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卡佩家族03
卡佩家族03
直到晚上，将光源隔絕的木門打開了，長時間待在黑暗中的黑格有點不适眯了眯雙眼。
幾個女仆掌着臺燭走進來，她們統一的深藍色連衣裙，白色荷葉邊的圍裙，以及白色的頭巾。
她們帶着黑格離開了這間黑暗無光的房間。
在她們進來之前，黑格就用魔法把瞳色以及發色變回原本的模樣。要是頂着白發紫瞳出去，肯定會引起騷亂。
黑格沒有鞋子，只能赤腳走在紅地毯上，一名女仆走在她前面引路，剩下的兩名女仆跟在她的身後。
在這個過程中，她們沒有露出一絲嫌惡的表情，像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完成任務一樣。
黑格甚至能夠想象到這些仆人知道她離開那個房間，并獲得卡佩公爵的重視會有怎樣的言論。
“你聽說了嗎，那個‘沒有天賦’的小姐從那間屋子裏出來了。”
“令人吃驚……那位小姐做了什麽嗎？”做了什麽讓卡佩公爵放她出來。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被關在那間逼仄、肮髒的房間直到死去，就連那些哥哥們以及弟弟都想不到吧？
女仆們服侍黑格，把全身洗了個幹幹淨淨，換上幹淨樸素的裙子，是睡裙，看着就不便宜。
女仆中為首的人恭敬地告訴黑格：“卡佩公爵說，您洗好後，就可以去書房找他。”
意思就是讓她自己去。
“知道了。”
女仆略詫異，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黑格，在她們印象中的黑格不會這麽說話——平靜而又游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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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可以解釋的是，黑格被關進那間房間後，有了新的體悟。
女仆們輕輕關上門離開了。
整個世界恐怕只有卡佩公爵這樣，把餓着的女兒使喚來，使喚去。洗幹淨估計也是為了不臭到他。
若是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卡佩公爵說不定會直接将她扔回那個房間。
若不是亞修斯今天給她食物，就走不到卡佩公爵的面前了，拿着燭臺，走出房間，行走在陰暗的走廊上，憑借着記憶找到了卡佩公爵的書房。
站在門前，黑格敲了幾下門，聽到裏面傳來“進來”的聲音後才推門進去。
肯塔·卡佩，黑格的父親，也是卡佩家族的主人，他五官标致，眼角以及鼻子兩邊都有比較深的皺紋，目光銳利有氣勢。
肯塔身穿白色襯衫，荷葉袖子，褲子是褐色的高腰褲。
黑格的視線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就看到桌子上放了一些甜點。
“過來坐吧。”
黑格空着的一只手拎起裙子一邊，做了一個禮儀，自然地走過去，坐下，又把燭臺放在桌子上。
整體的顏色很暗，都是褐黑色為主，地毯上、牆上的花紋增加了許多古典的氣息。
燭光将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像是一把鋒利的刃将黑暗劈開。
“亞修斯跟我說，你會成為魔法師？”
燭光下，肯塔眼裏充滿了興奮的神色。
黑格感到疑惑，正常來說，應該會對這種事情抱有懷疑，可是，眼前這個“父親”似乎在期待這一天的到來一樣。
以前怎麽沒有發現？
“對，現在我已經是魔法師了。”
黑格擡起手的幾秒時間裏，思考着選擇什麽元素的魔法，口中細若蚊子的聲音念着咒語，最終，她朝上的掌心彙聚稀薄的元素，憑空凝聚出冰塊出來。
事實上，她使用魔法是不用念咒語的，為了顯得跟平常魔法師一樣，她才念了咒語。就算她施展魔法不用咒語，肯塔估計也不會覺得哪裏不對。
卡塔之城之外地方的人對魔法師了解得太少，黑格也是後來才知道魔法師施法的時候是需要念咒語的。
她也不知道火元素的咒語分別是什麽，只是裝模作樣地編了個別人聽不懂的語言。
肯塔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一幕。
真的是魔法師！我的女兒是魔法師！
他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從審視變為興奮，又從興奮變為寵溺。
正常來說，魔法師都只能掌握一種元素魔法，非元素魔法則要借助某種特殊的符號以及繪出陣圖來實現魔法——這是所有魔法師都無法跨越的束縛、自然規則。
對于魔法師來說，“回溯”魔法的存在跟童話沒什麽區別，只存在想象中，不會出現在現實。
黑格深思，她使用規則之杖後才沒有這些束縛，同時，她的發色以及瞳色也發生改變。這是不是證明現在的自己即便沒有規則之杖也能使用元素魔法以外的魔法？
這需要驗證。
被允許吃桌上的東西，黑格一點都沒猶豫，有些狼吞虎咽地吃着，沒有貴族的樣子。
肯塔被吓到了，接着又喊來管家，讓管家吩咐廚房讓烹饪食物，比如牛排之類的。
管家菲諾詫異，臨走前，他多看了一眼微弱燭光下，那瘦小身影的黑格。
只剩下黑格和肯塔的時候，肯塔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寵溺，他也不在意自己的魔法師女兒有沒有貴族儀态。
“黑格，答應父親一件事好嗎？”
黑格望向他，吃東西的動作緩慢了一些。
