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保駕護航
保駕護航
經歷過這一晚折騰,安暖也不敢再随便關門了。
她現在生活作息健康到覺得自己能長生不老。早睡早起,每天和宋以謙搭夥做飯,見縫插針式地碼字,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以前碼字的時候她還會忍不住刷刷微博,逛逛晉江的碧水論壇,但現在時間緊任務重,反倒還節省了不少時間。
只不過當初她和宋以謙約定的是她買菜燒飯,宋以謙來洗碗。
然而在宋以謙多次艱難咽下夾生的鍋包肉還有沒洗幹淨苦膽的小黃魚後,他終于忍不住開口和安暖重新商量,要不讓他來買菜燒飯算了。
說實話,安暖已經在很用心的燒了。但畢竟她以前從來沒做過菜,現在也算是摸着石頭過河。
當初攬下買菜燒飯的活兒,實在是因為她已經白住宋以謙的房子了,如果再白吃他的飯菜就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
可宋以謙覺得比起讓安暖不好意思,還是活命比較重要。如果他再吃一次沒炒熟的四季豆而食物中毒,以後要再想見安暖他可能只有靠夜裏托夢了……
在掙紮了幾天發現自己真不是個拿鍋鏟的料後,安暖也最終同意了宋以謙的提議。
然而當她站在廚房提出要把夥食費打給宋以謙時,他一邊讓安暖幫他在背後系上圍裙,一邊笑着逗安暖說:“一個你還是吃不窮我的。”
安暖側頭看看自己能扛兩袋大米上六樓的肱二頭肌,覺得宋以謙不是對自己的收入太自信,就是太低估她的食量了。
她不習慣欠人東西,就把紅包發宋以謙的微信,結果他不收,第二天又自動退回來了。她打他支付寶,他又馬上打還給她。
安暖仍不放棄,有天還偷偷溜進宋以謙的房間把現金壓在他枕頭底下,一來二去,宋以謙生氣了。
那天他沉着臉,把安暖堵在牆壁與他之間,單手撐在安暖身側,狠狠問她:“宋太太,就這麽急着想和我劃清界限?”
安暖把這句話理解成男人都好面子,她這樣的行為,可能讓宋以謙誤以為她覺得他是個缺錢又小心眼的窮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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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安暖想想自己也別這麽矯情算了,就先當個人情欠下了吧。
現在附一醫的新院區已經建成,宋以謙也被調到了那裏。他上班都會路過安暖的支行,正好送她上班。在外人眼裏,他倆看上去倒還真像一對相親相愛的小夫妻。
然而生活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可工作上還有一大堆頭疼的事等着安暖處理。
林秀秀的案子比他們想象中嚴重很多。
安暖與總行法律合規部的同事協同調查後還發現,林秀秀不僅私刻支行印章騙取那些歸國華僑老人們的大筆錢財,她甚至還瞞着營業部的人,僞造了很多對公客戶的資料,不僅騙取了行裏的大量貸款,甚至還涉嫌嚴重洗錢案件。
關鍵林秀秀現在已經被公安控制住,行裏派了一大幫人去公安局審訊室問她,但她又是完全不配合,明知自己這次是真的通了大簍子,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最後顧岑決定派安暖去公安局與林秀秀做交接,負責打理好林秀秀手頭的所有工作。
安暖曾經在新生培訓的時候見過林秀秀,那時候林秀秀還是他們業務培訓課的老師。在安暖印象中,秀秀姐一直是個氣質典雅、心氣兒高又倔強要強的人。
雖然安暖知道秀秀姐剛生二胎沒多久,人都還在月子期。
可當她推開審訊室的門,看到秀秀姐頹坐在硬木凳上,額頭還紮着粉色的月子帶,原本白皙的臉變得蠟黃又暗沉時,心裏頭還是不太好受。
安暖是一個人進來的,同事在審訊室外等着她。
“我見過你。”看見安暖進來,還是林秀秀擡起頭率先開口,用充斥着紅血絲的眼睛盯着她:“在新生培訓的時候我好像還當過你幾天老師。叫安暖?”
“對,我是來與您做交接工作的。”
安暖拉開凳子坐在林秀秀對面,兩人之間隔着一層厚厚的玻璃牆。
林秀秀輕笑一聲:“聽說,你最近結婚了?”
安暖點點頭。
但這并不是與工作相關的事,她不想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可林秀秀卻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當安暖正要開口把前些天整理出來的對公名單與林秀秀核對時,她打斷了安暖的問話,像對安暖說話,又像自顧自道:“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麽幸運的人呢?”
