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縷月光
第二十六縷月光
烤魚滋滋的冒着熱氣，上面還飄着一層紅油，旁邊是各種配菜點綴着，辣椒的香味和魚肉的香味飄散出來。
譚雅雅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到自己碗裏：“微辣，我感覺還可以，不是那麽辣，你嘗一嘗。”
顧章也動筷子吃起來，辣椒的嗆味充斥味蕾，吃了幾口默默的喝了一杯水。
譚雅雅眼皮輕擡：“怎麽樣？是不是很辣？”
顧章笑了笑沒說話，雙人份的烤魚基本全進了譚雅雅的肚子，顧章沒吃多少，中途還接了個電話，電話那邊的語氣似乎有些不愉快，顧章默默的聽了一會兒才挂斷電話，譚雅雅已經掃了桌子上的二維碼把單買了。
走回小區的一小段路就當散步，已經晚上七點多天還沒黑，小區的小廣場裏已經有許多大爺大媽帶着孩子們在玩耍。
一個足球‘咕嚕咕嚕’滾到顧章腳下，他彎腰拿起來，身高只到他腰間的小朋友滿頭是汗跑過來：“謝謝叔叔。”
顧章把足球還給他，還摸了摸小朋友的頭發。
譚雅雅雙手插兜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幕發覺他真是有為人父的賢惠感。
才上了一天白班的顧章又被調回到晚班去了，吃完烤魚的晚上，就回到單位，并且一連三天不見人影。
再回來的時候連衣服都沒換過，臉上更顯憔悴。
“你們這個工作都這麽辛苦嗎？”
顧章給譚雅雅帶了早餐，一起坐在桌邊喝粥，吃着小籠包。
“前幾天，領導給我安排了一場相親，是他的侄女，一起吃了一次飯，後來就沒再聯系。”
“所以他就安排你加班，公報私仇。”譚雅雅氣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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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也不是。”顧章解釋着：“輪班的後面會有三天假期，所以算不上公報私仇。”
“你還真是好說話，在單位估計也沒少被奴役……”譚雅雅看不得他受欺負，卻也毫無辦法，總不能讓他辭職宅在家裏，他将來還有母親要照顧，要撐起一個家。
“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沒有成家的想法？”譚雅雅低着頭吹了吹勺子裏的粥，濃稠的白粥裏有碎肉和蔬菜，她喝完一口又攪了攪，始終沒有等來顧章的回答，她不得擡眼看過去，發現顧章也在看她。
“怎麽了？”
顧章淡然道：“沒有。”他手肘撐住額頭，面露疲憊，回了話之後坐直身子看向後面的沙發。
“我去坐一會兒，等你吃完叫我收拾。”
也就兩雙筷子兩個碗，譚雅雅還沒開口，顧章已經坐到沙發上，倚靠着沙發靠背，她匆匆幾口把粥喝完過去叫他，發現他閉着眼睛睡着了。
睫毛濃密纖長，鼻梁高挺嘴唇單薄，瘦的鎖骨能養魚，眼睛下的青黑在蒼白的面色上十分明顯。
算了，就讓他好好的睡一會兒吧。
譚雅雅輕手輕腳的抱來一張薄毯搭在顧章身上，還打開電視調到小聲，碗筷暫時不收拾了，坐在沙發另一側看着電視。
顧章睡了沉沉的一覺，醒過來的時候先是擡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後把身上的薄毯掀開，沙發的另一側，譚雅雅蜷縮着依靠在沙發靠背上，手上還握着遙控器。
電視裏播放着綜藝節目，睡得這麽熟，遙控器都沒有掉到地上。
顧章把薄毯輕輕的蓋到她腿上，初春的季節，屋內還是很冷的，餐桌上還有吃剩的飯菜和碗筷。
顧章放輕動作把碗筷洗刷幹淨然後才輕輕關上門離開。
先換了身家居服再從冰箱裏拿出番茄和牛肉，熬了一小鍋開胃的番茄牛肉湯，湯好之後再看一眼時間，已經晚上了，端着敲了對面的門。
譚雅雅身上披着頭發有些淩亂，開門以後擡手捂着嘴打了個哈欠，縮緊了一下肩上的毛毯，一邊轉身子攏頭發，一邊說着：“你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我都不知道，看着看着電視就睡着了。”
顧章把小鍋放到餐桌上打開蓋子，牛肉和番茄的香味飄散出來，他從廚房拿了兩幅碗筷。
“什麽味道這麽香？”譚雅雅聞着香味走到餐桌旁坐下：“這是你熬的湯？”
顧章盛了一碗先給她，然後第二碗才是給自己的。
譚雅雅拿着湯匙喝了一小口，被美味俘獲的揚起眉毛誇贊道：“你的廚藝真不錯，上學的時候，我們都對你中午去哪裏吃飯很好奇，我還偷偷的跟過一次。見你走去了一個小區裏面。”
