神仙都真好，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神仙偷偷給我加了熱水，我就舒舒服服搓了個澡澡！洗下來好多泥疙瘩呢！”

剛剛吐完進廳的衆仙，聽到這句，又狂奔出去吐了個稀裏嘩啦。海芃抖着赤腳，撥弄了一下濕漉漉的頭發，突然打了噴嚏。“女君，你們山上可比東海冷多了，什麽時候我領你去東海瞧瞧，順便讓你認認門。”

陸吾女君任她說來說去也不應聲，悄然伸手施了個火咒，把暖爐點了起來。海芃的這一缸洗澡水，不但讓天神府的衆仙得了一種看到湯湯水水就想吐的病，也讓海芃自己着了涼發起燒來。

陸吾女君只好讓她待在天神府養病。到晚上陸吾去看她時，她都燒得現了原形，殼裏都快散發出一陣烤蛤蜊的香味了。陸吾拿涼毛巾小心的擦拭外殼，直到溫度降了下來。

“本君要是再來晚一會，你就變成紅燒蛤蜊了。”陸吾溫柔拂過她的外殼，見她不再難受起身走向門口。剛要開門出去，身後咕咚一聲，大蛤蜊從床上滾了下來。

陸吾無奈的從地上抱起這只大蛤蜊，想着該施個定身咒讓她安穩睡覺。她正俯身往床上放海芃，脖子卻一緊，一個踉跄轟然倒在床上，身下一片柔軟，她低頭一看，海芃芃不知何時化了人形，胳膊緊緊摟着她的脖子，讓她無法起身。

“好涼的冰塊，好涼的冰塊。”海芃明顯還在迷糊着，閉着眼睛嘟囔着。

陸吾看她那剛退燒的臉有些蒼白，竟有些心疼，明知她聽不到，卻還是回道，“再不放開，我就把你扔到火裏。”

陸吾輕輕理着她額前亂發，仿佛回到八荒大亂之時，人魔仙界大亂，魔族夥同了人族中的叛徒，荼毒天下的萬物生靈，叛軍後來被天族和人族合力追至了東海邊。

那時她因去救一只黃皮子，中了對方的陰謀，神力被封印，身受重傷困在那東海邊上。巧被一只小小蛤蜊精救了。那蛤蜊精剛修煉成人形，就跟這個海芃芃一樣，終日赤着腳跑來跑去。她把從海妖那裏偷來的食物全部喂給受傷的自己。最後幾天找不到食物，竟然要把自己煮熟了讓他吃掉。

只是可惜，等她戰勝歸來，想感謝這個小蛤蜊精的時候，卻找不到她了。這麽算來，那件事已經過去已有千年之久了。

“說不定，這只海芃芃就是那蛤蜊精的後代呢。”陸吾笑着搖了搖頭，這只蛤蜊精才不過幾百年的修為自然不會是千年前的那只。

陸吾将她赤着的雙腳用被子蓋好，這才用了定身咒，省得她再翻下床來。

“坑把子，坑把子！”海芃芃的床前，朱砂和守宮聒噪個不聽。

“沒學問真可怕。”海芃芃翻了身，懶懶的坐了起來，她的燒早就退下了，本來想睡個美美的懶覺，卻被這兩個灰頭土臉的東西給吵醒了，“說多少遍了啊，是扛把子，哎，算了吧，你開心就好，愛咋叫就咋叫吧。”

現在是正午，海芃芃這一覺睡得神清氣爽，還做了很長的夢。

夢中她好像回到剛化成人形的時候，有個很好看的神仙送了她一壺酒，可卻看不清樣子，她跟寶貝似的裝在自己的酒葫蘆裏，還奶聲奶氣地問，“以後你會來看我嗎？”

還夢到自己因為偷了海妖的食物被一頓暴打，她忙摸了摸自己的頭，還好只是個夢。

“幸虧我小時候，沒偷過海妖的吃食，不然打爆腦袋的就是我了。”海芃芃打了個哈欠，然後愣住了，“你倆怎麽了，怎麽這個模樣。”

守宮和朱砂一個個臉上全是黑灰，那原本就破爛的衣衫還被火星子燎了幾個大洞。

“坑把子！不好了！有個大黑龍要跟你搶親了！”

這倆小妖精一天到晚就貓在天神府的竈頭間，跟餓死鬼投胎似的，天神府的後廚一不留意，那準備好的吃食物就少了一大半，白白的盤子上就留下幾個黑黑的小手印。

這倆妖精就是在偷吃的時候，聽到了這信兒。朱砂和守宮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起了來龍去脈，原來，就在海芃芃睡着的這半天，東海的黑龍三公主又央了司命星君做媒，來向陸吾提親！

海芃蹦跶去找陸吾女君，前廳裏只有司命星君陪着一位紅衣妖嬈的仙子在喝茶，那仙子衣着相當華貴，精致眉眼間不時閃過一絲精明算計。

“小妖精，你還沒走？”司命星君不由地把額頭捂住，被酒葫蘆砸中的疼痛記憶猶新。

“為什麽要走，陸吾還沒答應嫁我呢。”海芃芃倒也不把自己當外來的妖精，順手搶了司命的茶杯。“老神仙你幫我倒杯水喝，渴死我了，你們這山上可比空桑山差多了，幹巴巴的燥得慌。”

