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最柔軟的地方
說着擡起手“咔擦”一聲拍下了楚楚帶着頭套光頭的樣子,一邊咂舌調節氣氛道,“這放在古代這麽美的尼姑恐怕庵裏都容易遭賊!”
“遭什麽賊?”
“采花賊啊,哈哈哈哈哈!”兩個人打趣着笑成一團,秦可可也沒有将她打電話給許慕辰的事情跟楚楚說。
秦可可臉色閃過一絲的猶豫堅定下來對她道,“楚楚,你離開許慕辰吧!”
楚楚緊咬着下唇,她繼續道,“在他身邊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他對你只是玩玩,就算是這樣你還要交心供他玩樂麽?”
“可可,我也想着要離開他,忘記他,可是我做不到……”
“怎麽做不到了?趁着養傷的這段時間你就可以忘記他!”
秦可可就像是一個大家長,明明身軀嬌小但是隐藏着無限的力量和主見,她給楚楚帶來了畫冊和筆,供她在醫院中打發這漫漫的長日。她也沒有跟楚楚說,她的顱內出血很有可能是楚姿造成的巨大的壓傷和沖擊力導致傷到了腦子。
她也沒有跟楚楚說,她可能遺傳了楚姿的精神方面的基因,以後說不準很久很久以後會病發出來,視覺産生幻象,精神産生分裂。
她看着坐在沙發椅上畫畫的楚楚,那麽美麗單純,一切她都會爛在肚子中。
瑞恩醫院是A市最為昂貴的私人醫院,位處于三環的郊區外,風景極其優美,有山有水有魚池,夏看荷花冬看梅,簡直是按照國內最頂尖的蘇州庭院打造起來的療養所,不僅在醫療設備上十分地先進,對于療養的病人來說更是難得的天然醫院。
在收費上自然是價值不菲,沒有些家底的根本不敢将家人往這樣的療養醫院送,住上一天就足夠在其他醫院一月的花銷了。
在A市寸金寸土的地方打造這樣一個療養院沒有些權勢恐怕也是辦不到的,A市三環內的房價至少要六位數一平方,而這麽大個依山傍水的療養院到底耗資多少恐怕也無人知曉,估計是天價吧。
“難得沒有下雪,我們出去走走吧,總是在室內悶着對腦袋供氧不好,醫生說了,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要盡早說,平時也是可以多出去走動走動的,但是要控制運動量,不能夠進行激烈的運動,不然會加快腦部的供血量,恐怕病情還會惡化!”秦可可在楚楚的膝蓋上蓋了一塊輕薄的毯子,給她披上了厚厚的大衣,還在她的脖子上圍了圍巾,就差沒有給她戴個口罩戴個帽子才算安心,一切檢查完畢,她才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都坐在輪椅上了還能夠跑了不成,我一定會保證乖乖的!”楚楚頭上已經定期換了新的紗布罩,為了方便手術而剃了的頭發緩緩地生長出來,甚至有些癢癢的,為了刀疤的傷口能夠更快更好地愈合,微微長出來的頭發又被護士給剃了,楚楚也是無可奈何。
但好在底子好,就是剃了光頭也絲毫不影響她的美,更像是某座尼姑庵裏出來的氣質脫俗的小尼姑,眉眼之間蘊藏着江南煙雨色的朦胧,帶着雨後的清新和吐芽的堅定,眼神清靈無比,經過這樣的事情之後她的心性更是被打磨地平和起來,她都已經經歷了那樣壞的事情,還能夠有比這更糟糕的遭遇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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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莞爾一笑,雲開霧散。
秦可可索性和楚楚一起休學,為了更方便地照顧楚楚,她去前臺詢問病房費用的時候,收銀負責人微笑禮貌地說道,“已經有人付過了!”
