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舊事(二) (4)
剛進倚闌院,花魁蘇澈便穿着一襲海藍色綢緞衣裙迎來上來:“你怎麽才來?我告訴你,你知道今天誰來包老娘場麽?”
“誰?”
“傅太師家的敗家子啊,你同窗傅軒郎!”蘇澈貼到陸青竹耳邊說道。
“哦,他品行有缺,你晚上自己小心些。我今晚遲些走,有什麽事情你就大叫。”
“......我能有什麽事情啊,上次那個是個意外。我這次可是特意來報恩的!”蘇澈見對方對自己的美人計無動于衷,拽了拽衣襟無趣的說道。
“在花樓還是小心些的好。”
蘇澈說的事情是半年之前,她被當朝三品兵馬将軍的兒子堵在後院毒打的事情。那日具體發生什麽陸青竹從來就沒有問過,當他路過後院的時候,蘇澈被沾了鹹水的馬鞭抽的快要暈死過去,只剩一雙清冷卻又倔強的雙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周邊圍着的是以前一直吹捧着蘇澈的媽媽和丫鬟,但是沒有一個人想要去為她求情,就那麽微顫的看着地上的人生怕禍連自身。陸青竹搬出外祖父的名號才勉強讓蘇澈不被打死,說來也是幸運,如不是這個将軍兒子常年住在關外也不會不知道陸青竹早已被人拒之門外,連母親喪禮都無人前來。經此事之後二人關系一來二去便就熟識了,倒有幾番末路知己的意味。
“放心,我三歲可就在這裏了。”蘇澈拍了下胸脯,環視了一圈,自嘲道,“它就像是刻在我靈魂裏的妖魔,到死怕都不能擺脫喽。”
陸青竹望着對方想說些什麽,幾番張口卻沒能發出一個字。倒引來蘇澈的一陣嘲弄,随即輕松了不少,跟着對方的腳步登臺去了。
陸青竹位于舞臺屏風後有條不紊的跟着臺上蘇澈的琵琶彈着古琴,今日蘇澈唱的是《胡笳十八拍》。
“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幹戈日尋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煙塵蔽野兮胡虜盛,志意乖兮節義虧。對殊俗兮非我宜,遭忍辱兮當告誰?笳一會兮琴一拍,心憤怨兮無人知。
戎羯逼我兮為室家,将我行兮向天涯。雲山萬重兮歸路遐,疾風千裏兮揚塵沙。人多暴猛兮如虺蛇,控弦被甲兮為驕奢......我非食生而惡死,不能捐身兮心有以。生仍冀得兮歸桑梓,死當埋骨兮長已矣......”
琵琶古琴聲在院內久久不散,蘇澈在臺上做了半晌,雙眼無神的望向門外,輕聲念到:“生仍冀得兮歸桑梓,死當埋骨兮長已矣。”
“蘇姑娘果然是才藝無雙,真是當之不愧的花魁啊!”傅軒郎斜靠在門邊,雙眼直直盯着臺上的蘇澈說道。
“這位想必是傅大人吧?小女子蘇澈見過傅大人。”蘇澈整理好思緒嬌笑着從臺上緩步走到傅軒郎面前行禮。
“哎,美人何必這樣。這位是我的朋友,李聞之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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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澈媚眼微轉看向傅軒郎身邊,嘴角的笑僵了片刻後,緩緩欠身行禮,調笑間将兩人帶進樓上雅座。
“傅大人,奴去那些上品酒水瓜果。”蘇澈繞若無骨的靠在傅軒郎懷裏體貼的說着。
傅軒郎捏了捏蘇澈的的蠻腰,笑着點頭。一旁的李聞之低着頭偷偷打量着對面的女人,兀自将杯中酒一飲而盡。蘇澈出了門,嘲諷的一笑快步趕到陸青竹身邊。
“陸青竹,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文蘇澈唱的是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我記得我第一次看到真的哭暈,還特意去學了琵琶,但是也撲街了就是啦......
☆、中年油膩男
位于江城市最昂貴區域的寫字樓內一個身穿白色OL套裝的女職員正抱着資料站在部門經理的面前焦急的解釋着。室內的其他人依舊面不改色的坐在電腦前裝模作樣的打着字。
“經理,報表我明明已經做好了,真的,我......”女職員環視一圈辦公室,看看日常相處的同事們,無望的回過頭哀求的沖着冷漠俯視搖着頭辯解道。由于力氣過大,精心梳理好的發型開始松動,一縷鬓發滑落下來,稱的女職員姣好的面容顯得尤為楚楚可憐。
“你做了?你做了怎麽會不見了?”男經理輕蔑的看着對方,但眼裏夾着着太多情緒,強硬裝出的冷冰冰讓氣氛顯得十分不倫不類。
“我昨天做好放在電腦E盤裏,但是今天......”
