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
“我也是為了更了解宋先生嘛。”安暖幹笑幾聲，一想到宋以謙的強大背景，她背後冷汗就一點點往外冒。
“沒關系，我不介意。”
宋以謙向後一靠，反倒落落大方：“我要是真的介意，你那位朋友也查不到我任何信息。畢竟要做夫妻，以誠相待最重要。”
“夫妻？”安暖一口紅茶差點從鼻子裏噴出來。
“其實這件事說白了很簡單。”宋以謙長話短說。
“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父母的身份。他們從我讀書起就希望我接他們的班，做他們的左右手。但我學醫九年，不願放棄。為此，我們家也發生過多次争吵。”
西餐廳裏優雅的鋼琴聲萦繞，午後的陽光暖暖的照在宋以謙身上。
安暖托着下巴默默聽他講着話，看着他挺拔的鼻梁和斯文好看的眼睛。真心為這麽個俊朗優秀的黃金單身漢是個gay而惋惜。
“後來，我們最終互相妥協，達成共識。只要我在三十歲前成家立業，他們就不再幹涉我的生活。”宋以謙無奈苦笑。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富家子弟也不例外。
“所以，宋先生是想利用我？”安暖笑了，食指一下一下點着玻璃桌面，若有所思：“你明白‘婚姻’兩個字是什麽意思嗎？”
“各取所需而已。” 宋以謙也笑了：“據我所知，安小姐這幾年在家中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看來宋以謙也調查過她。
安暖覺得眼前這個人太瘋狂了，已經完全超出她對人類道德倫理底線的認知，從理智上來說她應該斷然拒絕的。可她一旦往深處一想，就覺得宋以謙說的也并沒有錯。
宋以謙圖個解脫，而安暖則圖個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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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離經叛道的瘋狂念頭一旦被點燃，在安暖心裏頓時就炸開了。回頭想想，她已經多久沒有好好在家吃頓飯了？日夜逼迫，所有親戚總動員。她每個月在公園的相親會上，就像賣豬肉一樣被爸媽明碼标價着去各個場地拍賣。
難道還真要等到她被逼去點煤氣罐嗎？
安暖深深看了宋以謙一眼，沉默了許久。這段詭異的婚姻與其說是個交易，倒更像是一場豪賭。
對于一般人來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但對于安暖而言，婚姻卻恰恰是她自由的開端。
她腦中掙紮了許久，最終擡頭看着宋以謙，緩緩開口：“我憑什麽相信你？”
“合同我已經拟好，回頭發你郵箱。你不用急于回複，我可以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若是沒有問題，明日下午民政局見。”
宋以謙不再多言，起身最後說了一句：“安小姐，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宋以謙走後，安暖坐在軟椅上，單手揉了揉太陽穴，久久沒有起身。
她怎麽覺得自己好像在坑裏越掉越深了呢？
*
很快宋以謙就把他所謂的結婚合同發到安暖手機上。
她一打開文檔，就看到前頭“互相尊重雙方私人空間的完整性，互不侵犯隐私，互不幹涉家政，平等互利，和平共處……”等等一大段話。搞得和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似的。
安暖最怕這種字密密麻麻又篇幅特別長的東西，到手後就趕緊把這份賣身合同轉發給尹月參謀參謀。
作為資深辯護律師，尹月的效率果然很高，一個小時不到就把這份合同摸了個透徹。
尹月過濾掉無關緊要的文字，直接把宋以謙實質性的幾條要求清晰地列給安暖看。
一：嚴格保密。誰向家人洩露協議婚姻的消息，誰就必須主動攬下所有過錯，單方面承擔所有經濟上和道德方面的損失。
二：自由。在婚姻存續期間，夫妻雙方在各自情感方面不受約束，可随時解除合同。但出軌的一方必須淨身出戶，單方面攬下所有道德方面的譴責，以彌補另一方的聲譽損失。