她的手中捏着楚楚之前給她的那張無限量金卡,眉頭微微皺起,不知道是誰付的,難道是許慕辰?不可能,那家夥根本沒有心怎麽會關心這樣的小事,難道是那個戴笑容,看着也不像是什麽好東西……
哎,先不管那麽多了。
秦可可取了剛充好電的暖手袋塞入楚楚的小薄毯子底下,将她冰冷的雙手塞進暖手袋中。
“等傷好了我們就離開A市吧楚楚,大四的時候可以提前跟輔導員商量外出實習積累經驗,到時候回學校拍畢業照拿證書就好了!”
這樣楚楚就不用再跟那個許慕辰再有任何的瓜葛,也不會見到楚韻和楚姿平添難過。
離開或許是最好的方式。
“去那邊看看吧!”秦可可推着她的輪椅在長廊上緩慢地行動着,生怕動作太快來不及剎車。
可饒是這樣,還是被療養院中的某一間病房內沖出來的人給撞到了,那人身上同樣穿着印着瑞恩醫院字號的病服,質地相當的柔軟,比起DM那些奢侈品棉衣也是絲毫不遜色,這人染着一腿橘紅色的頭發,跑動的時候就像是火焰一般流竄。
蘇境好不容易掙脫開了病房中那群讨人厭的醫生和護士,一看到走廊上有輪椅推過立馬搶占了輪椅将秦可可擠兌到了邊上,那張娃娃臉對着從後面追趕上來的護士叫嚣道,“你們要是再過來,我就把這個病人推下樓梯,到時候我就說是你們追着我跑我都來不及看見就把她撞下去了,你們就等着被告官司吧,這醫院裏住的都是些有身份的人,要是出了事情誰都擔待不了,你們要是有本事就過來抓我呀!”
楚楚只感覺到輪椅一陣搖晃,腦袋一陣暈眩後她的身後站了一個極其嚣張嗓門堪比喇叭筒擴散的年輕少年,從聲音中可以分辨出他剛剛過了變聲期,帶着公鴨嗓般的嘶啞,但是那氣勢着實将面前那群小護士給吓到了。
秦可可看着自己手中的輪椅被突然沖出來的一團火焰給搶劫了,不過一個失神手中的輪椅就到了另外那個人的手上,那頭橘紅色的火焰頭十分地礙眼,還有那刺耳的公鴨嗓。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耗着,楚楚的輪椅前腳已經懸空在走廊樓梯上了,只靠着後輪胎的力量來平衡住,楚楚不免頭上有些出汗,不知道她現在從輪椅上跳下來算不算激烈運動?這要是沒站好從下面滾下去了怎麽辦?
楚楚咬着嘴唇糾結着要怎麽樣才好,只聽到秦可可大聲叱喝道,“你們在做什麽,病人可是剛剛進行完開顱手術,只是要稍微有些激烈的運動和症狀就容易出事情,我警告你們趕快将輪椅給我拉回來,不然出了事情我可是要告你們的!”
為首的護士長将身後那些拿着針筒和各種儀器的小護士往身後一攔,朗聲對蘇境道,“蘇少爺,你趕快将那位病人的輪椅拉回來吧,我們現在就回病房,不會再追着你!”
