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死對頭追妻火葬場

第47章 承認

第47章 承認

當務之急自然是離開鬼界，前往巫界。界與界之間是有屏障結界的，因此只要他們到達巫界，鬼界的鬼便跟不上來。

現在的鬼域天色昏暗一片，目光所到之處，皆是實實虛虛的鬼影，密集得沒有絲毫可供走出去的縫隙，尖嘯凄厲的鬼聲此起彼伏，仿佛在腦子裏用長長的指甲刮過，刺激得人一陣陣發暈。

晨衣和仲奎的修為太低，遭遇這樣的場面，很容易受到影響，祈音只好讓他們屏蔽聽覺，一刻不停地念着清靜定心咒。

“可是這樣我們就不能和兩位尊上一起殺鬼了。”晨衣擔憂道。

“不必。”祈音道，“又不是要殺光這裏的鬼，只是闖出去。”

仲奎道：“尊上說得對，若我們的神智被影響，反而是拖累。”

晨衣雖然因為自己幫不上忙而失落，但也明白自己幾斤幾兩，便沒再說什麽，乖乖照做。

北昊站在結界前，和結界另一邊的衆多鬼魂面面相觑，過了一會兒，轉身打手勢問：準備好了嗎？

晨衣和仲奎都屏蔽好了聽覺，正在念清靜定心咒，瞧見北昊的手勢，點了點頭。

祈音正垂着眸屏蔽聽覺，沒看見北昊的手勢，直到面前落下一道身影，他才有所覺擡頭。

北昊默然不語，捏起他的下颌，令他側過左臉去，檢查他的右耳。又令他側過右臉，檢查他的左耳。

檢查完畢，北昊才用神識通過追蹤連音符與祈音對話：你殿後，我開路？

祈音點頭，頓了頓，道：你的心魔還好吧？

北昊道：你不是用魂線綁住他們了嗎。

祈音愕然，正想追問他是不是都記得，北昊卻轉過了身，施法給四人結起了個保護罩。

打開洞門口的結界，衆鬼争先恐後地撲了過來，卻在碰到保護罩後撞得四散八落。

北昊頭也不回打了個手勢：跟上。

等走到外面，晨衣瞧着鋪天蓋地的鬼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真的太多太多了，感覺這些鬼靈一鬼吐一口怨氣都能淹死他們。

晨衣心驚膽戰，分了會兒神，旁邊伸來一只手，将她的手包裹住，溫暖又安心，她轉頭看見仲奎認真默念清靜定心咒的側臉，心慌漸漸平穩了下來。

祈音背對着晨衣三人，倒退着走，一邊走，一邊施法清除前仆後繼的鬼魂們。

北昊：注意跟上。

祈音：知道。

漸漸地，圍過來的鬼靈修為越來越高，鬼使、鬼士、甚至還有鬼将。

祈音手中凝出金弓，拉弦搭箭，五箭齊發，一箭一串鬼影，可這鬼靈的數量太多，幾乎可以說源源不斷。

北昊：你那邊怎麽樣？

此時幾人已經走出了之前的山間，到達了外面開闊的曠野。

祈音：殺不完，根本殺不完。有點蹊跷，即便有人能調動大規模的鬼靈，也不可能調動得了這麽多，不止蔣城的鬼靈，恐怕整個鬼域的鬼靈都來了。

北昊：我看見了第三個鬼将。

祈音：除非是鬼帝親自下令。

北昊：鬼帝令。

鬼帝令，與凡間的兵符相似，認符不認靈，不管是誰，只要擁有鬼帝令，就能夠調動鬼靈。不過也有與凡間兵符不同的一點，即給鬼帝令注入的法力越強，調動的鬼靈才能越多。

而現下這光景，使用鬼帝令之人的法力難不成能與真正的鬼帝睥睨？

祈音：有鬼王出現！

北昊頓住腳步，後面的晨衣和仲奎停下，面前突然一黑，原本密密麻麻的鬼靈都消失不見了，幾人腳下突然變成一座白骨砌成的橋，橋下面是冒着滾燙血泡的血色岩漿，橋的兩頭連接的是兩處平滑的山壁，沒有絲毫可落腳的地方。

