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他沒想到，她會如此出其不意。
盡管從追他開始，她就是處處這樣出其不意。可他還是沒能習慣。
他想起，小學時，他爸教他徒手格鬥時說過，脖子是人體多麽脆弱的所在，血管豐富，氣管要處，不管徒手還是利刃，只要輕巧的一下，就能從這一處，要人性命。
電視上，那些食肉動物，就總是從對方的頸項下手。
所有動物的弱點。
他就這麽向她袒露着。
起初，是沒有提防，後來，就成了聽之任之。
夜風習習，樹影暗沉。
他就這麽站着，感覺着那一點猶猶豫豫的酥癢，一下，又一下。只有最初的膽量，卻沒了後來的堅持。
淺嘗辄止，虎頭蛇尾。
楊逸感覺到自己在黑暗裏閉了下眼睛，停滞的呼吸，也重新一點點找回。
胸口的一起一伏，帶着已經被挑起的滾燙血液，緩緩的，流遍全身。
他沒動。
怕吓着她，也怕吓着自己。
她卻不知天高地厚的，在他臂彎裏，縮了縮脖子，然後，大喇喇地擡起頭來。一雙眼睛直盯着他。這麽近，還有點濕漉漉的。
光線灰暗，卻能感覺到她臉上，和他一樣的溫度。
然後，他聽見她聲音很輕很輕地問他：“你……要不要吻我一下？”
挺應景的請求，只是聲音小得，只剩氣聲。磕磕絆絆，底氣不足。眼神，也游移起來，随時會退縮的樣子。
他沒有立時回答，只回看着她。
喉頭有些發緊，簡單的一個吞咽，都幹巴巴的可以。或許，是被過高的體溫燒的，可這溫度，還在一點點上升。
他原本以為，這種事，即使是主動，他也會頭腦清醒，理智猶存。所以，他很想克制一下，找到些尚存的理智。
至少，與眼下的頭腦發熱，拉開些距離。
可被挑起的血液，還在發着熱，一寸一寸，把上尚在堅持的理智，燃燒殆盡。
終于，挑起事端的人開始猶豫，唯唯着，打算低頭放棄。他才終于燃斷了最後一絲理智，一手覆上她的後頸，低下頭，不甚熟練的，吻了上去。
那個吻，很深。
被吻的人出乎意料，連吻人的人自己，似乎也沒有料到。
他微張着嘴唇，舌尖觸到她嘴唇的一刻，或許是錯覺，他覺得嘗到了她唇上，沾着自己汗水的淡淡鹹味。
緊接着的濕潤柔軟，卻一度阻止了他的動作。他怕吓着她，也怕自己弄傷她。
他不是全然的不知人事。那些帶着征服欲侵略感的零散念頭，一時竟成了不敢輕舉妄動的阻力。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如果之前她主動過的蜻蜓點水也算是接吻的話。
他忽然覺得，她剛才的要求，或許只想換來一個以前那樣淺嘗辄止的觸碰，卻沒想到自己會這樣直白唐突。
或許，她到現在都還沒明白，她纏啊纏的追到手的，壓根不是什麽乖順內斂的家養寵物，而是正經八百野性未泯的雄性動物。
像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測，在他一手握緊她的臂彎，一手插進她發間覆在她腦後，有些強硬地把她按向自己的時候，她有點不安的，在他懷裏掙動了一下。
覆在她後頸的掌心，感覺到她肌肉的收縮，輕微的，有一點抗拒，又或許只是因為一點點的緊張。
可他還是被挑動了。
因為她疑似的臨陣脫逃，也因為她的不自量力。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得讓她知道，總是這樣若無其事的挑起事端，是不那麽容易全身而退的。她得學會承擔後果。
還沸騰着的血液，和壓不住的占有欲，叫嚣着，連帶着他的咬牙切齒，終于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沒了壓抑，丢了克制，他放任着自己的攻城略地。
握着她臂彎的手，微微用力，推着她靠上背後的橫杆。覆在她後頸的手背，也感覺到鐵質弧面的硌人硬度。
可他卻用力地貼近她，吻住她，像要奪走她所有的空氣。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吻一個人，有些生澀，卻并不遲疑。
唇齒相碰，舌尖略過她的唇齒，橫沖直撞的，輾轉挑弄，強硬的，不容她推拒。感覺着她的濕潤柔軟，從茫茫然的屈從，到有些情動的喘息。
被他噙住的唇齒間，壓抑着的一兩聲輕吟，軟軟的，說不出的求饒意味。
卻意料之中的，更挑動他的神經。
血管裏有火，燒得他欲罷不能。
她的手，抓在他腰間，起初，還是攥緊又松開，最後，只剩下手指，緊緊相攥，像是溺水的人，放不開救命的浮木。
他的手，也從她臂彎，環到腰後，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想把她攬緊一些，再緊一些。最好，緊到分寸相貼，骨肉交融。
那樣的力道，一定把她勒得發疼。
可她在他懷裏，除了喘息，和溫軟的回應，什麽也沒做。
