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紀淙哲到家後,看見林臻臉色陰郁地坐在桌前,而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和兩雙筷子。
“餓死我了。”紀淙哲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見林臻還不動筷,只盯着他。
“你不餓?”
林臻緊抿着嘴,胸口仿佛極度憋悶地起伏了下,才握起筷子。
紀淙哲跟他待久了,光聽他喘氣就能猜到他心情不好,便側過頭問“怎麽了嘛這是?”
林臻又是緩了好長一口氣,才冷聲道“我等你等得菜都涼了。”
“那你自己先吃啊,等我做什麽?我又不用你給我喂飯。”
林臻咬着後槽牙“你還個木犁需要一個小時嗎?”
“哦,嚴岑今天相親,我就在那邊看了會熱鬧。”
林臻怔了兩秒後,表情瞬間松懈,連冷硬的語氣都緩了下來“相親?”
紀淙哲看着林臻變戲法似的反應,揶揄道“你小子是四川人?擱這變臉譜呢?”
林臻尴尬轉過頭吃飯。
吃過晚飯後,林臻拎着桶去井邊洗碗了,紀淙哲揭開米缸蓋子,他跟林臻兩個都是人高馬大的大男人,去年買的十來斤米,現在吃了一大半,還養了只雞仔,每天怎麽的也得吃一兩把米。
這樣下去,估計連兩個月都撐不到了,紀淙哲憂愁地抓了一把,蓋上蓋子往廁所那邊去了。
公雞現在都能打鳴了,紀淙哲看着它,心想等賺到錢了, 第一件事就是買只母雞,不然留着公雞光吃米不下崽也是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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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了不少汗,身上全是泥,兩個人輪流從頭到腳洗了個幹淨,等到上床的時候,頭發還沒幹。
現在紀淙哲都是只穿了條內褲睡覺了,之前都是上床就拉燈,所以林臻倒也還好。只是今天他還在床上拿毛巾擦頭發,林臻就刻意扭開視線。
紀淙哲擦幹頭發後,将毛巾一扔,扔到了床邊的桌子上,接着就要去脫林臻的衣服。
林臻驚了一大跳“幹嘛?”
“我看看你的胳膊。”
林臻扭捏着攥緊自己的秋衣“沒事,不用看。”
紀淙哲把自己兩條胳膊伸到他面前,上面有兩條深淺不一的紅痕了,今天犁地,其實林臻牛當的比他久,他都已經成這樣了,更別說林臻了。
“天又不冷了,你還穿着秋衣秋褲睡覺,你體虛啊?快點脫了。”
“我……我自己來。”
“行,你自己脫。”
林臻僵硬着身體,慢吞吞地脫下了秋衣,紀淙哲拉過他的胳膊,果然結實的肌肉上好幾道又深又粗的紅痕,上面都已經爆皮了。
“你等着。”紀淙哲說完,噔噔噔跑下樓,在盆子裏找到髒外套,從口袋裏翻出紅花油,又跑上樓。
“你坐好,我給你抹點。”他擰開蓋子,倒出一些液體在手心。
林臻從他手裏拿過瓶子看了看“哪裏來的?”
紀淙哲邊拉着他胳膊上藥邊漫不經心回“嚴岑給的啊。”
林臻眉毛擰了下,不說話了。
紀淙哲一邊擦一邊說“沒想到嚴岑家還挺有錢的,那房子兩層樓還帶個院子,這要是夏天到了還能擺張桌子在院子裏頭吃飯,想想都舒服,哎你說,我們這個屋子到夏天肯定得熱死吧?”
林臻聽他講着,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雖說他不屬于這裏,房子也并不屬于他,他理應對紀淙哲這番豔羨他人的話毫無感觸才是。
紀淙哲絲毫沒察覺“今天嚴岑留我在他家吃飯,燒的紅燒肉,擱老遠我就聞到香氣了,啧,把我給饞的差點流口水,當時我就猶豫了,可你猜我後面為什麽沒留下來吃嗎?”
林臻看着他不說話,顯然不想參與這個話題,或者說完全沒有聽下去的欲望。
見他不買賬,紀淙哲掃興地推了他一把“你猜啊?”
林臻勉為其難給了面子,語氣硬邦邦“為什麽?”
