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高傲離開的小蛇
高傲離開的小蛇
月華靈樹下，陸煥又在與裴清安手談。
桌上的棋盤是仙器，他們間的博弈表面看上去安靜祥和，實則暗藏危機，每一步都殺氣騰騰。
陸煥和裴清安的關系不好，整個玉珩仙門的人都知道。
只有林琢不知道。
他以為他們關系最好。
所以只有他會在陸煥和裴清安對弈的時候過來湊熱鬧。
“我又瞧見你将那條玉隐蛇扔出我們仙門了！”林琢從牆沿上跳下來，憤憤不平地說。
他在靈獸堆裏長大，對靈獸的感知天生敏銳，每次察覺到那條玉隐蛇的氣息趕過去的時候，她都被陸煥捏在手心裏，不是正丢出去，就是在丢出去的路上。
“那蛇沒安好心，你不許接近。”陸煥說。
林琢嘁一聲，“你都不要，為什麽不許我接近。我看中那蛇很久了，等什麽時候從你手底下逮到機會，我一定要哄着她與我結契。”
啪——
陸煥神色如常，落子卻帶着殺氣。
對面的裴清安面色一白。
陸煥緊抿着唇，擡眸冷冷地掃他一眼，“你來這裏做什麽？”
林琢一笑，啪的一聲将一張紙拍在他們的棋盤上，“醉仙樓下的征讨令，丹霞山的五階妖獸赤蝦，怎麽樣，要不要跟我去。”
他手指下移，指着報酬那一欄，眼眸亮晶晶地說，“完成任務者可以吃……啊，不是，可以參加下個月萬寶閣的拍賣會。”
“醉仙樓內部消息。”林琢眨眨眼，說，“這次拍賣會是那個避世百餘年的穆老親自主持，好像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要出世，這可供入場的征讨令，外人可拿不到。”
裴清安聞言笑道：“怎麽，你成了醉仙樓的女婿了？”
醉仙樓千百年來的規矩是傳女不傳男，樓中王氏女擇婿時，要麽讓男方入贅，要麽出樓被醉仙除籍。
醉仙樓中的女孩皆姓王，男孩則随父姓，五花八門各種姓氏都有，在醉仙樓約定俗成的規矩裏天生就低人一等。
穆老就是在醉仙樓中出生的男孩，他起初也籍籍無名，是靠着修為得一句尊稱。
他兩百年前已踏入元嬰之境，如今避世這麽久，不知已是何種境界。
林琢嘴饞，常去醉仙樓吃靈肴，他模樣讨喜嘴也甜，和醉仙樓中的姑娘們關系很不錯。
所以裴清安有此一問。
林琢“啧”了一聲搖搖頭，“我若不是背上有個禦靈宗，就去當醉仙樓的上門女婿，躺平了吃喝玩樂。”
“你不怕人瞧不起？”
“我不一直是個廢物嘛。”林琢看得很開，“再說了，裴師兄不也是滄瀾劍宗的女婿，如今不也挺好。”
裴清安的臉黑了一瞬，林琢渾不在意。
也不知他是故意裝傻，還是單純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己講的是真話。
“嗨，扯遠了扯遠了。”林琢将跑偏的話題拽回來，點了點手中的征讨令，谄媚一笑眨巴眨巴眼，“怎麽樣，兩位師兄，陪我去吧，我怕我一個人打不過。”
他在林中秘境的時候是築基中期，如今過去了兩三年，只勉勉強強修煉到築基後期，還自我感覺非常不錯。
而陸煥，在金麟臺的時候才剛剛引氣入體，從秘境出來後不到一月便築基，而今又在一月前突破至金丹，修煉速度快得不像個人。
林琢覺得那是他不正常，而不是自己有問題。
而裴清安卻和他想的不一樣。
他上金麟臺的時候已是築基後期，入玉珩仙門後不到兩年突破至金丹，一度是人人稱頌的天才。
可如今，人們說到天之驕子，只會提到玉珩仙門的那個首席弟子，陸煥。
