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我比漂在汪洋中小木筏上的落水者還要孤獨。
--零四年冬天,遲穆的存稿箱。
遲穆剛從晚櫻家出來,溫雅就和莊曼通了電話,彼時,莊女士手拿蘋果,腳翹在茶幾上,和遲總一起欣賞自己演的電視劇。
手中的蘋果被塞到遲總口中,莊曼激動道:“等會等會,給我緩一會兒,你是說,倆孩子真走一塊了?”
溫雅笑道,“這還有假?剛楚楚把遲穆領家裏吃飯了”
莊曼聽後爽朗大笑,“哎溫雅,我覺得咱倆考慮考慮改行算了,去當個媒婆玩玩,我當初真的就随口一提,沒想到轉眼成真了”
莊曼嘴角勾起,回憶着一年前那會兒。
那時候她剛跟溫雅聯系上,她們倆人上學時就跟親姐妹似的,雖隔了十來年沒聯系,但感情沒斷,當時她們都想着如果能當親家多好。
所以,莊曼就故意以遲穆語文不好需要補習為借口,創造機會讓倆孩子互相接近。
愛情這事得看緣分,她雖然極力期望,但要是倆孩子摩擦不出感情她也沒辦法。
但萬萬沒想到,這事成了。
看自己媳婦中了三億彩票似的,遲總用口型問:怎麽了?
莊曼正高興呢,一把推開旁邊的人,和溫雅商量,“改明倆家一起去吃個飯呗,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晚晚她爸發福了沒”
另一邊,溫雅瞥了眼倚着她肩膀上的男人,手在那肚子上揉了一把,奈何他老公自控力好到極致,天天鍛煉,從來只有她被嘲笑變胖的份。
溫雅小聲嫉妒道:“你該擔心我發福了沒”
莊曼樂了,上學時溫雅就愛吃,沒想到半輩子了還沒變。
挂了電話,莊曼終于把注意分給了旁邊的人。
“你覺得晚晚怎麽樣?”
遲總拿着蘋果的手一頓,“什麽怎麽樣?”
莊曼:“當咱兒媳婦怎麽樣?”
遲總:......
莊曼頓時變了臉,“你那是什麽表情?晚晚那小姑娘不好嗎?”
遲總叫苦,“我什麽表情啊?晚晚那姑娘一百個沒問題,我就是覺得你說這太早了,倆孩子自己人生目标規劃什麽都還沒想好呢,就拿遲穆說,別看他現在正常,實際上迷茫着呢,他不敢正視自己的過去,連自己真正想要的都不知道”
提到這事,莊曼也無力。
喝了口茶葉水,遲總接着道:“這倆孩子的路長着呢,這專業不是遲穆喜歡的,他必然會經歷一個迷茫期,但他喜歡熱愛的他又不敢去碰,這糾結只會與日俱增......”
天災人禍,一不留神就釀成了家庭悲劇。
千萬家戶,各有各的愁,各有各的無可奈何。
只見,燈火輝煌的別墅裏,光鮮華麗的莊影後倚着身價上億的遲總,被無力感緊緊包圍着。
枝葉随風招搖,清脆的深綠盈盈,林蔭小道上時而随風卷起飄零的落葉,在空中打個旋,而後落葉歸根。
晚櫻悠閑的漫步在B大的操場上,拿着手機通電話:“遲穆在宿舍沒?”
景渝道:“沒啊,他一下午都沒在學校”
晚櫻抿唇,垂眸看着腳下紅色的的橡膠跑道,被曬得的裂了皮。
遲穆明明跟她說好了的,放學接她一起去吃飯。
可她已經等了将近一個小時了。
她看着遠方的天空,火紅的夕陽露了個邊,鳥兒雙宿雙飛,劃過完美軌跡。
擡眸淡看雲卷雲舒。
“我打他電話打不通”
景渝放下手中書,回道:“你等會兒姐,我給他打一個”
過了三分種,走過半個操場。
景渝回了電話,“我也沒打通,他可能又跑去賽車了,是接不到電話的”
晚櫻問:“知道地址嗎?”
