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褚寧蓮被架出公主府,上了馬車後滿心不忿。
她吩咐車夫守在路邊,便掀開車窗盯着公主府。
她要親眼看着宋見霜偷雞不成蝕把米。
半個時辰而已,她等得。
公主府的後花園裏,宴會還在繼續。
文安公主在趕走褚寧蓮後便暫時離席,場中只有衆位貴女。
眼看着半個時辰将至,衆人的視線逐漸交流頻繁起來。
宋見霜與丘涼老神在在地坐在桌前,面上一點也不着急。
這時一名少女走了過來。
“宋姐姐,府上可還安好。”來人姓褚,亦出自名門褚家,名喚褚榕兒。
褚家眼下分兩派,一派以褚丞相為主,與李家緊密合作,暗中投靠大皇子。
一派以禮部褚侍郎為主,在朝堂上并未明确站隊,态度看似中立。
宋見霜的大嫂褚氏便是褚侍郎的嫡女,而褚榕兒是褚氏二叔的女兒,亦是褚氏的堂妹。
“一切都好。”宋見霜淡淡點了點頭,不冷不熱地寒暄了一句。
平日裏,她與褚榕兒接觸并不多,最多算是點頭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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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層姻親關系,因為世家和寒門之間隔着溝壑,所以彼此來往并不熱絡。
褚榕兒抿了抿唇,小心看了丘涼一眼,坐到宋見霜身邊。
“宋姐姐,我能求你的朋友為我相一面嗎,我帶銀票了。”
“你覺得我們能算準?”宋見霜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褚家二房的小姐,看不透褚榕兒意欲何為。
“我信宋姐姐,也信你的朋友。”褚榕兒神情懇切,眼底全然都是信任,卻還有點別的東西。
褚家大房有褚侍郎,在這一派可以說是說一不二。
而他們二房……
褚榕兒想起爹爹褚二爺,眼底黯淡了一些,爹爹是小兒子,自幼被祖母寵着長大,吃喝/嫖//賭樣樣沒有落下,整日到處鬼混,至今沒有什麽像樣的差事。
這也就罷了,她也不曾妄想太多。
可褚二爺近年來越發無狀,屢屢擡舉妾室。
因為娘親身為正室只有她一個女兒,那些妾室卻生了幾個兒子。
仗着有兒子,那些個姨娘對娘親愈發不敬,不止一次諷刺娘親是不下蛋的雞,看不住男人,沒有本事。
褚榕兒想到娘親,眼眶微酸,自打她記事起,就不曾見爹爹留宿過主院,娘親一個人如何生得出兒子。
大房褚侍郎那邊又一向看不上二房,她戰戰兢兢長大,本只想安分嫁人,可看着娘親整日郁郁寡歡,日子卻越過越苦,褚榕兒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她雖沒有親兄弟,但為人子女,怎能眼睜睜地看着爹爹寵妾滅妻。
哪怕她只是一屆女兒身……
褚榕兒看向宋見霜,與其說她是信宋見霜的本事,倒不如說她是在賭。
賭宋見霜和丘涼不會對文安公主胡言亂語,賭這兩人将會得到公主府的倚仗。
賭自己與宋見霜交好,往後亦能得到一兩分庇護。
宋見霜沒有忽略她眼底的苦楚,默了默道:“你想算什麽?”
今日還剩最後一卦,不如就做個順水人情吧。
褚家二房的事,她也有所耳聞,宋府只有江姨娘一個,尚且家宅不寧,褚二爺卻娶了一個又一個,褚榕兒身為褚家二房的嫡女,處境想必不太好。
同為女子,她總會多些恻隐之心。
為這個世道對女子的諸多偏見與束縛……
一聽宋見霜沒有拒絕,褚榕兒眼底閃過一絲激動:“宋姐姐,我想算…算算自己的前程。”
算姻緣的話在嘴邊打了個轉,開口變成了前程。
褚榕兒也想知道自己未來能否嫁一個好夫婿,一個體諒她,能為娘親撐腰的夫婿。
但在這一刻,她鬼使神差地起了一個念頭。
若她自己也有可以追尋的前程呢,若她自己就可以做娘親的後盾呢。
宋見霜神色緩和了一些,溫聲道:“你先搖卦吧。”
“且慢,宋小姐不是說一日只有三卦嗎?難道你這規矩還能随意更改,那還算什麽規矩。”李海棠一直關注着這邊的情況,一聽宋見霜又要占蔔,便大着膽子質問道。
方才好姐妹褚寧蓮被架出去的時候,她一聲不敢吭,可不代表她心裏沒有怨。
眼下文安公主不在,她終于忍不住發作起來。
宋見霜看也不看她一眼,示意褚榕兒不必理會。
褚榕兒感激一笑,着手搖卦。
李海棠見狀,色厲內荏道:“宋見霜,本小姐問你話呢。”
“不想被轟出去,你就盡管嚷嚷。”宋見霜冷冷掃了她一眼。
李海棠下意識地退了半步,随後又在心中懊惱,怎麽就怕了這個狐貍精,文安公主已經得罪了褚丞相得罪了褚家,還能再得罪李家不成。
四大名門乃世家之首,李家又是四家中威望最高的,她有什麽好怕的。
但看着宋見霜冷漠的眼神,她張了張嘴,到底是沒敢去賭,萬一文安公主不怕把世家得罪個遍呢。
就在她這麽一膽怯的功夫,褚榕兒已經搖完了六次銅錢。
宋見霜看向身旁的丘涼,伸手握住她的手:“丘涼,你來幫褚小姐看一看面相。”
丘涼聞言,握了一下宋見霜的手,示意她該看到的已經看到了。
相握的手松開,丘涼看向褚榕兒,眼底的驚疑尚未散去。
褚榕兒見她不語,緊張問道:“丘姑娘,我的面相…我的前程是否不妥。”
難道她不能成為娘親的後盾?
