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一雙手用力回抱住了陳盼夏。
像是一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壁壘, 将陳盼夏圍在最中間。
陳盼夏抓着靳洛的衣角,哭到暈頭轉向的。
等終于從難過的情緒中緩過來一些後,她感覺到靳洛一下一下順着自己的後背, 像是給小動物順毛一樣的動作。
“暖和點了嗎?”
車上, 陳盼夏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身上裹着靳洛的羽絨服和毯子, 脖子上圍着靳洛的圍巾,手上兩只大大的手套, 握着靳洛路上從便利店裏買來的熱乎乎的罐裝咖啡。
陳盼夏使勁兒點頭, 回想起自己剛剛那失控的大哭, 又覺得很不好意思。
“靳老師……”
她正要道歉, 靳洛卻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麽一樣,搖了搖頭。
“之前,在蘇金予的生日會上,看到你坐在外面, 就是在忍哭的模樣。”
“我總在想, 那天是不是不應該帶你去玩,而是應該坐在你身邊開導你, 讓你哭出來。”
靳洛輕嘆:“……哭出來就好了。”
頓了頓, 他問:“能告訴我嗎, 你在因為什麽事情難過?”
陳盼夏本不想說的。
但擡眸, 對上靳洛關切的目光,看到他眼裏濃濃的疼惜時,卻忍不住開始傾訴起來。
從很小的時候父母的争吵, 到再大一些父母的抛棄, 到外公外婆去世以後, 看着父母帶着陳秋回來。
再到這幾天,他們用像是接待一位貴客的态度對待自己。
也許是小時候見過同學一家幸福出游的景象, 也許是看過很多阖家歡樂的電視劇。
她想要的真的不多。
就只是一點真切的親情而已。
說着說着又鼻子發酸。
但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陳盼夏抹了抹眼睛:“謝謝你,靳老師,聽我講這些。”
靳洛搖搖頭,若有所思的表情。
後來兩人又聊了很多,都是一些輕松的,亂七八糟的事情。
從靳洛拍過的電影到港城的風景,從新年的來歷聊到某城挖地鐵都能挖出好幾座古墓來。
直到天微微亮的時候,靳洛發動了車子,帶陳盼夏去看了一場日出。
說是看日出,其實也只是把車子開到了幾公裏外一個退休的叔叔阿姨們總聚在一起跳廣場舞的寬闊廣場上,看着太陽一點點從葉子都掉光了的樹杈上爬到半空,散發着并不算明亮的光芒。
但陳盼夏真的很開心。
大大的笑容重新出現在她的臉上:“靳老師,你就是我的複活甲!我成功複活了!”
她本意是想講個笑話逗靳洛也笑起來,但就像上次骨裂的時候一樣,靳洛還是沒笑。
他就用那樣直白的,關切的,充滿了擔心的目光望着陳盼夏。
在這樣直白的目光裏,陳盼夏的心髒跳動的速度似乎變得有點不對勁起來。
又在家呆了三天,天還沒亮,陳盼夏就爬了起來。
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窗外。
“……啊,沒下雪……”
這三天,周年光每天都拉着陳盼夏聊好久的天。
60%的聊天內容是和陳盼夏一起開腦洞,聊劇本,有時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能聊到半夜去;
20%的聊天內容是給陳盼夏發不知道從哪裏搜羅來的土味情話——大多數以“開玩笑的”作為結尾;
剩下的20%則全是周年光期望大年初三下雪的碎碎念,今天說什麽夜觀天象初三必下雪,明天說什麽天氣預報都是騙人的。
和個巫師似的。
但事實證明,天氣預報和科技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
大晴天就是大晴天。
不光沒下雪,陽光還前所未有的暖。
也許是這幾天被周年光期待的情緒感染到,看到沒有下雪,陳盼夏心裏竟然也有點失望。
她給周年光發了條消息,但周年光可能還在睡着,一直都沒回。
直到上午十點多的時候,陳盼夏突然接到了周年光的來電。
“喂,周老師。”
“夏夏,我在你們小區門口,我們去約會吧。”
陳盼夏一愣:“啊?可是不是……”
“我當初說,如果初三下雪,我們就去約會。”周年光聲音裏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可是我又沒說一定是京城下雪啊。”
陳盼夏:“……??”
陳盼夏:“……!!”
好家夥,還有這招??!
她哭笑不得,聽到周年光那邊有紙頁翻動的聲音傳來。
接着她聽到周年光道:“冰城今天下雪,降雪量為4毫米;山城今天下雪,降雪量為3.5毫米;鐵城今天有暴雪,降雪量為6毫米……”
頓了頓,周年光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吃吃地笑着,他問陳盼夏:“夏夏,你是想聽我用半個小時把全世界各地的降雪量都給你播報一遍,還是現在就下來,我帶你去玩兒好玩的?”
“……周老師您可真會耍賴。”陳盼夏道:“稍微等我一下,我簡單化個妝。”
“不急,我一點都不急。”周年光還在笑,是那種得逞了的壞笑:“但是夏夏,你能不能再罵我一句耍賴?”
