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舊事(二) (18)
粘雜了不少無用物質,上午我讓小王幫我物質分離,現在正在看看上面十分有什麽有用信息。”
“祁隊,失蹤的車裏并沒有找到出了當事人以外的人的痕跡。車子前車車輪以及車前蓋上粘了些煙灰,其他并沒有什麽有用無證。哦,對了,當事人車裏還有一本幼兒讀物,首頁指紋比較多,但是裏面只有當事人指紋,應該是當事人在圖書店購買的。”
祁依斐拽了拽卡在自己頭上的那頂小藍帽道:“具現場環衛工人表示,發現失蹤者車輛當天地上的确有不少煙頭,應該是失蹤者在沙灘邊上待了很久,具體是獨自一人還是和其他人一起還不能知曉,煙頭已經被收進垃圾站,估計就算取出來也分不清那個是當天車子旁取來的了。還有什麽兒童讀物,我看了失蹤者的資料,他家中并麽有學齡兒童。”
“哦,是《海的女兒》。”小助理将放在無菌帶中的書籍拿給祁依斐,書籍封面上多以藍色海水為基調,一個蜷曲長發藍色魚尾的卡通女孩卧爬在海中礁石上,勾勒出的一雙藍色大眼睛十分天真懵懂的看着前方,似是等待故人歸來。
“海的女兒?”祁依斐接過小助理遞來的書兀自叨咕了句,看着書面上的卡通美人魚,心中一份不好的猜想浮上來。這不會是現代版人魚傳說吧?這近十個青壯年男子,要不是人魚數量多就是小人魚腎好......
一直對着試管叨咕的張法也從科學探究中擡起頭道:“老祁,基因分析還沒有出來,但是物質判斷可以粗略得出,當事人鞋中的小魚是屬于深海魚類,前海處是不會有的,估計人應該是溺水而亡了。”
“鞋子從深海過了一趟再被海浪沖回陸地?”
“......但是的确是深海魚種。”張法是個公正不阿的人,甚少向林凡那樣發散思維同祁依斐胡天侃地的聊着案情,聽着祁依斐的問題,十分沉着的慎思了幾時,出口确定道。
“......成,我先回去,明兒一早我讓人來去資料,這些日子辛苦了,等事兒一完請大家吃飯啊!”
祁依斐出了法證部的門就掏出手機,給閻己打了個電話,“嘟嘟”的聲音響了許久,才聽見閻己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我還沒有睡醒哦。”
“現在都下午了,你那邊我和有時差?”祁依斐擡頭看了眼刺眼的太陽已經開始西斜。
“不是,我懶!”
“......”如此坦誠,祁依斐梗了梗正色問道,“童話故事《海的女兒》聽過麽?”
“你要給我講睡眠故事?”閻己的聲音有些興奮。
“現在是下午,你都睡一天了!趕緊起床,你個坑貨!”祁依斐實在不好氣道,“童話中深海有小美人魚,現實中有沒有什麽魚妖魚精之類的?”
“不知道,以前見過鯉魚精,但是後來就沒有了,淺水魚很少成精,海底的也不會上岸,他們應該不适應岸上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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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己想了想,面色有些沉,但是聲音未變道:“但是深海又鲛氐族,他們不是精怪,是人類的一種。”
“......你繼續。”
“傳言鲛氐族都是女鲛人,人數稀少,生活與深海雖然是兩栖動物但是因為魚尾稍有到路面上活動。封建王朝時期倒是有鲛人上岸,但是當時被人類捕獵當做玩物四處展覽,死于陸地,後來鲛氐族女王不給于族人來陸地。”
“都是女的怎麽繁衍?”
“古代常有漁夫溺死于海中,鲛人吞噬其肉體和靈魂可以當做養料繁衍出後人,也因為後來人類文明出海死傷人數逐步減少,鲛氐族少數日益稀少吧!”
“......我剛接了個案子,大規模人口失蹤案,最後一個失蹤者是在海邊,鞋中尋到了深海魚類,還有一本《海的女兒》......你覺不覺的和你說的鲛氐族有關系?”
