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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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王湘去道歉這件事,還是在周一那天,正好是江煦吃完早飯回來。
孟橙站在江煦辦公室,目送着王湘進去,她沒有跟進去,只是站在門口等着。
等王湘出來是五分鐘以後,能看出來她真心悔過,臉上還挂着淚痕。
只不過,剛出來的時候,還被隔壁辦公室的蘇檸看見了,只見蘇檸擰着眉,多看了她們兩眼,似乎誤會了什麽。
可能是她有些煩悶,走到孟橙對面,算是攤牌,往常刻意維持的形象也不複存在。
“我回國後聽過你的名號,孟橙。”蘇檸抱着手臂,穿着白大褂,頭發也梳起來了。
孟橙則是懶散地靠着牆,挑了挑眉,兩人差不多高,氣勢上誰也不輸誰。
“你以前就知道我?那——為什麽還裝不知道?”孟橙揚了揚眉,她向來直白,不懂得拐彎抹角,這才正戳蘇檸的心窩。
“因為我不想跟你太熟。”蘇檸也不想輸了氣勢。
孟橙上下打量着她,“巧了,我也不想跟你太熟。”
吵架,她孟橙就沒在怕的。
蘇檸被氣得臉漲得通紅,整個人變得焦躁起來,實在沒什麽詞,她開始利用年齡來壓她。
“我比你大,奉勸你傷害江煦就別再出現在他面前。”說完,她看向王湘,“你也是能耐,你領導的前任你也喜歡,真是什麽樣的人,跟什麽樣的人湊在一起。”
王湘還停留在愧疚之中,腦子又不靈活,不知道蘇檸說什麽。
孟橙這才反應過來,蘇檸吃槍藥似得過來一通發火,是以為王湘喜歡江煦,跟江煦表白被拒傷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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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孟橙也不點破,她站直,漂亮的耳環跟着輕輕波動,她今天穿着偏運動風,雙手插在上衣口袋,微微一笑,“總比有些人強,歲數那麽大,還想着老牛吃嫩草呢。”
這句話直接把蘇檸點炸了,若不是江煦出來,蘇檸可能會過來撕了她。
蘇檸的想法暴露出來,兩人更是不說話了。
今天孟橙跟江煦一天,這一天下來,拍攝的內容起伏很大,兒科病房送進來一個被割喉的小孩,很可憐,搶救了半天,才總算搶救下來,後續費用也不少。
而陪着小孩的是一個年齡很大的老大爺,根據拍攝,孟橙也去了解事情經過,警察也來過,才知道是小孩父母長期吵架,父親這次動刀想威脅母親,不小心劃到了小孩身上,才釀成今天這場悲劇。
“小孩真可憐。”老邵站在icu外面,攝像頭對準了裏面。
孟橙離得遠,此刻她臉色發白,整個人的狀态不是很好。
“江醫生這小孩能活嗎?”老邵問。
一旁江煦點了點頭,“各項指标都正常,不過,後續治療十分痛苦。”
“能活着就好。”老邵算是放心。
一旁的王湘也點頭附和。
三人正安靜地看着小孩時,身後一直沒出聲的孟橙,突然出聲,她聲音很冷,沒有平日那活潑勁,
“活下來又怎麽樣,一生都會受影響,有這樣的經歷,她能開心嗎?”
孟橙的話雖然偏激,但也不無道理。
江煦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在一起後,她也不願提起她的父母,問得時候也只是幾句話。
他們離婚了。
有各自的家庭。
他們以前也總是吵架,我們将來不要吵架好不好。
江煦手指動了動,他捏了捏眉心,忽然問:“餓了嗎?”