陳盼夏:“……”
挂了電話後,陳盼夏陷入了沉思——周年光不會是個抖M吧?
要是那些寫周年光同人文的太太知道了,不得靈感爆棚,寫到鍵盤起火啊?
簡單化了個妝,和父母還有陳秋打了一聲招呼後,陳盼夏就出了門。
俗話說得好,每個小區都有一個神秘組織。
這個神秘組織的組成成員平均年齡在50歲,主要成員通常為女性。
神秘組織擁有龐大的情報網,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麽知道的誰家丈夫昨晚因為沒掃地被罰睡沙發、誰家女兒在學校交了男朋友、誰家外孫總是不愛吃蔬菜。
神秘組織同時也擁有強大的語言能力。
他們對一切事物都津津樂道。
具體表現為流浪狗從他們身邊路過的時候都要被評價幾句毛色。
像周年光這麽顯眼的車子,當然逃不過該神秘祖組織的法眼。
朝小區門口走的時候,陳盼夏就偶遇了不少該神秘組織的成員。
一路上還被拉着交換了不少情報。
“哎,門口有個大美女!你認識不?”
“夏夏,我和你講,前段時間13b棟那個姓孫的公務員出軌被抓住了,現在好像那個小三就在門口堵人……”
“哎呀這不是陳家當了大明星的小丫頭嘛!打扮這麽漂亮要去哪啊?可當心一點,我聽說咱們這兒最近不太安全,好像有拐賣小孩的,據說那個拐子長得可漂亮了!”
一路“過五關斬六将”,在交出了不少自己的情報後,陳盼夏終于得以見到周年光——
紅色的車子,還貼了不少粉色愛心貼紙在上面;
車裏面還擺着不少玩偶擺件;
周年光本人斜斜歪歪地靠在車門上,穿着一件雪白雪白的羽絨服;
戴着口罩帽子,只有精致如畫的眉眼露在外面;
又長了一些的頭發,被染成溫柔的栗色,一半被束起來,另一半則垂在脖頸上。
這畫面實在是太有視覺沖擊了,也太漂亮了,難怪那些神秘情報組織的成員會把周年光認成女人。
見到陳盼夏,那雙露在外面的漂亮眉眼立刻彎了起來,周年光擡起手,想要和陳盼夏打個招呼。
陳盼夏看出他的意圖,立刻大跨步上前,按住周年光的手,阻止了他的行為。
“別說話,周老師,先上車。”
知道車子發動後,陳盼夏才松了口氣。
周年光看着陳盼夏:“怎麽了夏夏,剛剛為什麽不讓我說話?”
“您要是不說話,我就只是一個和公務員包養的情人、業餘兼職拐賣的女人一起出來玩。”
“您要是說話了,那些喜歡八卦的人要是聽到您的聲音,就知道您的性別了。”
陳盼夏心有餘悸的:“要是他們看到一男一女坐在同一輛車上,還不知道要被傳成什麽樣子。”
“能有什麽樣子?”周年光笑起來:“不就是會八卦我們會不會在一起嗎?”
“要是你真被這麽嚼舌根,”周年光說:“那我直接八擡大轎去你家擡你。”
說完後,周年光屏住呼吸,微微側過眸,用餘光去看陳盼夏的反應。
他看到陳盼夏面上一閃而過的訝異和無奈。
“我開玩笑的~”周年光說:“定做一臺轎子可貴了,別說八臺了。”
陳盼夏噗嗤笑出聲。
對于今天的約會,周年光定制了全部的行程。
他先是帶着陳盼夏去了海洋館。
因為是假日的緣故,人特別多。
但氣氛很熱烈,魚很好看,海豚也很好看。
觀看海豚表演的時候,陳盼夏一邊驚嘆,一邊憂心忡忡地問周年光:“周導,咱這算不算是在支持動物表演呀?”
“算。”周年光說:“但是我是編劇,是讓演員表演的,你是演員。所以上帝抵消我們的罪惡。”
陳盼夏雙手合十:“謝謝上帝。”
頓了頓,又接着憂心忡忡地問周年光:“周導,咱這算不算是背叛了無神論呀?”
周年光愣了愣,緊接着爆發出了堪比海豚叫聲的大笑。
陳盼夏也縮在周年光旁邊笑得渾身發抖,但她的忍笑能力确實要比周年光要強一點,她一個勁兒地朝周年光擺手:“小點聲小點聲,別讓別人發現我們在微服私訪……”
等觀看完了罪惡的海豚表演,兩人又去了禮品店。
周年光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一個薩摩耶的挂件,貼在陳盼夏臉上:“好像你啊夏夏。”
陳盼夏接過耶耶挂件,百思不得其解:“水族館為什麽會有陸上生物的玩具?”
拿去結賬處一問,竟然還買不了。
店員說這是贈品,只有買海豚系列的玩具才能擁有。
陳盼夏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公司強制捆綁,讓糊糊蹭頂流的流量組cp,強迫單推人購入雙人份周邊啊。”
懂了,完全懂了.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