“......鲛氐族我了解不多......我很快回來。”閻己輕聲嘆了口氣,又像是想起什麽趕忙說道,“你自己要小心,不要去海邊,我很快回來。”
“嗯,我先去辦公室看看。”
閻己挂了電話,從床上翻身起來,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這裏和陸宅不動,到處春意盎然,陸青竹和蘇澈正坐在遠處的涼亭中包着餃子,那是閻己昨晚睡前說的,祁依斐說過年要吃餃子。
閻己兀自靠在窗前看了半晌,低頭看了看自己不自覺伸出的右手,喃喃道:“你們到底要我怎麽做?”
而另一邊的祁依斐晃晃悠悠的回到辦公室,木頭和楚白已經打完電話,湊在一起不知道嘀嘀咕咕說着什麽,祁依斐邁着步子進門輕咳了兩聲老神在在道:“我有個一手小資料,要不要聽。”
“......”
“......”
祁依斐見兩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樣子,繼續裝大尾巴狼道:“之前你們也遇到不少‘特殊’案子了吧,這次王局既然将失蹤案分給我們,大家最好也有個心理準備,不影響其他戰友感受過年氣氛,就我們三個。”
楚白心思倒是比木頭要活泛許多,聽着便湊到祁依斐跟前小聲問道:“那閻己來麽?”
祁依斐翻了個白眼,推搡了對方幾下道:“我剛才打過電話問過了,應該是和深海鲛人有關系,人應該已經死了。”
“能确定麽?”雖然心有預感,但是木頭還是問了一句。
“法證那邊在死者車裏找到一本書《海的女兒》,還有鞋內有一條深海小魚,死者大多青壯年男性,閻己那邊也說了鲛人為女性靠吞噬年輕男子的肉體和靈魂繁殖後代。”祁依斐皺了皺眉接着道,“雖然不能找到直接證據,但是我們現在可以順着這個查一查。你們呢?”
“哦,我們這邊沒有什麽有用線索,失蹤者家屬說沒有任何的不同,只有一點,失蹤者好像近期都有些戀愛跡象。”
“......我們去海邊看看吧!”祁依斐想了想拿起桌上的車鑰匙道,“順便吃點海鮮,比較也是過年!”
說道吃,楚白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三人一路狂奔到海邊,已經是夕陽西下了。偌大的鹹蛋黃貼近海岸線緩緩的下墜,将遠海的藍色海水映襯的色彩斑斓,楚白一下車就開始咋咋呼呼的喊叫,還好海邊沒有其他行人,不如祁依斐甚是擔心會不會被人舉報送回精神院。
“你是不是江城市人了,沒見過海啊,帶你來看風景啊,感覺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祁依斐揉了揉耳朵沒好氣道。
“遵命,長、官!”
黃昏下,三人漫步在沙灘上,不似看風景,只顧着低着頭在地上不斷尋摸着什麽。不知什麽時候趕來的閻己站在斜斜的海岸防線上,垂眸看過去,海風将祁依斐的黑色大衣衣擺吹起,那人背對着她半揚起頭看向遠處深海。橙色的陽光中,閻己不自覺的放柔了視線,等人即将轉過頭來時,迅速張開垂在身側的右手将地上幹巴巴粘着的紙巾收走,閃身不見。
“我好想看見我家閻己了!”
“老大,請在單身狗面前控制住你躍躍欲試的春心!”
☆、鲛人(二)
祁依斐無意的叨咕了這麽一句,惹的楚白連番調侃,眼瞅着在海邊一無進展,祁依斐當機立斷的将兩人拽上車,十分聰明的用美食政策堵住楚白出口就堵的破嘴。
離海邊不遠處設有一條夜市小街,平時此刻也算的上時人山人海,現下年節,唯一僅剩的一家還在營業中的門店也在這季節有搖搖欲墜的危險。海鮮店門面不大,屋內都是些廚房用具,門庭的大塊空地上滿滿當當的排滿白色塑料桌椅,座位空空蕩蕩,是不是被海風吹過偏移了正确的位置。老板娘靠坐在門口的裏側擡眼看着鑲裝在天花板上的懸挂電視,聽着幾聲車響便将頭偏了出去,放在門口走廊上的海鮮産品也想是預感到吃貨饕餮的到來,在剛剛沒過身子的水中蹦跶了兩下便無聲無息了。
“哎吆,幾位吃海鮮麽?我們這裏的海鮮可是剛剛從海裏撈出來的,各個新鮮的不得了。”現下社會生意着實難做,祁依斐等人還未将車停穩,老板娘便一路小跑過來,尖利着嗓音靠在車門邊說道。頭往車內看看,眼神便鎖定在了祁依斐身上,瞬間拿出對待人民幣的熱情開口道,“老板,我家的海鮮可是童叟無欺,現在過年才人少,平時可是很難有位子的哦。快進來吧!”
