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我來到村子外圍,身邊跟着十幾個劍宗弟子。我們在林子內觀察。
月亮的光輝灑在這片村子上,此時已是子時,村民們早已休息,整片村子無比寂靜。
從外面看村子并沒有什麽異樣,我心下疑惑:難道原文說的并不是這裏?
但是有沒有問題,還得進一步确定,我小聲叮囑身邊的人:“我先去看看,你們先別動,子烈,看我情況。”
這裏村民較多,如果一起上去,不僅會打草驚蛇,還會威脅到村民的性命。
囑咐好了一些事情,我慢慢走進了村莊
“嗚嗚嗚,嗚嗚嗚。”
是一個小女孩在哭。
這麽晚了,哪家小孩沒睡覺還跑出來?
我順着聲音,緩緩地走了過去。
“你怎麽了?”我輕聲道。
一個紮着兩個辮子,身穿粉紅色衣裳的小姑娘坐在木橋邊,她的雙腳在流動的溪水裏一下、一下地踢着。
似乎是聽見了有人在和她說話,她轉頭過來。
她的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有未幹涸的淚痕,眼睛一眨不眨,漆黑的瞳仁直直看着我。
“小圓,你為什麽在這哭?是有什麽難過的事嗎?”
她是小圓,經常和岑寂一起玩的朋友,岑寂消失後,也是她來問岑寂去哪兒了的最多。
小圓抽抽噎噎:“我、我想小白了。雲游姐姐,小白去哪了?他明明跟我說……”她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再說下去。
我走過去,蹲在她身側:“小白馬上就會回來的,現在你趕快回去睡覺好不好,等下你爹娘醒來發現你不在了,會傷心的。”
“真的嗎?”
“當然真的。”我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小圓垂下頭,雙腳停止了晃動。
“可是,小白不是已經死了嗎?他是我最好的朋友,雲游姐姐,你為什麽要騙我!”小圓表情猙獰,聲調猛然提起,明明是個小孩,可聲音卻變得無比尖銳。
我沒表露出太多情緒,淡笑道:“它沒死,我沒騙你。”
小圓瞬間就平靜了下來,像是只被順毛安撫好的貓,她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臉上無比開心:“真的嗎?”
“我雲游從不說謊。”
小圓又晃起了雙腿,不過這次看起來更加輕快。
“我就知道它是騙我的。”
“它是誰?”我不着痕跡的問道。
“是一只會說話的小黑貓,它跟我說,小白被別人抓住殺掉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真是只壞貓。”
“就是就是!”
“那小圓,你可以告訴我,那只小黑貓現在在哪嗎?”
“就在村子西邊那間廢棄的小木屋那。”
我再次碰了碰小圓的頭,這次與剛才不同,我讓一抹靈力注入她的體內,将她那紊亂的心神給回複原樣。
“小圓,快回家吧。”
“好。”
看着小圓走去,我的的心也穩了下來。
多虧了這片村子的人大都淳樸善良,那妖根本沒辦法一下子施展手腳,村民還沒被影響的很嚴重。
我往西邊走去,步子比之前快了許多。
既然這樣,也就不用顧及什麽了。
我傳聲給門子烈,叫他帶人上來,務必動靜不要太大。
能不驚擾到村民,還是好的。
我站在破爛不堪的的小房子前,腰側的無尋好似感應到了屋內有妖,正在輕微的震動着。我輕撫了下它,示意我知道了。
我正欲走進去,突然,見一抹黑色影子從門角慢慢冒出,存在于暗處的身影也漸漸顯露了模樣。
“咪噢~”
那只小黑貓正對着我叫喚,眼神無比清澈無辜。他兩只前腳慢慢地向前移動着,向我靠近。
我不為所動,但就在它離我一步之隔時,我拿起無尋抵在它的面前,它似乎對我這行為很不解,歪着頭疑惑地看着我。
“你以為你那套伎倆對我有用麽?”我輕嗤一聲。
還真當我看不出來你是妖呢?
聞言,那黑貓頓了頓,再次出聲卻是渾濁雌雄莫辨的聲音:“放了我,我可以告訴你個秘密。”
“不感興趣。”
“即使是關于那白妖的,你也不感興趣?你難道不想知道,他為什麽會被修士抓走嗎?”
