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趕他走？
東方巽被東洲的兵士客氣“請”走後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很快便讓人查了秦宋的底細，“所以，他便是當年北辰王的遺孤，還真與李臨夏有婚約？”
“這南安侯是瘋了嗎？東洲的皇帝竟也能允許這門婚事的締結？”
霍地輕輕咳嗽一聲，早已習慣自家主子的毫無顧忌，有些無奈地笑道，“畢竟是雙方長輩定下來的約定，能遵守還是盡量遵守。”
東方巽看着眼前的諜報，不過幾個瞬息便已想清楚前因後果，冷笑道，“所以，所謂的小将星也不過是東洲權衡之後最合用的棋子，放在哪裏并不由得她自己決定。”
霍地沉默了下去，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實。
“所以，她現在想要怎麽做呢？”東方巽微微皺眉，秦宋的回歸必然會打破現有局勢，李臨夏雖然帶兵多年，上面卻還有個身為父親的南安侯壓着，再加上是替夫掌權的名義，如果不争，這麽些年的經營恐會一朝喪盡。
“這些日子東洲軍中也有異動，許多将士還是信服于她的。”霍地低聲道，“那秦宋雖然是北辰王遺孤，但畢竟沒經歷過戰争，下面新提拔起來的将領對他也沒什麽好感。”
東方巽眉頭皺起，現在那丫頭的情況很不妙，因為她這些年來在軍中的威望，秦宋想要順利接過權勢最簡單的做法便是将人綁在身邊。
所以，她想要退婚并不容易。
“不行，我得幫她。”東方巽低聲道，留意到旁邊人戲谑的眼神，不由得冷哼道，“她是東洲的小将星，離間她與東洲的關系不是理所當然？”
“是是是！”霍地連忙忍笑應道，“主子想怎麽做？”
“或許……”東方巽沉吟片刻，唇角微微勾起，“可以再等一等。”他看向外面發灰的天空，那家夥性格倔強，哪怕不再為東洲帶兵也決不會背叛自己國家。
更何況，她和東洲皇帝還有着師兄妹的情誼。
所以，這位多病的君主可千萬不要讓他失望啊……
*
“你又來做什麽？”
李臨夏看着眼前人，她的傷勢已經好了很多，只是父親借着她受傷，暫停了她在軍中的所有事物，取而代之的卻是秦宋在學着如何操練兵士。
換了一身世子打扮的秦宋再看不出從前的鄉野模樣，俊逸的眉眼也染上了些許上位者的自信，他伸手将一個甜果放到她面前，低聲道，“聽李叔叔說，你喜歡這個。”
看着那青紅色的果子，李臨夏有些怔怔地，她自小過得嚴苛，練武也需要控制口腹之欲，所以她只有偶爾在野外看到這種野果時，才會悄悄嘗上一兩個。
原來父親都知道，還沉默地縱容了這少有的放縱時光。
李臨夏垂下眼，沒有去接那個果子，只淡淡道，“秦宋，我不會跟你争北辰軍，所以你不用這樣讨好我。”
“我沒有！”秦宋氣道，“你以為我是為了……你，你難道就這樣看我的嗎？！”
見他如此氣憤，李臨夏擡眼，眸光清冷，“不然呢？難道還是因為你喜歡我？”
“當然……”秦宋脫口就要回答，然而在那樣冷靜得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裏，他不知為何卻話語堵在了喉嚨裏。
李臨夏笑了笑，“秦宋，你我都知道答案，何必再自欺欺人？”
秦宋握拳，半晌才艱澀地道，“臨夏，我絕對沒有不喜歡你，事實上，我對你甚至可以交托性命……”只是，只是她太厲害，也太強硬，沒有半點女子的柔順與依賴，也沒有給他留半點空隙親近。
“只要成了親，一切都會好的。”他低聲喃喃，也不知道到底想說服誰，“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就像父輩期望的那樣。”至于其他會藏在心底角落，這點遺憾永遠也不會再被觸及。
“那明飛雪呢？”李臨夏本不想提到這個名字，她一直覺得他們兩人之間的問題跟別人無關，可是眼前人執拗的模樣讓她忍不住直接戳破了那層窗戶紙，直白道，“你喜歡她，不是嗎？”