祁依斐倒是沒想在去溜達尋找飯店,但是老板娘這幅勾欄倌館的待客之道着實讓他激起一身雞皮疙瘩,推搡了兩下身旁的楚白和老板娘招呼了聲便自行找了個靠海的位子坐下。
楚白是個好不客氣的人,一番挑揀下來,點了一桌子的海鮮美食,老板娘笑得見眉不見眼。回到座位上,燙了燙坐上的三個餐具一邊小聲對祁依斐道:“老大,我們這裏的海還哪有海鮮?又也不敢吃好麽!一看就是市場批發的,蛤蜊不是死了就是指甲蓋大小。”
“那等一下你別吃。”祁依斐翻了個白眼道。
“那可不行,這是我過年還加班的年節報酬!”
剛好找不到話怼的祁依斐瞬間來了精神,以打擊報複為中心涼涼道:“誰讓你休息了,你一休息就出事兒!”
“......老大,這個梗還能不能過去了!”
海邊的海鮮店不管海鮮是海中打撈還是人工飼養,都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快。大部分吃食都是用白水煮過一遭或者蒸一下便就能端上桌子,上手簡單易操作,還帶着個特色小口號“我們這兒主打就是原汁原味”!祁依斐等人屁股還沒坐熱,楚白點的幾道帶殼海鮮便就被老板娘端上了桌子。
“老板,你們要不要來幾瓶啤酒?”老板娘熱情的推銷,許是也想到這時的天氣,補救說道,“雖然現在天氣涼,但是啤酒海鮮是享受不是!”
“不用了,我們等會要開車。”祁依斐率先拒絕了,想了想問道,“老板,過年你們怎麽沒回家啊?”
“我們老家遠的很,而且幾個還在也在上學,我們反正也是閑着不如開着店也能有幾個錢。”老板娘說道孩子,眉眼瞬間溫柔了許多,拉近了和祁依斐的距離說道,“我家大兒子可是大學生,名牌大學!我們這一輩子就為了幾個孩子考慮,我吧......”
楚白向看着怪物一樣看着祁依斐将老板娘絮絮叨叨的話聽完,時不時還給個不錯的回複,瞥了眼木頭低頭開始撥不沾一點油鹽的人工小蛤蜊。
“你和老板有福氣,孩子各個成績都好!”祁依斐順着将話題帶過,“這個季節海邊做生意也挺辛苦的。”
“可不是麽!年前倒是有幾個小年輕來,年後有幾個警察過來問溺水案,惹的我們名聲都不好了.....”老板娘說着有些讪讪的笑了住了口。
祁依斐繞開老板娘的尴尬,開口玩笑道:“我也聽說了,說是在海邊見到一輛車,還是卡宴,一定在你這裏吃了不少錢吧!”
“哪有,開的是好車,一個人傻乎乎的坐在那邊的桌子上就點了幾個素菜,說是‘魚是世間最美妙的生物’死活不吃海鮮,這不是神經病麽!”
“那這人還挺怪的,有可能是童話看多了,小美人魚是傳說是挺美的。哈哈......”
“那是傳說,我們在這裏都二十多年了,這裏還沒開發就在了,聽這裏原先的老漁民說,海裏的魚精都是用歌聲迷惑岸上的年輕男子下海和她們結婚生子的!”說着老板娘還十分認真道,“童話裏都是騙人的!妖怪那樣大的本事那有那麽好就看上你!”
楚白覺得老板娘的話十分有理有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角揶揄的看着祁依斐道:“可能是妖怪涉世未深,容易被外表所迷惑吧!”
“哪有那麽容易被迷惑,都是為了吃人!”老板娘不贊同說道。
祁依斐壓了壓自己即将暴躁的神經對老板娘說道:“老板,我們還有幾個菜?能上了麽?”
老板娘應了聲樂颠颠的回到廚房。
“老大,你幹嘛不直接問啊,拐什麽彎啊,這不就是自己找怼麽!”楚白是個勇士,一邊嗦着蛤蜊一邊無畏道。
“......這裏的商販大部分都是有問題的,對警察态度很差,估計真要直接問,什麽也問不出來!”
