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齊瀾把頭蒙在被子裏,厚重的棉被悶住她咿咿呀呀的土撥鼠叫。
她的腦袋瓜裏無數次回憶起梁簡世笑意深處那一絲狡黠。
之前自己人和貓還是分得很清楚的,最近這幾天到底是怎麽了呢!
大概是因為相處自然了,放松了,她的警惕性沒有之前高了,所以才下意識做了貓咪才會有的舉動。
真的是得意忘形啊,得意忘形……
齊瀾羞臊得擡不起頭來。
同一時間也感到無與倫比的慌張。
有個問題齊瀾之前沒想過,現在回想起來感覺有些于事無補。
——如果梁簡世知道齊瀾就是懶懶,懶懶就是齊瀾,那她會直接社死的!
想當初自己初次為貓,仗着小貓咪啥也不懂,玩得多奔放啊。
看梁簡世換上衣,夜半踩奶,嘬他腹肌,一起睡覺,泰山壓頂把他砸暈在床,張牙舞爪咬他耳朵,時不時給他水杯裏加點料,心安理得地在他開會時抱着他脖子打盹,即便是當着一些前來議事的高管也由着起床氣在他懷裏鑽來鑽去,樣子像極了禍亂朝綱的妲己……
梁簡世要是知道對他為所欲為的小貓咪其實是齊瀾,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齊瀾糾結了一整晚沒睡着,腦子全是“梁簡世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梁簡世知道了自己是貓咪了嗎?”、“知道了但是不确定?”、“如果已經知道了,那他是什麽時候知道的?”……諸如此類。
她揉着亂蓬蓬的頭發垂死病中驚坐起,“啊啊啊,我還有機會挽回一下嗎!還有機會狡辯一下嗎!?”
齊瀾膽戰心驚了幾天,但梁簡世自那以後并沒有在提起有關于齊瀾和貓很像的事情,齊瀾也就心懷僥幸地慢慢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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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簡世提出讓齊瀾來照顧貓,齊瀾哪裏需要照顧。
她是人的時候,貓就安安靜靜地睡着,不玩鬧也不吃東西,根本不需要人守。
說實話,齊瀾還是第一次以人的視角看貓。
也難怪梁簡世會對這只貓寵愛有加。
如果她碰到這只在逃小仙女,也會咬着牙吃糠咽菜地收養她。
齊瀾上手摸了摸貓貓的小身子,背毛是柔軟的絲質毛,小肉墊捏起來很舒服,下巴軟乎乎的,手感特別好,即便是睡着的時候樣子也很甜美……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不愧是我!
齊瀾捧着面龐扭啊扭,被自己萌出了一臉血。
至于黑公公。
齊瀾上次被它偷襲,梁簡世就将他關了禁閉。
說是禁閉,實際上是四層的一個貓咪大別墅,裏面貓爬架、貓網紗、逗貓棒、貓抓板……一應俱全。
黑公公一進去就開心的上蹿下跳,來來回回擺弄着自己的新房子。
它一點沒覺得梁簡世是在懲罰它,反而是在用金屋銀屋保護它。
黑公公陶醉在天堂般的生活中無法自拔,從不扒門,就怕門不小心開了,有人要把自己拖出去。
但齊瀾去給黑公公喂食的時候,就是另一番場景了。
黑公公背脊繃得高高的,嘴巴長得碗口一樣大,露出尖利的牙齒,好像随時都會沖出來撕咬。
它的敵意讓齊瀾很傷心。
“哼,你就只喜歡母貓!”
梁簡世考慮到黑公公不接受齊瀾,黑公公的投喂就由其他人負責,每一天的早上,那人會從露臺後面的門進入,喂完就走,齊瀾和那人還未碰面過。
今年的冬天很漫長,雪不停地下,連着幾天沂城都是白皚皚一片,厚重的雲層下沒有任何陽光。
但似乎只有齊瀾注意到了天氣的糟糕,前來找梁簡世議事的職員和高管根本沒有心情為天氣的陰沉感慨。
不知什麽時候起,梁簡世的工作突然變得難以想象地忙碌,會議一波接着一波,客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每個人手裏都拿着文件,神色緊張地擠在門口低聲讨論,酒店為此還特地辟了一處大平層為梁簡世排隊彙報的公司職員等待用。
但這影響不到齊瀾和貓。
自她蘇醒以後,外面的陳設就已經發生了變化。
為了避免前來商議的陌生人打擾到齊瀾和貓的生活,大廳的沙發挪了位置,用大屏風隔出了一個議事廳,占據大廳五分之二,這段時間再如何白天黑夜地忙碌,也沒有一人擅闖進來。
齊瀾除了打掃一下房間,別的也沒什麽事情可幹。
和往常一樣用毛巾将幾個房間的灰塵拭完,鬼使神差地注意到走廊盡頭有間屋子門沒關嚴。
齊瀾輕輕推開,發現裏面是一個畫室。
屋內黑暗一片,借着門外照進來的光,依稀可見周圍四壁皆是置物架,上面堆着的物件都被白布罩着,再往深處就什麽也看不到了。
這間屋子的磁場有莫名的怪異,像個未知的黑洞,在悄然吸引着齊瀾的靈魂。
仿佛是被什麽牽引着,齊瀾掀開一角白布,拿起了裏面一個銅制的精美筆盒,打開的一瞬間她才清醒過來。