“我，我只是……”秦宋結巴起來，“她不一樣，她是大盛人，我們不會有結果，況且，況且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威脅到你的地位……”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李臨夏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冷聲道，“我根本無意與任何人争搶或是比較，更何況，問題的關鍵不在于此。”
她毫不回避地看着他，“我的武功比你高，能力比你強，只因為一個婚約，我便能掌控北辰軍十年，秦宋，若是嫁給了你，你當真能安枕無憂嗎？”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這也是為什麽前世他信賴依靠的軍師會想辦法要了她性命的原因。
秦宋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張了張嘴，好半晌才頹然道，“臨夏，你……居然是這樣想的？”
李臨夏神色淡漠，“我從小便是被當做一件戰争工具養大，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歸宿。我無意于男女私情，此生只想盡力讓天下再無紛争，讓所有百姓能夠安居樂業。”
“秦宋，我不适合做一個妻子，更不适合做一個愛人。”
秦宋被她的話語給驚到，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好半晌才不甘心道，“那，那東方巽呢？”
李臨夏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提到東方巽，“他是大盛人，心機謀算遠非常人可比，若可以，我不願與他為敵。”
“那你承諾，不會喜歡他，也永遠不會和他在一起。”秦宋不知道為何，步步緊逼道。
聞言，李臨夏心中莫名湧過一點不舒服，“我為何要與你承諾？更何況這也與你無關。”
秦宋冷笑起來，“說來說去，不過都是些托詞罷了。”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煩躁的情緒，“你不過就是……瞧不起我。”
“你現在的一切不過都是因為我，因為北辰王府！”秦宋眼睛發紅，竟似有淚光，“李臨夏，我們的婚事是父輩所定下，絕無更改，我也不需要靠你才能掌控北辰軍！”
*
那天的争吵不知道怎麽被李乾得知，過了不久，他竟然将李臨夏軟禁了起來，甚至派了兩個嫲嫲來教她如何做一個恭順稱職的妻子，這讓李臨夏覺得十分可笑。
是他将自己當做男兒教養了十幾年，如今卻要她打碎自己，重新回到那四方院牆中去，他到底将自己當做了什麽？
只是她傷勢未愈，又正值東洲與大盛和談之際，她不願意鬧出些什麽争權事端來動搖軍心，以免讓大盛有可乘之機，因此一時間倒被轄制住了。
此時東方巽正被召入了宮中。
“她倒是為你的江山兢兢業業，只是陛下當真準備放棄她？”東方巽笑道，“那個秦宋何德何能，得了三十萬大軍，還要讓一個天生将星的女子在後面輔佐？亦或是，陛下打算将這東洲的未來交付于他？”
秦澈為他的敏銳心驚，當下咳嗽一聲，“這是我東洲之事，東方國師請不要胡亂猜測。”
東方巽冷道，“我倒是不想理會你們東洲的事情，只是這位名叫秦宋的北辰王遺脈似乎與我大盛左相之女頗有些情意，我得提早跟我們陛下彙報，或許将來兩國能更加親近也說不定。”
“你說什麽？”秦澈忍不住坐直身體，眉頭皺成一團，“他和臨夏有婚約，又怎麽能……”
“怎麽不能？”東方巽淡笑，“李臨夏不過是一女子，脫去那身盔甲後，到底也是要以夫為天，三從四德，接受個異國貴女做姐妹也算不上什麽。”
秦澈劇烈咳嗽起來，旁邊劉大監遞過茶水，連忙勸慰道，“陛下別着急，這些都不過是東方國師的猜測罷了，秦世子不會這樣待李将軍的。”
秦澈擺了擺手，神色有些灰敗，“将未來系于男人情誼的蠢事，朕不會做，臨夏更不會願意。”
惹了這麽大亂子，東方巽卻像個沒事人似得，“你們要的不就是一個聽話的傀儡嘛，可以用來當做工具守護東洲，又可以為上一輩的恩義榨幹最後一滴骨血，不然怎麽差點在拒婚時被打死？”
