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被關上的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安全通道裏只剩分不清來自于誰的急促呼吸聲,兩雙唇相互碾磨時發出的纏綿水聲,和偶爾一絲似有若無地輕哼。
也不知過了多久。
梁熠莽撞又毫無章法,時間久了林稚真甚至覺得舌頭被吸得有點痛,下意識想張嘴喊疼,涎水就不受控地滑下來,再被梁熠舔掉。
然後梁熠還想繼續親。
林稚真的手在不覺間已經抵在了梁熠胸前,他做了個推的動作,示意梁熠放開自己。
梁熠的動作明顯頓了一頓,随後他還是慢慢将林稚真松開。
外頭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搬道具翻車了,突然發出一聲重物掉落的響聲和一片驚呼聲,這聲音也把梁熠從剛才暴走的情緒裏拉回來一點。
他剛剛在幹嘛?他把林稚真強吻了。
他渾身一個激靈,想去看林稚真的反應。
就着昏昏暗的光線,梁熠看到林稚真從臉到耳朵都紅撲撲的,只是低着頭,難以看清表情。
林稚真好像在口袋裏翻找什麽東西,一邊翻一邊還咕哝道:“跟狗崽子啃肉骨頭似的,我的嘴又不是好吃的肉……啃那麽用力……”
梁熠松了口氣。林稚真在開玩笑……林稚真沒有不高興。
把時間往前撥一點,林稚真除了最後推開了他,也沒有抗拒。
欣喜情不自禁湧了上來,梁熠想高興,又怕高興得太早。
什麽意思呢。
卻見林稚真終于從巫師袍巨大的口袋裏摸到一包濕巾,他似乎也有點緊張,拆了半天才把包裝拆掉。
然後用濕巾擦了擦嘴,還擦了擦嘴唇周圍。
梁熠高興不起來了。
和自己接吻以後,林稚真竟然還要擦嘴嗎?!
林稚真甚至問他:“你要嗎?濕紙巾。”
語氣聽起來非常有禮貌。
梁熠:“……”
見梁熠沒有反應,林稚真擦完把濕巾塞回包裝揣進兜裏打算等會兒找個垃圾桶扔了。随後又把眼鏡掏出來戴上,整理了自己的帽子和衣服領子,一邊問梁熠:“可以幫我看看我帽子和衣領有沒有歪嗎?”
梁熠徹底啞火了。
剛才他還在以為林稚真沒抗拒他,眼下看起來,說不定人家壓根不在乎……所以才反應淡淡,甚至能如常地開玩笑以及和他交談……
他唇角如有千斤重,但還是勉力擡了擡,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開口說話時,他發現自己聲音也有點啞:“……帽子可以往左邊轉一點。”
林稚真都沒有擡手自己弄一下,就向梁熠發出了請求:“我看不見,弄不好,你幫我一下。”
梁熠只好又湊近了點,手還沒伸過去,心裏又酸又疼,在醞釀着說些道歉的話,但還沒開口,就感覺嘴上又被人啄吻了一下。
是林稚真先靠過來親了親他。
梁熠的手呆在半空。
林稚真把那只手拉了下來,手指交纏的時候,梁熠才發現林稚真似乎也在微微發着顫。
林稚真小聲道:“擦嘴是因為你弄得我嘴唇下巴都是口水……發財都沒你這麽那個,我等會兒還要繼續搬磚的,這樣實在不太體面……你最好也擦一下,你等下要參加活動,還要上臺。”說着再次遞了濕紙巾過去。
梁熠接過來,也默默地開始撕包裝,忽然提了個無厘頭的問題:“……發財會舔你臉?”
林稚真:“……”
林稚真似乎是想象了一下,又義正辭嚴道:“它敢,那他第二天就會出現在流浪狗領養的欄目裏。”
梁熠竟然笑了笑。
跟狗都能較勁。
林稚真也輕輕笑,繼續提議:“那你幫我弄一下帽子,然後我們就先出去……?”
梁熠又是一愣,不過這回沒再有什麽過激之舉,只是“嗯”了一聲,然後幫林稚真把帽子重新弄好。
結果要出去之前,林稚真突然喊了聲“等等”,又把手機拿出來,把手機殼掰開,從裏面掏出一張身份證。
梁熠:“?”
