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第 41 章
◎求而不得,怎麽會避?◎
昨夜兩人至多只睡了兩個時辰, 他倒是無妨,阿璎卻是累壞了。
思及此,陸崇腦海中已然浮現了昨日在酒精和香料作用下, 與平日端莊持重外表全然不同的她,如同海棠經雨的媚色,只屬于他一人……
他垂眸望向在自己懷中沉沉睡着的阿璎,目光愈發柔和。
早就猜到她那樣要強的性子, 哪怕身上不舒服, 也不會留下來休息。尤其是自己在她身邊, 她更會不自在,索性他提出來先走。
果然顧璎在他走後不久就急匆匆的離開, 甚至連早飯都沒用。
他讓人在馬車上備了早飯,最後揣度着她的口味, 特意多放了一碗紅棗蓮子羹, 在馬車四角放上了鎮定安神的香料。
等她睡着後, 他才悄悄上了馬車。
“這會兒瞧着乖,若瞧見我在,只怕要翻臉的罷?”陸崇看她睡得香甜,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下她的臉頰, 自己喃喃道。
他想起這并不是自己頭一次見她的睡顏, 那個她來求助的雨夜,在夢魇中掙紮的她眼中沁出大顆淚珠, 他那時心頭起了一絲憐憫,留下來陪了她一個時辰。
如今再見, 心境已全然不同。
他保持着同樣的姿勢沒變, 甘心為她充當“靠枕”, 只為了讓她舒服些。
昨晚雖是她自己醉了酒又點了香, 甚至還大膽的抓了他不放,可到最後哭着求饒的也是她。
思及此,他替她動作輕柔的按摩了腰,姑且當做昨夜的一點補償。
做好事不留名什麽的——不過若真被她知道,她是會惱的。
陸崇想到她鼓起的臉頰,忍不住輕笑出聲。
等馬車停下來時,有随行的護衛低聲提醒,陸崇才發覺已然到了。
一個時辰竟過得這樣快。
陸崇有些不舍的将她放下,給她墊好了枕頭,又往她背後塞了靠枕,末了又拉過一條毯子團了團放在她的懷中讓她抱着。
他揉了揉自己隐隐發麻的胳膊,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對上墨松的震驚的眼神,陸崇淡定的對他點點頭,從容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該怎麽跟你家姑娘說。”
他不想将阿璎逼得太緊,至剛易折,他不忍傷了她。
很快有護衛牽馬過來,陸崇看了一眼馬車的方向,翻身上馬離開。
***
等顧璎醒來時,發現馬車已經停下。
睡了這一路,她感覺精神恢複了不少,身上的酸軟疲憊也好了些。
果然宗室出身就是家底厚,她記得當初顧家在她上京前尋了能工巧匠打造的馬車,遠不如他安排的這一輛舒服。
她搓了下臉,自覺清醒不少,才推開車廂的門,踩着小杌子走了下去。
在車上時還不顯,下來她才覺得雙腿發軟,險些踩空。
還好她動作夠慢,很快穩住了身子,順順當當走了下來。
“姑娘,這些是您吩咐買給棠棠的禮物。”墨松提着東西跟在她身邊,已經敏銳覺察出自家姑娘的不對。“還有卓婧姑娘吩咐帶回來的東西。”
聯想到那位公子意味深長的神色,他愈發不敢開口問。
顧璎含笑點點頭,神色看起來與平常無異。
等回去進了院子,棠棠已經跑了出來,仰着小腦袋奶聲奶氣的叫“娘親”,還說自己有很乖很乖的等娘親回來。
顧璎彎起唇角摸了摸她的頭,牽着她的手走了進去。
溪月叽叽喳喳問起了顧璎見到卓婧的事,懷香則是留意到了自家姑娘的不對勁兒。
姑娘走路的姿勢有些不自然,眼角隐隐發紅。已經進入了炎夏,姑娘最不耐煩穿高領衣裳,如今卻恨不得扣到最高處。
懷香的目光落在顧璎的脖頸上,她皮膚白皙嬌嫩,落下痕跡是極為明顯的。
此刻沒入衣領的位置,若隐若現的透着紅痕……懷香雖是沒嫁人,可始終跟在她身邊,對這樣的痕跡并不陌生。
莫非姑娘昨夜跟人——
她腦海中突然浮現這個念頭,再看顧璎時,只覺得那張芙蓉面上的春色幾乎藏不住。
“棠棠,讓溪月姨姨帶着你去看禮物好不好?”懷香不動聲色的替顧璎解圍,道:“娘親一路奔波,要洗澡更衣才行。”
棠棠乖巧的應了一聲,跟着溪月去了外間。
“姑娘,您這是——”待裏間只有兩人時,懷香才問了出來。
顧璎知道瞞不過,可這事說出來還是有些難為情,只得輕描淡寫的道:“昨夜阿婧給我接風,我喝多了些酒……”
她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說了點錯香的事。
“所以您跟宋公子——”懷香聽完,愕然睜大了眼。
顧璎紅着臉,輕輕的點了點頭。
“姑娘,正好還備着熱水,我服侍您再泡泡罷。”懷香沒有再問,善解人意的道。
這一回在淨房,顧璎終于看清自己身上添了多少暧昧痕跡。
她逃也似的進了浴桶,舒舒服服的泡在散發着清香味道的玫瑰花瓣中。
懷香低聲問了句“姑娘,您沒傷到罷?”
方才看姑娘好像走路不大舒服,雖知道自家姑娘難為情,還是問了出來。
顧璎連忙搖頭。
他也吸入了香氣因此情動,可在最要緊的關頭,他還是克制住了,并沒傷到她。
昨夜的一幕幕無比清晰的被她記起,她簡直有去質問卓婧的沖動,為何這香不會讓人失去所有記憶。
見顧璎難掩疲憊,懷香沒再問別的,在一旁往裏面給她添熱水。
好像自己忘了什麽事。
顧璎迷迷糊糊的想着,難道是他的名字?