這頓海邊的海鮮大餐着實沒什麽滋味,好在祁依斐一天沒吃,胃部空蕩蕩,就着黃白不明的粗糙大米也吃的飯飽。兩個大男人都放下筷子了,楚白毫無壓力的繼續和海鮮抗戰到底!天色漸晚,遠處的海面上起了一層薄霧,黑黝黝的海水泛着一絲月光。祁依斐三人坐的地方老板娘早就插上了橘黃色的小燈,在黑乎乎的海邊尤為亮眼。海風吹動着海水撞擊的沙灘和礁石,發出一陣陣聲響,不知從哪裏傳來若有若無的低聲哼唱,祁依斐支棱着耳朵仔細辨別,歌聲有些迷醉,有一絲向往。
祁依斐歪了歪腦袋看向木頭道:“你聽到歌聲了麽?”
“什麽鬼?你不要在我吃飯的時候吓人啊!”楚白反應有些激烈。
“只有海浪聲。”
“哦,我可能是幻......”祁依斐的話還沒說完,黑暗中走近一個身穿紅色衣衫的女子,宛若是海中走出的美人魚。
女子大約二十來歲,長長的黑色卷發随意披散在身後,海風微浮,背着月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一絲絲被風吹起的秀發。女子臉龐白皙,眉眼如畫,随着小步的行走,裙擺像是舞蹈般的輕輕擺動。祁依斐和木頭對視一眼,确信不是自己的幻覺,連還只顧着吃喝的楚白也塞着螃蟹的大鉗子爬在桌上望過去。
“喲,阿荞來啦?”老板娘看了眼一桌呆愣的三人,熱情的和走來的紅衣女子打着招呼,很是撚熟。
“大姐,我來吃點東西。”紅衣女子微微笑了笑,看了眼祁依斐那桌,也熟絡說道,“今晚有客人吃飯啊。”
“是啊,你去那桌旁邊坐,那裏亮堂,我讓我男人給你抄菜去!”
楚白回過神來喃喃道:“好漂亮哦~”
剛剛在臨近一桌坐下的女子聽着楚白的話,對着她笑了笑,許是對這種驚豔的眼神早就習以為常,環視了三人一圈開口道:“你們好。”
“.....好啊,美女!你一個人來吃飯啊,要不要和我們坐一桌!”楚白是個給個梯子就要攀的主兒,也不管桌上是怎麽樣的殘羹剩飯、零落不堪,擺着手就招呼對方過來。
美女的視線停留在祁依斐身上轉了一圈,對楚白道:“不用了,我......”
“別客氣啊,你來做我旁邊。”楚白說着當真的就将桌上的垃圾掃到垃圾桶,起身去拉人。
等祁依斐和木頭回過神,美女已經坐在對面自我介紹了:“我叫海荞,是個畫畫的,在這邊尋找靈感。”
“我叫楚白,這是我們老大祁依斐,這是我兄弟木頭!”楚白熱情不減,興奮異常,“這裏海不算太美,你怎麽不去西邊的海灘,那邊比這裏要好看許多的!”
“西邊被開發過頭了,而且大姐說這裏以前有過人魚的傳說啊!”海荞笑了笑,有些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剛才是你在唱歌麽?”祁依斐問道。
“嗯,我在網上搜索了關于人魚的事情,西方傳說中,人魚又稱塞壬,用歌聲迷惑海上的水手,我很好奇便搜着曲譜。”說道愛好,海荞眼中神采飛揚,對着祁依斐露出了個腼腆的笑來,“我唱的不全,也只會這幾句,大多曲譜我都不認識。”
祁依斐被美人一笑激的心髒快跳了幾下,尴尬的移開視線道:“很好聽。”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迷惑人的本事了!”海荞還是看着祁依斐,橘色燈光下的臉龐,笑的尤為醉人。
“......”祁依斐被美人笑的有些發慌,沒再接話假裝從口袋中掏出手機,上面剛好出現了一則閻己的未接電話,正是海荞出現時撥打的。
“小狐貍--未接電話(1)”
“20:38”
☆、鲛人(三)
失蹤案的調查并未有什麽令人歡喜的進展,祁依斐近期更像是入了魔一般的煩躁,那日在海邊出現的女子總是在夜深人靜時出現在他的夢中。湛藍的海水淹沒過對方的胸膛,一條美麗的紅色魚尾時不時從水中躍起配着輕聲的哼唱拍打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激起一陣陣白色的浪花。女子巧笑倩兮,擡起濕漉漉的光滑手臂向他招招手,祁依斐控制不知自己的身體,緩慢的向海水中走去,雙眼迷蒙、如癡如醉。
一直以“打擊犯罪”為終身目标的祁依斐時常窩在自己的私人辦公室中對着電腦屏幕上的一片湛藍發呆。今日是年初六,隊裏大部分人馬已經開始正常上班,原先祁依斐所臨時組建的“除妖三人組”在組建人遺忘中自行解散,而原本打算圍繞鲛人展開的一系列調查更是出軌更遠。這幾日除了在祁依斐的號召中和失蹤者家屬溝通過來警局錄口供備案日期外,全是楚白和木頭自行活動。祁依斐像是被人換了個內核,終日沉迷于發呆。
“哎,你說老大這是不是被什麽東西奪舍了?”楚白抱着杯奶茶靠在木頭書桌前說着。
木頭伸長了脖子往辦公室內瞅了瞅,沒有接這個話夾子。
“你別不說話,從那天海邊回來就不對勁了!”楚白不服氣的在拱了拱木頭的桌子,一字一頓道,“還是越來越不對勁!”