紀淙哲将手臂搭在他肩上,賣乖道“我一想到你還在家裏等我吃飯,我就不想吃紅燒肉了。”
林臻眼神動漾了一瞬,他微微張了張嘴,一時間心情極度複雜,像是有某種情緒正欲噴發而出,沉默了許久後,他突然一把将紀淙哲擁住,臉埋在了他的頸窩深深地呼吸着。
“怎麽了怎麽了?”紀淙哲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弄懵了。
林臻深呼吸了一下,悶聲說道“以後我們也會有院子的,以後我也會給你買紅燒肉吃的。”
活了二十多年,加上兩輩子,紀淙哲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相依為命四個字,聽着林臻的這句話,說不感動是假的,他,太他媽感動了。
感覺此時的林臻像是只脆弱的雛鳥,紀淙哲都覺着自己有點母性大發了。他拍着他的背輕聲安慰“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行的。”
林臻摟得更緊了“你不用羨慕別人,別人有的,以後你都會有。”
“……..”林臻這話聽着倒是挺積極向上的,可紀淙哲怎麽就覺着有點怪異,似乎哪不太對勁?
被林臻抱了好一會兒,紀淙哲也覺得別扭了,他這輩子長這麽大,說實話還沒跟哪個男的這樣親密過,林臻要是個小孩那倒沒什麽奇怪的,要是個女人那也求之不得,可現在把他摟的嚴嚴實實的卻是男人的手臂,緊貼着也是男人堅硬的胸膛。
一想到之前他喝的爛醉的時候還跟林臻親過嘴,紀淙哲就渾身不自在了,他推了推林臻“行了行了,沒斷奶呢?這麽粘人啊,抱得我都喘不上氣了。”
林臻臉紅撲撲的,讪讪地松開了紀淙哲,他倒了點紅花油在手裏,拉起紀淙哲的胳膊“我來給你塗。”
小兩口早上是被樓下陳虎叫醒的,林臻聽到後推了推旁邊睡的正香的紀淙哲,自己則趕緊窸窸窣窣穿起衣服。
“起來了,今天放水。”
“我真的好累啊。”紀淙哲睜開眼哀嚎。
“等今天放完水了,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再忍一會吧。”
昨天剛幹完活的時候只是覺得累,倒也還好。今天一起床,兩個人都發現不對勁了,兩條腿就像是剛爬完長城,走兩步都抖得不行,尤其是下樓梯時,跟個年邁老人似的,還得一邊手扶着牆板一邊腿跟抖篩子一樣。
村裏的放水是在早上七點鐘,因為隔壁兩家鄰居都在等着,所以紀淙哲他們趕緊洗漱完,都來不及吃早飯,一人扛着一把鋤頭就跟着一起往田坂去了。
村子裏放水是件大事,幾乎家家戶戶的勞力都去了,紀淙哲跟林臻來到這過去了半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多村裏人,一撥一撥地穿梭在田間小道。
大夥都扛着鋤頭站在自家的田坎邊,田坎邊上有一條長長的水渠,待會水庫放水下來,村民們就得挖斷自家田坎,将水渠裏的水引進每格田裏,等水泡了田後,再用泥把田坎堵上。
林臻已經揮着鋤頭扒開了一截田坎,現在還沒到七點,不知道水庫什麽時候開閘,紀淙哲還沒夠,就坐在田坎上腦袋抵着鋤頭柄,一下一下打着瞌睡。
林臻走過去坐在旁邊“很困嗎?”
“昂。”紀淙哲含糊回了句。
林臻擡頭張望了下四周,把紀淙哲的鋤頭往旁邊一放,将後背留給他“你靠着我睡吧。”
“行,待會放水了你叫我。”紀淙哲換了個舒服的坐姿,仰靠在林臻的後背閉上了眼睛。
林臻撥弄着腳邊的草根,望着晨光的天際,思緒漂浮着,卻莫名安心。先前來到這個地方時的忐忑心悸,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推移,逐漸平靜。
半個小時後,不用林臻喊,紀淙哲就被遠處的吶喊聲驚醒。
一望無際的田野盡頭,随着一聲嘹亮的“放水了!”
接着,許多村民接二連三也跟着喊了起來。
紀淙哲跟林臻趕緊握起鋤頭站起身,雙目緊盯着水渠,沒一會兒,幹涸的水渠慢慢淌下水流,先是淺淺的一層,幾分鐘後,水流越來越大,直至奔湧地竄進了撅裂的口子,灌進了田裏。
水流攪着泥土,水線慢慢上漲,很快由渾濁沉澱為清澈,放眼望去,一畝畝田地仿若明鏡,在清晨升起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灌了一個來小時的田,見差不多了,小兩口拿着鋤頭把缺口給填了,接下來再泡一段時間田,就能育苗和插秧了。
只是,今年的重頭活還遠遠沒有結束。
作者有話說:
哇……林臻這麽好,紀哥不生個十個八個都對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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