到底還是強求了啊。
卻不料丘涼接下來的話讓她才沉寂下去的心瞬間活了過來。
“褚小姐的前程就在這公主府,就在文安公主身上。”
她看到褚榕兒成了文安公主身邊的女官,陪着文安公主入主朝堂,甚至……
甚至還成了文安公主,不,應該說成了未來女帝的皇後。
鳳冠霞帔,榮耀加身。
不遠處的一座閣樓上,窗戶悄悄開了一條縫,正對着後花園,對着此處。
文安公主站在窗後,看向身旁雍容華貴的女子:“母妃,你覺得她們二人可有真本事在身上?”
女子一襲紫色長裙,桃臉粉腮,雙眸水潤,唇色嫣紅,說是有着傾國傾城之姿也不為過,
嬌豔得讓人看不出具體年齡來。
她正是文安公主的母妃,那位來自異國的舞女,如今已是後宮四妃之一的容妃。
“文安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容妃勾唇一笑,妩媚風流,自成一色。
文安公主也笑,是啊,她已經有答案了。
今早母妃特意求了父皇的恩準,不僅出宮來幫她操持了這場冬日宴,還帶來了一個大好消息。
明日起,她就不是個閑散公主了,她将步入朝堂,一點點培育自己的勢力。
算算時辰,傳旨的太監也該到了。
容妃摸了摸文安公主的發頂,語氣欣慰道:“後宮有母妃在,朝堂就看你自己了,文安要記着母妃的話,不可小瞧任何人,能做主的是你父皇,只要你父皇不厭棄,你就永遠是尊崇無雙的三公主。”
當初那些人就是小瞧了她,她才從吃人的西島皇宮爬上了那艘遠赴百钺的船,用命做了一場豪賭。
一舞傾城,抓住了百钺的皇帝的心。
後宮那些女人也小瞧了她這個毫無根基的異國舞女,她才慢慢走到了今天的位子。
她想要的一定能得到,女兒想得到的也跑不掉。
母女兩個相視一笑,文安公主開懷道:“我去接旨,母妃且靜候佳音。”
她們站在高處,看得更遠,前院裏,有侍女正匆匆趕來。
傳旨的太監已到,喜事上門了。
“……文安公主蕙質蘭心,特命其入朝觀政,欽此。”
“兒臣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文安公主擡起頭,手裏握着聖旨,眼底笑意流淌。
衆人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一下,心底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丘涼算準了!
文安公主竟然被準許入朝觀政了!
一時間,她們竟不知該驚嘆于哪個消息。
送走傳旨的太監,文安公主看向衆人,道:“免禮,時間不早了,都回吧。”話音一頓,她親自扶着宋見霜起來,又虛扶了一把丘涼,“徒兒拜見宋師父,拜見丘師父。”
衆位貴女低頭往外走,腳步不敢停留,耳朵卻都沒有漏聽文安公主的話。
竟是真的拜宋見霜和丘涼為師了……
宋見霜與丘涼聞言又齊齊躬身行禮,連聲道:“不敢當……”
“兩位師父當得,本宮以後就靠你們指教了,來人,設宴。”文安公主輕笑道,餘光瞥見還有一人杵在旁邊沒有離開,她微微蹙眉,看向褚榕兒。
褚榕兒原本也想跟着大家一起走的,但她方才聽了丘涼的話只顧驚喜,還沒來得及道謝,再想到丘涼說她的前程在公主府,在文安公主身上,她便大着膽子留了下來。
“臣女褚榕兒,因方才求宋姐姐算了一卦,還未付銀票,請公主降罪。”
這一番話說得颠三倒四,卻又沒有漏掉要點。
文安公主端詳着這個膽大的少女,在褚榕兒的眼底看到了驚人的渴望與野心。
很好,她欣賞有野心的女人。
“本宮恕你無罪,既是宋師父的姐妹,便一起來吧。”
文安公主好心情地轉身往後院走,母妃還等着呢,等着見一見她剛拜的這兩位師父。
公主府外,褚寧蓮先是見到有宮裏的人進了公主府又出來,眼瞅着衆人也都走出了公主府,她卻沒有看到宋見霜與丘涼的身影。
“海棠妹妹,宮裏怎麽來人了?”她看到李海棠,連忙把人攔了下來。
李海棠神情恍惚道:“褚姐姐,她們算準了,真的算準了。”
褚寧蓮皺眉,急聲問:“誰算準了,算準了什麽?”
明天也是三更,困困困,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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