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File 誘餌
當将那些在心裏窩藏了整整半年的夢魇一吐而出的時候,不知為何,鈴木瞳居然覺得有了那麽一絲輕松的感覺。盡管她知道,就算野咲彩夏動不了她,現在的她,也只是一個涉嫌意外殺人的殺人犯而已。等待着她的,将是法律的懲戒。
“太過分了!佐倉這家夥。她是不是有病??!”
知道了半年前的一切,山崎花已經暴跳如雷,憤怒地發洩着自己的不滿。
她早就已經因為小莓的事對那四個人沒什麽好印象,再加上最後得知的居然是如此奇葩之真相,自然是更下一層樓。如果不是自己還拿着櫻花警證,她真的不會願意保護鈴木這種人。雖然當時她有幫月城莓說話,雖然按照她的說法她不下水去救小莓的原因是因為不會游泳——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放着一個面臨危險的生病不管的理由不是麽?因為她還可以打電話給119,可以在那個時候告訴森林公園的工作人員。
“小花!”
上原由衣阻止了小花繼續說下去。
“可是由衣喵,你就一點也不覺得她過分麽?那樣逗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而且居然只是因為那種原因……因為那種原因……”
說到這裏,小花終究是說不下去了,只有肩膀微微的顫動诠釋着她的憤怒。
“但是小花,我們也沒有說過認可她的做法啊。”
美和子走上前去,溫柔地在小花的頭上揉了揉。
小花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刑警。
在她那早已遠去的飄渺如仙境的童年,那個人經常這樣撫摸自己和映子姐姐的頭。似乎自從那件事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會這樣的摸自己的頭了。
“有一點小花你要知道。不管是多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不管是多麽人神共憤的犯人,能夠懲戒那個人物的,只有法律,僅此而已。”
女刑警的目光中,露出了堅定。
“所以我啊,是絕對不允許存在的,以非法律的途徑奪取任何一個罪犯的生命這種事。”
因為,這個,是那一天你教給我的啊。高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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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是爸爸教會了我什麽叫正義,那麽使我真正明白了要冷靜的面對自己仇恨的人的,正是你……
那天毛利小五郎他們離開沒多久,中國警方那邊就來了消息。國家數據庫中的陳音音的DNA,最終确定與那具女屍相似度為99%,而從日本的數據庫那裏調出來的野咲彩夏的DNA,相似度卻僅僅只有30%。答案已經很明顯,無頭女屍并不是野咲彩夏,而是陳音音。
當然,後來她回到醫院最後還是被醫生罵了,其理由自然是自己偷偷溜走的行為。不過好在這并沒有造成什麽不良影響,因為恢複情況良好,第二天便出了院。但還是被強行要求在家休息了一天才被允許上班。本以為自己回去以後高木他們就應該找到了鈴木瞳,可誰知道原先應該是住在學校宿舍的她居然就在前不久租了間出租屋搬了出去。因此找到她的住所也花了不少的時間,直到現在,才終于來到了鈴木瞳所租住的處所。而之前的那家便利店,則是由千葉負責監視,一旦野咲彩夏又買了毛巾——這也就意味着她準備對鈴木瞳下手了——就立馬來電話通知。她已經在心裏下了決心,只要千葉那邊來了消息,野咲彩夏準備動手的話,就算是拼勁全力,也一定要救下鈴木瞳。
——高木君,這一次,就由我來告訴她,那些你交給我的東西吧。
她發誓。
“嗚….”
那日佐藤小姐帶着絕望的抽泣聲不知為何回響在高木的腦海中。也許,野咲彩夏面對着佐倉未央的時候,也是同樣的心情吧。
“小莓她…居然會因為這種人而死….”什麽的。
那個時候的他,只是一心祈禱着自己能夠趕上。因為由美說了,只有他才能夠拯救佐藤小姐,她是他所愛之人,是他想守護的人啊。
不知道為什麽,野咲彩夏總是給了他一種那個時候的佐藤小姐的感覺。就如同他因為同樣經歷過喪父之痛而理解了那只手铐對于佐藤小姐的重要性以至于就算面對着大火也不願意破壞它,對着哭泣着說希望忘掉松田的佐藤小姐說出了“不可以忘記”這種話,他也自然而然地理解了野咲彩夏,理解了她的憤怒。
想必你也一樣吧,佐藤小姐….
不然,你也不會在雨中奔跑着,以至于被淋到發燒不是麽?
你那麽努力,也不過是希望她能夠得到遲到的救贖吧?不希望,她的手上,繼續沾染罪惡…
也許,這會是最後的謀殺了。如果不能夠阻止的話,佐藤小姐一定不會開心的。而對于她來說,只要能看見佐藤小姐的笑臉,心裏才會真正感到開心。所以,這次的謀殺,無論如何也要阻止。
他發誓。
面對小花的責罵,鈴木瞳并沒有露出哪怕一絲不悅。
因為,即便是她自己,也知道她的行為就算稱不上是人神共憤,也不會是值得贊揚的。就算真的被野咲彩夏幹掉,就算那個女警的責備再難聽,她也不會抱怨。
東隅已逝桑榆非晚,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無法改變,可是未來還是可以由自己把握。如果這一次能夠逃過一劫,她一定不會讓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等結束了應盡的刑罰之後,她會去一趟京都,為那個她應該為其死亡受到責備的可憐的孩子掃墓。
她發誓。
2015年9月16日 06:01 東京某便利店
“歡迎下次光臨!”