秦澈無話可說，他也沒想到李乾會下這樣的狠手，這股難受讓他忍不住又咳嗽起來，劉大監急了，一邊拍背一邊道，“哎喲，我的東方國師，求您就少說幾句吧！真要讓我們陛下有個什麽好歹，您可也讨不到什麽好處！”
東方巽卻只冷笑，似乎完全不在乎眼前人的生死。
“……沒有什麽比東洲更重要。”好不容易緩過來，秦澈掩住了嘴唇，遮住了裏面的那股血腥味，慢慢道，“東方國師，你好像對臨夏很是在意？”
“不過是為了兩國和談罷了。”東方巽漫不經心地道，“和談的目的是為了對付狄族，如果東洲不能體現該有的價值，聯盟也就沒有了繼續進行下去的必要，不是嗎？”
“東方國師何必威脅朕，兩國結盟本就是互利互惠的事情，東洲當然有東洲的價值。”秦澈垂下眼，“更何況大盛殺害了狄人長公主，與狄族結下大仇，如今也是焦頭爛額不是嗎？”
“雖有些麻煩，卻也談不上焦頭爛額。”東方巽道，“狄人殘忍貪利，只要願意給出足夠多的好處，也不過是一個公主罷了。”
就比如，東洲這塊大肥肉。
秦澈沉默了下去，好半晌才道，“聽聞不久後便是大盛國君四十大壽，作為同盟國，東洲很願意展現誠意，也理應前去道賀，不然便讓我們前先鋒主将李臨夏為使臣如何？”
這明明就是他的目的，然而在眼前這位病弱國君說出口時，東方巽卻有了一瞬間的停頓，他忽然覺得對方似乎早就蓄謀已久，如今不過是借着自己威脅順勢而為罷了。
或許所有人都看錯了這位東洲的病秧子，他心思城府之深難以想象，若不是身體如此，只怕當真會成為大盛的心腹強敵。
只是哪怕明知如此，他仍是道，“的确很有誠意。”
達到雙方都滿意的結果，秦澈點了點頭，笑着咳嗽道，“如此便定下了。”也可以趁機解了臨夏被囚禁逼婚的困境。
既已達成協議，東方巽便告辭出宮，秦澈終于放松下來，回頭便吐出一口污血來，擡頭對上劉大監擔憂的眼神，安撫地笑了笑，接過藥一口喝下。
劉大監遞過擦嘴的帕子，嘆息道，“陛下，真的要讓李姑娘去大盛？”
秦澈動作頓住，半晌才道，“昨日李乾已經過來請旨，言明将擇日拜祭北辰王，之後便為臨夏與秦宋完婚。”
“他，他這是不給李姑娘留任何餘地呀！”劉大監難掩怒意，“他已經撤了李姑娘的軍職，全心全意扶持那秦宋，再加上那三十萬大軍，下一步是不是就該逼您……”
秦澈垂下眼，哪怕不說，他也知道朝臣們很不滿意自己這個破敗身體，他們都在等他死。
東洲不是他的東洲，他也護不住小師妹李臨夏。
之前她想解散風雲騎，怕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天吧。
“大盛雖然狼子野心，但那位東方國師卻跟傳言有所不同。”劉大監人老眼毒，“我瞧他對李姑娘很是在意，陛下何不利用這點引狼驅虎？”
“大伴當真信東方巽方才的表現是出自真心？” 秦澈苦笑了下，“此人心思狡詐，城府極深，他故意替臨夏撐腰，誰知道是不是出于其他心思。”
“陛下的意思是，他是想拉攏李姑娘？”劉大監皺眉，“既然如此，陛下怎麽還順應其心意讓李姑娘出使大盛呢？”
“因為朕信臨夏。”秦澈嘆息道，“若是連她都靠不住了，這世上就再沒有朕可信可靠之人。”
更何況暫時離開也好，有些事情便可以擱置，他可以再等一等，倘若上天憐憫，或許能多些時間安排好後面的事情。
将東洲交到真正可靠的人手中。
*
“大盛詭計多端，現任皇帝更是利用妹妹奪取皇位的卑劣賊子，完全不可信任。”李乾惱怒地道，“你去跟陛下說，不願做這個使臣。”
“結盟也不代表什麽。”李臨夏垂眼，“如今不過是一起對付狄族在那之後該争鬥争鬥，該算計算計，還是各憑本事，信與不信并不重要。”
“可你若現在走了，婚事怎麽辦？”李乾不快道，“李臨夏，你難道忘記自己肩上的責任了嗎？”
“我沒忘。”李臨夏沉默片刻，“我身上的責任是守護東洲，守護東洲的百姓，此次結盟便也是為了這個目的，至于其他……”她笑了笑，露出一點倦怠之色，“父親到底為何非要我嫁給秦宋不可？”
“沒有為何！”李乾語氣不容置喙，“君子重諾，我這些年是怎麽教你的？！更何況我們李家深受北辰王大恩，理應幫助秦宋掌控北辰軍，坐上他應該坐的位置。”
