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死對頭追妻火葬場

第34章 二更

第34章 二更

北昊并沒有睡多久，一是思慮太重，二是要保證柴火不滅，所以他睡覺的時間林林總總加起來，也不超過兩個時辰。

很早的時候，他就又醒了，重新給火堆加了點柴火，就出門去了。

等他回到山洞的時候，祈音閉着眼睛，不确定是醒了還是沒醒。

他把搜尋回來的東西放到另一邊，拿起一邊的木棍整理火堆。

等了許久，沒見祈音出聲，北昊便以為他沒醒。但總要吃點東西，他走到祈音邊，輕柔地推了推，輕聲道：“祈音，該醒了。”

“嗯。”祈音很清醒，并沒有任何被吵醒的迷糊。

“什麽時候醒的。”

祈音沒說話。

北昊覺得古怪，拉開遮住他大半張臉的外袍，露出他整張臉來，才發現他的臉紅得不尋常。他将手搭在祈音的額上，發現燙得厲害。

“發燒了，什麽時候的事。”

祈音抿了抿唇，沒說話。

“你是想自己死了，再通知我嗎。”北昊冷道。

“你才死了。”祈音的聲音嘶啞得厲害。

北昊眸光沉沉地盯了他一會兒，心裏氣得厲害，到底也沒在他難受的這個時候發火。

“你出去發現了什麽。”祈音問。

北昊拉着他，讓他離火堆更近一些，然後又加上更多的柴火，加大火堆。

“沒有飛禽走獸，只有植物。我找到了些野果，你吃一點。”北昊将果子遞過來。

“不想吃。”祈音推開他的手道。

北昊皺眉，也沒再給他喂。

這個地方不僅沒有靈氣，而且還壓制着一切活着的東西，越是強大複雜的生物，被壓制得越是厲害。所以這裏只有一些滋味苦澀又幹癟難吃的植物果實。

自從他們到了這個地方後，他和祈音體內的靈氣不斷被消耗，如今甚至比凡人更要弱。又加上祈音從一開始就不斷受寒，所以就病來如山倒。

當下之際，唯有盡快離開這裏才是上計。可也不能亂走，萬一走錯了路，情況反而更糟糕。

幸運的是，北昊覺得這個地方有點熟悉。為了确定這個地方真的是他印象中的那個地方，他還得再仔細探查一番。

“今日先休息，明日我們就離開這裏。”

“你知道去哪。”

北昊沉吟，決定還是先不告訴他自己的發現，省得萬一自己搞錯了，讓他白高興一場。他道：“還不确定。”

祈音沒再多問，他此時頭暈腦脹，無暇再多說多想。

北昊又摸了摸他的額頭，問：“要喝水嗎。”

祈音的喉嚨幹澀，他咽了咽口水，道：“嗯。”

北昊拿過一邊他方才出去帶回來的水遞給他，水是用一種類似竹子的空心植物杆子裝起來的，祈音接過來的時候，手還在發抖，差點将水摔了，還好北昊及時接住了。

祈音抿了抿唇，用力控制自己的發抖，摸索着想再接過來，但北昊沒讓他拿，而是直接将水喂到他唇邊。

“嗯……”

“不謝，喝吧。”

“……”

祈音忍了忍，沒說什麽，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了一點水，潤了潤嗓子。

北昊将水放好，看着他不自覺發抖的手，終究是沒忍住，握住了他的手。

祈音輕輕掙了掙，北昊握得更緊，他也沒有力氣掙了，沉默了一會兒，說：“做什麽。”

北昊摸了摸他的臉，輕聲問：“你覺得怎麽樣。”

祈音正想說話，北昊又打斷他繼續道：“不要什麽都不說，你不說，我沒辦法幫你，你遲遲不好，也是在拖累我。”

“那你把我丢在外面算了。”祈音啞聲道。

北昊眉頭蹙了蹙，捏着他的兩頰，逼迫他“望”向自己，黑幽幽的冷眸這麽直勾勾地盯着他。

祈音的兩頰被捏起，唇瓣被迫微嘟，模糊道：“你想幹甚。”