林稚真把身份證塞梁熠手裏:“身份證都給你了,不用擔心我會趁着你去參加活動跑掉,有很多話在這裏不好說……而且我要工作,在這裏已經耽誤得有點久了,我有點不安。”
“晚上見,”林稚真接着道,只是聲音越來越小了,如果不是這裏安靜,這些話都不一定能飄到梁熠耳朵裏,“我喜歡你的,你先知道這個就好,別的先不要想了。”
“我先出去,你在這裏再待一會兒再出去吧,但也不要太久……”林稚真說完,幾乎像是逃一樣竄了出去。
只留下還呆站在原地的梁熠,在努力消化林稚真話裏的意思。
手裏還捏着林稚真的身份證,他拿起來端詳,身份證是這兩年新辦的,戶口所在地都直接換到庭州了,可能落的是單位戶口。照片裏的人也從以前他印象中那個還帶有一點嬰兒肥的青少年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即便是證件照,也特別清秀,一雙天生有些彎彎的笑眼像兩片月牙,稍顯薄的唇剛才被他親了又親。
好像夢一樣。
他一邊看着身份證,思緒卻已不在那上面。
滿腦子都是林稚真說的“晚上見”“喜歡你”。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發展,跟他設想的沒有半點是相同的……但對方已經把話說得那樣直白了,自己應該沒有會錯意吧。
只是……又怎麽可能不去想?
等會兒有嘉賓試玩環節,梁熠現在已經懷疑自己能不能正常完成這一part了,他想了那麽久的人就和他在同個場館裏,如果對方閑着的話,說不定還會在舞臺下看他表演。
而且剛剛他們還那樣親密。
林稚真還留下了一堆語焉不詳亟待解釋的、讓他疑惑的謎團。
怎麽可能不去想?
林稚真是小跑回簽到臺的。
回來的第一件事先跟同事小姐道歉,說自己耽擱了一下。對方表示沒事,剛剛也就來了兩三個人,掃完碼簽完名就走了。
梁熠算是來得比較早的,遠沒到嘉賓大量到場的時刻。
現在也無人來,林稚真坐下以後,同事小姐又和他閑聊起來:“你剛是出去跑圈了嗎,怎麽臉紅紅的?”
說着她視線稍稍往下,大概看到林稚真有點腫的嘴,有點疑惑但又沒好意思問。
林稚真察覺到了對方的視線,其實他很不好意思,總不能說被馬上就要是現任的前任拉去親了個爽吧。他撓了撓頭開始扯謊:“剛剛在那邊有人分辣條,然後我就吃了,但我不太能吃辣,所以嘴就有點腫。”
解釋得非常詳細,因為心虛咽了咽口水的動作看起來也像是在饞辣條。
當然同事也不會聯想到太奇怪的地方去,很輕易地就接受了這個說法。
林稚真在不熟的人面前其實話不太多,兩人又尬聊兩句後,就各自拿起手機玩了起來。
他總算能平靜下來了。
剛剛他表面裝得鎮靜非凡,其實也異常緊張。
畢竟他也一樣,那麽多年了,終于重新看見這個人站在自己面前。
前天剛剛修剪的劉海,顯得比平時精神一些。
服裝是活動策劃非要他們穿的,但游戲裏的巫師袍應該也還算可愛。
噴了喜歡的香水,在鏡子前練習了微笑。
然後等着對方來擁抱自己。
也不是那麽勢在必得,也有點擔心梁熠看到現在的自己之後沒那麽喜歡。
同樣的,也擔心自己想了那麽多都是白想,擔心在看到人之後會覺得陌生。
擔心支撐他喜歡的始終都是過往的一些回憶,也許見了面感覺就如潮水退去。
可是還好,也許六年的時間在他們之間劃了一道銀河,可是他開着飛船咻一下也過去了。
他沒有覺得梁熠陌生,就好像昨天他們還在一起。
他還是很喜歡梁熠。
梁熠也還很喜歡他,那樣用力的親吻是最好的證明。
林稚真揉了揉臉。
忽然想起來什麽,他又點開了和小舟的聊天框。
兩人的對話還停留在剛剛林稚真吐槽自己被拉來做迎賓的那句話。
林稚真眼珠子左右一轉,又給“小舟”發了幾條信息。
梁熠已經在其他staff的引導下在休息室坐着等活動開場了。
腦子還暈乎乎的,口袋裏的備用機忽然震了幾下。
竟然是林稚真發來的信息。
[真真]:怎麽不回我了
[真真]:你到了嗎?
所以……林稚真應該知道自己是Always,因為剛剛他并沒有很意外。只是尚不知林稚真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剛發現的時候又是什麽心情。
但可以肯定,林稚真似乎還不知道小舟也是他?
現在解釋的話,林稚真會接受嗎?
梁熠正思索着要不要趁此機會一并說了,腦海裏甚至開始組織起語言……又看見新的信息頂上來。
[真真]:想見你想見你只想見你
[真真]:快點過來>_∠
[真真]:小舟~舟寶~
梁熠:“……”
不是。
不是!!!
剛才才和自己接吻,說什麽“喜歡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麽!!!
在以為小舟和自己是兩個人的情況下,怎麽可以同時對雙方都說這種話!!!
梁熠腦袋都要炸了,噌一下站了起來,甚至把旁邊另一位嘉賓玩家吓了一跳。
小狗:我要維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