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拾夢
拾夢
“……”黎望愣了片刻,“你說……陳願?”
“對啊,你認識他?”白皓翻着網上陳願的個人介紹,但卻少的可憐,“嗯……聽說他的總部在伊城,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畢竟和海城相距那麽遠,還是個新興公司。”
黎望穿越後遺症早在此刻消失殆盡,此刻腦子随着白皓的話語而更加清晰,怪不得自己之前與陳願的工作毫無交集,加之孔确說的陳願這幾年的經歷,兩個人在茫茫人海中确實就像那平行線,毫無交集。那麽,穿越的意義是什麽……
“皓,我問你個事。”黎望覺得這個離奇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嗯?啥事。”
黎望努力回憶過去的細節,“你知道一個叫……拾夢的一個蛋糕店嗎?”
“拾夢?”白皓在腦海中努力檢索這個詞彙,“沒聽說過,這家蛋糕店很火嗎?”
“不是,就是我聽一個朋友說這家蛋糕店挺好的,還配有專屬快遞員,服務挺好的。”黎望努力掩飾心中的失落,盡管知道會沒有什麽消息。
“嘿,這是大型連鎖蛋糕店吧。”白皓聽聞吐槽道。
“行了,不說這個,你有陳願的地址沒?”黎望覺得自己還是找到關鍵人物比較好。
“這我不知道,”白皓揶揄道:“這不是有現成的人選嗎,咱家大公子孔弟弟啊。”
白皓當時在大學時和尚且在上初三的孔确見過面,加之孔确在外人面前很好相處,白皓私下裏一直叫他孔弟弟,特別是知道孔确喜歡黎望的時候。
“你……”黎望知道白皓說的是事實,“我謝謝您,挂了。”
挂了電話,黎望仔細推演着這些天的時間線。這次穿越回的時間點是五月二十號,離自己生日十來多天,蛋糕是有訂單後才做的,那麽是誰下的單?
黎望現在身邊好友不多,知道她生日的也少之又少,據目前來看白皓和孔确排除,段文曼……更不可能,那麽是誰?
下一個,蛋糕應該在什麽時間點被定下,聯想到自己穿回的這個時間點……黎望推測應該就是這幾天。
再者,黎望嘆了口氣,她是一個無神論者,但是這幾天發生的種種都讓她的世界觀一次次碎裂,現在順着線索,她不敢冒然推斷自己心中那個呼之欲出的猜想。
黎望果斷地打了孔确的電話,對方很快接起。
“喂。”一聲透着倦意的清朗男聲傳了出來。
“喂,孔确……你現在休息了嗎?”
孔确煩躁的嗯了一聲,充滿撒嬌的語調說:“黎望,你都不知道孔旭快給我折磨死了,他讓我加班完成一個項目。”
“孔總那是在歷練你,畢竟你剛從象牙塔裏出來,不得狠心的把你放在大自然,讓你羽翼豐沛好繼承家業。”
“哼,”孔确不屑道:“你怎麽老是幫他說話。”
黎望扶額嘆息,努力扯開話題:“哎,我問你個事。”
孔确不滿道:“工作的事免談。”
“……”黎望皺眉道:“不問工作上的,我問你,陳願住哪?”
“?”孔确立刻反應過來,“什麽陳願,哪來的野男人,你問他住哪做什麽?”
黎望無語凝噎,想着上一次穿回來的時候還是孔确做的介紹呢,“你能不能冷靜點孔确,你都多大了別老是想那些有的沒的。”
“那你讓我想什麽,你大半夜打我電話就是問我一個男人的住處,也不問我累不累,還站在年齡的制高點上教育我,你怎麽能這樣……”
黎望聽着電話裏的一頓炮語連珠,悄悄把聽筒離自己耳朵遠了一點,“孔确……”
“哦,我想起來了。”孔确努力降低自己的音量,但此時卻顯得有些陰鸷,“是望行集團的陳願是吧,老男人一個,你怎麽看上他的。”
黎望淡淡道:“孔确,他只比我大一歲,照你這麽說,我應該是老女人。”
“你還知道他多大了,”孔确一驚一乍,“你們什麽時候見面的?”