“不聽話。”

“呵。”

“那之後我便任由我的想法做了。”

祈音輕輕哼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麽。反正他現在虛弱無力，頭疼腦熱，還看不見，就是一個我為魚肉，他為刀俎的狀态。

北昊将枯草全部堆在一起，讓祈音躺在綿軟的枯草堆上面，又将自己的外袍蓋在他身上，揉了揉他的腦袋說：“我還得出去一趟。果子和水就在手邊，餓了渴了就吃。”

祈音眼前一片黑，又不舒服極了，只好老老實實地躺着，睡不着的時候也只能自個兒發呆。

大概是因為之前争奪輪回盤的時候，他七竅流血，所以他才會眼睛受傷，乃至看不見。不知道照這麽下去，他的聽覺、嗅覺和味覺是不是也會逐漸失去。倒也沒覺得有恐慌，只是有些郁悶。

另外，他一直在想地府反叛的事，閻王寂無華是地府之主，幾乎沒有人能越過他悄無聲息掌控地府，所以地府反叛很可能有他的參與，甚至可能是領頭。

他身為寂無華的師尊，難辭其咎。

那天與他和北昊争奪輪回盤的力量又會是誰，是誰的能量這麽大，竟然能從他和北昊手裏控制住輪回盤，甚至還能利用輪回盤裏面的天道之力，将他們丢來了這個鬼地方。

這個人能量如此強大，手中又有地府的勢力，現在說不準也占領了天彜城，究竟是想做什麽？想要稱王稱霸？還是針對北昊而來？

想着想着，祈音的腦袋更疼了。只好停下思索，就着昏昏沉沉的感覺又睡了過去。

等他再迷糊醒來的時候，北昊似乎已經回來了。他雖然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到身邊氣息的流動。

他還沒開口，北昊就将他抱了起來，祈音吓了一跳，抓住了他的衣服，嘶啞道：“幹嘛。”

“你一直發着抖喊冷。”北昊将他抱進懷裏，試圖用他的溫度烘着他。

其實祈音一直都覺得冷，只是清醒的時候還能咬着唇硬忍着，但睡着了就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畏寒的本能。幾個時辰之前，他雖然內裏發寒，但皮膚還算滾燙，現在卻皮膚和內裏都一樣冰冷了，身體在一陣陣發冷，那種深入骨髓的冰寒，令他不自覺發抖，完全沒辦法控制。

“還冷嗎。”

北昊的聲音低沉，帶着慣有的清冽，但因為他靠得太近，熱氣幾乎噴灑在祈音的耳邊，反而讓祈音覺得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癢熱。

不過也只是耳朵有點不對勁，其他地方還是有些冷的。哪怕北昊已經抱他很緊了。

北昊之前說得對，都這個地步了，如果他還一直要強倔強，什麽都不說，反倒讓北昊無法幫他，而北昊大概也不會丢下他，再如此別扭矯情下去，兩人都落不得好。

所以祈音勉強丢下所有的成見和別扭，變得誠實一些，道：“比剛才好。”

北昊無聲嘆了一口氣，将人抱得更緊，讓他的臉頰靠在頸窩，又将他的手放在最熱的頸動脈上。

祈音默然不語，任由北昊擺弄。他的手心貼着北昊的脖頸，感受着那蓬勃的生命力和熱度。

“吃點東西？”北昊問。

“嗯。”

北昊給他喂了一點野果，祈音皺着眉勉強吃了幾口，然後說：“好難吃。”

“只能忍忍了。”

“不吃了。”祈音偏了偏頭。

“喝水。”

祈音又喝了點水，覺得勉強可以保持一點體力。

“外面還下雪麽，什麽時辰了。”

“下着，晚上了。”

祈音虛弱地靠着他，北昊也吃了點東西，保存體力。

北昊：“我知道該去哪了。”

