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齊瀾第二天清醒,看到梁簡世兩個腳踝都包着紗布,有點不好意思。
梁簡世從衣帽間出來的時候,她爬上他的皮鞋,無辜地仰着腦袋看他,發出喵喵喵的叫聲。
梁簡世冷着眼睛,“下去。”
齊瀾不動,拉長了喵聲——你還想要我怎麽樣!我不都來道歉了嘛!
梁簡世:“這是你認錯的态度?”
齊瀾喵得更洪亮了——對不起行了吧!你滿意了吧!
梁簡世也是拿貓沒辦法,看了眼天花板,腳上就這麽勾着一個挂件往前走,像個圓規。
在廚房給她做好了貓飯,放到她的面前,齊瀾看梁簡世沒生氣了,歡天喜地從他鞋子上跳下去,吧嗒吧嗒地吃起早飯。
梁簡世低頭看了看鞋面,上面有幾朵小梅花印,他頓了頓,撤回了擦拭的手。
梁簡世的晨間會議進行了五十分鐘,按平時工作流程,他接下來會和遠在國外的項目經理進行材料方面的細則要求,中間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公司高管們陸續退出會客廳,套房裏重歸安靜,梁簡世從外面走進來,看見小爪子枕着腦袋,正在拿平板看電視劇的貓小姐。
他走過來蹲下,輕輕地把她捉到手裏,放在茶幾上。
“玩個游戲吧,你向我跳,我負責接住你。”
看他說這話時,疲憊的面容有幾分柔和的光彩,想必和他進行這種簡單無聊的游戲能讓他從忙碌的工作中放松下來。
齊瀾想他平時對貓也算照顧有加,很樂意幫他這個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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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絨絨的貓在茶幾上搓了搓腳,退開半步,蓄勢待發,四爪張開,往前跳去。
原以為自己會在半空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然後平穩落在梁簡世的腿上,然而齊瀾低估了自己的實力,剛跳出桌邊就直線墜機,她被吓得大驚失色。
眼看在劫難逃,梁簡世反應迅速地将手往前一伸,在離地毫米間捧住了貓團子。
齊瀾用貓爪子撫了撫跳動的小心髒,呼了口氣。
被梁簡世放回到桌面上後,齊瀾準備好進行第二次嘗試。
沒想到過程還挺有趣的,數次過後,通過自己對身體的掌握和梁簡世親力親為的指導,她跳出的距離越來越大。
眼看時間就要到了,梁簡世把她抱起來,撓了撓她的下巴。
貓的身體很享受這樣的馬殺雞。
但她作為人的理智使她拒絕,張開口就要咬他,突然聽見他開口說話。
“讓你應激的事情我很抱歉,以後會考慮得更加周到。”
聽到他道歉,齊瀾有些愕然地眨了眨眼,擡頭注視他。
梁簡世也低頭看齊瀾。
“所以往後遇到危險,你就往我這裏跳,就像剛剛我們嘗試的那樣,我一定會接住你,無論任何時候。不要再像昨天那樣,連我都躲着不見,好嗎?”
齊瀾睜大了眼。
梁簡世的眼睛看起來有種她理解不了的情緒,像沒有盡頭的荒野,在吊着一口聲息堅持等待着什麽。
梁簡世輕輕笑起來,溫柔又有幾分苦澀,“握個手,就算和好了?”
齊瀾眼睛始終看着他,然後猶豫地伸出了自己爪子,放進了他的手裏。
梁簡世握着她的手,晃了兩下,笑容加深。
齊瀾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心裏吃驚地想,梁簡世還能這樣笑呢。
梁簡世下午的會議沒開完,接到個電話,不知道遇到什麽緊急的事情,抛下幾個股東就離席了,由能力過硬的下屬繼續住持會議。
連行李也沒裝,把舔奶舔得正香的齊瀾抱起來,聲線柔柔地在她耳邊道別,“我走了,乖乖等我回來知道嗎?”
齊瀾:“喵——”你走就走呗,還特地過來跟我說,有這時間不知道收幾件衣服嗎?
梁簡世看得出對貓不舍,但貓是完全沒有不舍,迫不及待從他手掌裏逃出來,繼續美美地舔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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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市着名的星級酒廊,露臺處坐着一個國際酒店的員工,她的對面是衣着光鮮的名媛臨安菀。
“胡小姐,你是在借職務之便調查我嗎?”
胡露得體地笑了起來,“當然不是,臨小姐帶寵物進入酒店而工作人員未能及時發現,造成梁先生的貓受傷,這是我們的過失,當然不能責怪林小姐,只是我們需要弄清事件原委,以對梁先生進行合理的補償。”
臨安菀沒有任何擺架子的樣子,反倒語氣很親和,“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我表弟很喜歡小動物,聽說機緣巧合收養了一只流浪貓特別想來看看,但貓在簡世這裏,我拗不過他,就只能帶他來了。我以為他背的是書包,沒想到裏面卻有一只狗,那只狗真的從頭至尾都沒叫一下。所以真的不怪你們酒店,的确是我們的責任,我想簡世不會怪你們的。”
天色漸漸暗下來,落了幾滴雨。
胡露正想着代表酒店去跟梁簡世致歉,就在電梯口遇到了他。
上車前交談過兩句,梁簡世看上去好像有十萬火急的事,沒等胡露再說什麽,轎車就駛進了車道。
齊瀾小小一只貓葛優躺在小沙發上,想着等會怎麽玩,便看見有人推門而入,為首的女子發號施令,有條不紊地指使工作人員開始搬東西。
齊瀾看見胡露的時候,整只貓是震驚的。
先不論她這是要幹什麽,她這個層級的職位是沒有權利進入總統套房的,現在不僅進來了,還堂而皇之地搬東西,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個問題在齊瀾被捉到航空箱裏,帶到一間陌生屋子的時候,仍是沒想通。
眼前的屋子是美式風格,有着橄榄綠的牆壁和紅木家具,看邊上的扶梯,還是個小三層。
齊瀾完全搞不懂風風火火帶一隊人馬給貓搬家到底是為什麽。
這事梁簡世知道嗎?