操場的角落，樹影昏暗，夜色朦胧。
能聽見十幾步開外，塑膠跑道上，不時經過的夜跑同學。
他們有的成群喧嚷，有的獨行沉默，有的開着手機放着歌，聲音不大，卻節奏感十足，似能聽出與之相合的跑步節拍。
楊逸不相信，沒有一個人發現角落裏的動靜。
那樣的安靜暧昧，那樣的不同尋常。
可就是沒有人走近，沒有人攪擾，好像全世界都在放縱他，允許他這樣放肆的，和一個女孩旖旎親密，不計後果。
也是那時，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會對一個人，産生那樣的渴望。
渴望她的呼吸，渴望她的身體，渴望她對他的百般依順，也渴望她長長久久的親密。
他的家庭傳統又嚴整，父母都是不善言情的人。他也幾乎不曾想過，自己會對一個毫無血親關系的人，發生怎樣的眷戀執念。
更別說，把這樣的眷戀執念，訴諸口舌言語。
可就在那天，那個操場的角落，他忽然就确定了一件事。
這個叫蘇瑾的女孩，真的成了他的一份惦念，嵌入骨血。
如果說，之前的答應交往，是有些被打動了的無可無不可，那從此刻開始，他就徹底淪為了她的裙下臣。
不再是被動接受，而是主動索取。
面對她，他再也做不到冷靜二字。
那個吻，持續了很久。或者說，是他覺得，持續了很久。因為他放開的時候，她已經軟在他懷裏，額頭抵着他胸口，一個字也說不上來。
或許，她以為，他的主動，是出自她的要求。
其實，那是屬于他的，情難自禁。
如今，紛紛擾擾，鬥轉星移，他們之間的距離，被時間拉得漫長，又驀地一筆勾銷。
那晚的親密，又重回眼前。
由着皮膚的神經末梢，一點點，一寸寸，叫嚣着，蘇醒過來。
怎麽能叫他克制得了。
堅實的胸口，抵着她，輾轉着，又略略松開。
被擠壓的胸腔，帶進一點空氣，身前人迷蒙間張開口，下意識的呼吸。或許以為他要離開，微睜開眼，想往後閃躲。
可他沒給她逃開的機會。
如同那天一樣，覆上她腦後的手，五指緊扣，不許她有半分躲閃。
只是引領過她的那只手，不甚耐煩的，一把摘掉領口的墨鏡。用慣了的物事，誰知道會這樣不識時務的礙事。
循着餘光裏的距離，一擡手，把它挂在她身側的門把手上。
然後，重又偏過頭去，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
觊觎了一路，終于，得逞了。
意料中的，她瑟縮了一下，卻因為他毫不放松的鉗制，一點沒能躲開。
掌心下，感覺着她不自禁的顫抖，他有種莫名的成就感。或許，就是所謂的，雄性的征服欲。
他不知道這個詞，是褒義貶義，還是中性而已。
他已經過了“喜歡一個人就要欺負她”的無聊年紀，他只是感覺得到，這細微的抗拒之下，她也是，想要他的。
所以，他對她的征服，便是一種回應，回應她的喜歡，也回應她的渴望。
誰讓她先他一步，征服了他冷然慣了的一顆心呢。
“小瑾。”他在她耳邊，低喃出聲。
克制了整整一晚，不敢與她太過親近，可最後，還是沒能忍住。
散着淡淡酒氣的溫度，灼着她的脖頸耳後，看着近在咫尺的肌膚，由薄紅，變得殷紅，泛起和他一樣，難耐的溫度。
他是故意，也是無心。
他喜歡看她，在他懷裏被撩到情動的樣子。
至少證明，在她心裏，對他的親吻觸碰，也是喜歡渴盼的。這樣的反應，只有他能給。
沒有旁人可以。
真的，沒有旁人可以……麽？
毫無防備，又順其自然的，想起了剛才樓下大堂遇見的那個人。
那個久違的師弟，那個叫盧宋的男生。
剛踏進酒店大門，瞧見他的第一眼起，他就認出他來。
文質白淨，有一點無所謂的潇灑，還有些書卷氣，除了更瘦高的感覺，似乎和大三那次交流會上初見他相比，也無甚大變化。
那種一個人骨子裏的樣子，很難改變。
他不讨厭他。
這樣的人，至少正直善良，做事認真，似乎也很難招人嫌棄。
可他也很難對他有所好感。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蘇瑾。
從見他的第一眼起，他就發覺了他的心思。
或許是，男人的本能吧，對觊觎自己東西的危險，格外敏感。
盡管這樣說，可能會讓蘇瑾不高興。她或許會皺着鼻子哼哼，說她可不是什麽人的什麽東西。
可他就是這麽想的。
占有欲也好，領地意識也罷，她就是他的，誰也別想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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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持續努力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