“哦。”

“你不問去哪？”

“去哪都行，反正……”祈音頓了頓，“還得麻煩你帶我。”

北昊笑了笑，說：“難得聽到你說‘麻煩’二字。”

“我如今身嬌體弱，手無縛雞之力，跟你鬥嘴都要喘兩聲。除了跟着你，我別無他法。”祈音一臉無力的生無可戀。

“是嗎，沒聽見你喘。”

“……”

北昊無聲笑了，他垂着睫，凝望着懷裏的人，毫無顧忌地顯露熾熱深沉的感情。懷裏的人這般乖巧無害，柔弱可欺，他若是放肆地吻上一吻，懷中人也沒有任何辦法。甚至做更過分的事，他也無力反抗……多麽誘人又挑戰自制力的想法。

沉默久了，祈音有些莫名不安，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他試圖打破沉默，道：“你之前不是說生命力越強大，被壓抑得越厲害嗎。”

“嗯。”

“那你怎麽沒事，我卻這般虛弱。”

“大概是因為我會凫水。”

“……”祈音不想說話。

“之前你受了傷，又因為不會凫水，嗆了不少水。故而容易病氣入體，一發不可收拾。”

祈音真的不想再聊凫水的事了，忒丢人了。

其實北昊也并非沒受影響，只是他耐受性強。在他接替神尊之位後不久，庚餘就隕落了。

庚餘一死，衆族中有野心的人便不再安分，原本不服他的人開始明目張膽反對他，反叛的事更是層出不窮。那時候的他，為了坐穩神尊之位，為了讓衆族打心底裏承認他，敬畏他，為了将膽敢擾亂六界秩序的宵小打得不敢再犯，他帶領着神兵天将從年頭打到年尾，從神界打到巫界，從三十三重天打到血冥幽海，有不費吹灰之力的時候，也有身受重傷，險些神魂俱滅的時候。

其中便有一次受了重傷落進了一個毫無靈力的地方，他在那個地方輾轉了三年，才走了出去。

那個地方，正是如今他們現在在的這個冰天雪地。

正是因為他以前經歷過暫時被壓制神力的事情，所以他之後有刻意訓練單純的神軀抗耐性，自然就比同樣被壓制神力的祈音要能扛些。

祈音轉移話題道：“你知道如何出去了？”

“嗯。”

“不過還是要走好幾天。”北昊又道。

“你怎麽知道。”

“我來過這裏。”

“……哦。”

“早些休息吧。”

“什麽時候。”祈音的話和北昊的話幾乎同一時刻問出來。

兩人默契地沉默了一段，然後祈音道：“我休息了。”

北昊卻說：“有一次妖族、鬼族與部分神族諸衆聯合起來企圖颠覆九重天，那次我身受重傷，意外進了這裏。”

祈音回想一番，就記起來了，那是北昊襲神尊之位之後不久的一次大亂，那時候北昊失蹤了三年多。那段時間裏，九重天雖然沒完全亂，但人心惶惶，妖、鬼、其他神族的氣勢更盛，魔族和巫族也蠢蠢欲動了起來。後來是祈音忍無可忍，潛入敵營，把蛇妖皇的妖丹給剖了，又把鬼族大将的石心給摘了，最後化作北昊的模樣，在陣前，當着衆人的面，把妖丹和石心捏碎了，震懾之力十足。

若祈音是九重天神尊，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九重天一邊，可他并不是。當時他遠在不周山，又是衆生供奉的、理應不偏不倚的願神，本就不該幹涉這些事情。因而他就算想幫九重天，也只能化作北昊的模樣給予諸靈震懾。

後來北昊回來了，他自然是悄然功成身退。沒有人再能知道當初假扮北昊，遏制妖鬼氣焰的大能是誰。

“噢。”祈音頓了頓，道，“你若是肯把神尊之位給我，倒也不必受這些苦。”

北昊沉默了一會兒，低嘆道：“祈音，你忘了，你根本不想要什麽神尊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