不知道也好,興許他是宗室旁支,先豫親王是先帝的胞弟,兩人容貌相似。聽說陸川行有五六分像豫親王,而他跟陸川行并不像——
京中的宗室子弟,除了陸川行她只見過陸桓。
不對,其實還有一人,那就是入宮觐見太後時,她先遇上了天子。
那是她頭一次入宮,心裏忐忑緊張,并不敢擡頭去看,所以也不知天子相貌。大家都是親戚,總歸是有些像的罷。
疲累再次湧上來,顧璎緩緩閉上眼,又一次睡了過去。
***
陸崇回到行宮後,立刻讓人查驗容妃送來的補湯,裏面的成分竟跟那張紙上所寫差得不多。
這一切雖是容妃所為,可顯然得到了太後的默許。
“皇上,今日太後在蓮池旁舉辦了賞花宴。”梁正芳進來,恭聲道:“太後宮中的人問您可否有空過去——”
陸崇這才記起自己答應了太後,要去露一面。
他把玩着手裏的瓷瓶,就在梁正芳以為天子要拒絕時,卻見天子已然起身。
“更衣。”他漫不經心的道:“母後如此為朕着想,朕自然要去。”
梁正芳恭聲應下,連忙去安排。
千鯉池。
今日太後設宴,邀請的除了內外命婦,最多的便是京中的貴女。其中唯有兩人最風光,一人是容妃的堂妹,一人則是陪在太後身邊的鄭柔蘭。
除此之外,鄭柔冰雖是身份低,許是太後有意給看重的兒媳人選做面子,讓她也坐到了前頭。
她按捺下心中的激動,盡量做出端莊大方的姿态。
如今安郡王府沒有正妃,她就是王府實際上的女主人。太後待她客氣,安郡王府也有面子。
大家說說笑笑賞花,還有人提議要表演才藝,可太後說不急,像是在等什麽人。
當宮人通傳說“皇上到了”時,大家才都确認了心中的猜測。
只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朝這邊走來,身着玉色天子常服的俊美男子如同天神降臨般,奪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有意入宮的貴女們或多或少都紅了臉,心中似有小鹿亂撞。
從先帝的皇子算起,到她們認識的宗室子弟,天子是容貌最出衆的,且他身為天子不怒自威的氣勢、矜貴雍容的氣度,都讓人怦然心動。
伴随着行禮聲紛紛傳來,陸崇也走到了主位。
“諸位都平身罷。”
他話音才落,太後也溫聲道:“大家不必拘束,還照常就好。”
“母後這裏倒是熱鬧。”陸崇落座後,鄭柔蘭等人不好再留下,都往後退了位置。
他餘光瞥到一個還算熟悉的人,不由多看了一眼。
正是鄭柔冰的方向。
陸崇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一旁的鄭柔蘭險些紅了臉。天子是在看她麽?
“哀家知道皇帝向來勤政,閑暇時也該松泛松泛,多多保養身子。”莊太後命人給天子端來清涼解暑的蓮子湯,溫聲道:“這蓮子是方才容妃和鄭家姑娘她們摘的,才做的湯……”
容妃想起天子昨夜的冷淡,并不敢居功,安靜的坐在一旁。
鄭柔蘭則有些激動,見太後提了自己名字,天子也會多注意她罷?
鄭柔冰跟她坐得近,看到她因激動而發紅的臉頰,心中閃過一絲不屑。什麽侯府嫡長女,到了天子面前還不是恨不得搖尾乞憐?
若是能嫁給天子——鄭柔冰下意識攥緊了帕子,哪怕從低階妃嫔開始,她也有信心能爬上去。
只是她耽誤了親事,年齡上已經錯過了,且柳氏定然不會讓人跟自己女兒争,她才沒能走這條路。
大家各懷心事的坐在一處,面上卻愈發笑得溫婉,力求在天子面前留下好印象。
可沒等天子嘗上一口,有內侍來通傳,說是有朝臣求見。
即便莊太後是天子親娘,也不好以游樂之事阻攔天子去處理政事,只得眼睜睜看他離開。
還真是露了一面而已。
莊太後嘆了口氣,這次的準備大抵又白費了。
多少花朵般嬌豔明媚的姑娘,他竟都沒看在眼中。
***
等三日過去,顧璎身上的痕跡散去後,她才跟棠棠一起睡。
這期間他并沒有提出要見面的事,顧璎暗自松了口氣,覺得他想開了也不一定。
她陪着棠棠玩九連環時,看着棠棠被自己養得圓鼓鼓的小臉兒,顧璎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成就感,她雖沒生養過,可養孩子是頗有些天賦的。
想到孩子,她突然意識到那夜之後,她竟沒用任何的避子藥!
懷香雖然知情,也沒想起來。
顧璎唇邊浮起一絲苦笑,她這些年光想着要怎麽懷上陸川行的孩子,求而不得,怎麽會避?
她無意識擡手撫上自己的小腹。
只怕這輩子她都不能生育自己的孩子,能有棠棠陪在身邊已是幸事。
以前她為懷不上而發愁,如今卻要慶幸了。
“姑娘,宋公子的人送了信來。”溪月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封信。
顧璎定了定神,展開去看。
果然是他提出要見面。
到時候就跟他說清楚罷,只是一次意外罷了,她不會以此來求什麽,他若是不甘——自己補償他些金銀財物也可。
她已拿定了主意,提筆寫了回信答應見面。
作者有話說:
女鵝給錢有種要付某資的既視感→_→
PS:明天的更新大概還是在晚上,提前祝寶子們節日快樂~本章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