辦公室內的桌子都是實木材料,非常笨重,饒是這樣木頭放在桌上的半杯豆漿也因楚白的動作險些撲街。木頭無語的看了眼還在暗自嘀咕的楚白,給眼巴巴望過來的小三遞去給眼神,繼續低頭給誰發着信息,眼底流過一抹溫情。
“哎,你這一大早就給人小姑娘發信息,人家現在是寒假,醒了沒有!”楚白受不了這枯木逢春的刺激,叨咕了聲抱着奶茶回到座位上。
“小白,你吃牛肉幹麽?我媽年前自己做的!”楚白的座位經過祁依斐的轉調正好安排在小三的旁邊,眼瞅着人回來了,小三紅着臉将藏在抽屜裏的一包牛肉幹暗戳戳的推倒楚白桌子上。
楚白瞬間眼冒精光,笑眯眯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很上道麽!”
“恩恩,我媽還做了風幹羊肉和熏火腿,你喜歡吃麽?”
“那怎麽好意思......我吃!”楚白禮貌性的客套了兩下,貼近道,“沒其他人的了吧?下班在給我,狼多肉少,不好分啊!”
“沒有,沒有......下班我就給你回去拿......行麽?”小三不太确定,但是經過高人指教還是決定試着看能不能約一波心中女神。
“成啊,我當時候和你一起回去!反正我媽他們也不在家,去我小姨家了!”楚白啃着風幹牛肉,含糊不清的回答道。
閻己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小三漲紅着一張臉眼神亮晶晶的盯着楚白艱難的撕咬着口中的一大塊肉感,翻了個白眼順道走進祁依斐的辦公室。
與先前不同,祁依斐沒在閻己剛剛踏入門口時便将頭擡起來,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麽,呆愣愣的盯着面前的電腦。閻己坐在沙發上許久,也不見人有所反應,有些賭氣的跺了跺腳。
“......”
“......”
楚白聽到閻己在辦公室內跺腳的聲音,立刻放棄和風幹牛肉做鬥争,彎着腰一路小跑過來。站在辦公室門邊,便看到祁依斐像是失去聽覺一般依舊呆愣在那裏,眼角抽了抽對着閻己招了招手。
“我告訴你啊,這幾天老大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奪舍了,一天天就這個樣子,每次我都大聲叫好久他才聽到!”楚白比閻己略微高上一點,彎着腰一只手搭在閻己肩膀上湊到對方耳邊小聲說道。
閻己聽後冷着張小臉淡淡的看了眼坐在電腦前的男人道:“我知道了,謝謝。”
楚白也感應到接下來的節奏,非常沒義氣的縮回了公共區域,還順手帶上了房門。
“祁依斐。”
祁依斐将頭擡起,看着站在桌子另一邊的閻己反應了半晌才僵硬道:“......啊?”
“你在看什麽?”閻己說着擡步向裏側走過去。
祁依斐連忙晃動鼠标将電腦鎖死,原先翹起的二郎腿,此刻歪七扭八的靠在桌角,姿勢十分怪異,卻透着一股防禦感。
“......”