三：相互打掩護。也就是說，夫妻雙方必須共同做好對各自父母的解釋與安撫工作，以免露餡。新房的防盜門密碼，不能讓父母知道，以防突襲。若是有一方的父母登門，必須提前預約，另一方也要盡可能提供幫助，共同度過難關。
“千字的合同，花裏胡哨的整了半天，其實也就講了三點。這矯揉造作的風格，倒和甄世乾那小賤人寫律師函的風格有的一拼。”尹月充滿鄙視。
然而尹月像是回想起什麽，通過視頻聊天猛地向安暖問：“宋以謙的代理律師不會真是甄世乾吧？！”
安暖現在可沒那麽多心思想這份合同是誰幫宋以謙寫的。
生活自由、嚴格保密，在安暖看來，這份合同好像就是專門給她量身定做的一樣。就算她日後真的有了喜歡的人，但是她自己又沒什麽錢，店面租金都在她爸媽那兒，所以淨身出戶的結果對她來說也沒什麽損失。
頂多有人可能會說她是個嫁過人的二手貨。但若是真心喜歡她的人，又怎麽會在乎這些閑言碎語。
“喂喂，安暖女士，你不會真的答應他吧？”尹月覺得宋以謙是個變态就算了，怎麽一向嚴謹冷靜的安暖也跟着瘋。
“你不覺得這份合同對我沒有壞處麽。”安暖語氣淡淡。
尹月呵呵冷笑，有點恨鐵不成鋼：“和魔鬼做交易，一開始你是會嘗到點甜頭。到後面你可能被人家賣了，還樂呵呵的幫人家數錢呢。”
“我現在什麽都沒有，還怕他一個宋以謙嗎？”安暖戴着耳機，站在窗臺旁，看着頭頂月光皎皎，星河浩渺，忽然喃喃了一句：“尹月啊，我已經好久沒為自己肆意一次了。”
安暖平時看起來柔柔弱弱、随和守矩，但每到非常時刻卻總能有驚人的魄力。安暖一旦瘋狂起來，那就是天王老子也得害怕。
安暖能瘋狂到什麽程度，尹月是見識過的。
安暖這輩子就瘋過兩次，一次是她上高二的時候，為了初戀鬧出個教育局人盡皆知的盜竊案。另一次就是現在，她決心與小白臉宋以謙同流合污。
尹月在視頻那頭默默嘆了口氣。
*
既然打定主意，安暖就不再動搖。
合同一式兩份，宋以謙和安暖在民政局門口各自簽完協議後就進門領證了。
今天安暖穿的挺休閑，沒想到宋以謙卻穿的很正式。
平常那副斯文的無框眼鏡他也沒戴，長長的睫毛顯得他眼睛裏像裝了星星一樣深邃明亮。他穿着一身熨得沒有一絲褶皺的白色襯衣，使得他身形更加修長挺拔。遠遠看去那副幹淨清冷的模樣，站在排隊的人堆裏非常紮眼，
這天在民政局等着□□的新人很多，每對情侶臉上都笑的和蜜糖似的。拍完照的情侶出門後手裏都還有束工作人員送的玫瑰花，歡歡喜喜。
你侬我侬的人群裏，就屬正在發呆、一臉放空自我的安暖最格格不入。反觀她身邊的宋以謙，倒是淡定自然許多。
拍照的工作人員效率很高，很快就輪到安暖與宋以謙這組。
但安暖和宋以謙愣是在大紅布前站了快一分多鐘，攝影師傅架着相機硬是沒拍出一張照片。
後來師傅實在忍不住了，放下相機問安暖：“姑娘，你別怕，你說說你是自願結婚的嗎？”
安暖一愣。
然而師傅此話一出，原本還挺自然的宋以謙臉色忽然冷了下來，低頭看向安暖。
接觸到宋以謙陰冷冷的目光，安暖頓時覺得周圍溫度降了幾分。
“當然，當然……”安暖尴尬的笑了笑。
“那就笑一笑嘛，站的離新郎近一點。姑娘你木着張臉，不知道的乍一看還以為你們倆是對面辦離婚的！”師傅重新架好相機，拿手指向宋以謙：“新郎把手放在新娘腰上。”
宋以謙很聽話的擡手，但他的手指剛一碰到安暖的腰，安暖瞬間半邊身子都僵硬了。
安暖硬生生扯了個禮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啊呀，這就對了嘛，結婚是件喜事，你倆這表情怎麽搞得像特工做秘密交易一樣。”
安暖默默腹诽。可不就是秘密交易麽……
*
辦完事，宋以謙開車送安暖回家。
在出發前，宋以謙從車後座位拿了鼓鼓的個公文包遞給安暖，舉止從容而鄭重：“這裏有我的戶口簿、醫師資格證、醫科大畢業證、獻血證、博士學位證、獨生子女證、國家二級跳遠運動員證書、銀行個人征信報告等等。現在我把他們交給你。”
宋以謙眉眼深深，明擺着話中有話。
然而安暖并未接過，只是看着那個公文包，臉色有點為難：“宋先生，我們銀行目前只針對重金屬和珠寶提供保險庫業務，而且保費偏高。你要是讓我們用保險庫保管這些紙質證書的話，可能不太劃算。”
……
我老婆的小腦袋裏一天天裝着的都是些啥？
宋以謙被安暖一句話堵得心口氣悶，心想這小家夥的心還真難焐熱。他默默嘆了口氣，估計自己未來的道路還是任重道遠。
“我是把自己交給你。”他幹脆說的再直白又不失逼格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