“沒做就沒做,不要狡辯。”男經理略顯慌忙的打斷了女職員的話,轉身走了出去。
“卡!”
“啪嗒!”黑色的電影夾板從鏡頭裏閃過過,寫字樓西邊落地窗前的一衆人像是被按動了播放鍵來來回回的忙碌着。經紀人李笑直着身體微偏着頭看到走出去飾演經理的演員回來,小聲“哼”了一聲彎腰和坐在導演椅上的中年油膩男熱絡的說了兩句,端着營養師精心配制的蔬果汁沖到飾演女職員的人面前。
“瑤瑤啊,剛才張導和我猛誇你演技好呢!來來來,先喝點,一會要有幾場戲呢。”
“這才演幾幕啊,哪能看出什麽演技。”簡映瑤接過果汁,習慣小心翼翼的避開嘴唇放進嘴裏,小聲并含糊不清的說着,“要不是為了那個小鮮肉,我回來演這什麽鬼電影?《霸總愛不起》?他過來了麽?”
“.......來了,在後臺化妝呢!下一場就是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戲。”經紀人翻着平板上的行程表,讨賞般的遞到簡映瑤眼前。
“小王,你來幫我補個妝吧!”簡映瑤對着對着再給女二補妝的化妝師說了句,轉身走入後場化妝師。
化身霸道總裁的顧途小朋友此刻正翹着大長腿坐在化妝鏡前擰着眉翻着《霸總愛不起》的狗血劇本,內心對于閻己挑出的銀幕首秀無限吐糟。最後忍無可忍的将劇本丢在桌子上開始了手機連連看。
“顧途?下一場就是男女主角相識的戲份喽!”簡映瑤嬌笑着走進門口,坐到了裏顧途最近的化妝椅上。
顧途頭也沒擡的翻了個白眼道:“我知道。”
“......”
緊跟着簡映瑤進門的化妝師小王拿不準簡映瑤的脾氣,只得硬着頭皮開口補救道:“簡姐,您的皮膚可真好!吹彈可破,我覺得根本不需要化妝就可以上鏡了,和嬰兒的皮膚一樣呢!”
“和嬰兒一樣麽?”簡映瑤從鏡子裏看了看自己又瞥了眼一旁兀自玩手機的顧途,冷冷的開口道。
“......是啊,真的很好呢......”化妝師在簡映瑤臉上輕輕上粉底液的手抖了抖,僵硬的笑着說道。
“扣扣”經紀人李笑晃着身子站在化妝室的門邊禮貌的敲了敲,說道:“瑤瑤顧途,導演讓我來問問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我可以了。”顧途收起手機塞進口袋裏,起身出了化妝室。
簡映瑤從鏡子中看着顧途消失不見的背影,冷着一張精致的小臉,擡手拍掉了化妝師在她臉上修飾的手,斜睨着眼說道:“不是想嬰兒一樣吹彈可破麽?你塗那麽多層幹什麽?”
化妝師看上去年紀不大,約莫25歲上下。此刻聽到簡映瑤的嘲諷的話,白着一張臉慌張的看向對方。這一幕讓站在門口的李笑很熟悉,像極了剛才簡映瑤扮演的職場新人傻白甜,只是化妝師更為真實,每一個毛孔中都透出一股慌亂和害怕。
簡映瑤走後,化妝師愣在原地良久努力憋住的眼淚奪眶而出,一滴滴落在被打落的手臂上,透過毛衣沾濕在皮膚上,癢癢的感覺開始騷動着心房。
“別哭了,有用麽?”一直坐在角落化妝臺前的餘析麻利的收拾着自己的化妝品側頭說道。
并未注意到這裏還有其他人的化妝師被突入起來的聲音打斷了自艾自憐的思緒,連忙擦了幾下臉看過去。餘析是陸青竹安排進組的飾演這部戲的女三號并演唱片頭片尾曲。化妝師扯出了個笑,期期艾艾的說道:“我就是......”