将找零交給了眼前的客人後,小野田螢習慣性地行禮致敬。
作為一名便利店的收銀員,她每天都會面對各種形/形/色/色的客人。有留着長頭發看上去流裏流氣的男子,也有臉上有着燒焦的痕跡以至于面目可怖的人。有吵吵鬧鬧的小孩子,也有不能說話打着手勢的聾啞人。但是,當她看見眼前的人物時,還是着實吃了一驚。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可是,天氣并沒有因為這金秋九月的到來而變得多麽寒冷,甚至直到如今的季秋,也還是有不少人穿着半袖。因此當眼前出現了這個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人的時候,自然帶來了一股與現在的氣溫完全不相稱的違和感。
如果說嘴上帶着口罩還可以解釋為感冒,眼睛上的墨鏡也可以解釋為長了針眼、眼睛情況不好害怕紫外線或者風沙再或者不過是像那些非主流年輕人一樣在裝酷,而穿着風衣和戴着帽子還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的話,那麽假如這幾樣全部集中在一個人身上,特別是還在這還不太冷完全沒有裹成粽子這種需要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有那種覺得這沒什麽很正常的人在了。
“這…這位客人,你要買的東西是…?”
小野田螢弱弱地問道。
那個人并沒有說話,只是将一個白色的毛巾放到了櫃臺上。
“一共…190日元。”
她只希望這個客人快點離去,不知為何,對方給了她一種壓抑的感覺。
那個人拿出加起來正好190日元的紙幣,将它們甩在了桌子上,拿起桌子上的毛巾,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歡迎下次光臨。”
進行完固有的問候,小野田在心中抱怨着自己今天怎麽遇上這麽一個奇葩的同時,也在默默保佑着接下來的客人都是正常人。
還好下一個人并不是同樣的奇葩,不過是一個拿了兩袋薯片的中學女生而已。然而,她正準備将東西放到收銀臺前計算價錢,卻有一個人擋在了那女生面前。
“這位客人,請不要插…..”
還沒等最後的“隊”字吐出來,警/察/證已經擺在了小野田的面前。
警視廳搜查一課,千葉和伸巡查部長。
“警…警察先生?!”
小野田平常只在電視劇裏看到過警察一臉嚴肅地在某個人眼前出示證件然後要求搜查,這樣的事情會真的有一天發生在自己身邊什麽的,對于她來說果然還是難以想象。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開了口。
“剛剛的人,是不是她。”
名叫千葉的警察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照片來。照片上,是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子。這名女子之前也曾經來過這裏買一些食物和日用品,所以對于小野田來說并不陌生。
“她帶着帽子、口罩和墨鏡,所以我沒有看清臉。不過,從身材來看,仔細想想還是挺像的。”
站在警察面前,她自然不敢撒謊,如實地回答道。
“這樣啊,謝謝你的協助。”
那名男警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自覺退到一邊讓剛才的女學生付款,自己則在收銀臺的旁邊一個空曠些的角落裏拿起了手機,貼在耳邊小聲說道:
“麽西麽西,是高木麽?她…很可能出動了。”
2015年9月16日 06:18PM 東京鈴木瞳住所
“她…要出動了麽?”
看着眼前的男警察接完剛剛的電話便變成了一臉嚴肅的樣子,鈴木瞳極力克制住拼命跳動的心髒,問道。
明明在心裏想着就算是殺掉也無所謂什麽的,可是當這一刻也許真的會來臨的時候,即便知道有警察保護着自己,她還是覺得有一種莫名而來的緊張和恐懼。
“按照千葉的說法,那個人買了和之前野咲彩夏同一款的毛巾,而且現在的野咲彩夏本來應該是一個已死之人,為了不被發現,自然需要一番僞裝。”高木說,“我想,她是野咲彩夏不假了。”
突然,鈴木瞳盯着手機,聲音更加驚恐。
一共兩封郵件,都是很簡短的內容。
第一封:明晚,就在你們學校的門口見。
第二封: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意思已經很明顯,就算鈴木瞳因為害怕而在那天晚上沒有去,野咲也一定會以其他方式要了她的命。
很明顯的威脅。
“這個是野咲彩夏發來的嗎?那麽,不是可以根據郵箱地址來對她進行定位?這樣就可以輕松地将她抓獲了!我馬上聯系藤田刑事!”高木興奮地說完,就拿出了手機,準備撥打藤田守的號碼。然而,這個動作最終還是被大和敢助阻止了。
“我說,她再怎麽說也是能殺掉四個成年人的家夥,這樣硬來,說不準會叫對方逃掉或者狗急跳牆…”大和嚴肅地說道。
“但是那樣怎麽辦呢?難道真的要叫鈴木桑去?”
雖然小花對鈴木并沒有太大的好感,不過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主觀思維,她來到大和的面前,用帶着焦急的聲音問。
“雖然讓她當誘餌是個很好的主意,但是這太危險了啊!”
“誘餌是需要的,但是,不是鈴木小姐。”
說到這裏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了美和子一臉堅定的聲音。
“美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