哎!梁簡世,你的心上貓被拐走了,你還不回來?
齊瀾搓了搓自己毛茸茸的手,在新屋子裏的一套餐邊櫃暗處躲着觀察外面的胡露。
她像個領導,架勢十足地分配任務,效率很高,完工很快。
等人走完了,胡露找出貓糧,泡上羊奶放在窗臺前,很不客氣地敲了敲臺面,“吃飯了。”
齊瀾不理她。
總監什麽時候這麽喜歡胡露,現在她都能被派來給貴賓辦事了?
看貓不聽她的話,胡露也不慣着她,絲毫沒有對脆弱小奶貓有同情憐愛之心,“算了,你餓了自己會出來吃。”
胡露真沒管齊瀾,撂下話後自己就坐在沙發上看手機,但她整個人顯得很急躁,像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讓她坐立不安。
齊瀾等得要睡着了,胡露才拿着手機有事離開。
她爬到窗臺上去看那碗貓糧,簡直要嘔了。
作為一個人,誓死不吃貓糧!
齊瀾氣得不行,可惡的梁簡世,早上跟她道歉,晚上就喊來胡露欺負她,她這只貓這麽脆弱,要是被折磨死了,看他怎麽傷心欲絕。
從貓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爪子“啪”地就把貓糧從窗臺上掀了下去。
梁簡世不在也有一個好處,胡露沒有他看自己那樣緊,她經常玩忽職守,擅自離崗,齊瀾得以有很多機會溜出去玩。
齊瀾不吃貓糧,但胡露下午會給她加餐,有羊奶和少量的肉類。齊瀾第N次和胡露打完架,跟蹤胡露想給她使絆子的時候,發現樓上有個小庫房,裏面的冰箱裏囤好多金槍魚罐頭。
很快齊瀾就探好了路,屋子在一樓,外面有個花園,從牆洞溜出去,就是之前那個荒廢的花園,往前走進員工通道,就能到她的宿舍。
既然如此,為何不給作為人類的自己送點東西吃?
齊瀾覺得自己真是個大聰明,由此開始了勤勞的運輸工作。
作為貓的時候,她把罐頭叼到無人前往的荒廢花園,然後變成人的時候又溜去花園拿。
她每天都防備着胡露,從未有一次被逮到。
第三天的某個夜晚,齊瀾剛從洞裏鑽出來,就看見了面前臨安菀。
她直覺諸事不對,拔腿就跑,但對方帶的人不少,全都圍過來要捉它。
她只是一只貓而已,為什麽總是追着她不放啊!
齊瀾畢竟不是一只真的貓,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朝草叢一撲,啪地一聲聽見金屬撞擊,赫然是落鎖聲,她這才知道裏面裝着一個籠子。
可想而知人類有多狡猾!
臨安菀和她的夥伴圍攏過來要收獲成果,齊瀾往深處縮去,看着這一群像是要拿她回去做實驗解剖的科學人,好像又要應激了。
她胸膛開始出現抽搐症狀的時候,忽然聽見簌簌腳步聲。
有個陌生的制服男擋在了籠子面前,“深夜造訪,不知道有什麽緊急的事情?”
臨安菀介紹了自己身邊的人:“這是國外很厲害的獸醫團隊,考慮到小貓年幼,又是流浪貓,所以特地過來為小貓檢查的,如果有必要打一針疫苗更好,畢竟現在孩子太小了,還不會收爪子,傷了人很麻煩。剛剛也是在花園裏遇到了,我以為是你們不小心放跑了,所以才幫忙抓呢。”
伸手不打笑臉人,制服男面露為難,臨安菀感知到有餘地可突破的時候,從另一條路上走出一道人影。伴随着強勢的話語,氣勢十足,腳底帶風,身後還帶着一隊人。
“那不必你操心了。誰說貓一定要關住,貓在園子裏玩得好好的,你這樣帶人來抓她會讓貓應激的,既然是知名獸醫團隊,這點常識都不懂嗎?”
臨安菀表情有些僵硬:“我是得知簡世不在,以為……”
“你別拿梁簡世當借口,貓就是他讓我照顧的!他可沒說你臨安菀可以靠近!”
臨安菀被吓傻了。
齊瀾也詫異地看向胡露,她不明白為什麽從她的臉上看到了這樣強烈的憤怒。
胡露咄咄逼人地走近,把臨安菀吓得後退了一步。
“你看不到這裏換了套房子嗎?你看不見這裏加派了人手嗎?這一切都是在你擅闖七十二樓之後發生的!看不出嗎,這裏不歡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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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氣彌漫的林間,酒店深處的區域上演的一切,通過攝像頭傳送到平板上。
鳥獸怪叫三聲,大汗淋漓的男人跑到了樹下,心有餘悸地吞咽唾沫,将音量壓到最低。
“梁先生,東西挖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