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懷疑
懷疑
一中餐廳。
黎望心如死灰地看着盤裏的飯菜，毫無胃口。
“哎，我聽說你們班來了借讀生。”黎望對面的女生問道。
——她叫段文曼，是黎望的初中好友，高中不在一個班，性格直爽，但有點八卦和非常話唠并且花癡。
黎望道：“嗯～”
“我聽說還挺帥，我一下課就往你班級跑，想一睹帥哥真容，但陳扒皮老是拖課。”段文曼一臉可惜。
黎望突然想到陳願笑起的那雙桃花眼，“還……行吧。”
段文曼非常了解黎望，她看着黎望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模棱兩可的回答，揶揄道：“啧啧啧，黎望你不對勁，是不是真的挺帥啊，不行，我今天下午課間去找你，你一定要指給我看！”
黎望把盤子裏的肥肉挑到一邊，應付道：“好好好。”
段文曼激動地吃了一大口飯菜，口齒不清地說：“不過我和你說，我還是太保守了。”
黎望看着段文曼的狼吞虎咽不忍直視地抽了兩張紙遞給她，“行行行，保守曼曼，你快把你飯給擦了再說，別噴我一臉。”
段文曼接過紙巾擦了擦，緩了一會才說：“我不是和你說過我們班那個王佳佳嘛，看到男的比兔子看到草都激靈，聽說人家都開始追了。”
黎望驟然停下手中的筷子。
“你說誰？”
“王佳佳啊，胸賊大，軍訓時穿低胸背心的那個。”段文曼嘲諷地說，“也不知道人家和剛談一星期的對象分沒分。”
12年前的記憶如洶湧的海水湧進黎望的腦海，她明白陳願早早退出她大片記憶的原因。
12年前，陳願上午剛到這個班，下午便被樓下的王佳佳瘋狂追求，這種情況大概只持續了幾天，王佳佳就消停了，之後黎望時常能看到兩個人并肩行走。當時所有人都在傳兩個人在一起了，但是僅僅大概一周過後陳願便被學校通報，被轉往普通班，而王佳佳則被開除。當時，黎望不管走到哪都能聽到八卦，好像是因為陳願和王佳佳在社團活動的教室亂搞正好被年級主任抓住，而陳願因為有關系才被留下來，也是因為這件事，陳願在一中的名聲越來越差，直至，被退學。之後，黎望再也沒有和陳願見一面，當時青春期悸動的萌芽也在最開始被掐斷。
如今，黎望扪心自問，自己對陳願還有多少感覺，或是是否有感覺，但她卻立刻遏制這個想法，這麽多年，她見過很多青春時熱戀的戀人撕破臉皮，因為成年後生活的壓力和變化總會讓這美麗的泡沫破裂。黎望是理智的，她現在只想回家——她真正的世界。因此，她必須從眼下最可能的突破口入手——她要保住陳願。
黎望擱下筷子，對段文曼道，“寶貝，中午我不回宿舍了，你幫我和我舍友說一下，如果宿管阿姨來了，讓她們幫我打個掩護。”
“嗯？大中午你不睡覺你去哪。”
黎望端起餐盤站起來，“啧，這不是快考試了嘛，我中午去教室自習。”說着，黎望便端着餐盤急急忙忙地走了，只留段文曼一臉震驚的表情在原地。
“黎望什麽時候這麽努力了。”段文曼看着黎望慌張的背影奇怪道。
黎望急匆匆地跑回教學樓，這個點除了走讀生和在教學樓做社團活動的基本上已經沒人了 ，老師們大概率不會在此時出沒，因此有心人會趁着午休的時間“放肆”，黎望順着樓梯邊走邊思考自己是否會遇到一些特殊情況……
譬如……黎望在拐角處頓住了。
“……我叫陳佳佳，喏，這是我剛從外面買的巧克力，你嘗嘗。”女生又甜又粘膩的聲音着實讓黎望無語了一把，她沒有立即出現，而是靠着牆安安靜靜地聽着他們說話，黎望也好奇，陳願那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氣質是如何應對的。
