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持久戰
持久戰
游呦緩慢而糾結的留下作業本,離開了辦公室,說了句明年見,語氣裏滿是惴惴不安。
栾添不自覺淺笑:什麽毛病。
随手翻開第一本作業:游呦。眼眸中又含了些笑意,随意翻看,不知不覺就看到了最後,像是怕看不到一樣,特別注明:最後一頁一定要心情愉悅時翻看。
栾添淺笑,現在還算上心情愉悅吧,于是順手翻開最後一頁,原本以為是小姑娘少女情懷,感謝照顧之類的長篇大論。
結果只是短短一句:栾添,我喜歡你了,想和你結婚的那種喜歡。
五雷轟頂。
初隽在一邊翻看育兒手冊,他早就休了陪産假,只是今天栾添要把作業帶回家,喊他來幫忙搬東西。
所以就出現在這見證了栾添如何對着一個作業本笑的春心蕩漾,又如何翻到最後一頁,笑意全無,眼眸裏都淬着能殺死人的怒意。
栾添合上本子,扔回作業摞子,說不出的煩躁。在辦公室裏踱着步子饒了幾圈,走到窗戶前,霍然打開,冷風灌進來,煩躁的心情沒有改善。
初隽被凍得一哆嗦,生怕感冒被夫人趕出家門,趕緊去關了窗:“你抽什麽風?”
栾添揉了揉眉心,愈發煩躁:“把作業拿着。”出了辦公室。
初隽無奈只好做苦力,繼續搬東西,跟着出去,一邊腹诽:沒事留這麽多作業?!變态!搬了一上午,竟然還有?!
坐上車,感覺到栾添情緒不佳,初隽也不願意觸他的黴頭,只好繼續翻看育兒手冊,百無聊賴。
栾添擰着眉:“給陸期然打電話,讓他來我家喝酒。”
“啊?”初隽又吃了一驚,雖說三個人同樣愛酒,但栾添和他們倆不一樣,他們倆嗜酒成瘾,栾添卻最能節制,況且初隽和陸期然他倆時常約酒,不必等栾添開口,家裏的酒櫃就被算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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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初隽理解消化這件事的空擋,栾添幽幽的開了口:“準奶爸喝酒可以麽?不行你就開車回家,或者去買可樂。”
見栾添情緒多有緩和,初隽啧啧幾聲:“游呦又惹你了?”
栾添冷冷的斜了一眼他,沒言語。被這一眼瞧得抖了抖,初隽也沒再言語,給陸期然打了電話。
三個酒友坐在沙發上一邊等外賣,一邊等醒酒,大眼對小眼,在栾添煩躁的心情中氣氛壓抑的詭異。
陸期然看了一眼初隽,暗問:他咋了?
初隽歪頭看栾添,咂咂嘴,暗回:不知道。
難得栾添在初隽和陸期然眉來眼去,縱橫交錯的目光中仍能淡定的發呆。
初隽剛要開口問,外賣來得及時,栾添起身去拿,打斷了初隽,憋得他胸悶。
外賣還沒全打開,陸期然悠悠的開口:“栾添兒,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初隽一邊解着被系的九曲十八彎的外賣袋子,一邊幫襯搭腔:“啥時候也沒見你主動提喝酒的。”
栾添揉了揉眉心,語氣裏卻聽得出幾分憂慮:“能有啥事兒,你倆最近怎麽越來越墨跡。”
陸期然咂咂嘴,沒多言語。初隽終于将外賣袋子解開,雲淡風輕的問:“你是不是有啥感情上的困惑?”
陸期然歪頭表示好奇,思索一會兒:“你是不是有個走的挺近的女同學?”
知道內情的初隽倒是來了精神:“我早就說!是不是游呦!你這三十年的鐵樹,真要開花?”
陸期然在一邊搭腔:“還是朵衣冠禽獸的畜生花。”
栾添眉頭不自覺又皺得緊了幾分:“你倆少瞎說。”
陸期然對于游呦的了解多半是在初隽那聽的,也不再追問,倒是初隽不依不饒:“你敢說,你對游呦和對別人一樣。”
栾添回答的倒是平靜:“不一樣也是因為輔導她參賽,初老師收起你龌龊的思想。”
初隽不在意:“我就覺得小游呦挺好,對你也上心...”
栾添正經了兩分打斷道:“人家一個小姑娘,還是個孩子,你少開這樣的玩笑。”栾添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你媳婦要生了,你還在這喝酒?”