“......你怎麽來了?”祁依斐站起身擦過閻己的手臂繞到沙發上坐下,有些不安的扯出一抹笑問道。
閻己仔細審視着祁依斐,那人今日穿着藍色襯衫黑色小背心,臉色有些蠟黃,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強壯鎮定的私下看着。
“你昨晚沒睡好?”
“啊?”
“是案子的事情麽?”
“......哦,對的,失蹤案現在還沒什麽頭緒。”祁依斐垂下眼眸,心中有些莫名的愧疚。
“要和說說麽?之前聽到你說--鲛人。”閻己說話預料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只是最後兩個字透出一股寒意。
“......鲛人存在麽?美人魚?”祁依斐重新将眼神看向閻己,眼中有些自己都不曾預料出的期待。
“有啊,是美人。鲛氐族長相都豔麗,岸上稍有。”閻己笑了笑,靠在祁依斐的辦公桌上繼續道,“傳說鲛氐族膚色雪白,長發及腰,聲音婉轉悠揚,似是深海天籁。”
祁依斐腦海中不可抑制的想起一抹豔麗瑰紅之色,等對視上閻己的雙眼,呼吸一窒,心髒也不可抑制的亂跳起來。
她知道了。
祁依斐不知道閻己是什麽時候走的,他渾渾噩噩的在辦公內度過了一整個白天,他覺得有些東西像是入了迷一樣控制着他的心神,無法自拔。想着閻己看着自己的模樣,祁依斐心中難受極了,像是有個千斤的石塊壓制在心頭,連呼吸都是疼痛的。
他有些害怕夜晚的到來,他知道黑夜中他會再見到那個人,可是黑夜總是如期而至。
祁依斐這一夜沒有夢到那個紅色長尾的人魚,但是當他在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湛藍海域的礁石之上。水面略微有些響動,祁依斐努力伸長身子向水底望去,紅色的魚尾在海水中尤為亮眼。那個叫海荞的女兒在海中與他對望,等到人将頭略出水面,祁依斐看清了此人胸前的挂飾——那是閻己的鈴铛。
許是視線太過直白,海荞含着笑将胸前的鈴铛摘下道:“謝謝你給我帶來的禮物,我很喜歡!”
“......”祁依斐不确定對方的話的意思,向後退了退。随着海荞晃動鈴铛的手,耳邊傳來了一陣熟悉的鈴铛聲,許久萦繞在心中的哼唱被取而代之,祁依斐想起自己這些日子做過的事情,倏地将眼精睜大看向海水中的人。
“你想起來了?你為了我,将你們岸上最偉大的閣主的鎖魂鈴騙來了!”紅色的魚尾在拍打着海面,海荞看了看手中的鈴铛道,“這還真是個好東西,但是我們鲛氐族用不到,我的合作夥伴倒是對這個很是在意!”
“誰是你的合作夥伴?”
海荞重新将鈴铛挂到胸口,勾起一抹笑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你看起來很美味!”
說着海荞張開自己的紅唇用柔軟的舌尖舔舐着口中尖利的牙齒,清晨的初陽照射在海面,卻激起祁依斐心中一陣寒光。祁依斐本能的想要 拔槍,此時才發現自己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睡衣,連翻後退下調入了海水之中。祁依斐掙紮了幾下,發現有一卷堅硬冰冷的東西纏繞在自己腰上,越纏越緊像是海中的怪物鎖定了食物将他勾了過去。
“等一下!”
“阿澈?你怎麽過來了?鈴铛我已經拿到了哦!”海荞并沒有放開祁依斐,将人浸在海水中笑着和蘇澈展示着自己的戰利品。
“你先放了祁依斐!”昨夜祁依斐向閻己要鎖魂鈴,閻己只是看了眼自己便将東西交了出去,那是蘇澈就知道了,什麽都瞞不過她。
“我要吃飯啊!”海荞笑的有些俏皮。
“不行,閣主已經知道了,她已經答應和我們回去了!”蘇澈有些着急,直接撲到水中将祁依斐拎出海面。
祁依斐被灌了一肚子的海水,暈暈乎乎的被在水中的兩位搶來搶去,十分沒有男子漢的面子。眼瞅着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的鎖魂鈴伸出手就拽了過去。
動靜太大,挂住鎖魂鈴的紅色将海荞白皙的脖子勒出一道傷痕,淺粉色的血液緩緩流入海中。疼痛讓海荞面色扭曲的張開紅唇咬向祁依斐的脖子,蘇澈連忙推搡卻被魚尾拍打到礁石之上。
祁依斐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挂了,一道銀色纏住了海荞的脖子向後扯去,閻己站在礁石之上面目清冷的看着水中掙紮的人魚開口道:“我的人,你不能動。”
“......放開我!”
