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遲穆試圖抛去心中沉重的枷鎖,想着晚櫻那明媚的小臉。
他以前有多看不起那張妩媚的小臉蛋,現在就有多喜歡。
不開心時眼尾下垂,連個眼神都不給你,開心時臉上甜甜的微笑能膩死人。
寂靜的宿舍裏突然流出一陣低沉沙啞的嗓音,吟着動聽的民謠。
陌生又熟悉的嗓音,遲穆腦中一陣空白,他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咽喉附近。
他能唱出來了?
當年父母帶他去看心理醫生,醫生說他心理創傷嚴重,如果一直逃避治療病情不會好轉,甚至可能加重。
遲穆再次嘗試,雖然那壓抑的感覺一直都在,但他能完完整整的唱出一句詞了。
遲穆灌了口涼白開,壓下內心的複雜。
這也許是個好的開端,為了給晚櫻一個難忘的告白,他願意一試。
現在的遲穆,像剛學唱歌的娃娃,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反複着最簡單的音符。
那是一個男生對他喜歡的女生所有的耐心。
緊張的排練生活很快,轉眼就迎來了迎新晚會。
主持人的禮服厚重又複雜,晚櫻為了穿脫節省時間,就随便套了件簡單的連衣裙,拿着化妝包匆匆下了樓。
操場的看臺兩旁,許多要上臺表演的學生都在化着妝,或是啃着面包,看臺上工作人員正調整着燈光音響。
還沒正式開始,臺下就坐滿了學生,三三兩兩說說笑笑,悶熱的天時不時吹來一陣涼風,吹走心間的急躁。
晚櫻爬上看臺兩邊的觀衆席,找到遲穆,景渝在他右邊,他左邊空了個位置。
她朝着那個空位徑直走過去,遲穆看見熟悉的身影,拿出一個幹淨的衣服袋子墊在旁邊的空地上。
晚櫻毫不客氣的坐了上去。
看着晚櫻的碎花連衣裙,遲穆問:“怎麽不換衣服?”
旁邊的女生都換上了演出服,晚櫻還穿着自己的衣服。
“剛炜彤在群裏說團委老師來查人數了,我沒來得及換就趕緊跑下來了”
晚櫻拿化妝包占着位,拿起腳下沉重的禮服袋,準備去衛生間換衣服。
走了兩步,晚櫻回頭。
又來一陣風,吹得少年衣角飒飒作響,身後是藍天白雲,暗沉沉的。
她脆生生的問,“你跟着我幹嘛?”
臺階上,許多學生好奇的看着他們。
遲穆不管不顧,姿态散漫:“給你守着門”
滿眼粉紅泡泡的女生扯了扯同伴,小聲道:“卧槽,他好帥!!!”
正畫着舞臺妝的同伴,擡眸認真打量了眼遲穆,輕飄飄道,“這種校草級的人物你想想就算了,可別當真”
女生翻了個白眼,哼了聲,“沒看見他跟誰在說話呢,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臺階上,衆人看着那對配了一臉的背影慢慢消失。
晚櫻提着大袋子進了衛生間,遲穆的面孔慢慢消失在門後。
她三兩下把連衣裙脫了下來,把禮服套了上去,但禮服好像小了一碼,好不容易套了上去,卻出了一身汗。
她向下瞄了眼,慢慢紅了臉。
好尴尬......
胸前的衣料最緊。
卻也漂亮的緊,掐了一抹盈盈一握的楚宮腰。
晚櫻把手背過去,反手拉拉鏈。
胳膊使勁往上伸,但無濟于事。
晚櫻欲哭無淚,好像高估自己了......
往年都是和女同學擠一塊換衣服,互相幫忙系腰帶拉拉鏈,今年時間趕,她竟然沒料到這茬。
遲穆在外面守着,也沒人能進來。
她咬了咬唇,小聲的喊着遲穆。
“遲穆”
外面,低頭玩着游戲的遲穆一愣。
那聲音軟軟的,語調纏.綿。
這好像是晚櫻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真好聽。
遲穆沒吭聲,他想多聽幾遍。
直到晚櫻的尾音帶着絲委屈,他才朗聲應了。
“怎麽了?”