初隽撇撇嘴,晃了晃手裏的可樂:“怕你抑郁,表示關心。”
陸期然喝了個半醉被初隽領走,雖說是栾添組的局,最後反倒是他清醒得很。
乒乒乓乓的推杯換盞聲一時沒了,倒顯得屋子裏有些安靜,栾添平日裏家裏收拾的幹淨,此時倒也不着急收拾殘局。幹巴巴的坐在沙發上發愣。
歪歪頭看到了一邊鞋櫃上沒來得及收進書房的選修課結課作業,目光不自覺的落到那個本子上,于是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這樣的表白,甚至比這更明目張膽的他也見識過很多,雖然也無奈,趕上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有點生氣,現在已經多少有些習慣。
但今天,卻多少有些不同,也許是因為畢竟輔導游呦半月有餘,和其他的學生不一樣,或許是因為游呦在他心中本不該對自己有這樣的想法。
假期雖然短暫的令人咂舌,但還是如期而至,游呦收拾起破碎的心情,踏上了回家的航班。
游爸早早地等在機場,回到家,游媽也做好了一桌子飯菜。
游呦終于難得從緊張慌亂的情緒中抽離出來,讓關于栾添,關于表白的所有事,先随着距離的拉開,退出她的生活。
人就是這樣,一旦放松起來,日子就又重新有滋有味起來。
北方的冬天,雪景很美,還有一個禮拜過年,游呦今年假期短,掰着手指頭算時間,覺得在家的每天都格外值得珍惜。
沈惟君發來消息,說是陪柳啓元回老家,順便開個什麽會議,在家裏準備聚餐,知道她家也在這,邀她參加。
沈惟君的聚會,游呦自然常常參與,只是沒想到柳院長竟然和自己是老鄉,游呦和父母簡單說了兩句,帶上簡單的禮物,第二天一早出了門。
原本說是聚餐,游呦料到不會有多少人,畢竟不是在學校,哪有那麽多老鄉正好熟悉的。
不過游呦沒有料到,會在這遇到一人可抵千軍萬馬的栾添。
游呦按着地址敲了門,等了一會裏頭窸窸窣窣傳出聲響,開了門,栾添簡單穿了件針織衫,領口的扣子只扣了一個,大概是北方的暖氣太足,漏出白皙的鎖骨。
兩人四目相對,半晌栾添開口:“進來。”
游呦懵着腦袋,提溜着禮物,被栾添上下打量,四肢僵硬不能動,過了好一會,沈惟君見游呦沒動靜,過來喊她,她才将手裏的禮物遞過去,不知所雲的拜了早年。
因為只有四個人,聚餐吃火鍋,準備的東西少,游呦被趕出廚房,和栾添坐在沙發上大眼對小眼。
游呦如雷鳴般的心跳聲太大,大得游呦心慌,于是胡亂找了個話題:“栾老師和院長來開會?”
栾添斜了她一眼,語氣并不友好:“不然呢?坐飛機來蹭火鍋?”
游呦吃癟,繼續沉默。
半晌過後,栾添開口:“作業做的不錯?”
游呦吞了吞口水:該來的還是來了…只得硬着頭皮回:“是…是麽。”
好在沈惟君如救世主一般喊吃飯了。游呦連忙逃離,栾添緩慢起身,在身後踱着步子過去。
這一頓飯吃掉游呦半條命,不記得吃了什麽,也不記得都說了什麽,只想趕緊回家,吃過飯柳沈夫婦并沒有其他的什麽活動,游呦趕緊提出回家。
“也好,一會天黑,父母又要擔心,”沈惟君點頭,“栾小添兒,你去送游呦。”
游呦:“……”游呦多麽期盼,栾添能夠懂事的搖頭,随便什麽理由都可以。可是栾添已經伸手拿了車鑰匙。游呦只好自力更生,“不…不用了,我爸爸來接我了,他應該到了…”心虛的不行。
沈惟君倒是沒再堅持,游爸有多寵游呦,她是知道的:“也好,送到樓下吧。”
游呦:“……”
又是一路無話。游呦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等電梯,盡量減小自己的存在感,也盡量不去想站在身後的栾添。
進了電梯,封閉的空間讓游呦不由得更緊張,腳趾都緊張的發麻。
所幸栾添沒再提起作業的事,要是再提一次,游呦就要當場身亡了,電梯似乎運行了億萬光年,淩遲着游呦弱小的心髒,叮的一聲,宣布結束。
一出樓門,游爸果然在門口等着,游呦趕緊跑去牽游爸的手,猶豫半分鐘:“爸爸,這是…我們學校的栾老師。”緊張,帶着家長見暗戀對象的事,游呦從前沒做過,眼下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暗戀了。
游爸笑:“栾老師好,我家小呦不好管,給您添麻煩了吧。”
栾添也笑應:“應該做的,游呦很懂事。”盯着游呦的眼睛,盯得游呦發毛,“小孩子,愛胡思亂想,總會長大的。”
後面兩個人談了一會,客套了些什麽,游呦沒聽清,滿腦子都是:小孩子,愛胡思亂想,總會長大的。
直到上了車,游爸推了推她:“想什麽呢?”
