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縷月光
第七縷月光
“看你神思不屬的樣子，怎麽了？”林清喜歡在課間的時候趴在桌子上歇一會兒，飽滿的臉頰枕在肉肉的手臂上，皮膚好的不行，像是嬰兒般細膩白皙。
譚雅雅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捏了一下：“我昨晚突發奇想又寫了一封信，來的時候塞到顧章的書包裏，就是那麽随手一塞，不知道為什麽卻夾在了他的試卷裏，剛才一并被他收起來帶到辦公室去了。”
林清驚訝瞪大眼睛：“你這膽子也太大了，萬一讓老師看見可怎麽辦？”
“所以希望他趕緊回來，我要把這件事告訴他，老師辦公室我去不了，他應該還能補救一下。”
正說着，顧章回到階梯教室，面對譚雅雅和林清同時投來的目光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麽事？”
林清很有眼力價回到她原來的位置上去。
譚雅雅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開口，先安撫住他：“你先聽我說。”
顧章淡漠的眼眸中不含任何情緒。
譚雅雅目光集中在他的眼睛上，态度十分誠懇：“首先我不是故意的，其次我不知道你會去老師辦公室，這一切都只是巧合，你相信嗎？”
顧章聽的雲裏霧裏，微微皺眉：“到底是什麽事？”
“我把信塞到你的書包裏，結果夾在試卷中被你帶到辦公室去了。”
“什麽信？”
“就是之前給你寫的信…我又默寫了一遍，早上你背我下樓梯時偷偷塞到你書包裏的。”
顧章回想起那封香味撲鼻嗆的他差點鼻炎的情書，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譚雅雅及時補充：“我腳受傷了，不然早就跑上去攔住你了，那些卷子是送到辦公室田老師那裏去了嗎？田老師在沒在辦公室？不如你再去把那封信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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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章匆匆瞪她一眼，留下一句：“等我回來再說。”轉身急忙跑往辦公室。
他剛才送卷子的時候田老師并不在，不知道這會兒有沒有回去。
他跑到辦公室門口站住，深呼吸兩口氣整理一下襯衣，不慌不忙的敲了幾下門，然後才走進去。
看見空無一人的教室，瞬間松了口氣。
他的卷子在那一摞試卷最上面，裏面果然夾着一張折疊起來的紙。
聽見門外有腳步聲和開門的聲音，他急忙把紙揣到褲兜裏。
高跟鞋踩在瓷磚地上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顧章，卷子都收上來啦？”
“是的，田老師，都在這裏。”
“那你就先回去吧，馬上要上課了。”
顧章走回去，在教室門口站住，從窗戶往裏看，看見譚雅雅拿着一支筆在草稿紙上胡亂畫着，時不時朝門口的方向張望，似乎很着急的樣子。
他并不着急進去，反而背靠牆壁從褲兜裏掏出那封信看起來。
幾乎是一目十行看完後，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目光似乎含着幾分無奈，把那封信重新踹回褲兜裏，若無其事走進教室坐回位子上。
譚雅雅按耐不住急切問道：“怎麽樣？取回來了嗎？沒被老師發現吧？”
顧章把信還給她：“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把心思都用在學習上比什麽都強。”
還好有驚無險，譚雅雅沒急着把信拿回來，反而問道：“你看了嗎？”
看起來他說的話，她根本一句都沒聽進去。
顧章不知為何有些生氣：“沒看。”
“那你留着吧，有時間的時候看一看。”譚雅雅有些社牛體質附體，居然還能面不改色讓中意的人看她寫的情書，并且很強制性把信折的更小一些，塞進顧章襯衣口袋裏。
“你到底想做什麽我不管，但是不要影響我。”顧章還想再進一步劃清界限。
譚雅雅一擡手：“先別說，老師來了，聽說許老師明天要帶咱們去放松一下，從基地出去采摘果蔬，那邊兒有一個小池塘，你找機會從隊伍中脫身。”
顧章剛想拒絕，譚雅雅又放下一句威脅：“你要是不去，我就接着給你寫情書。”
她要是真這麽做，那顧章還真沒什麽辦法，他實在不想成為全校師生的關注對象。
吃完晚飯回到宿舍，譚雅雅再次光明正大偷懶不去晚自習。
同寝有一位特別愛美的班花，頭發染成了黑茶色，每次老師問的時候，她都說是自然發色，而且還帶着卷，明明是用卷發棒每天早起卷出來的，非要說是自來卷，就連畫了內眼線，塗了唇膏也不承認。