“所以我便是父親為他而生的工具？”李臨夏擡眼，神色悲哀，“父親，在您心中到底有沒有一天是把我當做女兒來看待？”她也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感，而不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
李乾頓了頓，語氣放柔和了些，“……臨夏，你到底只是個女子，将來要嫁做秦家媳，怎能不以夫婿為天？秦宋是個好孩子，将來必不會虧待你。”
“我何必需要仰人鼻息？”李臨夏苦笑一聲，語氣卻是強硬起來，“父親，在你把我送入風雲堂當做男兒養育的那一刻便該知曉，我絕不可能再如普通女子般生活。”
“你！”李乾眸光猛然犀利，卻見她不避不讓,“您該知道，我若要争，秦宋未必有還手之力，便是這樣您還是要讓我留下嗎？”
“……好，好得很。”李乾定定看着她，咬牙，“我居然養出了這麽一個忘恩負義，謀逆犯上的女兒。”
“父親錯了。”李臨夏冷道，“我無意與秦宋争奪什麽，也并不在意軍權和主将之位，只是我不會再做他的墊腳石，犧牲一切只為成就他的人生。”
“父親，您忠于北辰王，而我，永遠忠于東洲。”
“這，便是我們最大的不同。”
*
從營帳中出來，李臨夏深深喘口氣，終于感覺到自己又一次活了過來。
外面已是入夜，月光如流水一般傾瀉下來，将整個京郊大營都映出了明亮的光澤。
今日将手中事務交接後，後面她便不用來了，過些時日出發前往大盛，她會帶着和談盟約以及東洲送上的祝壽禮物。
皇帝師兄的藥已經有了些許眉目，大盛那裏有她需要的藥材，君遷如今也正在那裏。
正思索着，忽然有顆果子遞到了眼前，李臨夏擡眼看去，只見少年穿着一身月白暗紋錦緞長袍，頭戴玉冠，恰似神仙道人，懶洋洋地抱着一個紙袋子，裏面都是紅色李子。
“你怎麽來了？”她順勢接過放進嘴裏咬了一口，果子很甜，讓心情都輕松了許多。
“畢竟你現在可是要出使大盛的使臣。”東方巽走在她旁邊，漫不經心地道，“可不得好好盯着？”
李臨夏忍不住笑，“這使臣誰都能做，難道你都要去盯？”
“自然是你格外不省心。”東方巽将那紙袋子遞到她面前方便拿取，“別人可不會像你似得，在自己家裏都要受欺負。”
李臨夏臉上的笑容漸收，東方巽抿了抿唇，心中暗惱自己說錯了話，忽然手中一輕，擡眼是李臨夏将整個紙袋拿走，而後低頭選了顆最大最紅的李子出來。
“多謝你。”月色下，容貌秀致的少女有些拘謹，語氣卻很認真，“我知道是你幫我說話，才能讓我出使盛國，今天在外面等着，也是怕這件事出什麽岔子，這份好意我記下了，日後若有機會，定會報答。”
砰砰——
東方巽看着她，又看了看遞到面前的紅李子，手指動了動，卻又莫名蜷縮起來。
砰砰——砰砰——
眼前人見他久久不拿，于是有些奇怪地将果子又往他面前遞了遞，想了想恍然笑了起來，“我差點忘記了，謝謝你！”
為什麽會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東方巽猛地一把搶過果子，遮掩般地輕嗤道，“拿着我的東西來感謝我，不愧是最會謀略算計的小将星。”
李臨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也拿了個果子，“這不是手邊沒有什麽東西可以表達謝意嘛！這樣吧，在東洲這段時間我帶你到處逛逛，吃的玩的都算我的，如何”
“這還差不多……”東方巽垂下眼，輕輕捏了捏手中的李子，感覺像是在握着誰的心髒，輕柔的微風吹拂過頭發，旁邊忽然響起詫異的聲音，“等一下，這裏有東西。”
清淺的氣息撲近，而後冰涼的指尖擦過後脖頸處的皮膚，取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掉落的一片葉子。
“你們在做什麽？！”
惱怒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東方巽擡眼看去，忍不住低罵了句，這家夥怎麽過來了？
