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魅惑人心
第77章 魅惑人心
入夜漸微涼,半圈明晃晃的月絲,發着白金一樣的淺淡光輝。悄悄地,幾乎不為人察覺地嵌在發着暗藍色的天空裏。
面色并不佳的秦肆,踏着隐綽的月色從禦書房中走出。他剛出至院口,就見前頭等候着的一名宮女立即走上前來。
宮女身上裹着一層涼飕飕的寒氣,似是已在寒風中站了許久。
她一直垂着首,身子忍不住地發抖,聲音都顫悠悠的,“廠督大人……蘭妃娘娘有請。”
聽聞這個名字,秦肆便是微微蹙眉。幾月前的中秋宮宴發生之事,似乎如走馬觀燈般盡數湧入了他的腦海當中。
蘭妃已經好久都不敢惹事,只因她一直被秦肆罰禁足在寝宮之中。秦肆本是欲暗中将她弄死,再随便尋個理由編給世人聽聽便可。
只因皇帝顧忌蘭妃的身份,加以勸阻,秦肆才将蘭妃留至今日。蘭妃這般不好好反省,現在竟然還敢在皇帝的眼皮底下邀他?
真是個瘋女人。
他并不想理會,冷着面色便兀自繞開身前的宮女,随口道:“回絕了。”
誰知宮女聞言,身子就猛地一抖。一回過神,仍是動着身子擋住秦肆的去路。聲音比适才還要顫抖了,似是在驚懼着什麽事情。
“求廠督……去見娘娘罷。”
宮女大抵是明白,敢擅自攔住東廠廠督秦肆去路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可她若是就這般空手而歸,只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秦肆去路被堵,面上的深沉隐隐地加重了,随即有些不耐煩地垂下眸來。
夜色濃重,月光零星。昏暗之中隐約可見那宮女的臉頰高腫着,耳處隐隐有些凝固的血漬,似是剛被人打過。
再加上宮女哆哆嗦嗦的驚懼模樣,不難得知她經歷了什麽。
秦肆不禁嗤笑了一聲,不知是笑宮女的不自量力,還是笑打人者的淺顯心思。
“帶路。”
身前傳來一道冰冷的聲線,宮女雖顫着身子,胸口處卻緩緩地起伏着,似是悄悄吐出了一口氣來,“是,廠督這邊請……”
月星高挂,風一陣陣地吹得樹葉簌簌作響。
宮女引着秦肆穿過幾道深深的回廊,才來至蘭妃的寝宮中。這寝宮好生安靜,似乎無一些人氣。
宮女還未走至一處房屋門口,便遠遠地站定了,顫着聲音道:“廠督大人,娘娘她……已在宮中等候着您。”
秦肆隐隐地有些不快之意。
這沒眼力勁的東西,竟然讓他主動進屋裏尋蘭妃?
秦肆瞧那宮女一直哆嗦着身子,眼珠子都在顫動,似乎極度抗拒着與蘭妃的接觸。
他幽幽地收回眼來,并不多作理會。骨節分明的手按在朱漆紅門之上,那道門便被推開了。
見狀,那宮女便松口氣般地退了下去。
秦肆朝着裏頭看去,只見門裏一片昏暗,一排屏風後倒是亮着一些燭火,影影綽綽地映出些光亮來。
秦肆踏入了屋中,空氣中就隐隐地傳來一股異香,若有若無。
他蹙着眉,似是不喜這道香氣。玉立身子在門口處立定,便不再往前。
他朝着那排閃着燭火光芒的屏風瞧去,并不能瞧見人影,便開腔道:“不知娘娘喚本督來,是有何要事?”
秦肆低沉的嗓音剛落下,屏風後傳來一道嬌嬌膩膩的嘆息,那聲音柔得幾乎要酥去他人的骨了。
“本宮沒有要事,就不能來尋秦廠督了?”