這個護士長有着一張國字臉,明明是個女護士,但是這樣的臉在她身上卻充滿了威信感,讓人不得不多看了幾眼。
“好啊,那你們倒是快後退啊,要是時間太久我怕我這手堅持不住,一個手滑等下輪椅還是會從樓梯上滾落下去,到時候誰都不好說了!”蘇境那頭蓬松的橘紅色頭發跳躍着,給純白色的病院增添了不少的活力,不再顯得那麽死氣沉沉,他的嗓門異常的大,一邊說着還一邊看着輪椅上的動态,他手心已經出了不少的汗,但絲毫不敢往衣服上擦拭,生怕一松手等下力氣不夠真摔下去就不好了。
“好好好,蘇少爺,你看好了,我們現在已經退後了五米……十米了……”
“繼續退……”蘇境大喊道,楚楚就坐在前面的輪椅上被他的大嗓門震得耳膜嗡嗡嗡發疼,這小子到底是怎麽養成這大嗓門的啊,她伸出手捂住了耳朵,免得耳朵再次受毒害。
“二十米了……”蘇境在争取時間,只要過了那段注射時間藥劑注射進去就會無效,所以他在給自己争取時間。
“蘇少爺,已經退後五十米了,你快把那個病人的輪椅拉上來!”國字臉的護士長胡青青頗有些緊張起來,這蘇境少爺不注射的事情事小,但是要是那個病人因為這件事情從樓梯上摔落,她可是也會負到一定的責任的啊,她之所以能夠爬上護士長的位置正是因為她辦事穩妥,要是出了這樣的事情不說工作能不能保住,可能還要承擔巨額的賠償。
“靠靠靠,本少爺手心裏有汗拉不住啊……”這個時候的蘇境開始大喊起來,手心中的汗水過多導致拉着輪椅後面扶手的手開始打滑,他的嘴裏還在不斷地叫嚣着,明顯一個跳脫的少年郎。
楚楚一聽他這話下意識地先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這頭顱剛剛動了手術要是再摔了估計不死也得傻吧。
原本秦可可準備偷偷摸摸溜到那個橘色火焰頭臭小子身邊把他敲暈在将輪椅拉回來,現在縮短了距離直接将輪椅給拉了上來,輪椅安全的四個輪椅都落在了地面上,秦可可對着蘇境的屁股就是一腳“去你大爺”的,直接将沒有準備的蘇境踹趴在地上了。
原本還在幸災樂禍過了注射時間的蘇境自然沒有防備,“咚”一聲整個身體往前趴去,呈大字型趴在地面上。
遠處的小護士們正準備上來,卻被蘇境叫住了,“哎呀是哪個家夥敢偷襲本少爺……哎呦……前面的都給我站住,不準給本少爺過來……這都過了注射時間了各位美麗的姐姐們為什麽還不放過我呀!”
說着蘇境也不從地面上爬起來,不管地面是否太冷,雙手合十竟然開始祈禱起來,那樣子活脫脫的一個小無賴,偏偏長着一張貴氣精致的臉,除了有些稚氣之外,嘴裏還念念有詞,“護士姐姐們千萬別生氣,生氣可是會變老的到時候我哥過來一看我身邊怎麽多了一群老太婆,肯定會把你們給換掉,重新再換一撥人來的……”
“走,我們回去!”國字臉護士長胡青青看他那潑皮樣兒也是氣不打一處來,轉身就走。
誰人不知道這個叫蘇境的重症病人在瑞恩醫院是重點照顧對象,不僅僅因為他的病症基本上很嚴重,更因為他的性格一般人根本是Hold不住,一看她們走了,蘇境喜滋滋地從地上爬起來,絲毫不管不顧衣服髒了沒有,裂開嘴笑的沒心沒肺。
臨走前護士長胡青青铿锵有力地聲音從樓梯轉彎處傳了過來,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半個小時後我要在病房中看到你,不然……我就給蘇遇打電話。”
“靠,臭老太婆竟然還敢威脅我!誰怕誰啊,不就是半小時嘛,我肯定回去!”他朝着走廊的盡頭叫嚣着,卻已經沒有人回應他了。
蘇境只感覺剛剛摔下去的骨頭都在發疼,一回頭就看到一頭短發的秦可可目光如炬燒的他有些心虛,“你這個女人長得那麽矮,怎麽下手那麽重啊?”說着他還不斷地揉着自己的手腕。
“要不是看在你穿着重症病服,我肯定一早将你打得滿地找娘了!”秦可可站在楚楚的輪椅後面,頗為同情地說道。
“我本來就沒有娘,你來啊,你來啊,你來打我啊,講的我怕你似得,這重症病服是我偷的,你來打我呀,最好打死我!”誰知道一聽秦可可的話,長着娃娃臉一頭橘紅色火焰頭的蘇境不但沒有被打壓,反而氣焰更加盛,相當嚣張的樣子。
