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只是說完了那話, 她又嘆氣:【可話又說回來,只怕也不下去手,終究是我的姐姐, 但是想來也該找個地方困住她才是, 這如今放她離開了眼皮子, 仿佛那放虎歸山一般, 以後又不知她會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将家裏給連累了。】
【是啊, 她的腦子裏估計愛情最重要, 親情算得個什麽, 更何況黃家的事情,讓她更恨李家,當時都能做出陷害李家叛國的僞證,誰知道以後又是什麽?】
一人一系統唉聲嘆氣, 卻不知那李方年放心不下,追了出來,正巧将這對話給聽了進去。
心中想起李汝蘭, 到底是心中難受,可是也無法忘卻她當初如此決絕陷害家裏之事。
那時候若不是丹青哥,只怕此事真叫她做成了, 李家全族雖不至于滅亡,但也要扯上不少麻煩。
她尚且都沒有想到這些親人父母兄弟姐妹, 如今還想她作甚?更何況這一次,跟着一個小混子還逃了就算,臨走還傷了祖母。
于是越想越氣,不過也暗自松了一口氣, 幸虧爹娘是拎得清的,早早将她從李氏除名, 往後她做出什麽事情來,都将與李家無關。
不然的話,聽着李若水和洞洞幺那焦灼的語氣,李方年也真擔心以後妹妹回來,是否會将李家帶入那萬劫不複之地?
而李若水和洞洞幺說話間,已然到了祖母的院子裏來了。
也不知是因為這是蕭條冬日,還是因為老人家的院子都是這般寂寥空蕩,所以李若水覺得整個院子連帶着房間,都顯得死氣沉沉的。
早有婆子見了她來,急忙上去打開厚重的簾子引她進去。
只是一進門,便聞到了刺鼻的藥味,自不必多說,只怕連日來她祖母都在靠着這藥過日子。
她祖母雖說不像是上京這些貴婦們一般,從小錦衣玉食,但即便是出身貧寒之家,可對兩個兒子的教育算得上是十分成功,與兒媳之間更是和睦。
對李若水這一輩裏,不管是孫子孫女也都沒有半點偏袒。
真要說偏袒,也是多偏袒着她和李汝蘭。
當然,她與李汝蘭在老太太跟前的時間也是最久,不像是孫子們一樣要出去上學,這讓李若水心裏忍不住想,祖母拿她們倆來做眼珠子疼,還特意帶着李汝蘭去成外寺廟裏,誰知道李汝蘭會如此對她?
“若水來了。”老太太半躺在床上,想是剛吃完藥,旁邊的丫鬟正收拾着漱口的痰盂出去,精神看起來其實還不錯。
李若水走過去坐到床榻邊上:“祖母身子怎樣?”
“放心,沒什麽大不了,不過是摔了一跤罷了,早前年輕時候在鄉下過日子,有時候背背挑挑的,摔倒的時候多了去,這不算什麽。倒是你這丫頭,這一趟回來,又黑又瘦,只怕在外面也沒有過好。”她心疼地打量着的确是有些瘦了的李若水,伸手想要摸她的臉。
李若水将身子朝她靠近了些,“祖母,你要好好的養身子,等開了春天氣好了,咱們将你院子裏種滿花,到時候多在院子裏坐一坐,曬曬太陽。”
“好,聽你的。”老太太将李若水圈在懷裏,任由她靠在自己胸前,只是越發如此,她心中想起那李汝蘭,就越是難過,一樣在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孫女,為什麽會不一樣呢?只不過又在心裏想,人生之事,不如意十有八九,如今自己兩個兒子都出息,兒媳們也孝順,自己這半輩子也想盡了榮華富貴,總是要有些不完美之處。
李汝蘭這個孫女,大抵就是了。也幸好兒子能放得下,分得清楚輕重,沒為了那麽一個女兒,将整個李家賠進去。
因此便同李若水說道:“你姐姐的事情,你怕是也知道了,你伯父已經将她從族裏除了名,這一次還特意過了衙門,往後她真有什麽事情,也不怕牽連家裏頭,你若哪一日見了她,也不必再理會,只當作是咱家從來沒有這麽一個人。”
李若水颔首點頭,心說這樣那就好了,但凡經過了衙門,不單單是自家的族裏,以後她在外面若是惹下什麽滔天滅九族的罪責,也和李家沒關系,如今就只要防備着她再來害李家人就是。
又同祖母說了些許話,見她老人家面露疲憊之色,方與之告辭,只叮囑着好生休息,便回自己院裏去了。
沒曾想這出來,天空居然飄着鵝毛一般的雪花,李方年守在院子裏,見她來将大傘撐開,“你不在這段時間,好事雖也不少,只是李汝蘭之事,到底是叫大家傷了心,我不放心你,所以特意在這裏等着。”
李若水将手伸出傘外:“我覺得,有時候大抵是真的要認命的。”她和洞洞幺此前說,按理她插手了李汝蘭的命運這麽多次,可依舊沒有改寫李汝蘭的命運,李汝蘭更沒有半點覺醒的意思。
這問題分明還是出在李汝蘭的身上,但凡她不是個戀愛腦,或許是腦子正常一些,早就已經能真正的明辨是非,就不會将所謂的愛情放得高高的,一切對錯都不重要,只要有利于她愛情的就好。
李方年不知她此話是否意指李汝蘭之事,嘆了口氣:“是要認命。”随後打着哈哈一笑,看朝李若水:“就如同我命好,有你這個妹妹,如今也能為朝廷做點事情。”
說起來,李若水才曉得李方年跟李丹青現在是自己的下屬,也是有些哭笑不得:“雖說也是為朝廷辦事,但這身份又見不得光,我就想不通你們倆為何還要進來?”