晚櫻紅着臉,輕聲道,“我拉鏈拉不上了”
拉鏈拉不上了。遲穆看着道路上來往的女生,随便找個進去就可以幫晚櫻拉上,但他不想,不想她的後背被別人看光。
遲穆走到門前,随手扣了扣門。
“我進去幫你”
得到應允,遲穆推門而進。
擡眸是一片似雪的肌膚,在昏暗裏白的亮眼。
遲穆斂眸,幸好沒讓別人來。
晚櫻背對着遲穆,放在拉鏈上的手漸漸放了下來。
遲穆左手固定拉鏈下面的衣料,右手捏住拉鏈。
那雙手涼絲絲的,偶爾觸及溫熱的後背,晚櫻心底很癢。
“好了嗎”
遲穆松開手,“好了”
咯噔一聲,衛生間的門突然刮開了,一陣冷風掃來。
推門而進的女生尴尬的看着面前的情景。
遲穆懊惱,他進來時明明反鎖了門,他往門後掃一眼,原來鎖被這人撞壞了。
女生吱吱嗚嗚,“那個...對不起啊同學,我不太熟悉這個校區,好不容易找着個衛生間,太急了,就趕緊進來了”
晚櫻從遲穆身後探了個頭,看那女生憋得臉都白了,連忙拉着遲穆走了出去。
主持人的禮服後擺長的拖地,晚櫻兩手使勁提着,怕裙擺被土弄髒,厚重的衣服擋了視線,忽然一個不注意,狠狠的踩到了裙角上,一個踉跄就要朝前倒去。
遲穆心底咯噔一聲,急忙扯住晚櫻的胳膊,使勁往後一拉。
海藻黑發和華麗的裙子在空中劃出了完美的弧度,像青春偶像劇中的慢動作,男主抱住了女主的腰,兩眼深情對視。
可現實往往不走浪漫路線。
遲穆被石子滑了一下,連帶着晚櫻一塊倒了下去。
還好他及時抱着晚櫻轉了個身,沒讓她摔着。
史上最尴尬的英雄救美,遲穆情緒低落。
看着遲穆認真又懊惱的樣子,晚櫻憋着笑。
旁邊一個五歲大的小孩,調皮的踢着地上的石子玩。
渾然不知他打斷了大哥哥的英雄救美之義舉。
兩人回了看臺兩旁的臺階上,耽誤了太長時間,晚會就要開始了。
晚櫻剛落座就掏出化妝包,開始上妝。
第一次看晚櫻化妝,遲穆好奇的摁滅了屏幕,視線凝在晚櫻身上。
只見那雙白嫩的小手快速在臉上塗塗抹抹,抹上一層不知名的乳液,暈開來後,晚櫻的臉蛋更白了。
近看,有一點沒有抹勻,冰涼的指腹情不自禁的摩挲上去。
團委老師在催了,晚櫻也懶得管臉上作亂的指腹,其實,她有時候覺得,遲穆骨子裏透着孩子般的貪玩,有時候還很幼稚。
粉嫩的腮紅打在臉上,鋪着嫣紅的眼影,水潤潤的唇瓣,三月的桃花也不過如此。
啧,真美。
看着遲穆看迷了眼,許豪心底嗤了聲。
“我喜歡她?我跟着中國大媽跳廣場舞好吧?”
哦,他挺期待阿遲跳廣場舞的。
這倆人也太平淡了,這歲月靜好看得他嫉妒,作為好哥們,他得幫阿遲添些佐料。
許豪挂着奸詐的笑容,拿出手機編輯了條信息。
抹上唇膏,晚櫻對着鏡子抿了抿唇,把唇膏抹勻。
“為什麽不畫咬唇妝?”
遲穆的定義裏,就只有咬唇膏這一個概念。
其他唇妝一概不知。
晚櫻側頭,看着遲穆問:“蜜桃唇不好看嗎”
遲穆沉醉在那水潤的唇瓣上。
“說好看,我能啵一個嗎”
這人撩起來怎麽能這麽撩......
還好抹了腮紅,臉紅的明目張膽。
極力摁下那一抹不自然,晚櫻強作鎮定。
“說不能就不好看了嗎”
遲穆歪着腦袋,帥而不自知。
盯着那盛開的桃花瓣,清淡的嗓音彌散在這悶熱的九月。
“不能啵也好看”
“你怎樣都好看”
卧槽,景渝心底暗罵。
這人簡直了,撩起來真是不要臉了。
平時看起來單單純純的,沒想到這麽壞。
景渝沒忍住,挖了遲穆後背一眼。
沒發現,朝夕相處的原來是只披着羊皮的狼,還裝的一本正經。
怪不得遲糖那妮子撩起人來能要命。
一窩出來的。
腮紅抹的太淡了。
心跳的太快了。
晚櫻轉身翻着塑料袋裏的鞋盒,弄出來聲音很大,像是在掩飾什麽。
拿出酒紅色高跟鞋,晚櫻把腳丫套了進去,可越着急越穿不進去。
潔白的腳背被勒出了一條紅印子,遲穆看不下去了。
他彎腰,握住晚櫻的小腳,溫柔的裝了進去。
和晚櫻在一起,他所有的不開心都會被大風吹走,他喜歡這感覺。
漂亮的禮服像盛開的花,高大的男生蹲着身子,耐心的握着女生瑩白的小腳,拿着鞋一點點套進去,女生面似三月花。
攝影師立馬拿出相機,咔嚓一聲把畫面定格。
“灰姑娘的水晶鞋掉了嗎?”
“可惜啊,王子是真的,水晶鞋也是真的,但那不是‘灰’姑娘啊”
“也是”
遲穆今天被電擊了嗎?
為何她今天收到了這麽多甜蜜暴擊?
她快撐不住了啊啊啊。
晚櫻擡頭,看着天上飄來飄去的白雲,偶爾飛過一只小鳥,撲閃着翅膀。
她伸出食指,挑起遲穆的下巴。
拿起眉筆給他描眉。
心跳加快不能只讓她一個人來。
一手捏着遲穆的下巴,指腹故意磨蹭着白皙的皮膚,另只手耐心的描着眉。
一點點,勾勒出嚣張劍眉。
桃花眼纏綿,天上的雲也沒它旖旎。
遲穆耐不住那水汪汪的眸子,心跳加速,不受控制。
風輕雲淡,兩顆心卻躁動無比。
搖動可樂,猛地擰開,兩顆心就像是那破蓋而出的氣泡。
遲穆耳根爬了絲嫣紅,晚櫻拿着眼線筆小心的畫着,裝作看不見。
心底卻樂開了。
她這算撩漢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