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小然的父母都是退休老師,聽說要送來一只貓,起先是拒絕的。
——“你要是敢放家裏,我明天就扔了!”
早上說了這話,晚上就開始在貓面前争寵。
老兩口找出小然從前的玩具,制作了幾個簡易的關卡,齊瀾每跳過一個,老兩口都會發出熱烈的掌聲。
“我們富婆是只高智商的貓!”
視頻裏,小然媽激動地說。
“你小時候就跳不過去,瞧瞧你,還不如一只貓。”
小然無奈:“媽……”
這是一個十分有愛的家庭,齊瀾原本是想着要不要逃跑的,但平凡家庭的溫暖讓她遲遲下定不了決心。
就在她懷念起從前父母關愛下那些為數不多的美好童年時,生活走向突然發生了改變。
小然的父母臨時決定參加夕陽紅旅游團去新疆玩幾天,收拾收拾行李,趕17號晚上的飛機,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讓給從農村來的表親和她懷了孕的兒媳。
這個五十歲的農婦每次給小然父母打視頻的時候都一副十分喜愛貓咪的樣子,等視頻一挂斷,從房間裏出來就變了個臉色。
她的兒媳更是惡劣,自從來家裏以後,齊瀾就沒上過沙發,只要是她待過的地方,都會拿消毒液進行清洗,就算齊瀾誰也不打擾地躺着,那老太婆也會突然竄出來打她。
齊瀾不知道受什麽影響,老兩口走後,18號早上起來就覺得很不舒服,所以之前被這婆媳倆嫌棄,齊瀾也沒精神跟他們鬧,直到下午她擋了孕婦的路,孕婦拿腳踢她肚子,齊瀾忍無可忍,跳起來發狠,把過來幫忙的老婦撓出了血,老太婆進屋就在視頻裏給老兩口告狀,還訛了一筆疫苗錢。
齊瀾要知道會遇到兩個壞蛋,她早就跑了,但偷跑計劃還在醞釀中時,老太婆就把齊瀾就被鎖在了外面陽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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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兩口住在高層,她又不能翻窗逃跑。她想求救,用叫聲引起鄰居注意,但她因為之前病了,嗓子疼得厲害,嘶啞短促的音量根本驚動不了旁人。
當天夜裏,齊瀾就病情嚴重了。
她呼吸急促,直犯迷糊的時候,陽臺的滑窗打開了。
齊瀾勉力睜開眼睛,然後一個大麻袋套了過來。
她極力用爪子扒拉,
厭倦了齊瀾掙紮,老太婆咬着牙齒,發了狠地打了她兩下,然後用繩子纏緊了麻袋口。
病得在麻袋裏呼吸虛弱的時候,齊瀾模模糊糊地聽見外面的對話。
“媽,網上說的是真的嗎,貓會導致胎兒畸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只貓死了沒多大事,害了我的寶貝孫子可怎麽辦。”
“那小然會不會怨我們弄死了她的貓?”
“就說丢了,開門的時候貓自己跑出去了,你身子不方便,又追不出去。況且也是她自己造孽,別的土貓沒見這麽金貴,她病成這樣,把貓關在陽臺的事情就瞞不住了,到時候小然可不得潑死咱。”
“也是,但這貓不是還活着呢嗎?”
老婦想了想,“如果只是丢出去,這只貓聰明說不定找得回來,不如這樣,八公裏外的菜市場有個野味餐廳,我把貓拿去賣了,這肥乎乎的玩意壓稱,賣了錢就給你補身子。”
老婦抱着麻袋出門坐上了車,沒過一會,聽見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孕婦以為是折返的丈母娘,托着笨重的身子去開了門。
“媽,是有什麽東西忘記拿了嗎?”
沒看見自家公婆,門口站着兩個高大的黑衣男子,他們戴着口罩,目光可怖。
孕婦顫顫巍巍地退後幾步,”你們……找誰?“
兩個男子一言不發把孕婦推了進來,重重關上了門。
高的那個人進屋巡視,翻弄家具櫃子書桌,每個屋子都打開看了一遍,回來對矮的那個搖了搖頭。
孕婦被捂着嘴,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來。
男人對已經足月的孕婦毫無憐惜之意,咬牙切齒地瞪着眼質問她,“貓呢?”
孕婦驚恐交加,哭得幾乎喘不上氣,“走了,不在……不在我這裏…”
男人看她吓成這幅樣子,知道再問不出其他什麽來了,但這已經夠了。
“別跟任何人說我們來過,否則小心我紮爆你的肚子!”
兩個男人急匆匆地走了,孕婦再也支撐不住,從牆壁滑了下去,絕望無助地哭泣起來。
齊瀾被抓進籠子裏的時候,家裏的孕婦血流了一地,亦如那時她被關在陽臺外那樣無助,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而同一時間自己的公婆正拿着賣貓的錢笑得合不攏嘴。
小然裝着從外地帶回來的特産海魚,想象着貓咪吧唧吧唧吃東西的甜美模樣,開心地往家走。
自從上次和父母打了視頻之後,小然就忙得腳不沾地,今晚下了飛機以後迫不及待地就給父母去了電話。
“喂,媽媽呀,快讓我聽聽富婆的叫聲,可想死我了。”
落地新疆的小然父母一拍腦袋才記起自己旅游的事沒跟女兒說,“然然呀,我們去新疆玩了,老了記性不好,忘記說了,不過富婆有人照顧,你嬸嬸來了,就住在咱們家呢。”
小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媳婦不是懷孕了嗎,那我的貓怎麽辦?”