她進來那是沒辦法,而且自己又是女子,目前為止,只有這麽一個途徑。
但是李方年和李丹青是男子,尤其是她哥哥李丹青,學問本來又好,完全是可以正經參加科舉走仕途的。
李方年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若水你這便是狹隘了吧?我和丹青哥一心為國效力,何須在意這些個名啊聲啊的。”
李若水聽罷,也忍不住好笑起來:“到底是我境界不如你二人高。”又見時辰不早,這幾日他都在城門口等着自己,便道:“你這些天怕也累着了,不必送我,金銀已經來接了,你且回去好好休息吧。”
李方年也看到了前面執傘而來的金銀,便點了點頭:“好,那你也好生休息,只怕明日你還要進宮一趟的。”
如此,兄妹倆這般告別,李若水也同金銀一道回去。
院子裏的丫鬟以及李焉知,少不得是要埋怨她去了這麽久,雖說眠州之事,也略有所聞,反正那場令衆人擔憂的大戰并未發生,反而聽聞那衛無忌出了家,做了和尚。
因此是要追着她問細節。
這一說,話甲子自是打開,沒有個三天兩夜如何說得完?更何況還有那來去之時在烏當城遇到的諸多事情。
因此李若水是撿着那重要的與她們說,又問起了自己不在上京這些日子她們過得如何?
不問還好,一問李焉知就得意地遞給她一把鑰匙。
李若水不解:“這是何物?”
“這是咱們小金庫的鑰匙啊,以後我一把,小姐你一把。”李焉知才說罷,那金銀就擠過來說,她不在的這些日子裏,薄玉先生的名聲越來越響亮,好多人都只認她的畫技。
若是定制的越來越多,銀錢賺得也是缽滿盆滿,特意讓人專門在這院子裏修了一個小庫房。
不但如此,李焉知還利用閑暇時候,将自己對于各國語言文字都做了譯本,挑選了些日常用語來,用漢話标注,供給鴻胪院。
又是一筆銀子。
李若水一聽,滿臉都是羨慕:“果然,老祖宗誠不欺我,知識就是金錢啊!鴻胪院給得多麽?”
“自然是不少,如今我只給他們翻譯一些日常用語,等這些學得差不多了,只怕還要再這裏訂購一批書文。”所以還有得賺,現在李焉知已經擁有大筆的銀錢了,自然是要問李若水:“那些個銀子放着也是放着,也不知小姐有沒有辦法,讓他們變得越來越多?”
李若水搖着頭,倒也十分誠實:“我沒有。”她是沒有做生意的天賦,不然的話還惦記着宮裏賞賜的金子作甚?
不過旋即在大家失望之際,又道:“我雖沒有,但是那傅綿綿有啊,俗話說的好,虎父無犬女,她爹這麽會行商,她只怕也不差,後日我正好和她見面,到時候問一問她有什麽營生好做,咱們投點錢。”
如此這般,金銀美玉也拿着自己的私房湊過來,表示到時候賺大錢小姐可萬不要忘記她們倆。
她這院子裏如此熱鬧,燈火一直未熄滅,那宮裏禦書房裏,又何嘗不是呢?
秦照雪自打進宮來,除了去姑祖母那裏用了晚膳,餘下的時間一直都在這禦書房裏,嘴巴就沒有停下來過,早就說得他口幹舌渴。
現在終于得喘口氣,結果司雲翎又問道:“這樣說來,如今李姑娘身懷絕世武功?”