“關我何事。”
我會不知道嗎?沒人比我更清楚,這就是看過劇情的強大!
“哈哈哈哈,它真可憐,枉費了一番心思,沒想到,那人根本不在乎。”
“你什麽意思?”
什麽叫一番心思?難道岑寂去那片林子的原因是因為要幹一件它覺得很重要的事情?
“沒什麽意思,你都要殺我了,我還告訴你什麽?”
“那你去死吧。”
“你!”小黑貓氣急了。
怎麽不按套路出牌??這時候她難道不應該好奇心欲甚,然後留下它好好詢問一番嗎?
夜色漸濃,月半掩進烏雲之中,周圍不似之前那樣明亮。
在與我交手了幾個回合之後,小黑貓漸漸體力不支,準确來說不是小黑貓,因為它在我出劍的那一剎,化作了原型——是一個人樣。
周圍早已被我布上了劍陣,此刻,它想逃也逃不掉,就像是只被關在籠子裏挨打的老鼠。
漸漸的,他身上血痕漸多,最深的一條直眼可見裏面深深白骨。已經窮途末路了。
“你真的不願意放我一馬?”
“放屁。”
一個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性命的妖,怎麽可能再放出去為非作歹,最好的選擇就是當下立即斬殺,以免多出事端。
我輕轉無尋的劍身,不斷地往裏面注入靈力,在無聲無息之間,整柄劍已經全部灌入。此刻,只需微微擡起,那噴薄欲出的劍意将使面前這個人變成數片不明的妖片。
“好,既然你不願意放我,那這村子,就留下來與我陪葬吧!哈哈哈哈——”
聞言,我心中警鈴大響,暗道不好。
只見那人形妖怪腹部像是在不斷充氣,迅速膨脹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大小。這雖然是村子西面比較偏僻的地方,但是這個村子家家戶戶比較集中,所以這偏僻也不過一百米距離。
若是真讓它自爆,妖氣四散,那産生的恐怖爆炸力足以讓這個村子盡數毀滅,而眼下村民尚在睡夢中,根本來不及驅散。
我奪步提劍上去,想要在它自爆前将其擊殺,可惜晚了,在我劍尖将要碰到他的前一秒,一股巨大沖擊力直接襲面而來,與我無尋的劍意分成了兩股氣浪。
糟了!
人形妖怪已經死的透透的了,廢棄的小木屋已化作煙塵,飄散在空氣中。
我駭然的向後看,只是一眼便叫我松了口氣。
“師姐,我們來的還算及時吧!”一個小弟子高興道。
我點了點頭,一遍的門子烈皺着眉,語氣不快:“看看你,幹的什麽,還好我們趕來了,不然看你怎麽和掌門交代!”
我不可置否,笑了笑,視線往他身後看去……
——一堵由靈力所構成的緩沖屏障将在塵土中顯現出來。
只是我們都沒想到,這妖死後還還伴随着巨大的瘴氣,這是靈屏不能阻擋的,此時瘴氣已經開始向周圍彌漫……
“不行,得趕緊叫村民離開!”
瘴氣有毒。
門子烈等弟子飛快的跑向村民家中,每家每戶地敲門,示意他們趕快離開。
好在村民已經先前已經隐隐被餘波給弄醒,迷迷糊糊開門,看見逐漸散來的黑色霧氣,登時睡意全無,跟着修士走了。
身邊盡是尚穿着寝衣離開的村民,我站在外圍,遙望着已被毒瘴籠罩的村子,松了口氣。
“村民們都走了,鎮子那邊安排了其他地方給他們居住,等青衍宗将這裏的瘴氣給除掉,他們就可以回來了。”門子烈靜靜的說着。
“嗯,那就好,我走了。”我轉身,想起了什麽,又回頭道:“那個被冤枉的小妖,記得給人放了。”
誤打誤撞完成了男主劇情,這也真夠巧的。
我看着清亮的月亮,想着事情終于告一段落,我也能繼續我的四處游歷之旅了。
下一站去哪裏呢,我還沒想好。
*
“你可以走了。”
岑寂擡起頭,心中有些高興。慢慢的走出去,走到門口時,突然聽見後面的人說:“對、對不起,我錯怪你了,不應該什麽都不問就把你抓進來的,讓你受了點苦,現在,你該去哪去哪吧。”
他詫異地回過頭,青流被他看着有點不自在,硬生道:“再不走,就別想走了啊。”
“嗯。”岑寂的爪子摸了摸脖子上的挂件,露出一抹笑容,随後轉身走了。
不知道在這耽誤了多少天,他現在只想快點見到她,然後把東西給她。
岑寂依靠嗅覺,飛快地往家裏跑去。
這裏離家有點遠,快靠近家中的小竹林時已經是傍晚了。
繞過一層層竹子,岑寂從夾縫中望見了擺在小木屋門口的那把搖椅。
奇怪,今天阿游姐姐怎麽不在這裏?