黎望等了一會，對方仍沒有回答，陳佳佳或許是等的有點尴尬，可憐兮兮的說：“那要是你不愛吃甜的就算了，我不吃午飯也沒事，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黎望心裏暗暗道：“美人計加苦肉計啊。”
誰知黎望剛吐槽過這爛俗且清新的套路對方便開口了，還是那淡淡疏離的音色：“現在食堂或許開着，去吃飯還不晚，以後別送了，對你沒意思。”
黎望：現在小孩，不，以前都這麽直接嗎？
陳佳佳聽到這直接的拒絕有點驚訝，以前都是男生追她，偶爾有那麽一兩個長得不賴的她會主動出擊，盡管某些男生起初會擡高自己的價值第一次會拒絕她，但那一聽潛臺詞就是——你很好啊我對你也有意思，不過不要放棄，我要和你搞暧昧。但陳願這是真把拒絕挑明了。
“你說什麽啊陳願，我對你也沒那個意思，就是覺得咱倆很投緣，我關照一下新同學不好嗎？”陳佳佳顯然沒有放棄，聲音還是柔柔的，聽着絲毫沒有被陳願生硬的拒絕影響。
“我不覺得，謝謝，請你離開，我要睡覺了。”少年的聲音依舊沒有絲毫波動。
黎望聽到幾聲腳步聲，穩健有力，應該是陳願的，接着便是一聲毫不留情的關門聲。一會，小碎步的聲音也想起來，接着遠去。
“和我想的不一樣啊，那陳佳佳是怎麽追上陳願的？”黎望不由自主的八卦道。
陳願聽到推門的聲音，聽着好像又是那個煩人的女生進來了，他煩躁地轉頭，即将開口卻看到來人，不耐煩話語全都止住了。
“剛剛原來是你在偷聽？”陳願看着黎望額頭的薄汗問道。
黎望嘴角不可察覺地抽搐了一下，“我……什麽叫偷聽，我那是正大光明地聽，不是怕我出面打攪到你們嗎，那多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黎望的錯覺，她總覺得陳願突然變得不太開心，他劍眉輕微擰在一起，抱着雙臂靠在椅背上盯着她看了一會。
就在黎望要擡腳走出陳願的視野打破尴尬時陳願開口了：“你剛剛也聽了，你覺得那……王佳怎麽樣？”
黎望忍住不白他一眼，想到12年前的結局，她道，“不怎麽樣……以後會有更好的。”
陳願聽罷眉尾一挑，眉頭也舒展開來，他身體前傾，質問道：“更好的？什麽樣的才是更好的。”
黎望看着陳願那副吊兒郎當的樣，想到段文曼說的“剛冷男神”，頓時嗤之以鼻，她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怎麽她感覺一句都不想說下去了。
黎望無言，朝前走了兩步看到陳願桌子上那張她親自發下來的化學習題，伸手想要拿起來。
陳願看到黎望的動作，先發制人把卷子拿走。
“……”黎望，“讓我看看，說不定那上面有你‘更好的’。”
陳願有些抗拒地看了一眼，看到少女堅定的眼神，鬼使神差地把卷子遞了過去。
黎望拉了拉，發現沒拉動，于是她不滿地瞪了陳願一眼，陳願最終妥協把手松開了。
黎望拿起皺巴巴的卷子，看到陳願竟然意外地寫了半面題，“你最後一節沒聽課嗎？還是你中午寫的。”
陳願看着黎望“搶走”的試卷，哼了一聲，接着看向別處轉起桌子上的筆，“剛寫的，怎麽厲害吧。”
黎望看着陳願的小動作便立馬看出他在撒謊，有些人從小到大撒謊的表情都不随着身高而變的。
于是黎望沒有接他的茬，低頭看起了陳願答的題。
怎麽說呢……意外的挺好，除了那幾個基礎的知識點記憶問題陳願幾乎答的都對，可是不對啊，他不是今天才開始上課嗎？記憶中陳願的成績應該是很差啊，難道……陳願也穿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