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縷月光
第三十二縷月光
手上拎着一份魚季鮮貝粥站在顧章家門口，沒有給自己充足的準備時間，倉促敲了門。
顧章打開門看見站在門口的是譚雅雅，略微吃驚，側身讓開一步。
譚雅雅把仙貝粥放在餐桌上，他們上次一起吃飯好像也就幾天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很多都來不及細想。
“這個就是魚季鮮貝粥，我從醫院回來順路買了兩碗，不知道你吃沒吃飯，要不一起再吃點？”
“好。”顧章轉身回廚房拿了兩個碗兩個勺子出來。
“林清怎麽樣？”
“恢複的很好，有我父母和她父母輪番照顧，基本不用我和小叔擔心，再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我父母會搬到她那裏去住，方便照顧，等孩子出了滿月，他們也該回去了。”
無論她說什麽，顧章始終是一幅冷冷淡淡的樣子，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又回到多年後初次見面一樣，這種感覺令譚雅雅不爽，但她也明白，是她一直在回避，才造成現在這樣的相處模式。
“你吃完飯後還有什麽事嗎？”
顧章擡起頭把最後一口粥喝完。
“有一部新上映的電影挺好看的，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你要和我去看電影，不怕你的相親對象誤會？”
譚雅雅輕喟一聲：“那是相親對象不假，可我對他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也就吃過兩回飯就不了了之了。”随後低聲嘟囔一句：“還說我，你不是也和你們上司的侄女一起吃過飯，她還找上家來了呢。”
顧章聽見了，語氣平淡面不改色承認：“嗯，說的也對，電影是幾點的？”
其實這就是一個借口，譚雅雅沒有提前安排好，她馬上拿出手機：“這個我也忘記了，我先看一下。”好在九點還有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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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咱們現在就過去，晚高峰的時候開車有點堵，到那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電影院位于商場頂樓，地處市中心最豪華地段，無論多晚都燈火通明霓虹閃爍，巨大的電子顯示屏屹立在樓的牆壁上，樓與樓之間還有商鋪以及夜市。
地下停車場已經停滿，他們只能找到附近的地上停車場把車停好。
過了兩個人行道，才到商場附近。
熱鬧的夜市區有許多小情侶手挽着手，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居然還有賣鮮花的。
一個小女孩紮着兩個麻花辮，看上去只有七八歲，臉頰消瘦，捧花的手腕瘦骨嶙峋，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合身，腳上還是一雙露腳趾涼鞋，初春的夜晚還是很冷的，看上去已經賣出去了不少花，手上還剩十餘只。
看見顧章和譚雅雅臉上露出期盼的目光。
譚雅雅受不了這樣的目光，腳步不自覺的朝她走過去。
“小朋友，你這花多少錢一支啊？”
“姐姐，十塊錢一只，讓你男朋友買一只送給你吧。”
“這不是我的男朋友。”
小女孩聽見這句解釋，微微張開了嘴，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麽把花賣出去，眼神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男人。
譚雅雅掃過去十塊錢給自己買了一束花：“雖然這位哥哥不是姐姐男朋友，但是姐姐可以給自己買啊，小朋友，你也不要太晚回家，早點回去啊。”
譚雅雅想起上回和顧章看電影還是在上學時期，并且還發生了那件糗事，手還因此燙傷了，可謂是一波三折，和他約會向來都不容易。
剛走出沒多遠，身後人群傳來一陣慌亂的熙攘。
“快看一下，那邊好像出事兒了，有一個小女孩兒被人劫持了。”
“巡邏保安都驚動了，估計警察馬上就來。”
“好像還帶着刀…”
不同方向的人群全朝着突發事故的地方走過去。
“好像是那個賣花的小女孩兒，咱們也過去看看吧。”
譚雅雅始終放心不下，手上還握着十塊錢買的那朵花。
和顧章朝着人群流動的方向走過去，隔着幾米形成一個真空地帶，人群把小女孩和劫匪圍在了中間，邊上有巡邏保安攔着，警車已經到了，警察也正在商量方案。
劫匪是一名中年男人，頭頂的頭發已經所剩無幾，穿着一件格子襯衫和洗的發白的牛仔褲，腳上踏着一雙拖鞋，看上去過得很寒酸。
即使用刀夾在小女孩脖子上，臉上的汗還不住的往下淌，手也顫顫巍巍的發着抖，來回踱着步子，嘴裏嘟嘟囔囔。“你們都看不起我，都看不起我，嫌棄我沒有錢…你們都是一群畜生，婊子，臭娘們兒！”