“是啊,不然的話,當時只怕也沒那麽快就能說服衛無忌。”到底這絕對的力量面前,信服力都平白無故加了幾成。
司雲翎一聽,自然的高興:“如此也好,省得雲峥總是日日挂記她的安危了。”不過随後想起那武林盟的霸道行事,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裏,還有那地方官府也不作為,當即便朝景帝建議道:“父皇,這漕運之事,已放手在江湖人手裏多年,這忽然無端收回,只怕也艱難,如此倒不如趁着明年他們那所謂的武林大會,從新分配這漕運,父皇覺得如何?”
景帝點着頭,認真思考起來:“武林盟行事的确過于嚣張跋扈,的确是該好好思量一番,如此你明日便拟旨,但凡武林幫會,皆有機會參與這漕運執掌權,只不過一家易獨大,屆時分為三股,由他們來競争。”
司雲翎當下應了,如此一來,也不要朝廷分出精力來對付這武林盟,漕運大權,就有足夠的吸引力讓別的幫會聯手起來從武林盟手中争搶這份權力了。
秦照雪見這父子倆終于讓自己喘口氣了,也就不言語,安靜坐在一邊喝茶潤喉。
誰想到才片刻功夫,又聽司雲翎問道:“這一次李家姑娘任務,可有得到什麽種子沒有?”
秦照雪想了想,“有是有,我總聽她唠叨,得趕回來過年和種什麽土豆,還說那東西種下後,老百姓們就不愁吃了,不過她手裏的種子很少。”
“那也不要緊,一年又一年,總有一年會多起來,足夠分發到每家每戶手中。”司雲翎一想起那稻穗,立馬又精神十足了,俨然沒有意識到此刻已經半夜了。
一時上了頭,和景帝兩個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開始繪制未來。
秦照雪實在瞌睡來,見他們不肯放自己走,卷縮着腿就在旁邊的椅子上休息。
等他醒來的時候,早朝已經開始了,這禦書房伺候的公公搖醒了他,“小侯爺,醒一醒,去太後那頭好生休息吧。”
秦照雪猛地一醒,瞧見那桌上喝剩下的半盞茶還帶着熱氣,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們才走?一宿沒睡?”
“沒呢!這不是得上早朝了麽?一會兒只怕還要臣子要随着陛下來禦書房商議旁的事情,小侯爺您在此處躺着實屬不妥。”那公公一面扶着他起身,随後又蹲下身給他穿鞋。
秦照雪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移到這榻上來了。這也算是半個龍椅吧,往昔都是皇帝表舅小息的地方,一時連忙手腳飛快地跳下來:“我記得我分明是在椅子上睡的。”
他不可能半夜裏睡着了,還自己跑到這榻上來吧?
公公見他那神情着急的摸樣,忍不住笑道:“是陛下瞧您太累,不忍心叫醒你,索性喊人将你移到了這榻上來。”
說吧,又不知何處找來了披風給他披上:“昨夜下了一宿的大雪,外面冷着,小侯爺仔細些。”
秦照雪推門出去,果然只見滿目白瑩瑩的一片,不禁頓時心情甚好:“如此,正有那過年的意思了。”當下只朝太後宮中去。
曉得李若水今天是要進宮的,因此在太後那裏吃了早膳,補了個回籠覺,又急忙趕過這禦書房來。
果不其然李若水就在這裏。
李若水聽着景帝因為稻谷和玉米之事誇贊了自己半天,心中也十分好奇:【洞洞幺,他們怎麽都不好奇,這些種子我怎麽得來的啊?】
景帝和司雲翎父子倆各自摸了摸鼻子,別過頭去心想,關心這個問題作甚?倒不如想想怎麽在最短的時間裏将這些糧食種子都翻倍,快速推廣全國上下,讓每一位老百姓都能種植這些農作物才是正經事情呢!
