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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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喻行陪着喻梧桐把盆栽一一搬回了家,看着即便已經邁入初冬,仍依舊累到滿額是汗水的裴喻行,喻梧桐懷揣着抱歉意味讪笑了幾聲,動作利落倒了杯溫水遞給他。
“晚上要一起吃飯嗎?楊柳待會兒也會回來。”
“一起?”
喻梧桐小口小口抿着溫水,眨巴着殷切眼神,裴喻行了然一笑,拒絕了她的邀請,抱有憾意的聲線透着磁性。
“我還得去找莊晏,跟他一起吃飯。”
“要不,跟我們一起?”
裴喻行也不着急,面色潤和等待着她的回答。喻梧桐眼底閃過掙紮,理智還是更勝一籌。
“算了,你們去吧。”
“我跟楊柳一起就好。”
“行,我先走了。”
“好。”
房門聲關閉聲傳起,喻梧桐僵硬肩膀瞬間松懈,頹然虛靠在沙發上皺着眉毛,“矛盾啊。”
裴喻行腳步跨出喻梧桐家的大門,下一秒手機電話打了進來,他粗略掃了一眼備注,沒由來嗤笑出聲。
“喂,莊晏?”
“嗯。”
“打電話給我幹嘛,以前也沒見你這麽問候我。”
“在哪?”
“路上。”
正想跟莊晏多說幾句話,對方已經将電話果斷挂斷。裴喻行嘴角抽搐看着手機界面,無奈輕笑出聲,視線往上對上鏡面電梯裏的自己,面孔倒是沒有太大區別,常含在嘴角的笑意,跟以往相比多了一絲想念跟真心。
裴喻行來到莊晏家裏,他正在查找資料,冷着眉眼打開門睨了他一眼随即轉身。他将電腦從書房拿出擺放在客廳桌上,“白齊,依你看,跟張海關系有直接還是簡接關系?”
“都有。”
聽見他肯定語氣,莊晏彎了彎嘴角,莫名挑高眉毛,半傾身動作緩慢坐直。
“倒是跟我想的一樣,白齊他之前告訴喻梧桐。讓她轉告我,答案大膽猜就是正确的。”
莊晏到現在沒有想明白這個話的深意,要怎麽個大膽法算是這個範圍內。
裴喻行微微眯了眯眼睛動了動嘴角,“我有一個很大膽的猜想,之前的雙面鏡跟蔡恬是極好的閨蜜,這一點是被證實的。”
“單說目标是雙面鏡的話,為什麽之後蔡恬會相繼不在。”
“有沒有一種可能性,雙面鏡是錯誤下的結果。”
他的猜測極為大膽,莊晏表情忽變,眼眸變得陰鸷暗沉淬着冰意,話到嘴邊又咽下。他大腦發懵,過多細節瞬間湧入大腦盤踞着,占據了所有思維空間,“你仔細想,這種可能性是可以存在的。”
莊晏左右手交疊死死扣在一起,眉梢越颦越緊喉結滾動。
“所以他會在知道錯誤後,立馬對着蔡恬下手。”
“事情的真相白齊知道,這導致了他的結局。”
莊晏狹長眼眸猩紅一片透着憎恨,緊咬着後槽牙聲線極沉,“大膽猜測四個字,不就是在提醒我們這個人我們都認識。”
他心底暗暗有了個身影又不敢相信,莊晏佯作随意挑了挑眉,視線掃過裴喻行的褲腿邊,“你去了哪?”
“嗯?”
裴喻行順着他納悶視線望下去,瞧見的是黑色褲腿邊一條泥土劃痕。
他了然啊了一聲,沒太在意。莊晏記得他潔癖很重,抽了張濕巾紙遞給他,“突然不潔癖了?”
看着故意打趣的莊晏,裴喻行起了逗弄的心思,笑的不懷好意。
“可能是喻梧桐搬盆栽,不小心蹭到我身上的。”
“沒事,這點我還是能接受的。”
原本遞到他眼前的紙巾被莊晏猛然一收,面色沉着動作自然擦拭着桌邊,随即扔進垃圾桶。
裴喻行強壓着自己即将翻湧的笑意。
“你就不想問問,我跟喻梧桐聊了什麽?還有,我們去了哪裏?”
“你真的一點不好奇?也是,你怎麽可能好奇這些。”
他傾身一把奪過放在他手邊的濕巾,慢裏條斯抽出一張擦掉泥土污漬。
莊晏冷嗤了一聲,毫無反應翹着腿坐在那。手機被他抛起又落下一遍又一遍,裴喻行最讨厭看見莊晏這副故作清高的模樣,一把拉起他朝外走去,“該吃飯了。”
莊晏任由裴喻行攬着他的寬肩,半晌後勉強擠出一句,“她沒跟你提起我?”
“人家為什麽要提起你?”