幾人在橋中間，進退無法。

驀地，橋頭上空出現了一個人，他被吊在半空中，身上傷痕累累，奄奄一息。

四人望着那個人，神情各異，一時都沒有說話。

鐘離嬰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見四人的時候，眼睛一亮，旋即又連吐了兩口血，眼睛濕潤了起來。

“你們別過來，別相信他的話！快走！”鐘離嬰大喊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個粗犷又極富惡意的笑聲出現在衆人耳邊。

祈音蹙了蹙眉，冷冷地盯着那個浮現在鐘離嬰旁邊的紅發白眸的鬼王。

“你們想救他？”鬼王指了指鐘離嬰道，“可以，我只要——”

鬼王原本想說的話，在見到祈音後，頓了頓，改變了主意，道：“只要他來跟我換。”

祈音嗤笑，道：“你是說，用我來換他？”

北昊沒說話，但臉色變得陰沉，眼底閃過一抹戾氣。

“對！”鬼王得意道，“怎麽樣，一人換一人，很公平吧？”

晨衣和仲奎對視一眼，皆面色難看。

“我窺探這小子的內境，裏面都是你。”鬼王指着北昊道，“你和他不是情深義重嗎，你把那個大美人兒抓來給我，我就把你的寶貝還你，怎麽樣？”

“不，不要！”鐘離嬰搖頭道，“阿忻，殺了他，不要被他脅迫！”

北昊袖下手指握緊，道：“阿嬰，你之前說的煙珑花我沒找到，你是不是給我帶錯路了？”

鐘離嬰愣了愣，道：“為什麽……這時候問這個？”

“煙珑花到底在哪裏？”

鐘離嬰：“……可能是我記錯了，可能是在另一處。反正就在這附近。”

祈音難以置信地盯着北昊的後腦勺，這時候還問這些幹什麽，趕緊殺了他們兩個啊！

“你換個條件。”北昊一臉平靜道，“我抓不了那個大美人。”

祈音：“……”換什麽條件，一起幹掉啊！

鬼王：“……”我就想要大美人兒！

鐘離嬰：“……”你到底愛鐘離嬰還是愛祈音？

鬼王：“不，我就是要那個青衣大美人！做不到我就殺了你的摯愛！”

北昊默了默，緩緩笑起來，笑意卻不達眼底，他一字一頓道：“真不換條件麽。”

除祈音以外的人：啊啊啊啊啊他笑了，好恐怖啊啊啊啊！

祈音直接走到北昊旁邊，問道：“你幹什麽？”

“救我摯愛的阿嬰。”北昊溫聲道。

救個屁！他是鐘離嬰嗎你就救！祈音心中惱怒，道：“你……”

北昊上前一步，将他擋在身後，雙眸冰冷地望着鬼王道：“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鬼王咽了咽口水，壓下心中莫名的恐懼道：“行、行。那把你所有的神力和元神都獻給我，我就放了他。”

鐘離嬰立刻大喊道：“不行！不能給他！不要啊！”

鬼王雙眸一厲，鬼爪掏向鐘離嬰的腹部，汩汩的黑血順着腹部的大洞流了出來，鐘離嬰失去了喊叫的力氣，凄慘無比。

晨衣心中一緊，踏上了半步，仲奎眉頭緊蹙，道：“還能不能換別的條件。”

鬼王兇神惡煞道：“別再跟我談條件！否則下一次我就直接撕裂他的魂魄！”

北昊道：“你不要動他，我給你便是。”

鬼王：“哼哼，可算便宜你了。”

鐘離嬰滿眼是淚，搖着頭，虛弱磕磕絆絆道：“不要……”