“我什麽都不知道。”餘析提着化妝包走到對方面前,仰着臉問道,“你能幫我看看我自己畫的還可以麽?”
“哦.....挺好的,就是眉毛太重了。要我幫你修一下麽?”
“那真是謝謝你了。”
餘析坐在顧途之前的座位上,邊看着化妝師認真為自己秀美的樣子,邊想着來之前閻己給自己說的話。看住顧途,別惹事。她實在拿不準有影後給顧途獻殷勤算不算事兒,直到小王将眉毛畫好,才認命的拿出手機給閻己發去了一條消息。
“最新情報,有人企圖潛規則顧少。Over”
今天是周六,國家法定節假日!終于和祁依斐确定戀愛關系的閻己正拖着男朋友馳騁在各大商場裏大殺四方。
“你讓我休息一會兒行不行?”祁依斐拽着閻己的手将她拖出商場大門,氣結的說。
“過幾天蘇澈就要帶男朋友回家了,我要給大家都好好打扮打扮啊!”
祁依斐抖了抖手裏的袋子,抿着唇靜默的看了一會對方,開口道:“你确定你買的這種印花褲衩有人會穿?”
“那你不會麽?”閻己像祁依斐面前邁了一小步,雙手揪着對方腰上的大衣,仰着頭亮晶晶的看向對方說道。
“......你想凍死我麽?現在可是深秋了!”祁依斐騰出一只手揉了揉閻己嬰兒肥的小揉臉,“吧唧”一聲低頭飛速的親了一下。
“你這算不算大庭廣衆耍流氓?”閻己踮起腳盯着祁依斐的雙眼揶揄道。
“我這是收點今天辛苦陪逛街的利息!你看看你,給我買了幾件東西?”祁依斐說道這個就有點心下不爽了,閻己今天逛了兩個多小時,給顧途和陸青竹買的都是比較正常的西裝、大衣。在自己堅持不懈的委婉又粗暴的提示下,終于獲得了一件夏威夷度假風的印花褲衩.......
“陸青竹要掙錢,顧途現在做演員了,都要買這些正式一點的服裝啊。你的當然要買我喜歡的啦!”說着指着裝着印花褲衩的袋子,“我們以後也去度假吧,像蘇澈他們一樣。好不好?”
祁依斐勾了勾嘴角牽着閻己的手邊走着邊說道:“看你表現吧!”
祁依斐将閻己帶到一家川菜店門口,問道:“狐貍吃辣可以麽?”
閻己呆萌的點點頭說道:“可以哦,佛密山有辣的靈食。但是我要吃它麽?”
“都說了看你表現,你要做人的。”祁依斐側頭看着對方,想了想給了一個合理的解釋,“要不然你去我家不吃我媽做的菜真的會婆媳大戰的。你的百集家庭倫理劇就會是你未來幾十年的生活寫照!”
“......我可以一巴掌扇飛你媽麽?”
“......你說呢?”祁依斐瞪着死魚一樣的閻己看着閻己道。
一人一妖幾番讨論下,負責點菜的服務員生怕離得近了寫會被傳染上智障一樣的的拿着菜單火速離開。
“你下次不準在外人面前說拉臭臭的事情。”祁依斐接收到服務員臨走時的眼神,萬念俱灰的看着閻己說道。
“我就是問問哦。”閻己翻着菜館放在桌上的本月特惠單頭也不擡的敷衍道。
“......”
“你看這個,我想要!說是半張信用卡就可以了,我要辦!”
祁依斐探過頭看過去,閻己指的是飯店和某銀行合推的銷售策略辦信用卡送等人高毛絨玩具,無奈道:“你有身份證嗎?這個行我已經辦過了,局裏合作的。”
“有啊,我辦身份證了哦。”閻己說着從口袋裏帶出古時用的布袋荷包遞了過去。
祁依斐從裏面翻出身份證叫來了巡臺的服務員,詢問着對方辦理條件:“我們想辦這個銀行的信用卡,我女朋友想要這個玩具。這個有什麽......”
祁依斐話沒說完,盯着閻己的身份證表情怪異的抽搐了幾下嘴角,一把将身份證反卡在桌子上,鐵青着臉對着一臉疑惑的服務員幹笑着說:“我們再考慮考慮,呵呵,你也先去忙吧。不好意思啊!”
“我不想考慮了,我想......”閻己搖着祁依斐的手臂,皺着眉很是不滿。
祁依斐沒理會,直等到服務員離遠了,深深吸口氣轉過頭對閻己說道:“身份證是不是陸青竹幫你辦的?”