他當然會心有不甘。
可他涵養足夠，不會輕易顯露。
啪——
陸煥落下一子。
裴清安如遭重擊，身形一晃，擡手扶住石桌，喉頭湧上甜腥。
“你輸了。”陸煥收手，神情淡淡地說。
裴清安捂住胸口擡眸看他，眸底一瞬間劃過陰鸷之意。
但他很快低頭垂下眼，咽下喉頭的血，勾起清潤的笑，溫聲道：“願賭服輸。”
……
月下樹林中。
裴清安一身青衣站在月光下，眉目溫柔地看那個提裙而來的白衣少女。
他将一枚玉镯套在她白皙的腕子上，“輕芷，林琢的征讨令，是你給的？”
名喚輕芷的女子低首點點頭，“嗯。”
“穆老那邊怎麽說？”裴清安問。
“丹霞山上，赤蝦聚居的炎潭旁，有一片楓林，其間，會出現一只八階血猙，性子很殘暴，撕碎過許多修士。”說完，她有些擔憂地擡眸看他一眼，“裴師兄，你說的那個陸煥，真的是一個半妖？”
裴清安沉默片刻，眸中閃過暗色，“他在林中秘境就暴露了，可師父豢養靈獸，與妖親近，默許他的存在。”
“我在一兩年前才知道此事。”
“那時候，師父交給我一枚他耗盡新血培育出的月影蔓小藤，要我種在陸煥庭中。”
“那截藤蔓原是我帶出林中秘境的，我以為他在其上花的心思是為我，卻沒想到，到頭來，他要給陸煥。”
“當時我什麽都沒說，默默應下了。而後某日夜中，我偶然看到月影蔓的異動。”
“之後，我用此事追問師父，他見瞞不過，才終于告訴我實情。”
“他說，陸煥體內流有強大的妖血，而人類之軀太脆弱，若不加遏制，他會撐不住。”
“所以，他在他院中放一株月影蔓，每晚取出一些妖血，小損大益。”
“月影蔓會在月圓之夜的子時結出血色藤花，為了不讓人瞧出端倪，他囑我将其悄悄取來。”
“但那日我失手了，從那之後，師父再也沒讓我插手過此事。”
“但我在他案頭上，看到過血色的藤花。”
王輕芷蹙起眉，“妖與鬼同道，殘害我們多少同胞。我們大昶的玉珩仙門，怎可混入這種東西！你師父怎麽這麽糊塗。”
“他宅心仁厚，我這個做弟子的，可要替他分憂。”他擡手握住少女的肩，“一個合該四肢着地的畜生，怎麽配當我玉珩仙門的首席？”
“若此事敗露，大昶子民心中的明燈，便要染上污泥了。”
“他……最好快點消失。”
“可莫連累我們的清名。”
……
翌日，陽光正好，寧苡挂在樹梢。
【混入萬寶閣下個月的拍賣會。】
打開面板，看到這條任務，她不由得興奮地睜大蛇瞳。
終于不用再潛伏在陸煥身邊，盯那個并不存在的穿書者了。
這一年多的時間裏，她被陸煥扔出庭院二十次，扔出玉珩仙門七次，半點穿書者的影子都沒看到，倒是被他逼得練就了一身潛行的功夫。
這次被扔出仙門之後，她有氣無力地挂在樹上，正琢磨着“偷出月影菱花鏡，讓惡孽獸潛伏在玉珩仙門中，遠程觀看直播”的可行性，忽然聽到叮的一聲積分到賬。
點開一瞧，發現她的潛伏工作已經完成，那個一成不變的任務欄更新了。
寧苡歡天喜地，當場支棱起來，現在別說讓她混進萬寶閣，讓她殺入萬鬼澗她都能勇往直前。
哼，讓你天天扔我，本蛇再也不在你身邊打轉了！
她高傲地離開了。
然後……在丹霞山上，再次與陸煥狹路相逢。
“我說過，你若再出現在我身邊，我不會手下留情。”紅岩似火的丹霞山上，陸煥持劍相指，眸似含冰。
寧苡：“……”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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