“不要讓卡佩家族以外的人知道你能使用魔法。”
意思就是想要把她藏起來，以免出現卡塔之城的魔法師将她帶走。
正合黑格的意，她也不想去卡塔之城。對于她來說，不管是卡佩家族，還是卡塔之城也好，都是束縛她的牢籠。
被卡塔之城的魔法師帶走，就等于去到一個更堅固的牢籠。
卡塔之城會去，但要在自己實力足夠的情況下踏足才不會有任何束縛。
“知道了。”黑格回應，視線移到水杯上，不顧手指上沾着的食物碎末，一把拿過來喝。
肯塔完全不在意黑格淡漠的回答，現在黑格在他眼裏做什麽都可愛——前提是她夠聽話。
吃飽喝足，肯塔讓管家菲諾送黑格回房間。
離開的時候，肯塔笑着跟黑格說：“明天早上一起用餐吧……你也很久沒有見哥哥們還有弟弟了。”
黑格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怎麽做，适當地裝“乖巧”，她還是會的。
“是，父親。”
菲諾替黑格掌着燭臺，走在深紅色的地毯，黑格想起了肯塔死在自己的手裏的畫面。
狼狽的肯塔控訴着：“你忘記是誰對你這麽好？！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不知道感恩的家夥！就跟你早死的母親一樣！”
接着又罵了許多難聽的話。
黑格開始好奇，自己的親生母親是個什麽樣的人。
直覺告訴她，亞修斯應該知道些什麽。
菲諾給黑格蓋好被子，說了一聲“晚安，小姐”就離開了。
黑格掀開被子，心裏腹诽，吃得這麽飽怎麽睡得下？
她想去不久前還待的房間，把那本書拿出來，但不可能當着菲諾的面去“雜物房”，因為她不知道那本書到底寫了什麽東西。
——她聽女仆說，那間房間原本是雜物房來着。
黑格沒有拿照明的東西，行走在黑暗中也不會這麽明顯。她經過落地窗，望着被月光照耀的花園，白色的花朵像是隐隐發光。
花園一處平地上，有一個身影持着木劍不斷揮動，太遠了，黑格看不太清，加上又是夜晚，只能大概判斷出是男性。
她有兩個哥哥，一個是大哥費奇，另一個是二哥維卡，亞修斯的年齡介于兩人之間。
費奇身體壯碩，雖然十七歲，但跟強壯的成年人沒什麽區別，在卡佩家族裏面，所有人都認可的未來繼承人之中就有費奇，另一個則是亞修斯。
據說，亞修斯的天分比費奇還高。至于維卡，在兩人之間，就顯得像是個普通人。
綜合情況以及體型上看，大晚上練劍的只有維卡。
“回溯”前之所以會建立“魔法體系”，完全是因為維卡将她推下水，導致她本能地求生，意外建立“魔法體系”。
黑格思緒戛然而止，情緒沒有變化，只是平靜地想：維卡大概受費奇的驅使。仿佛她只是局外人，而不是受害者。
她的身影沒/入黑暗中，與黑暗融為一體。
根據記憶，黑格找到了之前住的雜物房，用魔法輕易地解開了門鎖。
這下徹底确認自己真的不受“規則”束縛。是件好事，這說明她可以用傳送魔法，并且不用畫圖陣就能施展。
不過她現在還不太習慣“念咒”施法，她琢磨着回去之後得練習練習。
以防萬一逃離卡佩家族的時候出現意外，她必須隐藏自己的實力。
她的父親，卡佩公爵是一名六階劍士，而她現在只是一個區區的一階魔法師。
順利拿到那本書，離開順便用魔法把門鎖上，不讓人發現端倪。
回到自己房間，黑格點了根蠟燭，翻開書本，看了個開頭，驚訝地發現這居然是一本童話書。
黑格思索，自己剛被丢到那間“雜物房”的時候，看到屋內的痕跡，像是之前住過人。
她沒多思考這個問題，把注意力放在書上，甩了甩書看看有沒有紙張掉出來，結果真掉出一張紙。
把紙撿了起來，把它反過來，就能看到一段文字：看到這張紙的時候，相信你已經經歷了“回溯”，我的孩子，你能為你的“理想”做到什麽程度？
更詭異的是，黑格從來沒有見過、學習過這種文字，卻能看得明白。
燭火晃動了幾下，黑格汗毛豎起，莫名的恐懼悄然從她身後襲來，即将把她包裹。
是母親留下來的？
黑格逐漸恢複理智，恐懼驅散了大半。
如果不是母親留下的，又會是誰留下的？而且還知道自己“回溯”的事情……
黑格覺得自己現在有兩種精神在打架，一邊是疲憊，一邊是恐懼造成的刺激導致的緊繃。
是使用魔法的“不适”帶來的疲憊。
黑格皺眉，她吹滅了蠟燭，把紙重新放回書本裏，再把書放在枕頭底下。
望着華貴的床簾，她給自己施了一個安眠魔法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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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驟然綻開般，黑格不适地眯了眯眼睛，就看到女仆的身影，應該是她拉開了窗簾。
女仆轉身，面帶的笑容在強烈的陽光下模糊，她逐漸靠近側黑格，她的五官就越清晰。
她褐色的頭發卷卷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散發着友善的氣息。
“黑格小姐，我是您的專屬女仆垭安，以後您的生活是我負責。”
“您現在應該起來了。”
對了，早上還要跟父親用餐，現場肯定不止他一個人。
黑格爬起來，看到還有三名女仆在忙碌，或擦拭物件，或整理衣櫃，都是嶄新的衣裙。随後，她在女仆們的服侍下，換上了裙子，還有發型的打扮等等。在她看來繁瑣至極，又沒什麽用，她也一向對這種東西沒有什麽興趣。
經歷幾乎長達差不多一年的折磨，黑格現在看起來消瘦，也有些沒氣色。
垭安高興地說：“黑格小姐很好看，以後會更好看。”
與此同時，黑格腹诽，好看有什麽用，能吃嗎，能讓我一下子成為十階魔法師嗎？
都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