告訴晚櫻地址,景渝不安的挂了電話,他搖了搖頭,喝了口咖啡又開始埋頭看書。
晚櫻根據地址,一路摸到了賽場。
遠遠地,還未進去,就聽到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夾雜着引擎的轟鳴聲,伴随着觀衆們的歡呼與瘋狂的尖叫聲。
裏面上演着速度與激情,刺激沖擊着晚櫻的腦波。
這是晚櫻第一次接觸真實的賽車,只一眼,她就提心吊膽。
那傾斜的賽車幾乎與地面接觸、平行,只見一道光影飛速而出,揚起一路塵土尾随。
那不是她玩的QQ飛車上的漂移,是真的漂移。
她以為遲穆滿車庫的賽車只是裝飾而已,沒想到他來真的。
旁邊的觀衆瘋了似的扯着嗓子呼喊,晚櫻好不容易拉回旁邊姑娘的注意力,她大聲問:“遲穆是幾號”
那拿着紅旗的姑娘見了人生知己般,興奮的拉扯着晚櫻的胳膊,“你說馳是吧,他就是穿着紅色機車服那個,全場上最帥的那個賽車手”
小姑娘得意洋洋的炫耀着,“馳超帥的!”
晚櫻僵着小臉,硬是把自己的胳膊拉了回來,在賽場上找着紅色的背影。
其實根本不用找,跑道上就三個人,顏色分明,紅黑黃。
只見,紅色車手和黃色車手幾乎并肩,黑色緊緊尾随其後。
拐彎處,紅色車手為了甩掉黃色車手,一個劇烈漂移,把黃色車手逼到了跑道最外側,從晚櫻的角度看,那賽車的的确确與地平行,她生怕輪胎打滑,把人給甩出去,心緊緊提着。
甩掉對手後,紅色車手擰動油門,貼着地面飛了出去,像道華麗的光影,與時間賽跑。
一路飛馳到終點線,拿着紅色小旗的觀衆們歡呼聲一波高過一波。
晚櫻沒有驚喜,只有驚吓,看遲穆安全的停在終點線外,她松了口氣。
頭盔被拽下,一頭淩亂不羁的黑發下是張稚嫩帥氣的面龐,不說話時冷冷的,視線不帶溫度。
身後緊跟着的黃色車手跟着男生的動作拽下頭盔,連動作都是相似的,瀑布般金黃色的波浪卷傾城而下,酷酷的女車手下車,追着前面的男生想要說些什麽。
碎發被汗打濕,乖乖的貼在前額,帶着些潮意,眸子淡淡的,遲穆随手撸了把前面的碎發,邁着大步。
身後的女聲自動被屏蔽,大腦慢慢清醒過來,遲穆瞬間定住了腳步,他、好像忘了什麽。
他好像把晚櫻給忘了。
說好要等她放學接她去吃飯的。
反應過來後,遲穆立即拿出手機看。
十多個未接電話。
并且,已經放學兩個多小時了。
感覺唇幹幹的,遲穆舔了舔唇瓣,呆愣愣的不知所措。
糟了,他為了賽車把自己女朋友給忘了。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晚櫻那暴脾氣會打死他的。
榮耀而歸的冠軍走得好好的,突然傻愣愣的立在場中央一動不動,莫不是高興傻了?觀衆費解。
晚櫻忽然有些失落,她看着遲穆身後的那個女賽車手,盡管遲穆連個眼神都不施舍給她,但她就是心裏不舒服,不是吃醋,而是他所熱愛的她沒接觸過,甚至列之為危險行列,而她喜歡熱愛的他不感興趣。
這樣的認知讓她心裏很別扭。
何況,遲穆還放了她鴿子!
因為這麽個危險的運動,抛棄他的女朋友。
簡直不能忍!