裴喻行聲線裏的笑意太過明顯,莊晏瞬間覺得面子過不去緊抿嘴角,腦袋側向窗外睨着倒影的自己憤恨抿唇。
裴喻行憋笑憋到他難受,無比慶幸,莊晏沒扭頭看過來。
裴喻行沒走幾分鐘,喻梧桐收到了楊柳發的消息。簡短字眼催促她早點下樓,她不上樓了,懶得又上又下節省時間。喻梧桐最近記性過差,分神看了個消息再扭頭,已經忘記了起初是想拿什麽東西。搭在書櫃上的手臂順勢滑落,轉身踱步離開了靜谧的書房。
利落換掉透着細微汗漬的毛衣,踩着一雙毛絨外穿拖鞋,步調悠閑走出電梯。
臨到小區大門,她後知後覺想起她想要拿什麽東西,裴喻行走後她借機想趁楊柳不在,再次翻一翻剩下的日記,看看有沒有什麽信息。
她煩悶轉動了瞬眼眸,手指穿過自己的發梢。
楊柳開車倏地停靠在她眼前,半趴在降下的車窗邊朝她憨笑,“上車。”
“哦。”
等她坐穩後,她臉色一垮泛着抱怨似得嘀咕着。
“最近記性太差了,裴喻行說什麽我都記不得了。”
“他每次一問,我全程都在啊?什麽?”
楊柳掌控着方向盤沒瞧她,聞言輕描淡道。
“有什麽,在裴喻行眼裏你幹什麽,他會說你?”
喻梧桐微微咂舌兀自道,“也是,他那個人和藹可親,對人哪有一秒是不客氣的。”
她思緒萬千目光深遠望着前方,手肘抵在半降車窗邊,指腹抵着太陽穴。楊柳透過後視鏡打望了她一眼,嘴唇蠕動又緊閉。
她老早覺得好奇,又礙于喻梧桐最近怪異的情感沒說。
自從她落水昏迷再次醒來後性情大變,似乎是變了一個人似得。
落水那天,莊晏跟裴喻行他們都在。原本只是在海邊玩,她不知怎麽溺水了,如果不是莊晏第一個發現,那天怕是得把他們吓瘋。
她的事情,她向來自己有主意。她願意說楊柳就聽,不願意說她不會刨根的問。
楊柳從鼻腔裏嘆出一口氣,将車停靠在一邊,親昵挽着喻梧桐的胳膊。目光随着燈光晃動,思索了幾秒猶豫着開口,“你,現在對莊晏是什麽态度?”
她透着濃厚探究的目光黏在喻梧桐身上,喻梧桐沒扭頭故作淡定自然。
“當然是上下級态度,我能對他有什麽态度。”
“裴喻行呢?”
乍然一聽裴喻行三個字,喻梧桐腦袋發懵,錯愕側過眼神與她對視。
“為什麽會提到裴喻行?我對他,當然就是好朋友。”
楊柳不自覺輕皺着眉頭,臉色僵硬好一會兒,扯出一抹勉強笑意。
她識相沒再詢問喻梧桐這些奇怪話題,默不作聲陪着她往裏走。
對于喻梧桐的回答,楊柳徹底驚呆了,喻梧桐對裴喻行只是單純朋友想法?
是真的因為落水裴喻行沒及時出現,所以對裴喻行産生了一些細小怨念,還是說喻梧桐真的喜歡上了莊晏。
楊柳漫不經心的目光睨着她,察覺她扭頭又茫然收回,将這些思緒抛開,歸咎于喻梧桐還是小孩子性格,許是鬧鬧小別扭過了也就好了。
她轉移話題好笑的朝喻梧桐開口,“你有沒有聽說,喻随最近遇見的那個奇葩?”
喻梧桐看似目光黏在菜單上,嘴上小聲嗯了一聲。實則全身心的注意力全放在耳畔。
“前段時間開始,有一個大男人雞鴨鵝叫的,說這痛那痛可就是沒有毛病。”
“你勸他,他不會聽。還會打聽你的事情,他還知道莊晏,你說是不是奇葩。”
喻梧桐一聽眉毛倏地狐疑颦起,抓着菜單的手指不免收緊。
“他怎麽知道那麽多?難不成,真的是認識的人?”
楊柳斬釘截鐵的語調斷送了這個可能性,她摸了摸鼻尖緩慢說道,“不可能,同時認識你們倆的人,你哥怎麽可能不認識?”
“他對那個男人是一點不認識,看起來特別面生。”
“就去過一次?”
“不止,去了大概三四次。之後又換了一個陌生面孔,喻随直接叫了保安。”
喻梧桐垂下酸脹眼皮翻動着菜單,目光潰散出神動作停頓,菜單上一個字她都沒有看清楚過。
會認識她也認識莊晏還會認識喻随,很明顯是身邊的人才對。
喻梧桐舌尖抵了抵後槽牙,目光轉變,擡眸佯作無礙伸手把菜單遞給楊柳,左手扶着自己修長脖勁動了動。
“喻随是奇葩吸引體質。”
“他遇見的人哪次不奇葩。”
這句話簡直說到了楊柳心坎上,她贊同到直點頭。
“喻随那麻煩精,就這麽小一件事情在我耳邊唠叨了多久,我都快聽吐了。”
喻梧桐揶揄哦了一聲,用着暧昧眼神眨了眨眼,“你們,怎麽最近聯系那麽頻繁?”
“有嗎?”
“這不是,就,因為有事情才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