閻己不開心的撇開抱着祁依斐的雙手,“恩”了一聲。
“你知不知道2011年2月22日是多大年紀?”祁依斐将身份證翻過來推到閻己面前,“還不到17歲,我剛才和人家說你是我女朋友。我要是拿你身份證給他看,他準把我當成猥瑣的中年油膩男!”
“你可不就快中年了麽?過兩個月就三十了......”
“.......”
“人類多少歲可以結婚?”閻己突然想到關鍵性問題,氣焰全消的望向祁依斐。
“最少還有7年吧。”祁依斐瞥了眼閻己,又咬着牙說道“陸青竹那貨不是有毒吧!”
雖然不至于現在就結婚,但是七年以後我真的就是中年油膩老大叔了......
☆、霸總愛不起
就這樣一人一妖帶着各自的怨念,杵在桌子的兩邊。川菜館的服務員頂着這股詭異氣氛終于上完了所以菜,忙不疊的向祁依斐彙報完成閃身走人。
祁依斐持着筷子夾了些素菜放在閻己碗裏,掃了對方一眼說道:“吃飯。”
“嗚嗚”
閻己望着祁依斐想要說些什麽,放在桌角的手機适時的震動着。閻己瞥了眼,是餘析。解鎖看完短信後,遂将手機遞到祁依斐眼前,閃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激動的說着:“我兒子被人潛規則了?我要去吃個瓜!”
“......”祁依斐看着對方一臉興奮的樣子,不禁為未來繼子默哀三秒後用筷子敲了敲閻己的小碗,嚴詞道,“別想逃避,先吃飯!”
閻己将碗裏的土豆絲吃進嘴裏含糊不清的對祁依斐說:“吃肉,吃完我們去看看。”
“好,知道了。”
吃完飯祁依斐看着閻己的眼神變得相當複雜,原來一切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設定只是因為自己見識太短淺,要是桌子拌上佐料,估計閻己能整張吃下去。
“......還有點湯汁,你要不伴着白飯将就吃吧!我去結賬,要是不夠我們路上再買可以麽?”祁依斐一言難盡的盯着閻己說道。
“不用,我不餓。”閻己将頭從裝着毛血旺的大盤子裏□□十分真誠的說着。
“我餓!”加了三次菜,我就吃了一筷子,可不能再加了......
祁依斐摸着錢包不放心的一步三回頭前往收銀處,指着收銀小妹妹身後的等人高棕色大熊問道:“那個能買麽?”
收銀小妹妹難得見到一個不嬌柔不做作的硬漢式帥哥,紅着臉偷瞄着對方說道:“這個麽?我們這裏不賣的,您可以辦卡免費送。”
聽到“辦卡”二字,祁依斐腦袋裏的神經突突的跳了幾下,對着收銀笑了笑低聲問道:“我們已經辦過了那家銀行的卡,我可以買一個麽?麻煩你了。”
收銀支着身子看向祁依斐的卡座,盤着發的圓臉小妹妹感受到投來的視線擡頭淺淺的笑了笑。
“我的可以給你,200!”收銀眼看着名草有主了,不能再和錢過不去對着祁依斐說道。
“真是謝謝你了,我一會兒出門過來拿可以吧?”
“可以的,你女朋友感覺好小哦。小孩子都喜歡這些的,你可以去網上多搜搜,有很多的。”收銀員一邊收着錢,一邊善意的提醒道。
女友未成年的祁依斐尬笑道:“呵呵......好......”
祁依斐拖着步子回到座位上的時候,閻己已經将桌上能吃下肚的東西一點不剩的消滅掉了,正乖巧的坐在位子上眨着眼笑眯眯的看向自己。
“你是不是去買棕色大熊了?”祁依斐走進,閻己從座位上站起來湊過去道,“我聽到了,我耳朵可靈啦!”
“......那你可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小狐貍啊!”祁依斐拿起桌上的濕紙巾拽着閻己的小爪子仔細的擦了擦,揉揉對方臉勾了勾嘴角,“走啦,不是要去找顧途吃瓜麽!”
白色的SUV龜速般的在最擁擠的中心商業區爬過後停在一棟高聳着的藍色玻璃寫字樓前。祁依斐率先下車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壓着火把棕色大熊拽了出來扔進後車座,對着被等人高的玩偶擠得蜷縮在角落的閻己招招手道:“下來!就一個玩具,怎麽你們妖界沒見過是麽?你看看自己身上,大衣上全粘了毛!”