晚櫻氣沖沖的,轉身就走。
還立在場中央的遲穆,毅然決然的回撥了晚櫻的電話。
他打了十個電話,全部是冰冷冷的女音。
“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寬大的馬路上,晚櫻邊走邊挂遲穆電話,挂得很解恨很爽,起碼,比去超市捏方便面爽。
遲穆堅持不懈,打到第二十一通的時候,放棄了。
他挫敗的希望晚櫻能明白這個數字的含義。
他知道晚櫻在挂他電話,卻不知道晚櫻在很開心的挂他電話。
上面有景渝的未接來電,遲穆撥了過去。
景渝上來就一頓鋪天蓋地,“阿遲你幹嘛呢,我姐一個小時前就給我打了電話,她在操場上喂了一個小時蚊子啊,喂活了多少只禍害人類的大蚊子啊,你的良心喂遲糖了嗎......”
遲穆把手機拿開,直到那邊聲音小下來,他才放回耳邊,問:“知道晚櫻在哪嗎,我給她打電話她不接”
景渝敏感的問道:“你是不是在賽場上呢?”
遲穆愧疚的嗯了聲,聲音低低的。
聽罷,景渝低聲嘟囔:不接你電話就對了
怕晚櫻在路上出什麽事,景渝還是交代了。
“我給我姐說你可能去賽場了,她估計找你去了”
遲穆挂了電話,掃了圈前面的觀衆席,一眼望去盡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視線停留在出口,看見熟悉的背影,遲穆頓時喜出望外,是晚櫻沒錯了。
傻站在場中央的男生,飛快的戴上頭盔,發動機車,用那比賽車時更快的速度朝出口沖去,與跑道上的終點背道而馳啊?觀衆再次費解。
滿心滿意朝着女朋友沖出的遲穆,終是抵不過公交車的威力。
他親眼看着晚櫻上了公交車呼嘯而去,等待他的,是空氣中殘留的汽車尾氣。
遲穆煩躁的回了家,把機車随便往車庫一扔,再沒了去保養的耐心,晚櫻都跟他鬧氣了,要它還有何用。
門被大少爺摔的啪啪作響,莊曼搗了搗自家老公的胳膊肘,使了個眼色。
遲總無奈,沖槍口這事永遠他先上。
他起身,走到兒子房門前敲敲門,只聽見嘩嘩水流聲。
下樓對莊曼說道:“正洗澡呢”
等遲穆出來,又是一陣噼裏啪啦。
遲總咳了咳喉嚨,問道:“在外面受委屈了?”
遲穆拿着茶杯,奇怪的瞥了父親一眼,似在說:您這個問題很白癡。
父子倆打眼神戰的時候,莊曼的手機響了。
晚櫻悶悶的回了家,就差臉上寫仨大字:不開心
溫雅看女兒把自己關屋裏,連平時最愛的油焖大蝦都不掃一眼。
她就給莊曼打了個電話,看是不是和遲穆吵架了。
溫雅:“今天上午晚櫻給我說晚上跟遲穆出去吃飯,可能晚點回家。她剛到家,但我看她情緒有點不對勁啊,跟遲穆吵架了?”
聽罷,莊曼就明白了,瞥了眼喪喪的遲穆,哪能咋地,肯定是鬧矛盾了。
她滿臉焦急,拔高聲音沖着話筒道:“晚晚病的嚴不嚴重啊?去醫院看了沒?”
餘光裏,自家小兔崽子吓得連茶杯都沒拿穩,撒了一手水。
莊曼痛心:“讓晚晚安心養病,我明天去看她”
說完,她給溫雅發微信解釋。
遲總坐不住了,“小姑娘生病了嚴不嚴重”
遲穆三兩步走了過來,焦急的問:“她怎麽了?”
莊曼慢條斯理的把玩着酒紅色的指甲,那些說她沒演技的黑粉,是眼瞎嗎?
她懶懶擡眸,看着面前的遲穆:“你先跟我說,你和晚櫻倆人怎麽回事”
下午從外婆家回來了,昨天欠的那一更還在寫,估計熬到零點後了,大家起床再刷,愧疚的我頂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