游呦:“啊?爸爸,您說什麽?”
游爸無奈:“我問你,那麽熱麽?臉這麽紅,是不是發燒了。”
游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好燙:“沒有,沒發燒…吃火鍋太熱了。”
栾添目送游家父女,看到游爸拉着游呦的手,就連車門也是游爸開的,紳士一樣護着游呦上了車,看動作就知道,是十幾年一如既往地習慣。栾添不由得低笑,心裏暖洋洋的被塞滿了:她真的是個很幸福很幸福的小姑娘。
怪不得游呦總是樂觀而積極,鮮少有難過的時候,栾添有幸見過一次。雖然時常耍些不痛不癢的小脾氣,并不招人讨厭。大抵是因為,家裏足夠的愛支持着她放肆的愛着這個世界。
“回來了?爸爸來接的?”沈惟君收拾廚房忙裏偷閑。
“嗯,”栾添胡思亂想的進了廚房幫忙,“游呦是獨生女?”
不想沈惟君嘆了口氣:“是,懂事的孩子。”聽語氣似乎還有下文,果然又聽到她開口:“母親生她難産,去世了,父親一個人拉扯大,父親不容易,又當爹又當媽,早些年,游呦主動撺掇父親再找,幾經周折游爸終于再婚,游呦一句阿姨都沒客套過,當親媽一樣,是怕父親為難。”
栾添心裏一沉,沉默半晌:“…嗯,是懂事的。”
北方的雪景美,今年卻不知道怎麽了,老天爺像是和誰賭氣一樣,游呦剛回來下了一場,就再不肯下。
游呦到市中心去買過年穿的衣服,游爸送她去,因為有工作不能陪她,說是晚一點再來接她。
商場裏暖氣足,游呦把羽絨脫了,擱在臂彎裏,正低頭研究一個兔子發夾,餘光一掃,呆住。
栾添明天回家過年,工作算是放一段落,應初隽要求,來買特産,瞧見游呦盯着個發夾,也吃了一驚,在哪都能遇到。
已然對視,沒法裝作沒看見,游呦沒辦法,只好晃晃蕩蕩的過去打招呼:“栾老師…”沒了下文。
栾添眉梢輕挑:“嗯。”也沒了下文,好一會,栾添又開口:“買點特産,你有什麽推薦?”
游呦呆了呆,撐着僅剩的理智和智商:“三樓…有個店…不好找。”栾添沒再說話,也沒動,游呦只好擡頭用目光詢問。
栾添無奈:“你帶路?”
沒買多少東西,栾添怕麻煩,游呦全程立在一邊,乖巧的不像話。
結賬的小夥子熱情愛說:“來旅游的?”
栾添:“出差。”
“女朋友挺乖的。”
游呦:!