“年輕就是好。一邊給顧岑當着情婦,一邊還能嫁給帥氣多金的青年才俊。又當女表子,又能立牌坊,可真是好手段。”
安暖拿着筆的手一頓,随後越捏越緊。
“我是來與您做交接工作的。”安暖笑着說。
但林秀秀還是沒有理她的意思,一只手撐着下巴,眼神渙散:“其實我根本不屑和你這種人說一句話。我林秀秀再怎麽說也是從四大行裏挖來的人才,當初為了請我,總行領導還特意來我家三趟。”
“可恨我現在暫時遇到困難,一個個都推的一幹二淨!”林秀秀目光漸漸冰冷。
“安健公司虛構産房抵押證件,貸款審批的簽字是不是你僞造的。”
完全是雞同鴨講。
安暖知道看來不聽林秀秀把話講完她是不會跟她交接了。于是索性自己說自己的,由着林秀秀随便講。
林秀秀:“那些老太老頭的錢我又不是不會還他們,鬧什麽鬧。不過是最近外彙市場和股市都不好,如果再給我點時間,我肯定能讓行裏的利潤翻倍!”
安暖看着表格自己管自己講:“鑫淋電器名下賬務往來有五六千萬,可實際注冊資金只有五十萬,根本撐不起這麽大的賬務流水,反洗錢系統顯示可能存在嚴重洗錢案件。”
“只能說我命不好,愛上個挨千刀的!他們老家在村裏,重男親女,我第一個女兒生來都九歲大了,可就因為是個女孩,一直不願跟我領結婚證!”林秀秀恨得牙癢癢。
安暖翻了一頁,繼續:“鑫淋電器在我行開立基本戶時,推薦人的工號是你。對于鑫淋電器內部的狀況你是否知情。”
林秀秀:“現在我好不容生了個兒子,本來計劃第二天去民政局拿那個小紅本,可早上還沒出門,公安局的人就來了。該死!就不能多等一天嗎!我盼了這麽多年,就等着這麽一天!我原本終于可以結婚的!”
兩人自說自話了半天。
安暖最終放下紙,盯着林秀秀充斥着血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私刻信貸部門印章,騙取大額貸款的事,你一個人完成不了。銀興支行除了你,業務部還有誰參與?”
“你一個情婦,想接我的班?”
林秀秀看着安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你覺得我會和你說嗎?顧岑和你,都會下地獄。你們盡管狼狽為奸,我的今天,就是你們的明天!”
唉……
安暖深吸一口氣,強忍心口那團火,将擺在桌面上的資料理好收進包裏,面上依舊保持微笑:“交接是總行要求的。我不過走個形式而已,該講的都已經講完了,您還真以為今天我非要求着您不可嗎?”
林秀秀身形一滞。她認識安暖很久,這個姑娘不是一向柔柔弱弱,很好欺負的樣子,怎麽敢用這種語氣跟她講話?
“您到現在還沒有絲毫歉疚嗎?其實說實話,總行已經仁至義盡,如果不是他們讓公安局的人把你帶到這裏,你還沒到民政局,就已經被那些受害者大卸八塊了。”安暖冷冷道。
所有人都在為林秀秀的事忙的團團轉,幫她擦屁股,幫她賠款,幫她到處賠禮道歉,可她的心裏卻毫無悔意,只有自怨自艾的恨。
當然,這些是總行領導的事,跟安暖沒關系。不管林秀秀怎麽罵,她都不會翻臉。但敢說顧行長的壞話,就另當別論了。
安暖走近玻璃幕牆,貼的離林秀秀極近。
林秀秀瞳孔映滿安暖的樣子。
安暖裂開嘴,眼眸幽深,露出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緩緩道:“我早在地獄裏了,但他不行。”
林秀秀從沒見過安暖這個樣子,平時的安暖笑起來很甜,說話也溫言軟語,可現在完全判若兩人,那冰涼的眼神活像個怪物。
然而她還沒反應過來安暖話中的意思,安暖就已經打開審訊室的門走出去。
一下沒控制住情緒,把真面目露出來了。
出門前,安暖快速呼出一口氣,調整心态,快步而出,仿佛剛剛在裏頭冷言冷語的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不太順利吧,秀秀姐一向不太好講話。”小張一看安暖的臉色就知道兩人的談話不太妙。
安暖沒接小張的話,從包裏拿出一沓整理好的檔案交給小張:“這些對公基本戶和林秀秀都有關系,而且存在很大風險點,你馬上把這些賬戶做只收不付,順便複印一份給合規部門留檔。剩下的我再深入去查。”
再不及時整改,只怕漏洞會越來越大。到時候想挽回就來不及了。
“做只收不付啊,可是總行還沒批……”
所謂只收不付就是将賬戶做了限制,只能收錢,不能對外付錢。安暖是錦榮支行的主辦,并不是銀興支行的人,所以權限還沒設置起來。小張做倒是可以做,但這些都是銀興支行的大客戶,萬一有個誤傷,他可不想當這個倒黴蛋。
“銀監會已經給我們下了最後通牒,就按照小暖說的去做。”
顧岑也不知什麽時候到的,他從安暖背後走出來,對着小張道:“我是這次事件的總負責人,所有責任,我來承擔。”
安暖回頭看向顧行長。
顧岑朝她一笑:“你盡管放手去做,我給你保駕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