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鳳枝
鳳枝
在比試前,柳一笑已經把今天份的丹藥送去貢獻堂,因此一比完,他就拉着離海跑遠了,去催他的青梅酒。
“酒給你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盡管說。”
離海雙眼一眯:“我要測測你的修為。”
他的疑惑比旁人還多,和柳一笑認識五年,平日也有切磋交流,竟不知,竟不知他這樣厲害。
是巧合,還是藏拙。
“怎麽,你不信?覺得我騙了你,隐瞞自己修為?”柳一笑挑眉。
“不是不信你,只是……難以置信。”
聞劍是誰,是這次外門比試中極有可能獲得前三的人選,他雖只有煉氣八層的修為,但實際上戰鬥力水平直比九層,要說他輸了,那可以,但要說他在正大光明的比試下輸給煉氣六層,不止他不敢置信,人人都覺得恍如夢中。
“你就當個好人,讓我測測修為,我好安心。”離海就恍惚的很,總想找點實際的東西把自己拉回現實。
“愛測就測,不過我要加價,來一壇子鳳枝酒。”
離海呼吸一滞,想問你怎麽知道我的私藏,硬生生咽下,從牙縫中吐字:“給,我給行了吧。”
“那來吧。”柳一笑奸計得逞,大方的伸出手,撩起袖子把手腕露出來。
他骨架小,手腕也細,身上又沒幾兩肉,白生生的就那麽放在深色的桌子上,對比鮮明,倒顯得自己欺負他似的,離海有一瞬間猶豫,很快狠下心來,手指就要搭上他的經脈。
突然橫空伸出一只手,擋住離海的手指,這只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手上是常年練劍磨出的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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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一笑和離海一同轉頭去看手的主人,徐思遠在兩雙目光下,略顯局促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是不明白,手怎麽不顧自己意願自動伸出去了。
他抽回手,欲蓋彌彰的說了聲繼續,柳一笑和離海滿頭霧水的對視一眼,不管他,繼續測修為。
離海重新搭上經脈,靈氣順着經脈進入柳一笑體內,他是煉氣八層,比柳一笑高那麽一點,從探查到的靈氣強度來看,柳一笑确确實實是煉氣六層沒錯,而且,他沒必要也沒可能謊報修為。
“奇了怪了……”離海皺眉收手。
“哪裏奇怪,我修為升了?”柳一笑一沒作弊二沒隐瞞,坦蕩的很。
“就是沒升才奇怪。”
離海苦思不得,他看着柳一笑,神情一斂,突然揮劍出鞘,寒光照亮昏暗的房間,一式細雨斜風劍法将柳一笑籠罩,他的退路斷的幹淨。
“離海你發什麽瘋!”
柳一笑持劍接招,初時落于下風,不一會竟反守為攻,将離海擊的節節敗退。
“铿!”
一聲清脆的聲響,離海收了劍,看着柳一笑劍上的豁口,傻眼了。他看了眼自己的劍,做賊心虛般藏起來,開口:“抱歉,我……”
柳一笑眼睛眨了眨,把劍插在地上,嘆息:“算了,在比劍中受損,也不失為它的歸宿。”
“我賠你!”離海急道。
“不太好吧。”柳一笑故作為難。
“是我的錯,我不該随意出招,讓你沒個準備,還損失了一把劍,我一定賠你!”
柳一笑笑容滿面,豎起三根手指:“那好,三壇鳳枝,這筆賬一筆勾銷。”
“沒問題。”
“恩?怎麽應的那麽痛快。”
離海正色道:“仔細一想,全是我的不對。師弟信任我,對我坦誠相待,毫無防備的讓我探測你的修為,反觀我,不僅不信師弟你,還出招試探,實在是太不應該。”
不虧是劍修,柳一笑心中贊嘆,傻傻的。
離海繼續道:“不過這樣反而确定了我心中模糊的猜想。”
“什麽猜想,說來聽聽。”柳一笑心情好,也有閑功夫聽他瞎扯。
“柳師弟定當是天資卓絕之人。”離海說的铿锵有力。
恩?柳一笑有一瞬間怔愣,難道我的靈根暴露了?不可能,沒有測試過,沒人會知道我的靈根。
他試探道:“師兄何出此言?”