“張瑤，能不能把你的化妝品借我用一下？”
“你要化妝品做什麽？不是，我哪來的化妝品？我都不化妝。”
譚雅雅朝着她鋪上一個粉色小包挑眉。
“這都是一些護膚用的，不是化妝品。”張瑤還在辯解。
“行吧，護膚用的，護膚用的，那護膚用的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張瑤把粉色小包往她鋪上一扔：“省着點用，很貴的。”轉身去了自習室。
林清還沒離開，看着趴在鋪上擺弄着化妝鏡和瓶瓶罐罐的譚雅雅：“你怎麽忽然想起來要化妝了？”
譚雅雅偷偷一笑：“嘿嘿，明天我和顧章有個約會。”
林清的小心髒激動的也跟着狂跳兩下：“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得好好研究研究，到時候能讓他也驚豔一把。”
譚雅雅腿腳不方便。把張瑤的化妝品都研究了一遍，沒敢往臉上試，怕化上以後不方便洗。
第二天沒有課，吃完早飯在操場集合，譚雅雅戴着口罩和帽子捂得很嚴實，林清仔細看了一眼都沒看出什麽來：“你化妝了？”用口型問。
譚雅雅點了點頭往她身後藏，小聲嘀咕：“一會兒出去了你幫我打掩護，蔬菜大棚後面有一片小池塘，還有一片樹遮擋，我約顧章在那裏見面。”
“他能過去嗎？”林清懷疑顧章很可能不會去：“要不算了吧，你腿腳也不方便，蹦跶過去別再摔着。”
“放心，我特意帶了這個。”譚雅雅從身後掏出一根棍子。
“怎麽看着這麽眼熟？”林清拿過棍子瞬間明白了：“你把掃把上面那個塑料棍拆了？”
譚雅雅一點沒覺着有什麽不對：“本來想拆簸箕的，沒拆下來，只能拿這個對付一下。”
林清無話可說，轉頭看向帶隊的顧章，悄悄擡起手指了一下：“你看，他沒有要去的意思，再說了，他在帶隊，這麽明顯的一個人，不可能憑空跑到小池塘。”
譚雅雅也看過去，顧章在和許老師田老師不知道說些什麽，兩位老師看上去心情都不錯，他應該從小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
“我就去看看也不耽誤什麽，萬一他去了呢。”
“行吧。”林清答應給她打掩護，前提是她不能去太久。
大棚裏種的是綠色蔬菜，譚雅雅分不清都是些什麽，許老師和田老師在前面領路，譚雅雅和林清故意走得慢一些，磨蹭到了最後。
到了水果大棚的時候，同學們都很興奮，基地老師允許他們采摘着嘗一嘗，還發了小筐讓他們摘一些。
奶油草莓個大香甜，林清摘了一個放到譚雅雅嘴裏，自己嘴裏也吃着，勸道：“你還是別去了，這草莓多好吃啊。”
譚雅雅稍微站起來往隊伍前看一眼，沒看見顧章：“放心，我馬上就回來。”彎下腰拄着塑料棍子慢慢往棚外挪。
出了大棚一瘸一拐的往小池塘方向蹦跶，在棚外不遠處看見了半抱着手臂的顧章：“你什麽時候出來的？老師沒問？”
“裏面太悶，我說有鼻炎要出去透透氣。”
“就這樣？”譚雅雅感慨，果然好學生優待特別多。
她單腳站在原地休息，顧章側頭看向她：“為什麽非要去小池塘？”
“氛圍感。”譚雅雅心想，第一次約會當然要重視一些：“走吧。”
顧章主動伸出手臂任由她扶着，穿過一排小樹就能看見不遠處的小池塘，池塘邊是野草和碎石。
“別往那邊去了。”顧章放開她的手臂，譚雅雅拄着塑料棍站在原地，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顧章語重心長道：“還有不到八十天就高考了，我希望你不要浪費時間…”
“這個你說過，我沒有浪費時間，我也在努力複習，這是兩碼事，互不耽誤。”譚雅雅下定決心後把帽子和口罩都摘下來，看向背對着她面向小池塘的顧章，深吸一口氣。
“要是你現在實在不想早戀，那你想考哪所大學，介不介意異地戀？我先報個名。”
顧章收到的表白都是含蓄內斂的，頂多說幾句膩膩歪歪幼稚的話，還沒見過哪個女生這麽大膽的，想再給她潑一盆冷水，剛轉過頭就被震在原地。
“你這是…被人打了？”
譚雅雅抹得粉色眼影和落日腮紅，還化了非常流行的卧蠶，睫毛和眉毛維持原狀，唇膏塗了張瑤同款，水潤粉嫩的嘟嘟唇。
“我這是化妝了，難道不好看嗎？沒有心動的感覺嗎？”
顧章沒眼看：“如果剛才的驚吓就是心動的感覺，那我還是想多活幾年。”
說完不管她是怎麽想的，也不想再與她浪費時間，把襯衣口袋裏疊成一小塊的信還給她，再次拒絕：“如果我将來要談感情，也不會是你，只有同一個世界的人才有共同語言。”說完轉身先離開了，沒有再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
那天回去以後，譚雅雅情緒始終不高，林清也猜到了一些，安慰道：“沒事，等上大學光明正大談一個更好的。”
譚雅雅舉着一面小鏡子觀察，忽然來一句：“難道是我的妝容有問題，才影響我發揮？”