岑寂心下疑惑,但又反應過來。
一定是在房間!
可是,當他在屋子各處以及周圍都找尋了過後,卻依舊沒有看見那個人影。
岑寂耷拉在搖椅上,尾巴順着椅子邊的空隙落到了地上。
一天、兩天、三天,岑寂都沒看看見雲游回來,不知為什麽,他心中逐漸浮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一種莫名的恐慌。
岑寂決定去村子上看看,解釋道:萬一雲游只是被哪個伯伯留住了呢?
只是這一去,便把岑寂打向孤冷的深淵。
——整個村子都被黑屋籠罩,周圍的植被全部都死光了,一眼看去,只透過黑霧能看見幾棟孤零零,處在邊緣的木房。那條他經常與小孩玩的小河流的也不是以前的透徹的清水,而是發黑的水。
看到這一幕,岑寂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他只不過是出去了幾天,怎麽、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身上的已經結痂的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但是此刻的岑寂已将在意不上這個了。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類似臭雞蛋的味道,身為妖,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
穢妖,跑到了他的村子,将雲游、村民都殺了。
月黑風高。
那只白妖逃離了這個地方,他回到了木屋,全身的毛已經被沾滿了灰和其他東西。
他跪在地上,不斷地哭泣。
漸漸的,他的身上開始冒出絲絲暗紅的氣,将他整個人給裹了起來。
随着時間流逝,抽泣聲漸漸小了下去,紅色氣體顏色慢慢變淡,最後接近透明。
而裏面的妖,不,是人,漸漸顯露出了身形。
一個精壯厚實的男人身體,背部布滿了錯落的傷痕,瑩白的頭發披在肩上,順着重力劃下幾絲。
烏雲散去,皎潔的月光照在男人身上,使得他邊緣的發絲接近透明,長眼睫毛的陰影投在了眼上,讓人看不出他此時的情緒。
只見他的唇角微微勾起。
“蠢貨,還是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男人開口道。
岑寂擡起手臂瞧了瞧,面露詫異:“還算行,不過這次還挺輕。”
他轉頭想看看周圍,頭皮卻被一根發絲一扯。岑寂低頭就看見一個被紅繩綁着的小布娃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岑寂将它扯下仔細端詳了一會:“真醜。”
他當然知道這是自己做的。但是,上輩子他做過這個嗎?
那段時間太長,長到他已經對化形之前甚至是坐上那個位置之前的事情都已經模糊了。
岑寂揮手一扔,那個面帶微笑,頭頂紅花的小娃娃就被扔在了地上。
岑寂待在原地,靜靜地看了一會,最終還是走幾步把它給撿了回來。
“誰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沒被割的角,沒瞎的眼睛,沒斷的牙……這次開場,好像和他印象中的有點不一樣。
*
時間一晃五年,也到了我與掌門約定回宗的時候了。
這五年,我游遍了人間的盛地,看了許多绮麗景觀,但是,我還是沒找到我想要的東西,真是應了我那劍名“無尋”了。
無處尋。
我收拾收拾,往劍宗的方向靠近。
劍宗建在一座廣但低矮的山峰上。
一路上,我看見了許許多多的新鮮血液,他們臉上挂着的興奮勁,讓我仿佛看見了我之前的樣子。
奇怪,宗門女弟子怎麽愈加少了?一路上都沒見幾個。看來以後宗內無形的競争要更激烈了,我忍不住一笑。
回來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去看看掌門了。
我邁過門欄,走進璜麗的客堂,見到了站在階梯之上的人。
“掌門。”我恭恭敬敬拱手。
“嗯。這六年有沒有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我搖了搖頭:“這五年我游覽了許多地方,可是,我心裏隐隐缺少的東西,還是沒找到。”
“那你之後有什麽打算?”