私自進入房間已是十分失禮,換做以前她絕不會任由好奇作祟,今天卻還拿了裏面的東西看。
不過……
這支筆好熟悉,她也有哎。
其實就是很尋常的黑色,筆帽上的金屬部件印着一串斯賓塞體字母,齊瀾之前查過那串字母,但由于年代久遠,有些地方看不清,所以就沒查到意思。
再看看睡在昂貴絲絨盒子裏的鋼筆,齊瀾覺得自己剛剛的想法簡直是異想天開,梁簡世怎麽可能買她那種鋼筆,她又不識貨,說相像完全是侮辱了好東西,指不不定人家這支筆是哪個大牌的奢侈品呢。
有些東西,譬如手表和鋼筆,是可以和豪車媲美的。
齊瀾小心地把盒子蓋上,放回了原處,走出來将門閉緊。
她呼了口氣,剛才險些就沒忍住上手拿起那盒子裏的鋼筆看了,還好尚存的自制力阻止了她觸碰的沖動。
山水屏風外,梁簡世皺眉翻看着文件,吳助理在旁靜候,待他簽好字,接過文件時才說,“公爵夫人請柬,請您去莊園赴宴,據說入手了幾副珍寶,又恰逢下個月是小孫女的成人禮。”
梁簡世疲倦地閉眼,輕輕搖頭。
吳助理面色為難,“公爵夫人曾力助攬星,和您爺爺情義匪淺,這段時間您已經謝絕了很多重要邀約,鄭湧玉私下趁機挖很多次牆腳了,如今缺口越來越大。和公爵夫人這層關系,算得上是攬星最強的屏障了,您若是再不去……”
梁簡世面色沉靜,閉着眼連睫毛也未動,“我會親手寫信致歉。”
吳助理就算是再無法認同,也都只好閉嘴了。
無需吳助理再強調,這幾天集團上下之所以忙得不可開交,都是鄭湧玉在背後搞的鬼。
這個人實在是不能小瞧,攪得整個金融市場腥風血雨,連連挖走攬星籌備的多個項目,人脈和和作夥伴正在大量流失,鄭家顯然在集中火力炮轟攬星集團這個擁有百年基業的龐然大物。
齊瀾站在門廊前,聽到了吳助理的這番話。
她看不見那些行色匆匆的公司員工,卻能時常看到屏風上映着的雜亂青影。
而在那些交疊紛亂的影子中間,唯有一道影始終在中間靜默。
那是梁簡世。
人潮洶湧,他始終孤身。
下午的時候,外面刮起了大風,雪如鵝毛亂飛。
不知道是不是又遇到了什麽急事,梁簡世接了一個電話以後,皺着眉張望了一圈大廳,猶豫着退了兩步,毅然決然轉身出了門。
他背影匆忙,腳步急促。
這次少見地出了酒店。
齊瀾不好打擾他,晚飯時間頂着突襲的頭疼回了宿舍。
梁簡世走以後,小戲打了內線到她房間,說晚上會從采購部裏給她帶點東西吃。
“你頭疼就睡一會吧,二十分鐘,我幫你看着時間。”
齊瀾也覺得奇怪,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她的頭暈得像坐了十二個小時的長途車,天花板都是轉的。
“那就麻煩你了。”
小戲笑着把門給她關上,“跟我還客氣。”
然而齊瀾是自己醒的,承諾了二十分鐘到時間叫醒她的小戲不知去哪了。
齊瀾走出門,四處找了找,沒見小戲蹤影。
想着大概小戲是突逢工作先回了庫房,采購部就是這樣,事情又多又雜。
看時候不早了,齊瀾轉身要回梁簡世套房,剛出了走廊,迎面就看見一身藍袍的道士走了過來。
不同于之前,他的手裏挂着滿滿當當鈴铛,各類符紙随風翻動。
某一刻,齊瀾就像被使了定身術,虛空中的威壓将她震懾得動彈不得。
那道士走至跟前,黑白分明的眼眸朝她看了一眼,随後袍袖便劃過她衣角,錯身離去。
齊瀾驟然解脫,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之前她是個無神論者,但遇見這位功力極深的道士大爺以後,他的強大氣場讓她的信仰動搖了。
夜色醺沉,酒店花園裏的地燈亮着奇異的光彩,包裹住郁郁蔥蔥的各類林樹。
雖然小戲沒有準時叫醒齊瀾,但齊瀾自然蘇醒也才不過半小時。
睡覺前還頭暈目眩,睡醒後竟然神奇地感覺精神抖擻。
不知道梁簡世今夜會不會回來,齊瀾還是按部就班地進行自己分內之事,進房間幫他整理好舒适的夜床。
她兀自忙碌的時候,卧室的門被推開,一步一步,鞋底壓在絨毛上。
梁簡世望着那被單翻動,疲倦的面容上,深紅的眼底揉過幾經變化的複雜情緒。
順着床單布料卷起的方向,梁簡世握上了那只冰涼沁骨的手。
梁簡世并非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是齊瀾自己心不在焉,胡思亂想沒注意。
她的目光停在彼此相握的手上,內心翻湧間,錯愕地回望過去,男人英俊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低垂的眼眸有極深的荒涼。
梁簡世表面看上去跟每個勞累過度的人一樣,但自那聲音沙啞地傳到齊瀾耳邊,她卻讀出了這個強大的男人極力隐藏的脆弱。
“你能陪我坐一會嗎?”
他頹然地落坐在旁,一直沒放開她的手。
男二號你錯過了太多
黑公公:咩啊【繼續狂吃貓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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