洞洞幺也十分好奇:【是啊,他們怎麽都不好奇啊?按理這種事情,不是應該打破砂鍋問到底才對麽?不過水水他們這樣好忽悠,以後你的那些種子也可以大大方方拿出來,要是問,就說是從番邦人手裏買來的,反正他們又無從去考究。】
景帝心想,對對,他們不去考究的,他們好忽悠得很,有什麽種子只管朝他們砸來就是。
李若水:【也是,不如我把那土豆也拿出來吧,省得我天天惦記着什麽時候去下種子。要是什麽時候做任務,再給些紅薯種子就好了。】
聽到這心聲,景帝和司雲翎眼巴巴地等着。
結果等了半天,李若水壓根就沒下文,不免是讓這父子倆心急如焚。
好在李若水摸索了半天,遞上了一本書籍,是關于各種農作物種植的書籍,只是可惜其中提到的大部份農作物,都是這個世界沒有的。
不過這父子倆也不着急了,左右李若水最後都會給補齊全的。
有了這書籍在手,父子倆也終于将李若水給放了出來。
一出門李若水迎面就接了等在門口許久的秦照雪一個雪團子。
不過,秦照雪當然沒砸中李若水,李若水此刻幾乎是本能就讓開了,身體自己避開的,都不要她這大腦提醒一分。
她自己看到飛過去的雪團子,也驚了一下,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反而朝秦照雪喊道:“你再來。”
秦照雪見此一幕,卻是忽覺得沒了意思,自己壓根就砸不中她,便收了手,“又打不中你,有什麽意思嘛。”一面朝裏頭探了探:“他們肯放你走了?”
李若水颔首,“嗯,我要去一趟長寧王府。”
“若水姐我與你一起去。”一面嘀咕着不公平,昨夜留了自己一宿,又和李若水吐槽道:“表哥他們真是鐵打的人,昨兒一宿沒睡,今兒還這般精神,着實是讓我佩服。”
“哎呀,所以說嘛,這皇帝太子啊,不是人人都能當得了的。”首要第一步,這體力得過關啊。
反正李若水自己也不能熬。
李若水今日是要去看望外祖父和長寧王妃的,更何況這馬上要過年,正好送年禮。
現在讓秦照雪邀請,便道:“那你等我片刻,我還要回家去取年禮。”
秦照雪這一聽,好像自己也不能空着手去,但是家裏就自己一個人了,從來也沒人提醒自己。
于是便自己去辦,等着自己亂七八糟聽人推薦買了一堆,便與李若水彙合,一同去了長寧王府。
只是李若水還要去外祖父家中,因此也沒在長寧王府多待,更何況現在長寧王妃有孕,正是要多休息的時候。
她轉頭去将軍府,秦照雪無聊,也不想回那個空蕩蕩的家,轉頭去了永安公主府上探望董驸馬。
自打公主将董驸馬接回去後,母女倆悉心照料,雪卿弋便時常去公主府上,他自己也是有兩把刷子的,竟是在他的診治之下,董驸馬如今能簡單說一些詞彙,還恢複了些許的記憶。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身上那菌絲還是無法遏制,每隔個幾天還是長出來。
不過自家丈夫,永安公主自然是不嫌棄,如今已經習以為常,還能自己推算好時間,早早與他準備好這藥浴,好将身上的菌絲退去。
而雪卿弋因這董驸馬身上的毒,在這公主府裏待的時間越來越多,同那董星辰越發熟悉,竟是生出了幾分感情來。
李若水是在第二天與傅綿綿見面後,秦照雪湊過來時候聽說的。
不但如此,還有驚天消息,那秦照雪趁着傅綿綿起身之時,悄悄将她拉到一處:“你肯定不知道,你小哥他居然觊觎未來的太子側妃。”
李若水吓了一跳,完全就沒有往陸冰洛的身上想,反而疑惑地問:“何時又封了一個太子側妃?”那以後冰妹的日子怎麽過?
她雖是側妃,但是司雲翎沒有正妃,也是她一家獨大,這忽然來了個競争者,就冰妹這小模樣,不得叫人欺負去了麽?
“什麽何時冊封的?你看我皇舅舅和三表哥哪裏來這功夫,就原來的那陸姑娘。”李若水說當初自己也會對她愛而不得的陸冰洛。
萬幸自己一直沒再和陸冰洛見面,不然的話他還真有些害怕呢!
誰知道自己這裏避而不見,李方年卻還往上趕。
而李若水反應了過來,就更害怕了,【洞洞幺,這這是真的麽?我小哥瘋了吧?】
李方年沒瘋,他只是早前從李若水那裏聽到,李若水只要針對喜歡陸冰洛的人,就能得到反派值,于是決定讓李若水在自己這裏賺取反派值。
但他不是喜歡陸冰洛的男配團之一,于是就覺得既然這樣,那自己就去喜歡這陸姑娘。
本來是抱着想要給李若水刷反派值的心去,但是這一二來去的,竟是真的喜歡上了養豬的陸冰洛了。
此刻的洞洞幺一查,【哦豁,是真喲,這也太詭異了吧?男配之一的雪卿弋變心不喜歡冰妹,跑去喜歡董星辰就算了,怎麽你小哥一個無名無份的配角,反而愛上了女主角冰妹呢?水水這怎麽辦?我怎麽覺得全亂套了?】
問我怎麽辦?涼拌啊!李若水兩手一攤,【天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