“先看眼下吧。”
掌門在主位上,神色凝重。
“既然你回來了,剛好,有一件事得交給你。”
“掌門請說。”
“你發現了麽?宗裏的女弟子較以前少了很多。”
“的确,是有什麽問題嗎?”
“不是拜入劍宗的女性少了,而是宗門的女弟子在下山歷練之後,都無故失蹤了。”
“失蹤?”我心中奇怪,“好端端的,為什麽會失蹤?”
怪不得我一路走來看見的女弟子少之又少。
“我懷疑是妖界那邊。”
“那她們豈不是九死一生?!”
進入妖界,如同羊在獅子領地蹦跶。
“她們魂燈未滅,所以,我需要你去一趟妖界,搞清她們失蹤的原因。”
魂燈未滅,人還在世。
“是!”我應下。
“此去兇險,切記以安全為主,低調行事!”
……
“喂!哪來的小妖,進來幹什麽的?”
“就想進去看看不行麽……”
妖守從下至上掃過眼前的這只妖,衣着普通,相貌平平。
突然,他視線停住了,指了指小妖背上的一個長型布條——硬長的,像是裹着什麽東西。
“劍?”
“嗯。”小妖連忙點頭。
妖守眼神瞬間就變得危險起來,他招手喚來同伴,一群妖齊齊圍着那小妖。
“你是修士?”
“不是不是……”小妖晃得像撥浪鼓,兩只手不停擺,“我怎麽可能是那該死的修士,這個是我祖上殺了一個劍士給奪來的。”
那名妖守應了聲,但眼神還是沒從她身上離開。還是旁邊的一名長耳妖守拍了拍他的肩,道:“算了吧,她身上有這麽濃的妖氣,怎麽會是修士。”
随後轉過頭對着那名顫顫巍巍的小妖說:“啧啧,祖上敗落,你現在也就這把劍能唬唬妖了。”
那名妖守神色漸緩,冷聲道:“你可以進去了。”
“謝謝大人!”,小妖面帶喜色。
我通過妖界邊城,一直往前走,感受到那黏在我身上的視線終于離去,才呼了口氣。
沒想到這掌門給的東西這麽有用,雖然說難吃了點,但效果不錯。
進了這道界,辦事就方便多了。
我走在大街上,這裏的景象倒是與人界相差無幾,只是這天色更暗些。
路上行人衆多,我掃視着周圍,心中詫異萬分。
——周圍年輕的女妖,都穿的是以藍色為基調的服飾。
“瞧一瞧看一看啊,最新款藍色系套裝來了喂,你想不想得到王的青睐?想不想當王的女人?穿上王最喜歡的衣服,你就是他心中的那個她!”
一個大嗓門的男聲在邊上叫喚着,我擠過在邊上一同圍觀的女子,來到了老板攤前。
我揶揄道:“你怎麽就知道這是王最喜歡的衣服了?”
“你哪個鄉下來的?真落伍,消息一點也不靈通,我有個親戚在玉暇,玉瑕你知道吧?就是新妖王的城,據說,在歡慶宴上,有個穿藍色薄紗的女人獻舞,王可是視線對着她,一下沒移!你說,這不是喜歡,是什麽?!”
那老板臉都快湊我跟前來了,我頭往後傾:“新妖王?他很厲害嗎?”
那老板白了我一眼,不想說話,還是旁邊的一些女顧客跟我說:“當然厲害啦,他現在可是我們妖界男神,又年輕、又強大、又帥氣,剛坐上那個位置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挑戰他。”
“結果呢?”
“當然是沒打過,灰溜溜下場了呗,我猜他能一直坐在那個位置,一直是我們的王。”
一直?
我忍不住笑了笑,看着眼前這個妖族少女,心道:對不起,要讓你失望了。幾年後,男主會坐上那個位置,打敗你的偶像。
我想了想岑寂,按劇情,他現在應該還在哪個地方升級刷經驗吧。
不過……藍色?
我暗暗思忖:劍宗的弟子服好像就是藍色的吧……
會不會……?
我面上笑笑,轉身就走,身後還是那些妖的聲音:
“一百塊妖石不講價!”
“得了吧,搶劫呢!王喜歡的是藍衣女子,不是藍衣傻子!”
心中的猜想已經成型,我動身準備前往玉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