“讓陸吾嫁你？原來欽原說的是真的啊，你腦子有病吧？”司命星君大笑，剛才欽原來過一趟，把那天司命走後海芃芃要陸吾嫁她以及陸吾照顧了海芃芃一晚上的事情講了一遍。

三公主卻不說話，從頭到腳打量着海芃芃。看她赤着一雙腳，渾身也就只有個酒葫蘆還能看過眼，簡直一文不值。

“司命星君，怎麽能這麽說話。”三公主溫和的笑笑，幫海芃芃解圍，“司命就是嘴毒心好，可別介意。”

她上前親熱的拉海芃芃的手，“芃芃妹妹，既然你是陸吾姐姐的客人，也就是我的客人，你叫我三姐好了。”

海芃芃不明白三公主為什麽對自己這麽熱情，海芃甩開三公主的手，“陸吾呢，我找她有事。”

三公主面色不爽，但也只是一瞬，她立馬換上了一副和藹表情，“陸吾姐姐去天池幫我取雪蠶錦了。妹妹，你剛來天神府，我陪你逛逛。”

不等海芃芃答應，三公主拉着她就往外走，還回頭囑咐司命道，“司命星君，若是陸吾姐姐取回了雪蠶錦你記得叫我。”

司命應承一聲，越發覺得這三公主比陸吾女君還像這天神府的主人。

海芃芃對天神府并不熟悉，三公主拉着她到了後山，笑盈盈開口，“芃芃妹妹，這後山有個寒冰湖常年積雪，非常好看，三姐帶你看看去。”

海芃芃見三公主那麽熱情也不好說推脫，跟着她往寒冰湖走。誰知那寒冰湖邊全是積雪，海芃芃赤腳踩在上面着實冷的有些受不住，她不由的打着冷顫，問了一句，“你剛才說什麽雪蠶錦？”

“哦，我想用雪蠶錦做嫁衣，女君就一大早去取了。”三公主別有用意的說完，等着看海芃芃的反應。

“做嫁衣？你要成親啦。”海芃将手罩在嘴巴上不停哈着氣取暖，腳丫也不停的抖。

“你不知道嗎，我今天過來就是跟女君定親的。司命星君說我就是女君的良人。”三公主語氣漸漸不善。司命星君是說過陸吾神君的姻緣落在東海。她便認定了自己是陸吾的另一半。

“你跟陸吾成親！”海芃一驚，“不行，她是我先定下的！”

啪的一聲，海芃芃的半張臉火辣辣的疼，三公主這一巴掌來的太突然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你先要的？哼，你以為你是誰，一個才幾百年的小妖精，也想跟我搶。”三公主見後山無人，便不在裝溫婉，露出原本嚣張跋扈的樣子。

“小妖精，覺得自己這張臉長得不錯是嗎？”三公主陰狠狠的瞪着海芃，她指了指面前的寒冰湖道，“你知道這寒冰湖是做什麽的？”

“這是昆侖丘用來懲罰堕仙的地方，犯了律規的神仙被扔到湖中，會立馬被寒冰凍結，不需一刻就可化盡全部功德。若是人、妖落入頃刻灰風煙滅。”

海芃芃捂着自己的臉，氣呼呼道，“你這個神仙怎麽這麽惡毒，你無緣故打我不說，還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哦，我知道了，你是想把我推下去，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

海芃芃是個小妖精，雖不像三公主一樣有人捧着有人疼，可幾百年來在空桑山那也是說一不二的主，她豈能白白被打一巴掌，她剛揚起手就聽遠處傳來了司命君的聲音。

“三公主…”

三公主突然撕開自己的衣服，弄亂頭發。“如果我掉進這湖水裏，你會怎麽樣？”她順勢抓起海芃芃揚起的那只手，還大聲哭喊，“你放開我，救命啊！”

海芃掙紮着想把手抽回來，結果三公主撲通掉進了寒冰湖！好巧不巧，司命君和陸吾一起尋來，海芃被拽住的胳膊還沒收回，那樣子就像是她撕扯着三公主把她推到湖裏一般！

“救我！”三公主掙紮地聲嘶力竭。陸吾飛身跳下撈起三公主，掐了口訣，化去了她一身寒冰。

“妖精就是妖精，心思竟如此歹毒！”司命星君生氣的瞪着海芃芃，“你可知道這寒冰湖有多大威力！”

“不是我！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海芃着急的解釋。

“你這小妖精也太沒分寸了…”就連女君陸吾的語氣也含了幾分生氣。

三公主哆哆嗦嗦依偎在陸吾的懷裏嘤嘤嘤，海芃芃突然湧上幾分委屈，明明是她吃虧，她看陸吾和司命扶着三公主往回走，一跺腳，大聲喊道，“站住！”

海芃芃的那一巴掌可以說是迅雷不及掩耳，誰都沒反應過來。等三公主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時，海芃芃已經不屑的哼了一聲，挺胸昂首的走出老遠了。

“你……她、她打我！”三公主捂着臉又氣又委屈的跺腳，司命也被海芃芃那架勢給吼住了，好個小妖精，竟然連天帝的外甥女，東海的三公主也敢打！他剛才還覺得自己昨個挨得那一酒葫蘆有些虧，現在想來，連三公主都挨了她的打，自己也不算丢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