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十四縷月光
第五十四縷月光
看熱鬧的下意識保持安靜，就連沈明也睜着大眼睛只看不說，顧章和譚雅雅成為了被注視的目标。
顧章一雙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譚雅雅，微笑起來秀長濃密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相互交錯，面容是前所未有的鄭重：“譚雅雅，我愛你。”
這一句勝過千言萬語，譚雅雅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呼吸，緊張的心髒狂跳不止，忍不住捂了一下心口。
“嫂子，這時候你得說點什麽吧。”沈明半開玩笑的小聲提醒。
譚雅雅分外不好意思，張了張嘴沒吐出半個字。
顧章握住她的手，目光溫柔而堅定：“這是我的懲罰還是她的？”半分都不願她為難。
“這就護着了？”沈明含笑打趣：“能聽見你表白真是不容易。”
顧章還握着譚雅雅的手，溫熱的手心溫度透過肌膚相貼傳到她的手心，剛才那一句表白始終讓她心情久久不能平複，面頰像是燒起來一樣，每每和他視線相對都會心跳加速，偏偏沈明還在調侃他。
譚雅雅還做不出在人前表白的舉動，默默回握顧章的手與他十指交握。
夜晚的星空璀璨奪目，坐在凳子上喝着茶觀星，他們都不懂天文，看不出哪顆是北鬥星哪顆是南極星，只覺得滿天星辰很奇妙，心緒平靜寧和。
“今天我說的那句話……不單單是玩牌輸了才說的，我是故意輸的，想借機向你表白而已。”顧章說起這件事很坦然，直視着譚雅雅目光絲毫不躲不閃。
顧章看出她說不出口也不勉強：“我知道你也是，不過我有些急了，光是和你确定關系還不夠，還想要更多，想和你建立一個合法牢不可破的關系。”
譚雅雅擡眸：“這個意思和我想的一樣嗎？”他是在求婚？
“雖然這樣說有點太快了……”顧章深吸一口夜晚山頂的空氣：“你答應嗎？”
譚雅雅還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一時間有些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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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章忐忑道：“如果你不願意，就當我沒說。”
“這樣的話還能當做沒說嗎？”譚雅雅低喃：“說了就不準反悔。”
顧章嘴角的笑就沒落下去過：“你這是答應了？咱就不能矜持點，考慮一下？”
“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麽表情嗎？”譚雅雅翻白眼輕嘲：“小人得志樣，既然你這樣要求，那我就好好考慮考慮。”
顧章讨饒：“別啊，是我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別和我一般見識，我都高興得昏頭了。”他确實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一切都太順利，在他以往的人生中是從未有過的。
“估計我爸媽又要說我主意正了，這麽大的事都能自己做主。”譚雅雅吐槽着。
顧章摟過她的肩側身親了額頭一下，她的頭發上總是有股好聞的青草香，使勁聞了聞。
“那你就說是我的主意。”
譚雅雅撇撇嘴：“算了吧，好不容易對你态度好點，還是我來說。”
顧章沉默着笑了一下沒說話。
譚雅雅心裏藏着事，和譚母視頻通話的時候心不在焉，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麽說。