閻己出來後就被祁依斐勒令不準動,只好無所謂的站在車前看着祁依斐彎着腰專心的将自己身上的大胸毛呢一個個拽出來。閻己低着頭環視了自己身上一圈,又看看皺着眉碎碎念的祁依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
“笑,笑,你是不是傻?”祁依斐用力的拍了拍閻己的大衣,白了她一眼道。
一人一妖吵吵鬧鬧的乘着電梯來到顧途拍戲所在的26樓,剛開電梯門,坐在門口的保安掃視了他們一眼,指着豎着的大大寫着的四個大字“閑人免進”的看牌道:“劇組在拍戲,不能進啊!”
“我們找顧途。”
對于祁依斐的話保安還是無動于衷的坐在那裏,瞅着身邊的閻己道:“這裏不讓進。果然長的好就是好,才出道幾天就有人追星了。”
閻己搶在祁依斐開口前從包裏翻出證件在門口感應器上刷過,對着保安說道:“以後少說話,多做事。”
閻己和祁依斐進去後就被餘析拉倒一邊,說道:“和顧少搭戲的是這部劇的女一號簡映瑤,18歲出道,22歲影後,現在32歲。”
“就是她麽?”
餘析點點頭,見閻己沒什麽表示,猜不出對方的意思,只得靜靜的站着看着鏡頭前的兩人。
簡映瑤扮演的小職員因為工作被女二號陷害收到上司的批評,失意之下來到公司茶水間哭泣。此刻的簡映瑤雙手捧着咖啡杯低着頭,眼淚一滴滴的落到咖啡杯中。顧途扮演的男一號在編輯退後三十年的思維操作下,作為一個沒有獨立茶水間、沒有端茶遞水的秘書,只能自力更生來到公司萌新的狹窄茶水間倒杯咖啡的霸道總裁邁着鬼畜的步伐出場了。
顧途一手端着空杯子,一手插在口袋裏,斜着眼看着一旁哭泣的小職員:“呵,哭什麽?咖啡裏面有洋蔥麽?”
祁依斐:“......”
小職員擡起自己倔強的笑臉,怒視着霸道總裁道:“和你有什麽關系,你走開!”
“呵,你是第一個敢這麽和我說話的女人!很好,我記住你了。”
小職員明顯被霸道總裁戲谑式的話語刺激到了尊嚴,“嘭”的一聲将杯子放到桌子上,杯裏的咖啡在大力的作用下濺到了霸道總裁昂貴的西服上。但是小職員覺得比較自己的尊嚴,用金錢買來的昂貴西服完全不能相提并論。她等起圓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霸道總裁,轉身離開前狠狠的踩在對方腳上。
“卡!大家演的很好啊。顧少,你的表演很精彩,要是能在表現出被女主獨特的氣質深深吸引的感覺就更好不過了!呵呵......”導演拿着話筒笑嘻嘻的對顧途委婉的說道。
“emmmm......顧途做錯了什麽,要讓他來演這種戲?”祁依斐從震撼中回過神來牙疼的看着閻己問道。
“錯在不該讓她來挑劇本!”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來的顧途站在一旁指着閻己涼涼的說道。
祁依斐的眼光在母子倆之間輪番轉轉,感受到氣氛不大好遂又閉上了嘴。
“我這是讓你知道世道多艱險,很可能一不小心就猝死!”
“不去約會,來這裏幹什麽?”
“呵,你是第一個敢這麽和我說話的男人!很好,我記住你了。”閻己學着顧途剛才的口氣神色不變的對着顧途開了口。
祁依斐被閻己的樣子的樣子逗的大笑出聲,看着顧途青一陣白一陣的臉适時的止住笑,說道:“好了,她來看看你有沒有被人......恩......惡意搭讪!”
“對呀,不是有人要潛規則你麽?”閻己聽了這話精氣神瞬間起來,環視現場一周看着在躺椅上補妝喝水的簡映瑤說,“你要做一只經得起誘惑的未成年妖啊!”
顧途瞥了眼祁依斐,揶揄道:“反正你是經不住皮相的誘惑!”
祁依斐:“......”兒果然都坑爹!