說罷,那屏風後就隐約現出了一個姣好的身形。正是被禁足多月的蘭妃,她依舊如三月前那般風姿綽約。
她自屏風後朝着秦肆走出,墨發有些淩亂,絲絲縷縷地落在臉側。
淺色透明的罩衫下的雙臂白皙細膩,一襲紅裙如火般熱烈。
徐徐走動間,那白皙的赤足似要與地面鋪着的雪白毯子融為一體了。
她一雙美目盼兮,眸光似是能魅惑芸芸衆生。
秦肆仍是站在門口,見着蘭妃所作所為。他并未有動作,只是面上的顏色變得更加陰沉了些。
蘭妃湊近了他,輕揮動絲質的大袖,就順勢帶來一股催欲的香風。那道似是柔若無骨的嗓音又傳過來了,“秦廠督這幾月都不曾來看本宮,本宮好生寂寞呢。”
她說罷,那塗着朱紅蔻丹的柔荑,便緩緩地撫着秦肆頭戴的描金帽,柔嫩指尖嬌柔地卷着他描金帽兩側垂下的深色垂纓。
秦肆似是覺得惡心至頭皮發麻,太陽穴處隐隐地有些抽動。
他漠然看向蘭妃,冷聲道:“娘娘是皇帝的妃子,自有皇上關心您。至于本督來不來此地,怕是無關緊要罷。”
“你怎麽這般冷漠?”蘭妃嬌嗔了一句,那柔嫩的手指順着垂纓向下,逐漸地撫上了秦肆身着的曳撒,指尖還能感受到曳撒底下的溫熱胸口。
蘭妃察覺到他的身體溫度,眼中隐隐地露出了些貪婪的光芒。
秦肆完全不留情面,用了大力勁掐住她的手腕,甚至還發出了零星的手骨碰撞聲。
蘭妃立即發覺了洶湧的疼痛感,扭曲的面上也現出了些怒色,随即開口嗔怒道:“本宮都不介意你這殘破的身子,你連讓本宮摸摸都不成?”
秦肆聞言,便是不客氣地将蘭妃往一旁丢去。
那昏暗的環境中,他的面色似乎也黑得令人看不清了,只聽得一道冰冷的聲音自他的薄唇之中傳出。
“娘娘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蘭妃被狠厲一推,身子不禁向旁側倒退着,又順勢倒入那處置着的軟榻當中。
那姿勢,讓蘭妃露了大半個香肩,露出了白皙的腿。
她雖手腕上仍有殘存的痛意,卻仍是故作魅惑狀,緩緩地用左足尖勾着自己的細嫩右腿去。
“本宮也就挂着一個妃子的名頭,皇上都不曾來過我的宮中歇息過一次。”
那屏風後的點滴燭光似乎都映進了秦肆的眼裏,映照出裏頭深深的鄙夷、唾棄。“本督是指娘娘入宮前的身份。”
“開國大将軍的遺孫女。”
“若不是蘭妃娘娘頂着這個頭銜,本督早就扭掉你的腦袋了。”秦肆的聲線愈發地冷了,壓得人喘不過氣的緊張空氣在周遭處肆意彌漫。
蘭妃心一驚,一股驚心的寒意自底湧上。那陣寒意過後,她的面上卻逐漸現出了一股戾氣,随即罵道:“你這無情無義的閹人,若不是多年前,本宮替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你哪裏當得上如今的東廠廠督!”
聞言,秦肆的唇畔揚起一個頗為古怪的笑。
他本就該做上這個位置,皇帝也只是借機順水推舟罷了。
秦肆臉上的笑意逐漸凝結,取代的是一抹冷色。“娘娘日後若是再敢惹本督一遭,可真的是要人頭落地了。”
他的聲音如同冰冷的珠子般一粒粒迸出,榻上的蘭妃聽得一陣心寒。
她盯着毫不猶豫轉身離去的秦肆,呼吸不斷起伏着,似是很難咽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