“她們挺喜歡貓的呀,幾次視頻我看你嬸嬸都直表揚咱家富婆乖。”
小然:“那你有讓她把富婆抱給你看嗎?”
父母:“那倒沒有,怎麽了?”
小然眉頭皺了起來,她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加快步伐往家裏跑去。
淩晨的醫院裏,産婦艱難地生産中,醫生來回跑了幾次,好像情況不太好。
老婦賣了貓回來就看到因為過度驚吓而破了羊水的兒媳,叫了救護車送到醫院時,醫生檢查過後,神色很是凝重。
“保小孩!一定保小孩!”
護士扒拉開她,“不可能的,規定都是保大人,你這婆婆怎麽回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産房裏的慘叫步步擊垮着老婦的神經。
終于,她再也堅持不住地跪在了地下,拉着小然供出了一切。
“一定是那只貓在報複我們!一定是那只貓……”
通過老婦斷斷續續的話語,小然得知了一切殘酷的經過。
小然瞳孔驟縮,不可置信,“你說什麽?你把貓……賣給餐廳了?”
老婦至今惦記着孫子,神色渙散地哭着嘟囔,“貓有寄生蟲,會讓胎兒變得畸形,我也是迫不得已。”
小然一下子就崩潰了,泣不成聲地搖晃着老婦,“可那是我家!你要是怕你自己去外面租房子呀!憑什麽要弄死我的貓!”
小然脾氣爆,更何況是牽扯她的貓,她失控地與老婦撕扯起來,事情一下子鬧大,保安來了四個才把人拉開。
事已至此,争執得精疲力竭,小然走到風口,費了好大力氣,才敢拿起手機,撥通那個號碼。
“梁先生,有個事情我需要跟你說……”
vip病房裏,梁簡世拔掉輸液管,拿起一件外套就往外走,正巧趕來的醫生和護士極力阻攔他。
“梁先生,您的病情不能再耽誤了,傷口好不容易才消炎,你的燒還沒退!”
梁簡世目光放在遠處的虛空中,聲音極度冰冷,仿佛極力克制着什麽,“讓開。”
他真要走,沒人攔得住,保镖隊長是一個精通漢語的俄國人,車技老練,十分鐘不到就抵達了老婦交代出野味餐館。
一同抵達的還有拉響了警笛的公安人員。
私自售賣野生動物的餐館被圍了個水洩不通,裏面一幹人等全數被捕。
小然身邊站着從郊區回來的經緯,兩人的情緒都十分糟糕。
“我今天的飛機,你今天也從實驗室回來,本來打算一起去接富婆的。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我媽前腳剛走,她們後腳就把我的貓弄死,憑什麽?她們都沒有過一絲絲的猶豫嗎?才一天都不到啊!”
經緯咬緊牙關,“而且梁先生……我們要怎麽跟他交代?”
那天在車裏看到小然抱貓的身影,梁簡世就讓吳助理開車追過去,奈何他技術不好,在早班擁堵的路上跟丢了。
但梁簡世仍然很快就獲取了小然的聯系方式。
接到梁簡世電話的那一刻,小然是保持懷疑的,同時出于對貓的一些私心,她實在是舍不得還貓。
拒絕了梁簡世幾次來電後,他的人竟然親自找到遠在外地出差的她。
通過一番交涉,小然這才知道了這個打電話“騷擾她的詐騙犯”真的是大集團董事長,而且他出示的寵物醫院體檢證明上面的貓确實是她家富婆。
本來商量好,小然出差回來就抱着貓去驗DNA的,結果這事經緯知道了,他撓着頭很不好意思地說不用了。
那天撿到貓的時候,路上是發生了一起車禍,但他沒有把貓和車禍聯想到一起。
知道梁簡世為了貓而受傷,小然更是因為之前的态度而對梁簡世感到愧疚。
可當她終于坦然,決定把貓還回去的時候,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我怎麽不早點把貓給他啊…早點的話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小然哭得胸口疼。
前面有輛車橫在路口,車門一開,眼底青黑的男人沖進了警戒線。
小然和經緯見梁簡世還帶着傷,跑上前阻攔,卻沒有成功。
看着他的背影,小然不免臉色擔憂:“梁先生不是昨天還在昏迷嗎,他這樣子真的不會有事嗎……”
餐廳後面的林子裏藏着一間隐蔽的廠房,梁簡世在上百個籠子的貓咪中挨個挨個搜尋齊瀾的時候,外面的小路上跑過一只雪白的身影。
僅僅兩秒,相遇,又很快錯過。
齊瀾一個小時前,鉚足了勁從菜板上逃出來,東躲西藏了許久才終于擺脫了廚師和夥計。
終于獲得自由,齊瀾感受到劫後餘生的舒暢,天地似乎都變得廣闊。
她強撐着虛弱的身子,大口喘着氣,四肢躍奔。
齊瀾是勞累的,但心中是充滿希望和力量的。
梁簡世,我來找你了,你還會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