精神看上去受過什麽刺激，現在不太清醒。
周圍大部分人都拿着手機拍照和錄像發到網上，還有一部分在勸說，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
劫匪看見警察似乎情緒更激動了，手上的刀子也沒個準，小姑娘脖子上已經有好幾道淺淺的劃痕。
“他好像精神不正常，精神病殺人不償命！”
“那咱們快離遠點，警察是專業的，讓他們去處理就行。”周圍人雖然沒說什麽但也默默的往後退了幾步。
譚雅雅和顧章站到了內圈，小姑娘還緊緊的攥着手裏剩下的花，既不哭喊也不呼救只是默默的流眼淚，難免一抽一抽的，強忍着的驚懼都藏在眼睛裏。
她內心觸動非常大，周圍全是冷言冷語卻沒有一個人能上前出個主意或者緩解一下劫匪的情緒，警察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似乎還在彙報上級，不敢輕易做出回應。
又一名警察走過來，年齡稍長，似乎是他們的上級：“目前綁匪正對着咱們的方向，十分戒備，不好采取行動，周圍群衆太多了，把群衆疏散一下，咱們還需要一個人吸引綁匪的注意力。”
“幾位便衣同志已經繞到後方，把注意力吸引過來，他們就可以采取行動，把危險降到最低。”
這些話一字不落的沖入耳朵，譚雅雅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平時惜命的很，這時候卻只覺得一腔熱血上頭，她感覺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麽。
“我來。”怕警察聽不清，又說了一句：“我可以來當這個吸引劫匪注意力的人，需要我怎麽做你們和我說。”
顧章沒想到譚雅雅會這麽沖動，沒有急着開口，也想先聽聽警察有什麽計劃。
“是這樣的，你先跟綁匪說幾句話，然後往前走幾步，他的注意力就會被吸引到你這裏，也不需要你靠的太近，還是要時刻注意自身安全。”
警察又交代了幾句：“其實是可能有危險的，你考慮清楚。”
顧章不想她出任何意外，往前站了一步：“我來吧。”
“感謝這位同志的挺身而出，但是這件事情還是由這位女同志來做比較妥當，綁匪看見女性比較容易掉以輕心，看見男性提高警惕的可能性更大。”
譚雅雅承認她确實有些沖動了，安慰顧章也安慰自己：“放心，沒什麽危險的，劫匪的情緒已經很不穩定，如果我們還什麽都不做，小女孩很危險。”
顧章沒辦法，只能再三叮囑的：“注意安全，我就在旁邊。 ”
譚雅雅剛向前邁出一大步，周圍的人群先活動起來，原本對準劫匪和小女孩的鏡頭全都轉向她。
劫匪警惕的拉着小女孩往後退了一步：“你別過來，你要做什麽？”
譚雅雅攤開雙手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你別緊張，我就是看這個小姑娘脖子上出血了，可能需要包紮一下，我這裏有創口貼，可以先遞給你。”
“關你什麽事？”綁匪聽完沒有冷靜下來，但還是把手上的刀子挪開了一些。
譚雅雅身上當然不會有什麽創可貼，這麽說也只不過是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于是趁機又往前挪了一步。
誰也沒想到劫匪會突然發瘋，毫無征兆的就沖了過來，已經準備就緒的便衣民警一時間也都沒反應過來，周圍的人只來得及驚呼一聲怔怔的看着。
危險來臨的一瞬間，說不後悔是假的，譚雅雅腦子裏一片空白，全身僵硬的連呼救都開不了口。
眼前忽然一暗，一股莫名熟悉的味道使她心安。
這個人擋在她眼前，替她擋去危險，随後反應過來顧章即将面臨的會是什麽。
便衣民警也很快反應過來，一擁而上連帶着警察，一起将劫匪制服。
“咣當”一聲。
劫匪手上的刀落到地上，上面還帶着鮮紅的血液。
群衆裏安靜了一瞬，随即爆發出歡呼和鼓掌聲。
譚雅雅什麽都聽不到了，她眼裏只剩下顧章手臂上的刀傷，淺灰色的襯衣都被血染上了鮮紅。
“你怎麽樣？我們快點去醫院，你受傷了。”救護車早就等在一旁。
年長的警察這時候走過來忍不住贊一句：“好樣的，別怕，這點小傷不算什麽，養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上急救車簡單包紮一下，然後再去醫院詳細檢查檢查。”
譚雅雅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拉着顧章上了急救車。
在救護車上簡單包紮，護士還問道：“你剛才沖上去的時候，我們都沒反應過來，當時是怎麽想的，就不怕嗎？這一刀是劃在了手臂上，這萬一在重要器官上可就完了。”
譚雅雅也跟着一陣後怕，是她沖動的決定，有什麽後果她擔着還說的過去，即使後悔也是她自己後悔，但若是牽扯顧章，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
“這點小傷沒事的，別吓她，她膽小。”顧章維護道。
護士搞怪的挑了下眉：“這裏只能簡單的包紮下，過後還要去醫院打針，沒什麽事就可以回去了，大晚上的還沒吃飯呢，不想在這兒被你們喂狗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