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保證?”
神父的語氣納罕,“我當然願意保證我的忠誠,但親王您會相信我的保證麽?”
蘭德斯想要說些動聽的話來求愛,可他辦不到,他也不想要言語求愛,他不想叫自己像顆小果子一樣落到狡猾的神父手心裏去,他發誓倘若他膽敢露出一點卑怯的愛意,神父就會立刻踩到他的頭上去,他硬了心腸,一言不發地只是呼吸急促,手掌滾燙地在神父柔軟的面頰上來回撫摸。
神父似乎漸漸意識到了什麽,他嘴唇微張了張,神情似乎有些驚訝,“親王……”
蘭德斯直接吻了上去,他不想聽到神父的首肯或是拒絕,兩者全不要,準确的說,他有點恐懼互動式的情感。
這是蘭德斯頭一次作出親吻誰的嘴唇這樣親密的舉動,他堵住了神父的嘴,神父是要說些什麽,他張着嘴,正好叫親王的舌頭給擠了進來。
親王像是激動極了,吻上來的熱度與力道都很驚人,他對神父的饑渴難耐在此刻暴露無遺,但他也顧不上那麽多了,神父的嘴唇是那麽柔軟,舌尖像快要融化的奶酪,親王沒有用晚餐,他餓着肚子過來,想将神父一口吞進肚子裏。
最後一點燭火也熄滅了,整個小木屋都陷入了黑暗之中,這讓親王那高漲的欲火更上了一層樓,他伸出手臂一把抱住了神父!
神父的腰肢和他想象中一樣纖細,那隐藏在黑色神袍下的軀體果然別有洞天。
親王健壯的手臂将神父直抱起放到了餐桌上,木制餐桌發出“咚”的一聲,衣物之間擠壓摩擦的響動簡直叫人臉紅,更不論親王像雄獅求愛一般那充滿了欲望與渴求的吻所發出的呼吸與攪弄聲。
黑暗的小木屋瞬間便成了情欲燃燒的火海。
親王的手掌胡亂地在神父身上撫摸,那動靜真可謂是下流了,神父似乎終于反應過來,伸手去推拒親王的撫摸,手掌按在親王精壯的胸肌上,薄薄的布料擋不住親王身上所散發的熱度,神父的腦海中滑過一些曾經火熱的記憶,那拒絕的動作就稍微變得有些遲疑了。
親王沒有察覺到這些,他沉迷在親吻神父的快感之中,手掌撫摸着神父的後頸,又試圖将自己的手掌從那嚴絲合縫的後頸中插入進去,神父将自己包裹得太嚴實了,什麽都不露出來,叫人陰暗的欲望更加強烈,只乞求能夠再多接觸到哪怕一點他美好的肌膚。
老實說,神父也有點被親王那烈火一樣的熱情給吓住了。
他不奇怪親王對他動心,那是多麽理所當然的事,然而親王的愛意來勢洶洶,毫無征兆,簡直就像是野火燎原一般,似乎就要在這裏将他剝光……
“神父——”
外頭呼喚的聲音嚴重地提醒了神父這絕對不是一個享受那方面樂趣的好地方,他用力抓了親王的襯衣将他往外推,盡力地往後仰頭去躲避蘭德斯吸血鬼進食一般的親吻。
“神父,你在嗎?水燒好了。”
布尼爾的聲音流露出疑惑,他敲了敲門,不怎麽牢固的木門被拍打的響動很是厲害。
親王也聽到了那惱人的動靜,終于放開了自己的嘴唇,他在黑暗中眸光銳利得像野獸叼上獵物一般盯着神父,呼吸急喘地命令,“叫他走。”
神父的呼吸也很淩亂,他揪着親王的襯衣,襯衣上的刺繡硌得他手疼,他壓低了聲音道:“親王大人,請放開我。”
用詞雖然很禮貌,但那語氣非常之冷淡,其中蘊涵着明确的拒絕意味叫叫蘭德斯急促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布尼爾,請稍等,”神父揚聲道,“我馬上來開門。”
說完,神父又用力推了親王一下,“親王大人,如果您還想在衆人面前保持基本的體面,就請立刻從我身上下去,別做出什麽丢人的醜事來。”
像是一盆涼水當頭潑來,親王那高漲的欲火瞬間就滅了大半。
神父的拒絕比親王想象之中還要來得令人失望。
手臂不知不覺松了點力道,親王臉上的表情難看極了,但幸好這是在黑暗之中,神父本也瞧不見,他也不必從神父那雙湖綠色眼睛中的倒影出看到他求愛失敗的臉孔。
哦,求愛,等等,他其實并沒有求愛,他沒有說他愛上了他,所以他這應當還算不上是求愛失敗,感謝上帝,這是他被沖昏頭腦中僅存的理智。
親王手臂重又收緊,他保持着他的威嚴,聲氣聽上去簡直理直氣壯,“事情還沒完。”
蘭德斯放開了神父,他認為自己此刻非常從容,不帶有任何挫敗的意味,神父從餐桌上爬下去,拉直神袍發皺的衣角,親王大人沒有整理衣物,他轉身邁開腳步,被神父輕輕叫住:“親王,您的拐杖。”
布尼爾在門口提着熱水耐心地等着,木屋門打開,裏頭太黑了,布尼爾道:“神父……”
然而出來的卻不是神父。
“親王大人。”
布尼爾失聲道。
親王大人看上去心情很不好,那張有些詭異的臉上顯而易見地正在經歷某種很令他惱火的失望,那雙眼中充滿了怒火,拄着拐杖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匆匆離開了。
布尼爾進屋子,奇怪道:“神父,親王大人怎麽了?他來找您談洗禮的事嗎?你們溝通得不愉快?”