秦宋怒氣沖沖地大步過來，看了看李臨夏，又看了看東方巽，像是終于明白了什麽，紅着眼道，“什麽讓天下再無紛争，讓所有百姓能夠安居樂業，不過是拒絕我的托詞罷了！虧我還想着，哪怕做不成夫妻，我們也可以當一輩子的盟友，同舟共濟！”
李臨夏眉頭皺緊，“秦宋，你不要在這裏胡攪蠻纏。”
“胡攪蠻纏？”秦宋冷笑，“難怪，難怪你從雪山出來後便開始疏遠我，不過就是看上了敵國的這小白臉，跟他有了不軌之事罷了……”
“啪！”李臨夏忍無可忍，終于一巴掌打在了他臉上，冷聲道，“作為軍中主将，最不該便是妄自揣測，搬弄是非！”
秦宋被這一巴掌打得側過了臉，似乎終于清醒了些，沉默了會兒才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沒有想要拿走你的位置。”
“那本來就是你的。”李臨夏神色冷淡，“我不過是代管了這些年，如今你既然接手了就不要辜負這些人的期待。”
“臨夏！”眼看着她當真要走，秦宋忍不住慌亂地一把抓住她，“你別，別走！我來東洲本就是為了加入風雲騎，本來就是，就是……為了你。”
李臨夏沉默片刻，到底緩慢而堅決地從他手中掙脫，“秦宋，我前面十七年是為了你而活，可後面的日子，我要為了我自己去活。”
“所以你就是要跟他走是嗎？！”秦宋怒而冷笑起來，“口口聲聲說什麽為了東洲，為了百姓可以犧牲一切！結果現在呢？”
“李臨夏！”他臉色難看至極，“你可以走，但若此生與他有半點牽連，便證明你之前所言全是謊言！我發誓，絕不會任由你這樣羞辱我北辰王府的門楣！”
“你若想要對付我，便放馬過來！”李臨夏忍無可忍，“無論是現在，還是将來，我和誰在一起都和你沒有半點關系。”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秦宋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然後又退了一步。
他們怎麽就鬧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不過小小兩步，卻将是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今生今世她都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邊，再一起并肩作戰，把酒言歡。
為什麽……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李臨夏已不想再跟他多做牽扯，抱緊果子徑自擦肩而過，東方巽連忙小踏步跟上，抽空瞅了喪魂失魄的秦宋一眼，聳聳肩，真是沒用，都還沒能用得上他出手呢！
微微握了握手中的紅李子，東方巽幾乎要止不住唇邊的笑，天上的月亮可真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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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約既已簽訂，沒過多久李臨夏便帶着賀禮和東方巽出發前往大盛，因為被任命出使，于是那些士兵們對主将換人的議論聲漸小，均以為不過是一次尋常的職務調動。
風雲騎也被收歸秦澈管理，當初本就是為了維護王權而設，如今也算是名正言順，也讓李臨夏省了一件挂心的事。
一路順風順水來到盛朝國都，這裏地處西境，跟東洲的景致大不相同，李臨夏擡首看着城門上繁複精巧的雕刻，還有道路上行人五顏六色的服飾，一時間只覺得有些目不暇接。
“巽哥哥！”
歡快的女聲響起，東方巽微微皺了皺眉，竟然往後退了一步，躲在了李臨夏身後，李臨夏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了前面提着裙擺跑過來的小姑娘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