“……然後等我出來，就拿香水熏我？”原來他還記得這件事。
譚雅雅翻了個白眼，沒有告訴他，當時她的書包裏還塞着一封，沾滿香水的情書。
“該不會你今晚還是夜班吧？”
顧章拿着湯匙的動作一頓，磕在碗邊：“我今晚得回京市一趟，過兩天才能回來，我母親做了手術，需要我回去照顧兩天。”
譚雅雅對他母親的印象不是很好，始終記着那些讓她徹夜不能眠的話，想必顧章母親也不想知道她任何消息吧，她也沒必要假惺惺的關心。
牛肉煮的軟爛，充分吸收了湯汁的味道，譚雅雅吃了兩碗，顧章默默的收拾好碗筷，興許是看出她性質不高，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就離開了。
聽見關門開門的聲音，譚雅雅控制不住跑到門邊，從貓眼看出去。
顧章穿了一件休閑衣帽衫，和輕薄的棉坎肩，單肩背着一個旅行包，見他關好門，擡眼望過來，譚雅雅下意識心虛的躲開，捏手捏腳跑回沙發上拿遙控器胡亂的調着臺。
距離京市六個小時的車程，顧章的位置在三人座中間，他剛把旅行包放好，旁邊的女人帶着孩子就叫了他一聲：“不好意思，孩子爸爸的位置在另一個車廂，能不能換一下？我一個人帶孩子不太方便……”
女孩紮着兩個小辮子，頭上戴着塑料發夾，睜着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着他。
顧章一個人，坐在哪裏都無所謂：“可以，孩子爸爸是哪個車廂的？讓他過來吧。”
“謝謝你。”女人高興的揚唇笑起來，發了一條消息，兩分鐘後，孩子爸爸趕到，再次對顧章表示感謝。
拿着旅行包到男人的位置去，是兩人座靠窗的位置，他靠坐着面朝窗外閉上眼睛休息。
走出車站跻身擁擠的行人中，站在公交站點等車，已經後半夜一點，這座城市仍然燈光璀璨，車上的乘客有低着頭看手機的，有倚靠在冰冷的車廂上淺睡的，寫字樓裏燈火通明，幾顆零星的星辰隐沒在霓虹燈牌中。
又換成了兩趟公交車，下車後走了很久，才在一棟棟老舊建築中步行上了六樓。
“咚咚咚。”
“咚咚咚。”
敲了兩遍始終沒有人開門，顧章又面色平靜的拎起包下了樓，在客車站附近找了一個小旅館，穿着衣服睡過去。
被鈴聲吵醒的時候，他習慣性擡手看看表，六點。
“喂。”
電話另一頭：“顧章，你什麽時候回來？”直切主題。
顧章接連幾天沒休息好，揉了揉眉心：“半個小時後到。”
“啪。”電話被挂斷。
即使再有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煩躁。
在小旅館裏的衛生間洗漱幹淨，背上旅行包走回老舊樓區，一口氣登上六樓敲門。
“咚咚咚咚咚”敲的急促像是發洩着不快。
“來了來了，催命啊！”門被打開，眼睛都沒擡就轉身往回走，嘴裏還嘟嘟囔囔：“昨天不就叫你來，來的這麽晚，我幹點啥都不方便，早上飯還沒吃，櫃子裏有小米，你去給我熬點小米粥吧，冰箱裏有一個鹹鴨蛋，我就着粥吃，中午去市場買條魚……”
顧章拎着旅行包走進屋，想要放在側卧裏，已經收拾幹淨，整潔的床單和電腦桌。
“唉……別放在那裏……”
顧章不明所以的回頭。
“你趙叔叔的兒子在這邊上大學，他住在那個房間……”
顧章沒什麽表情的把旅行包從側卧拿出來放在門口，挽起袖子走進廚房，撐在洗手臺上深吸一口氣，才翻找出小米開始熬粥。
“我只有三天假，後天就回去。”
“……就不能多待幾天？醫生說一個星期以後去複查，這期間不能做飯……”
顧章眼神冰冷，面無表情，聽着話音越來越小。
門被打開，他跟着扭頭看過去，是母親後找的男人。
“陳麗，你兒子來沒來？親娘做手術都不關心……”男人一進門就低着頭換拖鞋，似乎是才看見坐在飯桌旁的顧章。
“呦，你來了啊。”
陳麗站起身過去把趙力脫下來的工作服接過去：“他也是早上來的，熬了粥，坐下吃點吧，中午叫他去買條魚炖一下。”
顧章沒有叫人，始終默不作聲，男人似乎也習慣了，撇撇嘴沒趣的一屁股坐到陳麗的位置上，喝着碗裏的粥，扣掉鹹鴨蛋的蛋黃，還砸吧着嘴：“要是炸點小鹹魚就更好了。”
顧章看向母親，她張開的嘴又閉上了，到底是沒說出來。
顧章中午去市場買了一條魚炖了，才吃到一天中的第一頓飯，不适的胃稍微好受一點，又洗了碗收拾好飯桌，想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看見趙力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母親在卧室背對着他睡覺。
他只能選擇回那個小旅店去休息，在門口換鞋，聽見趙力的聲音：“你去哪？你娘可不能做飯，你晚上得早點回來做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