閻己拉動銀絲,細細的線漸漸沒入海荞的皮膚鑲嵌在肉中,粉紅色的血液順着傷口流變全身和水中撲騰不止的紅尾交融在一起。
“我不殺你,你不屬于陸地,以後你和你的族人不要在上岸了!”閻己騰空至海面拽起祁依斐消失在空中。
☆、終章
公元200年,亨治年。
“街角書肆的老板家今日抛繡球招親了!我也去看看,聽說姑娘長得白白胖胖的特別水靈!”
“我聽說那是個老姑娘,沒臉沒皮的山裏人!”
“......”陸青竹擡步走在街道上,四周的景物都與當年一樣,他用力握住自己的雙拳感受着全身血液緩緩在血脈中流動的感覺,他活了。不在是空靈的鬼魅,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蘇澈對自己一直抱有愧疚之心,當她開始為自己設這個局開始,自己既是局中人,又徘徊于局外。當閻己帶着昏睡過去的祁依斐回到陸宅的時候,他知道一切将會有一個完結。鎖魂鈴的響聲震天動地的傳來,閻己說,鎖魂鈴不能帶人回到過去,只能魂入其中,造夢。
“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吆,你東家今日有喜事,你且去瞧瞧說不準啊,以後書肆就要是你的了!”
陸青竹被早已記不起來是誰的熱心阿婆推搡着向前走着。轉角的高臺上,一位身着綠衣衫的少女端坐在靠牆的椅子上,手裏端着杯茶呆愣愣的看着臺下烏泱泱的人群。陸青竹覺得這上千年來的歲月只是南柯一夢,從來未有過死亡,未有過分離,也沒未有過那個叫做“祁依斐”的人。陸青竹失神的望着臺上的人,良久等簾子後的蘇澈捧着金絲紅線的繡球出來時,才回過神來。
“老陸,這一次你可要接好了!”蘇澈站在臺上,輕聲對着臺下的青衣男子說道。
那日從海邊回來,閻己便承諾用鎖魂鈴帶陸青竹回來,代價是魂祭鎖魂鈴,永遠鎮守在鈴內。蘇澈側着身子将繡球遞到閻己眼前輕聲說道:“他來了。”
閻己目視着前方眨眨眼木讷的回答道:“好。”
“......只是幻境,祁依斐有顧途照顧沒事的,你連幻境都這麽不情願麽?”
“不是幻境。”
“......”
“既然要重來一次,那就重來吧!”閻己站起身結果繡球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道,“祁依斐說,鎖魂鈴太殘忍了,執念既然生了,那麽便是那個人最重要的。我用半生的修為化的是我們四個的執念,很是值得。”
閻己說完便将繡球從臺上扔了下去。
江城市
近幾日的人口失蹤案告破的十分蹊跷,沒有人知道祁依斐到王局辦公室內私聊了些什麽,最後出來只是将這次案件歸結于普通失蹤案處理。楚白很是不服氣,趁着祁依斐不再的這段時間和新上任的貢品提供者單方面聊得熱火朝天。
“我和你說啊,老大最近一定是失戀了,前段時間天天對着電腦發呆不幹正經事,最近居然這麽勤奮把幾年前的陳年老案都調出來查,一定是化悲傷為力量,靠打擊我們和犯罪瓦解失落情緒!”
雖然楚白的機關槍式嘴炮說的小三毫無接話能力,只好眼巴巴瞅着對方使勁點頭。
“和你說話真沒意思,就知道點頭!”
“......你說的對!”
祁依斐剛剛進門就聽見楚白潇灑的靠在座椅背上八卦着自己的各項事情,邁着腿走過去将手中的資料拍在對方頭上道:“就你會觀察!去,去,去,這個案子我看有疑點,你去監獄對嫌疑人做個筆錄!”
“哎吆,你是不是真的‘嗯嗯嗯’了?”楚白輕叫了一聲,将放在桌子的兩條腿放下來,賊兮兮的貼着祁依斐說道。
祁依斐沖着楚白翻了個白眼道:“......什麽‘嗯嗯嗯’,趕緊做事!我家裏還有事情,今天顧途他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