這邊吵吵鬧鬧的氣氛引得大部分的工作人員注意,簡映瑤也聞聲望過去,一眼就看見站在閻己身邊笑看兩人的祁依斐。簡映瑤想了想并沒能想起他是何方神聖,揮手找來經紀人李笑,小聲問:“顧途身邊那個男人是陸總麽?”
“不清楚,陸總很少出現。”李笑擡眼看了看祁依斐,“但應該不是,傳出來說陸總像文人書生,表情不多,但是很溫和。”
“你去查查他是誰?”說完便起身像那邊走了過去。
“你可真招蜂引蝶!”閻己看了眼向他們婀娜走來的簡映瑤,歪着頭對祁依斐說。
“......”
“顧少,這些是你朋友?”簡映瑤嬌笑着看向祁依斐,“你好,我是簡映瑤。”
“阿姨你好,我是閻己。我是顧途的妹妹,我哥哥還沒成年呢!”閻己老臉皮厚的裝嫩說道。
簡映瑤的臉一僵,尬笑着說:“是麽?那我要多照顧照顧小朋友了。呵呵”
“阿姨,不用,陸青竹說我們要多聽長輩的話的。”說着警告的看了眼顧途。
“......原來是陸總家的小妹妹啊,難怪這麽聰明伶俐。”簡映瑤話鋒一轉看向祁依斐道,“這位是傳說中的陸總麽?”
“不是,這個是我雇的終生保镖!阿姨,你忙你先走吧。”
被閻己一口一句“阿姨”叫的郁谇的簡映瑤扯着僵硬的笑,點頭離開。轉身眼裏的溫和友善消失殆盡,一股算計從心中竄進眼裏。
死丫頭,總地方在等着你。
☆、生生不息
簡映瑤得罪不起陸青竹,又咽不下這口氣,知會了李笑一聲便一個人開車出了門。
簡映瑤出生在江南古鎮裏,父母在當地開了一家頗有名氣的小飯館。簡映瑤從小就長的特別出彩,性格甜美逢人就笑,倒像是家中飯館的小代言人,吸引了不少人的光顧。十三歲那年,家鄉随着旅游也發展前來小鎮的人也越來越多,政府出資拍攝小鎮宣傳片。導演在當地挑選小演員時一眼就看中了,站在橋墩上釣魚的小簡映瑤,那是她的名字還叫趙玉彤。
人這一生的岔路口太多,你永遠不知道等待着你的未來該是什麽模樣。小趙玉彤因為這次的政府旅游宣傳片,在當地變成小有名氣的小童星,初中到高中都活在衆星拱月的光環下。終于十七歲的簡映瑤在高考十八後,毅然決然的偷偷離開了家。可是娛樂圈并不是當初的小古鎮,光靠一張不錯的皮囊就可以功成名就萬人敬仰。在京都飄蕩了幾個月的趙玉彤除了演一些死屍以外并沒有獲得任何機會。
新年第一天,趙玉彤從狹小的地下室走出去,看着街道上人來人往洋溢着幸福的人們,越發感覺道自己人生的悲哀。當曾經被光芒聚攏過的人即将失去光芒時,欲望便會蘇醒。趙玉彤走進了那個劇組人員說起過的衆星發源地的□□,那你是每一個懷揣着演藝夢想的人最快登上天梯的地方。
憑着出色的長相和美妙的年歲,趙玉彤很快參演某偶像劇女二號一炮而紅。娛樂圈的聚光燈照射在十八歲的趙玉彤身上,衆星拱月的優越感再次回籠。她迫不及待的告別曾經的□□,但卻投入了更有勢力的老男人懷裏。欲望一旦蘇醒便永無止境!