“有事就說。”最後還是譚母看出她有話要說，提出：“別磨磨蹭蹭的，一會兒我還要去給你爸送飯呢，廠子裏最近忙，你小叔回去以後這邊人手不夠，來回跑腿都得我去。”
譚雅雅含糊着：“顧章和我求婚了。”
“……”視頻裏的聲音忽然消失，就像是網卡住一樣。
譚雅雅試着叫了聲：“媽？”
“你答應了？”
“啊，答應了。”
“也是，你就不知道和我還有你爸商量商量，什麽事情都能自己做主了！你以為結婚是過家家啊，你們才在一起幾天，這顧章也真是的……”眼看着風向又朝着顧章轉移過去，譚雅雅及時打斷：“都是我的主意。”
“還是你主動求的婚？”譚母理解的非常到位：“你就……這麽恨嫁？”諷刺道。
譚雅雅只能背了這個鍋，承認：“是，我就是看小叔和林清這麽幸福眼熱，也想要成家了，反正我現在事業方面還算穩定，為什麽不抓緊時間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
譚母也不是反對，只是覺得有點太倉促：“顧章有什麽打算？想什麽時候訂婚？”
“就不訂婚了吧，直接結婚……”譚雅雅試着提議。
“你要有什麽打算都和我說，別到時候給你安排完又不樂意。”譚母坐到椅子上，桌子上放着打包好的保溫飯盒：“這件事情和你在電話裏說不清楚，這樣吧，等過一陣這邊忙完，我和你爸回去一趟，怎麽也要當面談談，他家裏還有什麽其他親戚長輩能做主的嗎？”
“沒了。”譚雅雅想起顧章那個無賴繼父和只會捧着手機玩游戲的便宜弟弟，他們不能算是家人。
譚母沉默一瞬：“……這麽大的事連個能出主意的都沒有，商量都不知道和誰商量。”
“既然這樣，要是他沒意見，就都交給我和你爸來安排。”
譚雅雅眸光一亮：“那太好了，我這就和顧章說一聲。”
譚母嗔怪：“別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等我和你爸回去再老實交代……你們……沒那個吧，用不用我回去陪你到醫院看看？”
譚雅雅不知道她是怎麽聯想到那裏去的：“真的沒有。”挂掉電話還不好意思的紅了下臉。
顧章下班後買了一條魚回來，他已經習慣直接到譚雅雅家做飯，通常吃完飯後一起看個電影吃點水果再回去睡覺。
顧章把魚肚子的部分夾到譚雅雅碗裏，大魚刺已經都挑幹淨。
“今天上午和我媽說了要結婚的事，她沒什麽意見，說等她回來再和你談談，聽她這麽一說好像還挺複雜的。”譚雅雅喝了一口果汁，想到母親的話臉頰微紅，不敢看顧章。
“都聽阿姨的就行，這個我也不懂。”
“訂酒席、訂婚紗、選日子、發請帖還有請司儀……我也就知道這些，具體都還有什麽就不知道了。”譚雅雅參加過幾場婚禮，親戚家辦酒席，新娘和新郎一場婚禮下來都累到瘦了兩斤，笑得臉都僵了還要端着酒杯敬酒，看上去也是苦差事。
現在輪到她要辦酒席，想一想就頭大，還是交給母親來安排最穩妥。
吃完飯譚雅雅要刷碗，被顧章攔下來：“你洗一下水果然後去沙發上選電影，我刷完就過去看。”
手上還戴着膠皮手套，探身親了譚雅雅額頭一下，聲音又輕又酥，譚雅雅的耳尖都要發麻。
選了一個青春校園電影，雖然是前幾年就上映的而且她看過幾遍，卻怎麽也看不夠，裏面那些藍白校服和塑膠操場還有早課的讀書聲都是她切切實實經歷過的青春。
顧章擦幹淨手挨着她坐下：“是這部電影，沒看過？”
“看過，就是還想再看看。”
顧章轉手把燈關上，電視裏的屏幕熒光忽暗忽亮，洗幹淨的大顆葡萄喂到嘴邊，張口含住，松弛的靠着沙發摟住譚雅雅。
電影裏少年少女的初次想見是在宿舍樓道裏，少女從鄉下轉學而來敏感又自卑，少年驕傲稚氣的想讨好她，沒想到性格反差和家庭反差讓倆人生出許多誤會，誰也沒解釋，直到許多年以後重逢，才冰釋前嫌，成年後的男女相處就直白許多，女孩的父親病重，男孩到處托人找關系給她父親治病，酒精發酵黑暗為媒，一切自然而然的發生。
譚雅雅看到這裏的時候屏住呼吸擡眼看了顧章一下，他還在看電影，似乎絲毫沒往其他方面想。
林清和母親總是擔心他會對她做出什麽事情，現在她反而沉不住氣，顧章這麽平靜，露營的時候睡一個帳篷也從來不逾矩，是她要沒有吸引力？
譚雅雅坐不住了，往顧章懷裏窩得更近一些，手也環上他的腰：“你心跳很快，是看電影看的嗎？”