“你看他的手背上!”楚楚坐在輪椅上視線看的比較低,剛好看到蘇境的手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針孔,就跟個馬蜂窩似得,而且他的膚色看起來極其透明,連血管和青筋都暴露地清清楚楚,只有常年生病住院的人才會有這樣的症狀。
秦可可原本還是挺想揍他一頓的,但是看到這種情況心中也多少有些了然了。
“你們是剛來的嗎?怎麽我以前從來沒有看到過你們啊!”也不知道蘇境從哪裏摸出來的冬棗,在褲腿上擦了擦就開始吃起來,還不斷地圍繞着楚楚打轉,一下子湊近了看,一下子拉遠了瞧。
看向秦可可的時候還是有些發怵地退後了下,嘴巴裏還不斷地吧唧吧唧着。
“我剛剛轉來這裏養傷!”說着,楚楚指了指頭上的光頭。
誰知道蘇境根本沒有同情她的樣子,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女光頭啊,這個造型還真是不錯,很适合你,你看你長得這麽貌美,要不給我哥當媳婦兒吧,我哥就喜歡這種光頭,還想着天天拉我去剃光頭,我就想啊,我要是剃了光頭,那這個醫院裏豈不是就要成了和尚廟和尼姑庵了?一個個都剃光頭,你看我這發型發色多麽地有活力,朝氣蓬勃,帥氣得不可阻擋!”
楚楚不以為然,呲着牙也笑的沒心沒肺,“是啊,我就是光頭,算不算這醫院最年輕貌美的光頭?”
蘇鏡歪頭想了想,“仔細一看還真的是我們院裏頂級的光頭!”
兩人就因為“光頭事件”而變成了唠嗑好友,從名字、年齡、喜好都說了個遍,一副忘年之交的樣子。
“我叫楚楚,你叫什麽呢?”
“我叫蘇境!”蘇境繼續摸出一個冬棗開始啃起來,樣子十分地滿足。
“你竟然叫蘇靜,我沒有聽錯吧,按照我看你應該叫蘇動,你一點都不安靜!”說完,秦可可就神補刀了一句。
“兇女人,是境界的境,不是安靜地靜,你文盲啊!”
素來安靜地醫院走廊中回蕩着他們兩個人的聲音,一粗糙一铿锵,別提多有意思,給死氣沉沉的病院裏增添了不少的活力。
蘇境給人的感覺實在太不像一個病人了,十分樂觀,性格跳躍,更像是一個陽光的大男孩。
“你這是得了什麽病啊?”楚楚出聲問道。
她們坐在走廊最為空曠的地方,窗戶打開有風“呼呼”地從外面灌進來,遙遙望去對面就是一片人工湖水,湖面上好像結了冰,白花花一片十分耀眼,有陽光的時候還會反射冰晶的光芒。
蘇境的目光停留在那片白花花的湖面結冰上,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麽,嘴巴裏嚼動的頻率卻小了很多,他其實是聽進去了,整個瑞恩醫院都沒有人敢問他得了什麽病,甚至連醫生和護士都諱莫如深,但是卻被一個新來的光頭給問了。
“等到對面的湖面結冰再厚實點,我就帶你去溜冰,你敢去嗎?”
“等我再好一點,我就可以陪你去了!”楚楚示意性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上面還有針線的縫口。
“那就一言為定了!”兩人擊掌後,蘇境又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震耳欲聾地大叫着連着天花板都有些微微顫抖,“啊啊啊,半小時已經到了,我回病房了,下次見啊!”
說着就開始往前跑,一邊還回頭跟她揮揮手,那笑容別提有多麽燦爛,頭上橘紅色火焰般的頭發在跑動時聳動着。
“我們也回去吧!”
“嗯!”
蘇境那雙如馬蜂窩一般的手背回蕩在她的腦海中,深深淺淺的針孔,有些是新的痕跡,有些卻快要消失了,楚楚無法想象這是要每天紮多少的針才能夠讓手背變成這樣,在沒有看到的地方呢,他的手臂上身上是否也是這般,無數個針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