祈音擰眉，看着北昊朝鬼王那邊走了幾步，竟然真的開始調動全身神力凝結出來。

“喂！北昊，你瘋了！”祈音喊道。

北昊沒應他，反而神力越凝越快。

這個蠢貨，到底知不知道假鐘離嬰是假的啊？怎麽看着像是不知道的樣子？！如果知道，難道就為了那個煙珑花嗎？不管北昊到底知不知道，這在祈音看來，北昊的做法愚不可及。

“別凝了！你這個天下第一大蠢貨，老子才是鐘離嬰！”祈音急了，脫口而出。

晨衣、仲奎，假鐘離嬰一臉驚愕。

北昊動作停下，眼神幽深地看向祈音。

祈音的動作極快，拉起金弓，第一箭就射向假鐘離嬰，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包括鐘離嬰本人。祈音的青骨箭何其霸道厲害，只需一箭就把來不及有所反應的假鐘離嬰給射得魂飛魄散。

與此同時，一塊黑玉令牌從假鐘離嬰身上滑落了下來，旁邊的鬼王見那令牌，雙眼一亮，想伸手去拿，但祈音更快，第二支青骨箭夾雜着強悍神力直接貫穿了那枚黑玉令牌，令牌即刻碎裂化為齑粉。

整個過程極快，乃至于幾乎沒人發現青骨箭在碰到令牌的剎那曾經有凝滞過一瞬。但祈音有感覺到，而且那同時還有一股有點熟悉的氣息和天道之力閃瞬即逝。

第三支青骨箭，射向鬼王，因為假鐘離嬰和令牌在前，所以鬼王能夠有時間防範，及時祭出法器擋住了這支致命之箭，雖然法器瞬間碎裂，他也受了重傷，但他也趁着那一點時間逃走了。

鬼王受傷遁逃，幻境頃刻間破滅。

幻境一消失，他們又回到了遍地是鬼靈的環境，北昊及時設起保護罩，沒去管逃跑的鬼王，而是轉頭望向祈音。

祈音沒看他，走到晨衣和仲奎面前，道：“本座一早就提醒你們那個假貨有問題，現在本座使用回溯咒，讓你們看看他有什麽問題。”

回溯咒重現了假貨将北昊帶到了附近，然後北昊心魔發作，追殺他，最後他得以短暫逃脫後使用了鬼帝令的過程。

晨衣和仲奎看完後，都陷入了沉默，心情十分複雜。那個假鐘離嬰畢竟是與他們相處了三年的朋友，突然被告知他是壞的，還企圖殺他們，任誰都會一時難以接受。

帶兩人過了一回回溯境，祈音便滿臉嚴肅地望着保護罩外面的猙獰鬼靈，硬是不敢回頭看一眼北昊。

“看什麽？”北昊走到他身邊道。

“我們該走了。”祈音轉過臉，還是沒看他，“抓緊時間。”

北昊掰正他的肩膀，又捏着他的臉扭過來，直勾勾地盯着他，道：“你不解釋一下，什麽叫你才是鐘離嬰？”

晨衣和仲奎默默往後好幾步，給兩人留出空間來。

“有什麽好解釋的，你不是也知道嗎？”祈音瞪他。

“我怎麽會知道。”北昊道。

“在你內境的時候……”祈音頓了頓，沒繼續說，仍是瞪着他。

“你不是讓我不記得嗎。”

“我讓你不記得，你就不記得嗎？”

“是，你讓我不記得，我就不記得。你不承認自己是鐘離嬰，我就不敢認你是鐘離嬰。”北昊輕輕咬了咬牙道，“知道為什麽嗎？”

祈音拍開他的手，道：“我怎麽會知道。”

“因為我怕你，疏遠我。”北昊走近一步，深深凝望着他，深邃的眼睛帶着一絲悲傷和歉疚道，“阿嬰，對不起。”

“別和我說這種話。”祈音側過臉去道，“現在的我沒有鐘離嬰的記憶和感情，你想要的鐘離嬰已經被我用忘塵酒殺死了。”

北昊陡然一僵，難以置信他會說出這種話來。

“你愛的，你對不起的，你想要的，會愛你的，會原諒你的，會心疼你的……鐘離嬰，已經死了。”祈音往後退，與他拉開距離，認真地告訴他，“他不會再活過來。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

北昊無聲地望着他，眼眶漸漸紅了，良久，他努力扯了扯唇，啞聲道：“祈音，你可真殘忍。”

他哭了。祈音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