從拍攝到現在,他們還沒吃飯。
“餓了!”老邵說。
“有點。”王湘有些不好意思。
聽完他們的回答,江煦視線落在孟橙身上,孟橙透過玻璃窗盯着裏面躺着的小孩,有些恍惚,眼睛還木着。
“走吧,去食堂吃,現在還有飯。”江煦看了一眼表。
穿過一個樓層,路過走廊的時候,在自動販賣機前,江煦停下來買了幾瓶水,水是冰的,喝一口,涼氣直沖腦門。
這是江煦請他們喝的。
冰水遞到孟橙那裏的時候,她還沒緩過勁來,直到江煦将冰水碰到她的手心。
那冰涼的觸感,讓她大腦中的那根弦蹦得一下收緊。
“水。”江煦看了她一眼,冷聲說。
“謝謝。”孟橙接過水,喝了一口,這才終于緩過來。
小孩的經歷似乎勾起了她以前的記憶。
初三那年她的父母争吵不斷,她的母親歇斯底裏質問父親的不忠,而她的父親呢,受夠了母親的吵架,拿起裁紙刀,大吼着,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消停。
母親頭發淩亂,平靜地說是。
父親也怔愣片刻,似乎是礙于面子,竟然真用裁紙刀去割手上的動脈。
那時候她已經上初三,不可能不管,也就是那次,她的胳膊被劃傷留下了疤痕,過去那麽多年,那種心理上的疼痛她一直沒有走出來。
吃飯的時候,孟橙也沒有說話,今天她太過安靜。
江煦多看了她兩眼,抿了抿唇,也沒說什麽。
老邵也是有孩子的人,似乎不太放心,問:“江醫生孩子治好後,心理問題怎麽解決?”
江煦平靜道:“那只能交給心理醫生了,還需要小孩自己去面對。”
“那她自己能面對嗎?”
江煦沉默了一陣:“有的孩子經歷不好的事情後,會刻意忘記這件事,可能以後都不會想起來,有的孩子心裏強大的,根據心理醫生的簡單疏導興許沒事。”
“那……那個小孩會沒事的,對吧。”孟橙突然擡頭看向他。
江煦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點點頭。
其實這件事江煦也沒有把握,每個人心理承受能力不一樣,最後心理和身體的治療也并不是完全能夠恢複到跟以前一樣。
可當他看到孟橙眼睛裏似乎有祈求,期待的時候,他給與了肯定的答複。
到了晚上,孟橙恢複過來,等拍攝完,老邵他們先拿着行李回去。
孟橙又放心不下,偷偷去了icu病房去看小孩。
她站在病房外面,偷偷看了一眼,各項指标平穩,孩子的外公也在裏面守着。
夜晚靜悄悄地,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外面刮起了大風,護士有些不滿地過來關上窗戶。
“江醫生?”關窗戶的小護士有些驚喜。
孟橙看過去,确實是江煦,不過他已經脫了白大褂,穿着自己的衣服。
江煦點了點頭,走過來,“你怎麽還沒走。”
“我過來看看。”孟橙看向裏面。
江煦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還不放心?”
“沒有,我就是想來看看。”
江煦也不再多問,“你怎麽回去?”
“我打車。”孟橙側頭看向他。
白色的燈光下,他的皮膚有些偏冷白,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她盯着看了好一會兒,心跳止不住地加速跳動。
“我送你回去。”江煦主動說。
孟橙愣了一下,随即嘴角的笑意放大,聲音也雀躍了起來,“好啊。”
兩人從醫院出來,外面下起了雨,雨勢不大,兩人就有一把傘。
江煦打着傘,傘柄往她那邊傾斜。
海城的雨總會夾着風一起,風裹挾着雨。在雨裏打着傘似乎也沒什麽用。
雨從傘的側面吹進來,江煦的衣服被打濕,頭發也濕漉漉的,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衣服濕了後,貼在身上,腹部隐隐出現肌肉的紋理。
由于風太大,兩人在雨裏走了一會兒,又折回來。
站在門口,孟橙瞥見江煦上身,他那衣服跟脫了沒什麽兩樣,有種濕身的誘惑。
“你在這裏等着,我去取車。”江煦收了傘。
她揪着自己褲沿處,指節泛白,眨巴眨巴眼睛,不經意間咽了咽口水,心尖處一緊,點了點頭。
三年過去了,她好像只對江煦的身體敏感。
想伸手沿着他肌肉的線條,從下往上的摸上去,一定是滑滑的,硬邦邦的感覺。
她以前就摸過,似乎以前的觸感又出現在她的指尖。
若不是因為這雨,她都以為是江煦故意濕身勾引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