顧章視線下滑落在她不安分的手上：“……我去給你拿一杯果汁。”想要稍微離開緩解下緊繃的情緒。
“我不喝。”
空氣變得溫熱而粘稠，堅硬的手臂摟着她的肩收緊幾寸，在她不設防的目光下扣住她後腦，深吻住她。
這是個略帶侵略性的吻，不容抵抗。
譚雅雅所有的小心思都消失在唇齒相貼下，雙手無力的擁着他的腰，沉迷在他的占有裏，眼眸升騰起霧氣，唇瓣也濕潤晶瑩，呼吸徹底亂了，在熒幕光線下交織成一片暧昧的剪影。
顧章溫熱的唇有一下沒一下的貼着她的唇，像在逗弄，忽然節奏變得溫柔，讓她有些許不适，濃密的睫毛顫了顫。
顧章的理智在邊緣走了一圈又被他找回來，放開譚雅雅緩了一下：“故意的？”
譚雅雅抿了一下唇：“還不是你……一直這麽正人君子……”
“你這話有歧義，我不是正人君子，要是面對自己對象還一本正經，那是不行。”顧章輕笑：“我是不想太草率，這件事要自然而然的發生，我們都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
譚雅雅羞窘的想要找地洞鑽進去，移開目光：“我現在渴了。”找個借口讓他別這麽直勾勾的盯着她，再看下去她臉上都能煎雞蛋了。
譚雅雅沒敢提出讓他留宿的話，看完電影就攆他回去了。
林清知道以後笑她慫，譚雅雅辯解幾句：“反正就要結婚了，這種事，水到渠成順其自然吧。”再來一回估計會尴尬死。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就安靜下來，譚雅雅察覺到林清的情緒有些低沉：“怎麽了？”
很久，才聽見林清的聲音：“我想去你家待一會兒。”
“小寶呢？”
“在我媽家。”
譚雅雅直覺她似乎是有心事：“好，我正好餓了，一起吃點。”
外賣送到的時候，林清也到了，即使再努力裝作無事發生，在見到譚雅雅的那一刻還是略顯疲憊和委屈。
拉着她在沙發坐下，茶幾上擺着剛點的外賣，清淡的炒菜和營養餐都是照顧林清才要的。
林清坐到沙發上垂着頭一聲不吭，譚雅雅低頭看過去，發現她在默默流淚，着急的問：“這是怎麽了？”抽出一張紙遞給她，心裏面也不舒服。
“是我小叔惹你生氣了？你別這樣，我替你說他。”
林清緩緩搖頭，哽咽着：“沒有，是我自己瞎想，我知道和他沒關系，我也相信他……只不過……心裏還是不舒服。”
聽她這麽說，大概沒什麽事，譚雅雅心裏有底，等她情緒穩定下來，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幫她緩解。
林清平複好情緒，眼角還挂着淚珠：“我在譚輝手機裏發現幾張合照。”
譚雅雅還不至于不明白：“是和其他女人的？你認識嗎？”
“不認識，要是認識就不會瞎想了。”林清眼皮有點紅腫，不敢使勁擦，用紙輕輕的沾走淚珠，鼻子一酸又有要哭的跡象。
譚雅雅安慰着：“我不是為小叔說好話，但不得不說，他不是那樣的人，要不當初我也不會讓你們有接觸的機會。”
林清相信她也相信譚輝：“我知道，只是……那照片裏的女人親在了他臉上，而他沒什麽反應，這是不主動不拒絕的意思嗎？”
“你沒直接問他嗎？”
“沒有，我問不出口。”林清只要一想就覺得委屈，眼淚止不住，恐怕還什麽都沒說就要繃不住了。
譚雅雅明白了，拿出手機直接一個電話撥過去，看着林清也緊張的握緊了手，還游刃有餘的拍着她的肩安慰。
“譚輝，你老婆在我家，你最好解釋一下你手機裏的照片是怎麽回事。”
挂掉電話，譚雅雅轉頭傳達：“他說馬上過來，要親自當面和你解釋。”
“……怎麽解釋。”林清哭得有點懵，還沒意識到她生氣的點已經被譚雅雅出賣給譚輝了。
“先吃點東西吧。”一會兒小叔來了就不讓吃了。
林清看着桌上的清炒素菜和紅綠搭配營養餐，把雞排吃掉。
譚雅雅的飯剛吃幾口，門鈴就響了，這來得也太快了吧，原本想調侃一下，看見站在門口眸底慌張的小叔，一下子說不出口，讓開一步看他走進去，連鞋都沒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