黎望心裏輕輕嘆了口氣,但是又不能直接吼這個胡思亂想的小瘋子。
孔确自小在國外長大,沒有父母管過,性格難免有些跳躍孤僻。黎望當時第一次見孔确的時候,他才十四歲,看着對每個人都笑盈盈的,但是黎望知道他永遠在與別人保持一個遠遠地距離,甚至是自己的親生父母。直到那天家教,黎望才發現他在偷偷吃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經過黎望的追問,孔确才告訴她自己從小就有這種病,以前是自閉症,父母就把他送到美國的私人醫院接受治療,平時基本不會來看他。這幾年,他的情況好轉很多,但諷刺的是那大都是自己做的僞裝,讓別人覺得他好相處,但是卻漸漸轉化為更為嚴重的情緒問題。
那個青澀稚嫩的少年,坐在豪華低調的沙發上,手裏捧着裝在維生素瓶子裏的藥,好像在默默守護自己的秘密。黎望看着這個空曠的家,一瞬間覺得心裏空空的,那時的她也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心裏想到什麽是什麽,她看着孔确的發旋,瘦弱的身軀,突然想到一個孤僻的身影。
黎望努力扯起一個笑容,一只手輕輕地附上那個小她五歲的學生頭上,輕輕道:“孔确,我很開心你能和我講你的故事,你并不孤單的,姐姐不就是一有時間就來陪你嗎。”
孔确頓住了,好像不習慣這個動作,冷聲道:“得了吧,你還不是收了我爸的錢。”
“……”黎望心想,說的也是:“那你想怎麽辦,我好歹聽了你的秘密,既然你這麽不信任我,我把錢退了,走行吧。”
說着黎望便立刻起身轉身準備離開,意料之外,她的手腕被死死禁锢住了。
“誰說讓你走。”孔确的眼睛紅紅的,死死的盯着黎望,“萬一……你把我的事情告訴孔旭怎麽辦,還是……你本來就是他派來監視我的。”
黎望無奈道:“弟弟,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教老師,比我優秀的人有很多,我很開心我的第一個學生能把他的心事告訴我,我也認為,相遇本就是場緣分,但如果你不信任我,又何必在這浪費時間?”
孔确的手抓的更緊了,抿着唇不說話。
“這樣吧,”黎望重新坐了下來,“作為交換,我告訴你我的秘密好不好。”
孔确默不作聲,看着手中黎望的胳膊不說話。
“我呢,和你情況差不多。我從小都沒有爸爸的記憶,我問過母親,可她總是閉口不答,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是什麽理由,從小到大,各種原因随着年齡猜了無數遍。”
“我媽媽呢,是個很要強的女性,我家在一個交通不是那麽發達的小鎮,在我母親的那個年代很多人都會選擇早早辍學,外出務工,但是我媽媽說她是被迫的,她特別渴望自己能和閨蜜一樣上初中、高中、大學,但是現實往往事與願違。于是,她就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小鎮的教育質量說實話并不好,我媽早就發現了,于是從幼兒園起讓我一次次轉學,一次次上不同的補習班,并且她時常不在家裏,把我丢給外公外婆爺爺奶奶,但他們可能或多或少因為我爸爸的緣故不怎麽喜歡我。好不容易遇到了個玩伴,我以為在這個世界上我不是孤單一人的,但是,他轉學了,轉到了那時我以為很遠很遠的地方,之後,我的性格越來越孤僻。”
“但是我漸漸明白,媽媽對我的殘忍很多都是源于生活的無奈,她想讓我好好的,越來越好,于是我就竭盡全力扮演一個開朗的優秀的女兒,但沒人知道這期間是有多麽痛苦。特別是在感覺到我與朋友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越來越把自己關閉起來,學習越來越力不從心,那時候,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
“那你怎麽解決它的。”孔确擡頭看着眼前這個目光堅定的年輕老師。
“解決?”黎望笑了笑,“這是個好問題。我也說不太清,就是世界灰暗到極點後你就會覺得所有的事都可以接受,孤獨了,就學會适應,知心好友什麽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獲得的。與家長的隔閡,我就直接告訴她,我的想法。當你懷着自信去看待自己的時候,不去關注外界對你的評價,我覺得沒有人可以因為任何理由而嘲笑你。況且,孔确,你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擁有像孔總這樣的父親,他不善于表達,到目前為止只有你一個孩子,我想他大概是看到了我這一點才會錄用我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來做你的家教。”
孔确聽完心裏酸酸的,悶悶的說了一句:“暫且相信你,不過你要走,沒門!”
……
“孔确,你聽着,我在和你好好說話,這對我很重要,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黎望平靜的說。
孔确聽到黎望的聲音嚴肅了起來心裏的火一下子撲滅了,黎望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和她說過話,更多的時候是在他自己傷害自己、胡思亂想的時候。
“他——陳願,是我的一個朋友,我因為一點私事,想見見他,你能幫我查查他住在哪嗎?”黎望聽到對方沒了動靜輕輕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