離海分析:“平時在和柳師弟對招時用的都是你們學習過的劍法,不為勝負只為拆招,因而難以體現真實水準。但我剛才用的是你們沒學過的細雨劍法,柳師弟能在瞬間想出破解之法,扭轉局面,足以說明師弟的聰慧。”
他搖頭嘆息:“要不是師弟受天資所限,憑師弟在劍道上的領悟,又怎會被困在外門。”
柳一笑放心了,只要不是發現他的靈根就好。
“你自己還在外門待着,反倒可惜起我來了,有這功夫倒不如多練會劍。”
“師弟說的對,”離海笑,“多虧師弟指點我才能輕松贏得今日的比試,以後還要繼續勞煩師弟了。”
“好說好說,”柳一笑揮揮手,“不值一提。”
“那如此,我便先回去琢磨弄四壇子鳳枝酒來。”
“快去快去,早去早回。”
“但是師弟還要注意,我是相信師弟絕對沒有走歪門邪道,其他師兄弟可不一定,接下來的日子還需多加防備。”
柳一笑目送離海離開,提着青梅酒滿臉笑意的拉着徐思遠往回走。
“太劃算了,一柄破劍換來鳳枝酒,正好改良丹藥的配方。”
徐思遠涼涼道:“在丹藥裏加酒味?”
“咳,不是啦,”柳一笑心虛,他有那麽點意思來着,不過主要還是因為鳳枝,“鳳枝因形似鳳凰而得名,藥性卻沒有鳳凰那般奪目,性溫,最好的保存方法是制成鳳枝酒。”
“我是想着鳳枝包容性強,看能不能融合進丹藥裏,對你助長修為有利。”
徐思遠停下腳步,柳一笑猝不及防之下沒防備,一頭撞到他背上,撞的他鼻梁酸酸的。
他捂着鼻子,說話甕聲甕氣的:“幹嘛突然停下來?”
徐思遠轉身看着他,眼簾低垂,神色莫名。
柳一笑微微擡頭看着他背光的身影,放輕了聲音:“怎麽了?”
很奇怪,徐思遠只是靜靜站在那,柳一笑卻覺得這個人正在經受磨難,各種各樣的情緒在體內橫沖直撞,導致他的表情看起來很矛盾。
像是欣喜,又帶着悲傷和痛苦。
徐思遠擡起眼簾定定看了柳一笑一會,再低頭看向某一處。
柳一笑順着視線看過去,發現徐思遠在看自己的手——準确的說是手腕。
難道他也想探探我的修為?
來不及多想,徐思遠已經伸出了手,柳一笑下意識護住手腕,驚慌退後幾步遠離他。
“你……!”
讓離海探自己修為沒問題,柳一笑深信他不會害自己,但徐思遠不行。身體的行動快于大腦,明明白白的告訴柳一笑,即使經過五年相安無事的生活,他還是害怕徐思遠,怕他突然變臉要了自己的命。
将自己的命門送到徐思遠手上,萬萬不可能。
徐思遠手還停留在空中,他茫然的看着他,似是不知道柳一笑為什麽反應那麽大。
良久,徐思遠留下一句話:“手腕上的咬痕快些去掉。”
恩?柳一笑懵逼的看看手腕上被他遺忘的咬痕,再看徐思遠離開的背影。傻眼了。
他手腕上是有一個咬痕,是當初剛穿過來時被徐思遠咬的,柳一笑留着痕跡沒去掉,是想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徐思遠是個會咬人的狼崽子,不能對他放松警惕。
幾年來徐思遠也能看到這個咬痕,但從來沒提起過,今天怎麽突然就想讓他去掉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