栾添:“…”回頭看了一眼,“我學生。”
小夥子道歉,末了還說什麽挺般配的,游呦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買了東西,栾添正要請游呦吃點什麽,以示感謝。結果見游呦紅着臉說什麽要回家了,不打擾之類的,逃也似的跑了。
游呦不敢再出門,生怕又遇到什麽人什麽事,打擊到她脆弱的不能再脆弱的心靈。她只想認真的過個年。
年後一周不到就要回學校,游媽老不樂意的送走游家父女去機場,說學校不近人情,那麽晚放假,大過年的,又要開學,還沒吃元宵。游爸在機場千叮咛萬囑咐,終于和游呦分別。
游呦坐在飛機上,百無聊賴的看書,思緒卻飄忽不定,沒了過年的熱鬧來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又開始反複想着栾添那句:小孩子,愛胡思亂想,總會長大的。
他果然,把她當成孩子了,把那句她反反複複在紙上練了幾百次而後寫在本子上的表白,當成了孩子的玩笑話,她滿滿的心意,被當成了孩子的不懂事。
所以……是不是她沒說清楚,需要重新說明白自己的心意。
剛到家不久,岑若糖幫忙收拾好東西,游呦迫不及待的分享假期遇到栾添的事,以及他果然看到了表白的事,意在尋求幫助。
岑若糖不以為意:“知道了不對麽?好歹你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打雜學生了。”
游呦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要采取行動,拉着岑若糖出門買衣服:“此前我的做法,沒有效率,我要當面和他說清楚,我要勇敢。”
岑若糖表示很欣慰。
兩個人先回學校交假期作業,然後準備去商場,大殺四方,準備戰袍。
游呦知道,追求栾添是一條艱難而漫長的持久戰。
交了作業,文院的大樓比經濟院要近些,游呦只好在校門的地方等着岑若糖,岑若糖出來,游呦佯怒:“這麽晚,耽誤本小姐選戰袍,你負得起責嗎?”
岑若糖笑:“那請問,游呦大小姐是想要性感風,還是可愛風,或者清純風啊?”
游呦被逗得直笑,還沒走到校門,一歪頭瞧見栾添,笑容僵在臉上:“什麽風都來不及了,命運已經替我選擇了我今日身上這套性感中透着可愛,可愛中藏着清純的戰袍。”
岑若糖望着游呦離去的背影,屬實在這一套運動裝裏看不到任何性感可愛,以及清純。
游呦朝着栾添走過去,見他似乎是要上車,只好快走幾步:“栾添...老師!”
栾添正要開副駕駛的車門,回頭瞧見游呦正朝他一路小跑,看着她運動裝運動鞋,以及身後連衣裙的岑若糖,覺得好笑:和朋友出去玩穿的倒是舒服。
正在栾添胡思亂想時,游呦終于緊趕慢趕的到了他面前,只是事發突然,游呦腦袋一片空白,頓了頓問:“你...你怎麽在這?”
栾添低笑,似乎心情不錯:“我在這不應該嗎?”
游呦窘了窘,身為本校老師,在這的确應該的很:“...那個...”
栾添看着游呦臉一點點燒紅,眉頭微皺,看了眼她身後:“同學等你呢吧,去吧。”于是轉身要開車門。
游呦慌了慌神,伸手扯了他的衣角:“等...等一下。”
栾添回頭盯了盯游呦的手,心裏頭想:這都什麽毛病?“嗯?”最後還是沒開車門。
游呦紅着一張小臉,憋了一會:“那個...我的作業...你看了麽?”
栾添點頭:“看了,寫得不錯,是最高分吧...”
游呦仍舊紅着臉,似乎是有點着急,也有點緊張,鼻尖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抿了抿嘴打斷道:“不是,是...作業裏其他的東西。”
話說到後面聲音很低,但栾添還是聽到了。
栾添見游呦一副不說清楚就不放手的樣子,原以為假期裏他暗示的很明白,眼下又無奈了,餘光瞥了一眼身後的車,最終還是妥協:“我們到一邊去說吧。”
游呦見栾添不急着走,怯生生放開了他的衣角,跟在他的身後,走到一邊的樹影裏,陽光順着樹葉的間隙在地上投影出斑駁的光影,游呦踩上去,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有幾分暈暈的。
“好了,說吧。”栾添仍舊擰着眉頭,似乎還不易察覺的嘆了口氣。
游呦抿抿嘴:“作業本裏頭的東西,你全看到了麽?”
栾添點頭,眉頭漸漸緊鎖:“看到了。”
游呦通紅的臉又燙了不只一兩分,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好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低聲道:“那...你有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
栾添聲音裏添了些不知名的煩躁:“說什麽?”
游呦默了好一會,仍舊低着頭:“就...那我重新說,”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栾添若有似無的煩躁,游呦聲音夾雜了些許微顫:“栾添,謝謝你,出現在我平凡的人生裏,喜歡你這件事真的不怪我,是你好得太張揚了,所以我也是不得已喜歡你,那...你能不能也,喜歡一下我?”後面的問話,已經低不可聞。
就在游呦覺得可能得不到回應,需要自己說聲再見什麽的,來緩解尴尬時,栾添的腳步聲響起,走了。
留給游呦一個背影。
游呦站在樹影裏,瞧見栾添上了車,瞧見車開走,出了校門,揚長而去,突然游呦生出一些悲怆感。
人家坐在車裏,自己要怎麽辦才能追上?