兩年後,一直出演同一種類型角色的趙玉彤再一次被娛樂圈的更新換代拍死在沙灘上。而家鄉的父母卻因家中煤氣管道老化葬身于火海中,趙玉彤拿着父母千萬保險賠償費前往R國整容。回國後,在新任金主的幫助下,以簡映瑤的名字參演懸疑燒腦電影《鬼嬰》,一舉拿下第二年的金西瓜獎最佳女主角。如果說當初的古鎮宣傳片只是她人生的小岔路口,那麽這次參演《鬼嬰》則是她人生的天塹,讓她內心所有的欲望破土而出,生生不息。
簡映瑤收起回憶,将車停在一棟老舊的院落前,這裏是江城市東城經濟開發區,晚間人煙罕至。
“開門!”簡映瑤毫無顧忌的大力拍着院落斑駁的磚紅色大鐵門。
“吱呀”
門內的女孩約莫二十□□的年紀,一張黑黝黝的臉緊張兮兮的看向簡映瑤,用蹩腳的普通話說道:“姐,你怎麽今天過來了?還沒到交貨的時候啊。”
“讓開!”簡映瑤粗暴的推搡着女孩,大搖大擺的走進屋內。環視了一圈,走入後院一腳踹開即将枯萎的紅色月季花盆,蹲下身拽着下面的把手,将一塊地磚掀起。
是一個地下室。
“你傻站在那裏做什麽?我開了四個多小時車過來,你快給我下去看看!”地下室裏很明亮,還從裏面傳出電視播放綜藝節目的聲音,時不時還伴随着幾個女人的笑聲。簡映瑤正在猶豫要不要下去時,撇頭看着躊躇站在後門處的女孩,壓低了聲音道。
“哦哦。”女孩忙不疊的點着頭,探着身子走入地下室。幾分鐘後裏面傳出一陣交談聲和儀器檢測發出的“滴滴”聲,簡映瑤站在上面側着頭努力聽着,卻毫無所獲。
等一切聲音停止,女孩漸漸出現在視線中,擡着頭期期艾艾的說道:“姐,還不行......”
“你先上來!”說完轉身進來裏屋。
女孩爬出地下室後,又将簡映瑤弄亂的一切都收拾好,站在凋零的月季花前兀自看了一會,轉身進到裏屋。
“老徐這段時間來過麽?”
“沒有,徐哥上次打電話過來說,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過來了。這幾個要好好養着,這段時間上面抓的比較緊。”女孩說話速度極慢,口齒也不太清晰,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由于緊張在簡映瑤和地板上轉來轉去。
“我知道了。錢呢?錢拿過來了沒有?”
“恩,在卧室的地下保險箱裏。”
簡映瑤聽了已改剛才的脾氣和顏悅色的說道:“裏拉,等地下室的事情弄好了,你就來江城市區找我。你也是個二十三歲的小姑娘,看你把自己給操勞的樣子。”
裏拉低着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想了想擡頭看向簡映瑤小心翼翼道:“那我能會自己的國家麽?你能将我父親的骸骨還給我麽?”
簡映瑤冷笑着盯着對方,開口道:“你為我做事是你的榮幸!等将來也許我會考慮複活你的父親,畢竟他也曾為我鞠躬盡瘁過。”
“我只想帶着父親回到我自己的國家,我想念那裏的拉查樸。”裏拉說着眼睛裏流落出來懷戀之色,雙手緊緊的攥着兩側的衣服,拼命的忍住即将決堤的淚水。
“你不想像你父親一樣追随我了麽?将來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得到你想得到的東西。”
“不,我只想念我的國家。”
簡映瑤拿這包從椅子上站起來,嘲諷的對着裏拉看過去,邊走邊說:“你最好聽話,不然你父親可能真的會屍骨無存的。你們泰國不是很重視屍身的麽?”
裏拉哀怨的看着簡映瑤越走越遠的背影,她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因為簡映瑤看上去漂亮善良将她帶入家中,也許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走至門口的簡映瑤從包中掏出口罩帶好後才打開門,快步走進車內。随着汽車發動的聲響,飛馳上了路。此時院落牆角處走出一個同樣帶着黑色口罩的男子,他靜靜的站在原地看着車輛離去的方向。
晚上八點整,祁依斐和閻己從片場将快要被霸道總裁模式洗腦的顧途帶回家中。今晚蘇澈帶新男朋友旅游歸來,很久沒和閨蜜胡侃家庭倫理劇的閻己坐在副駕駛表現的相當興奮,俨然已經将下午發生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你确定我也要一起去麽?”祁依斐一邊開着車一邊不确定的問道。
“一起去啊,我要告訴蘇澈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閻己自豪的說着,又轉過頭看向祁依斐哀怨的念叨,“我和講,蘇澈這幾千年來男朋友都換了幾百個了,最早以前還和書生成過親。哦,就是你們那個女鬼和書生的故事啦。結局是她不想和書生玩了,非逼着我去扮演惡毒的拆散者!”
“......”心好累,感覺被世界欺騙了!
顧途冷哼了一聲,“你還不是玩的很開心?還讓陸阿父去搶親來着!”
祁依斐原本調笑輕松的心情瞬間被顧途說的“陸阿父”三個字錘的灰飛煙滅,不自然的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