“我們沒發生什麽不愉快,親王大人的脾氣一向就是那麽急躁。”
布尼爾摸黑放下熱水,“那很好,我相信親王大人其實是位品德高尚的紳士。”
屋子裏的蠟燭已經熄滅,神父也不需要光亮,所以節儉的布尼爾沒有再點蠟燭,否則他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神父紅腫的嘴唇,緋色的臉龐,然後再重新對親王大人的人品下定論了。
神父依舊很鎮定道:“是的,我也相信。”
布尼爾出去帶上門。
木門關上後,莫尹又坐了一會兒,确定高傲的親王今夜受挫後應當不會再來便開始脫去身上的修士袍。
這裏沒有那樣好的條件,神父将自己脫光後站在木地板上,舀起水澆在自己身上,熱水令自己身體裏的另一種熱度稍稍冷卻。
親王迷上他了。
神父臉上沒有露出絲毫自得的神色,只露出了丁點愉悅的笑容。
在俘獲人心上,他顯然是做得越來越好了。
至于親王那暴烈的激情也給他帶來了些許不一樣的感受。
他正迷戀着他,無法抗拒地迷戀他。
水流滾過身體,莫尹腦海中浮現出先前和親王接觸時親王的一言一行,他看不見,或許這給了親王僞裝的機會,叫親王能勉強裝出不動聲色的平靜來。
實際他早已在為他發狂了。
莫尹禁不住想笑。
會是從什麽時候起呢?他想了想,或許應該是他亮明他們有相可匹敵的野心時,親王應當是在那一個瞬間受到了蠱惑吧……
可憐的親王。
莫尹輕輕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他能感覺到自己皮膚順滑雙腿筆直,這應當是一具很不錯的身體。
那麽,他的新游戲就要開始了。
*
親王此生都未曾那樣後悔過,倒不是對自己無法抑制的欲望與之後所産生的行為,而是懊悔選擇了那個錯誤的時機,這種事沒有一氣做成,真是天大的失誤!
他怎麽會那麽沖動莽撞,像個毛頭小子一般。
他懂得打獵也懂得耕種,在軍事、藝術、文學上都有一定的涉獵,可卻不知道該怎麽去獲得一個人的心,親王又苦惱又憤恨,不知如何是好,一整個晚上輾轉反側,他揣摩着神父對他那樣突然的舉動會作出什麽評估判斷,又想着神父會如何應對,就這麽竟一直想到了天亮。
朦胧的日光照進了木屋的裂縫裏,蘭德斯面色陰沉,他得起來,今天是關鍵時刻,他得若無其事的,絕不在神父面前作出心虛羞愧的模樣,反而要額外地理直氣壯才是,否則以神父的精明聰慧,一定會察覺出什麽來了。
神父和修士還有那些青年為病人們發放食物,食物是新鮮運來的,由侍衛長親自帶着人把食物從籬笆上頭托送進來,侍衛長和神父很恭敬地進行了一番對話,對于神父年紀輕輕就有那樣沉靜優雅的氣度十分推崇,神父為侍衛長做了祈禱,侍衛長隔着籬笆吻了神父的手,感謝他為民衆和親王所做的。
親王在不遠處觀察了片刻,主動走上前去,時隔差不多一周後再次和神父打了招呼。
神父聽到他的聲音,側臉看着像是無動于衷的,僅僅微微點了點頭,“親王,早上好。”
他的語調當真是若無其事了,親王也不知怎麽竟感到有些許氣惱,不過既然神父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他也不會顯得沉不住氣來,“昨天晚上睡得好麽?”
“好極了。”
親王又沉默下去,驀地,想要扳回一城般道:“有關受洗的事,我們還沒聊完。”
神父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變化,他微微皺了皺眉,神父總是用很平和寧靜的表象來僞裝自己,這是親王頭一回看見他皺眉,這算是他占了上風嗎?只是他的心情好似并不如他想的那般愉快。
“親王,”神父壓低了聲音,“您知道您這是在進行一場卑鄙的敲詐嗎?”
親王的呼吸略微滞了一瞬,他找回了他擅長的譏諷,“敲詐?那是神父你在信上對我做的事吧?我說了,我只是要一個保證。”
“這算什麽保證呢?”神父皺着眉道。
親王感到身體裏殘餘的欲火又開始悄悄竄了上來,因為神父的态度看上去顯然這件事并非沒有轉圜的餘地,他只是在猶豫,或者就是故意地在吊他的胃口,管它是什麽,總不是一點通融的縫隙都沒有。
蘭德斯告訴自己千萬要鎮定,不能再犯任何錯誤,他漫不經心道:“或者神父你願意留下你的一根手指頭或者別的什麽不大重要的器官,随你選,我總要得到什麽證明。”
神父沉默不語,看上去是在考量。
他這認真思索的模樣不由得讓人想入非非,要知道他現在這副表面毫無波瀾堪稱聖潔的臉孔下其實正在掂量的是要不要接受一個男人對他發出的身體上的邀約……神父、神父,純潔禁欲的神父,野心勃勃的神父,美麗誘人的神父……
“我可以給您慢慢考慮的時間,”蘭德斯将臉轉向不遠處打開籬笆滿臉喜色地進入病區的布魯恩,他回頭在神父的耳邊輕輕道,“相信您會作出正确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