岑若糖見游呦仍舊站在那裏發呆,猜到是個不好的結局,幽幽問:“游呦,還買衣服麽?”
游呦幽幽的看了一眼岑若糖:“買,應該是戰袍不合适,下次換一身。”
岑若糖:“...”六。
栾添坐在副駕,初隽開着車,後面是經濟學院女老師沈一南,初隽從栾添坐上車開始,不停地問游呦說了什麽,栾添說了什麽...
沈一南和大家不是特別熟,沒有參與,難為栾添在初隽的碎碎念中,全神貫注的發呆。
栾添心煩意亂的揉了揉眉心,他原本應該回游呦“不能,以後這種不該有的想法不要有”這類的話。
到了嘴邊,滿腦子都是游呦微顫的聲音說“所以我也是不得已喜歡你,那...你能不能也,喜歡一下我”,大抵是游呦平日裏古靈精怪,難得有這樣惹人憐的模樣,所以他一時晃了神。
今天是經濟學院老師聚餐,到地方時初隽正說到“游呦畢竟和我熟悉一場,我必須替她說幾句。”
栾添歪着頭回他:“你最好閉嘴,現在不閉嘴,以後去我家喝酒時閉嘴。”
初隽挑了挑眉,很識時務的閉了嘴。
此番游呦用了所有的力氣,雖然效果不佳,倒也在預料之內。游呦頹了數日,沈惟君聯系她,叫她去辦公室。
卻不是沈惟君的辦公室,是初隽的辦公室,也就是…栾添的辦公室。
初隽在陪産假中忙得不可開交,被傳喚來辦公室,也摸不着頭腦。
游呦和他大眼對小眼半天,緊張的不行——背後栾添的目光帶火,燒的她坐立難安。
終于,沈惟君捏着一本書進來:“你倆來的倒早。”
“您傳召了,哪敢不積極。”初隽起身打趣。
栾添也站起來:“您要用辦公室?我出去吧。”
沈惟君擺擺手:“小事情,我們大小姐不是老往你們這來麽,這學期又報了什麽金融進階?正好要找小初,就坐老柳的車來了,你坐你的。”
一番話說得游呦無地自容,恨不得捂住沈惟君的嘴巴,或者捂住栾添的耳朵:“教授,您找我什麽事?”
沈惟君撇撇嘴,卻是對栾添:“看到了麽,也就游呦敢這麽和我說話。”
栾添笑着點頭,沈惟君年輕時候的雷厲風行,嚴于律學是出了名的,沒有學生不怕她。
沈惟君終于肯進入正題:“其實沒什麽大事,你初老師的夫人是主編,你以前寫的那本書,我印出來了,讓初老師先給你看看能不能出版,省的麻煩初老師夫人,正在孕期呢。”
“我的書?”游呦的腦子最近不好使,栾添出的書她如數家珍,自己寫的倒突然一下子沒什麽印象。
沈惟君無奈:“沒了我,大小姐您還能記住什麽?除了經濟學,你腦子裏現在還有別的東西麽。”
聞言,初隽撇了一眼一邊立着的栾添,以及臉紅的可以滴血的游呦,意味深長。
沈惟君笑,把手裏的書遞過去:“你還學會臉紅了?看看,這本。我還有課,你和初老師商量,我先走了,初老師有經驗,你多聽聽他的。”
留下一屋子各懷心思的學生,沈惟君走的倒是潇灑。
游呦這才低頭看手裏的書,是她高中就開始準備,到了大二徹底寫完的關于古詩詞的書,還請沈惟君給改了好幾回,也沒想着出版,寫完就放在那了。
虧得沈惟君上心,還記得。
“我們小游呦還寫書?”初隽餘光掃着栾添,靠過去把書接過來。
“初老師,”游呦不自覺的聲音小了一些,不知道是怕打擾到誰,“我們加一下微信?您看好了聯系我吧,如果哪不行,我再改改。”
初隽笑,也壓低聲音:“可以,你選了金融市場進階?栾老師的課。”
游呦嗫嚅半晌,沒說出什麽,加了微信,逃也似的跑了。
初隽捏着書,晃到栾添身邊:“我記得,你也沒加游呦的微信吧?我這還挺不好意思的…眼看着要把你學生搶走了。這書,你看不看。”
栾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